第11章 烏雲烏雲快走開
第二天,宇黑早早醒來,穿上一身軍裝,自己弄了早餐吃。
出門前,宇黑走進白陽的房間,白陽那熟睡的臉龐,突然讓宇黑萌生一個不客氣的舉動來。
宇黑坐到白陽的床沿,輕輕捏了一下白陽的臉蛋,說道:“小太陽。”
白陽緩緩睜開迷糊的睡眼,問:
“怎麽了?”
“我要去學校參加軍訓了。”
“嗯。”
“還有,我已經自己弄早餐吃了,你記得跟姨說一聲。”
“嗯。”
“早安。”宇黑起身離開前,又輕輕捏了一下白陽的臉蛋。
軍訓第一天,學校舉行新生開學典禮。宇黑第一次見到了同班的新同學,他們就在宇黑的眼前。
不論同學們之間如何介紹自己,怎麽談笑風生,宇黑總覺得陌生,反而白陽的樣子始終清晰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
開學典禮在體育館進行,新生們穿着清一色的軍裝,綠油油的一片。
一個上午,伴随着宏大的音樂,唱着半生不熟的校歌,開學典禮結束了。
下午時間自行安排,宇黑在學校食堂吃過午飯後,就匆匆回到了家裏。
白陽已經出門了,沒有見到人,宇黑感到有點失落。他走進了白起的房間——現在是他自己的房間——這是宇黑第一次單獨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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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黑走進書架,發現上面的書類雜多。宇黑看得眼花缭亂,一本《他們的世界——中國男同性戀群落透視》吸引了宇黑的注意,因為作者是王小波和李銀河。
走出房間,屋子裏空蕩蕩的,宇黑後背感到有些發涼,決定回學校去逛一逛。宇黑來到了校門口的那條小型的商業街。
這條街以亂聞名,俗稱堕落街。這條街有很多學生,不管來自哪所學校,一路同行,不分你我。街上有各種各樣的小店,吸引和滿足各種喜好的同學。
人群中,那一瞬間,宇黑好像看到了有個人急沖沖地從眼前走過,像是白陽。只是回頭尋找時,又不見了蹤影。
繼續往前走,宇黑竟然發現了另一個人,白陽的前男友。只見前男友不是一個人,而是和一個女生牽着手走在一起。
宇黑一路悄悄跟了上去,讓宇黑意外的是,那倆人竟然時而竊竊私語,時而相互擁吻,簡直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宇黑窮追不舍,白陽的前男友和那個女生一起進了一家旅館。最後看到的這一幕,讓宇黑不可思議起來。
宇黑的反應便是,小太陽被這個男人給騙了。宇黑感到一陣難受,真想沖進旅館,給他一拳。
宇黑想起白陽,不知道他現在會是在哪裏呢。宇黑又不敢打電話給他,怕在電話裏講不清楚自己看到的一切。
宇黑不知不覺來到了白陽的學校,江浙音樂學院。在校門口呆呆站了一會,便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叫他:“嗨,宇黑同學。”
宇黑猜出了是誰,聞聲望去,看見了葉紫。
“嗨,真巧啊!”宇黑說。
“哎,沒辦法,我們學校小,你來這裏十有八九都能碰到我。對了,你站這裏幹嘛呢?”葉紫那疑惑的眼神,顯然是感到意外,為什麽就只有宇黑一個人。
“我閑着呢,剛從堕落街那兒逛過來。”宇黑意識到,自己應該避談白陽的。
“是嘛,那還真是巧了,我剛剛也在那兒。”葉紫說着,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看見白陽了嗎?”宇黑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哎,你們還真是黏耶!”好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葉紫的笑容綻放開來。
“不,不是那樣的。”宇黑覺得一臉尴尬,有口難辯。
“他剛才還和我在一起呢,後來撞見了某個人,鬧得不開心,就撇下我走人了。”葉紫也不懂得安慰一下人家。
“某個人?”宇黑想,難道白陽知道這事了?
“對了,宇黑同學,你這麽閑,還沒開始上課嗎?”
“沒有,後面将近一個月都軍訓呢。”
“那我有空去看你軍訓噢,現在我要回家了。”
“可以啊,就在學校運動場上,找不到我就給我打電話。”
兩人相互告別之後,各自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
回家的路上,宇黑滿腦子想着如何跟白陽說他前男友的事情。
一進家門,屋子裏漆黑一片,卻有一個身影靠在沙發上。宇黑先是被吓出了魂,冷靜後才認出,原來是白陽。
“嘿,小太陽,怎麽了?”宇黑預感到小太陽被幾朵烏雲遮擋了。
“別管我!”烏雲烏雲快走開,宇黑好像成了其中的一朵烏雲。
“那我可以開燈嗎?”宇黑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要,別開燈!”小太陽估計是想躲在烏雲後面小小休憩一會吧。
“好吧,我就是想跟你說個事。”宇黑心裏還是放不下剛才看到的那件事。
“我現在不想說話。”小太陽二話沒問,果斷拒絕了宇黑。
“這樣噢,那我回房間去了。”熱臉貼了冷屁股,宇黑垂頭喪氣地走過客廳。
“等等,可以陪我坐一會嗎?”小太陽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了下來。
“這個,當然可以。”看來自己并不算是烏雲,宇黑心裏暗喜,坐到了白陽的身旁,也靠着沙發,厚顏說道:“如果需要,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靠靠。”
“靠得住嗎?”小太陽顯然不信任宇黑。
“絕對的。”
“确定靠得住?”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倆人同時笑了起來,白陽輕輕把頭靠在了宇黑的肩膀上。
“或許,我可以先假裝成你的男友,我是說或許可以。”宇黑說着,聲音有些發抖。
“你不介意?”
“不,我當然不介意,我是指同性戀這個現象。但可能我還是介意自己變成一個同性戀吧,我是說可能。”宇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想嘗試一下嗎?”白陽說着,開始撫摸宇黑的身體。
“不不不,絕不!”宇黑吓得趕緊把白陽給推開了。
“對了,姨呢?”宇黑扯開話題。
“不知道。”
“我們一起去館子裏吃晚飯吧。”
“我不想吃。”
“走啦,我請客。”
宇黑說着,強行把白陽從沙發上拉了起來。然後幾乎是半推半抱地把白陽送進了餐館。
晚上睡覺前,宇黑一個人躺在自己的房間,也就是以前白起的房間。
宇黑翻來覆去睡不着,于是忍不住從書架上抽出了白起的筆記本,躺在床上翻看了起來。
有些事情就很真實的存在着,我們有時習以為常,有時毫不在意,比如頭頂上的蒼穹繁星,比如睡眠中的虛幻夢境,還比如我們身邊以極小比例生活着的同性戀。當覺得生活乏味的時候,不妨認真思考一下這些真實的存在。
什麽人是同性戀?絕大部分的男人喜歡女人,絕大部分的女人喜歡男人,這絕大部分的人是我們所認識的異性戀。極小部分的男人喜歡男人,極小部分的女人喜歡女人,這極小部分的人就是我們所不了解的同性戀。
在定義同性戀之前,我們的問題是,怎麽定義男人,女人,和喜歡呢?先思考什麽是喜歡吧。這裏我想把喜歡和愛區別開來讨論。
愛是兩個人內心世界的感覺,愛需要彼此了解和深深的感情。而喜歡是淺顯的,關乎于性,坦白說就是對一個人的性沖動。
那什麽是男人,什麽是女人呢?占絕大部分的異性戀最內心的理解是,男人就是喜歡女人的人,女人就是喜歡男人的人。但這不是全面的定義,這樣就秒殺了占極小部分的同性戀的存在。
我們解決方法是從生理上定義,而不是心理上。男人是具有男性生理特征的人,女人是具有女性生理特征的人。
至此,我們可以全面具體的定義同性戀了。同性戀就是對有着和自身相同性生理特征的人具有性沖動的人。
我們可以同理定義出異性戀和雙性戀。由此全面涵蓋了我們所可能存在的所有性取向。
拿出你的任何一個證件,上面絕對有一項是性別。我不禁要問,這足夠嗎?不夠。或許哪一天我們的個人信息裏會多一項:性取向。
到時,不知你曉得自己的情況不,還是要回家問媽媽呢?可是,我們出生的時候,醫生只告訴了媽媽,我們的性別,可沒有說我們的性取向啊!
……
不知不覺,宇黑雙眼迷離,緩緩地合上了眼皮。
第二天醒來,宇黑的軍訓生活真正開始了。軍訓的時間是這樣安排的:半天實訓,半天理論,上午下午,隔天交換。
軍訓的教官是學校裏的國防生。他們的制服,他們整齊的隊伍本就是學校裏一條亮麗的風景線。
訓練時間之外,教官們确實就像學長一樣,特別是當教官們受訓于他們的教官時,那确實也就是學生仔樣。
然而,當他們訓練起新生仔,那就是一張假裝威嚴的苦逼臉。相鄰的兄弟班級在一個排裏,宇黑的教官是大三年級的一個胖教官。
其實說胖也不胖,就是北方人的那種略顯成熟的壯實。胖教官雖然只比他們長兩個學年,但黑黝的臉一沉就很有了教官的樣子。
天上的太陽每天勤勞的出落,從不請假。訓練的每天可謂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胖教官不遺餘力的訓練着宇黑這些新生仔們,從立正,站軍姿,向前、像後、向左、向右轉,到齊步、正步、跑步走,再到敬禮,蹲下、起立,跨立。
胖教官總是喜歡讓他們排成兩隊,面對面站軍姿,以便于互相監督。而大家其實都很樂于其中,因為可以看見不同類型的痛苦表情。
如果幸運的話,會在對面的隊伍裏找到一個表情極其豐富的表演帝。但是找樂子是需要冒風險的,教官規定,每笑一次就增加一分鐘軍姿。
這時候,大家就變得苦笑不得。怎麽辦,怎麽辦?當然有辦法,找一張苦逼臉盯着看,保證看的你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