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祖輩的故事

“哎喲,疼了啦,你要幹嘛啦?”

“幹嘛?又不聽話了是不是,別以為你會讀書,為我争了臉,我就不會教訓你噢!”

“這裏人這麽多,你這樣很粗魯耶!別人會說你虐待未成年人啦!”

“宇黑同學,你難道不知道噢,你老媽的工作就是虐待未成年人了啦!”說着,擰耳朵的手使上了勁。

“哎呀,真疼了!老媽手下留情啦,我說,我這就說了啦。你先把我的耳朵放下來啦!”

見宇黑求饒,母親這才放下吃人的架勢。

“老媽呀,都是你這麽兇,老爸才嚷嚷着要和你離婚。你再這樣對我,我去了大城市,可就真的不回來了噢!”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啊,你們這些要挾的小伎倆,老娘我可不吃你們這一套。”

“好啦好啦,我說啦!我不學爸爸那一套就是了啦!”

“我告訴你哦,你這耳朵要是不聽話,就幹脆讓我把它揪下來算了啦。”

“宇黑是你的驕傲,怎麽會不聽你的話呢!”

“你少賣乖了!快點說地址了啦!”說着,又舉起手,想要揪宇黑的耳朵。

“XX市XX區XX路2號尚賞居小區A棟7-6。”在母親吃人架勢的威脅下,宇黑一口氣把地址報了出來,語速直逼光速。

哐當,哐當,哐當…嘟嘟嘟——

此時的鐵軌上,火車從遠處駛來,緩緩停靠在了站臺邊上。車門打開,旅客們紛紛排隊上車,就像鴨子被趕上架子一樣。

“媽,我得上火車了。”宇黑眼疾手快,拉起行李箱的拖杆,拔腿就想跑。行李箱很輕,除了衣物就只有一本書,一部科幻小說,是傑克?威廉森的《黑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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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宇黑那腿剛剛邁出一步,就被母親一把拉住了胳膊。

“別急着去擠啦,把箱子放下,臉朝過來。”

宇黑無奈的轉過身,一臉猴急,但還是強行笑了起來。

“媽啊,趕時間啦!”

“我最後給你強調幾點噢!”母親沒有理會宇黑的焦急,繼續說起來:“這個第一噢,我是十幾天之前跟你姨說了,你趕今天的這趟車次。但是你姨可能會忙忘記了。所以,你下了火車,要是沒見到人,也沒接到電話,就自己打車,按着地址去你姨家裏,找不到路,再給你姨打電話。”

“好好好,說第二。”

“你別催我!這第二呢,你入學注冊的事情,最好有個人陪你一起去,這個我已經在電話裏拜托你姨了。”

“我一個人去注冊,也沒問題啦。”

“還有第三,雖然呢,這次你姨是主動表示歡迎你住到她們家裏,但是你也不能太随便了,要記得多幫着做做家務。咱們家和你姨家這些年來很少來往了,你可能不認識他們家的人。但是我還是經常給你姨打電話,也經常跟她聊起你的。你姨是個熱情的人,所以你見了你姨和姨丈要記得問好。”

“知道啦!知道啦!我們兩家人有血緣關系嗎?為什麽這些年都不來往了?”

“你這孩子,問這些幹什麽!記住,到了你姨家,也不要亂說話!剛才說到第三,現在是第四。這個第四呢,第四…”母親用手撓了撓頭皮,好像那第四點被藏進了頭皮下面。

宇黑見母親停頓了下來,總算松了一口氣,蠢蠢欲動,叫道:“老媽,火車要開了!”

“喂,別打斷!”母親起先一臉嚴肅,然後眉開眼笑起來,繼續說:“第四,走之前,給老媽一個別離的擁抱啦!”

“好嘞!”宇黑嘿嘿一笑,大方地熊抱住母親,然後嘟起嘴調皮地在母親的臉上響起一個閃亮的親親——“啵!”

“哎呀,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人了,還占你老媽的的便宜。快上車吧,臭小子!”

畫面歷歷在目,宇黑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真的想念母親來了。

火車上,宇黑取出科幻小說《黑太陽》和MP3播放器。

“要坐多久到站啊?”

“五個小時吧”

“什麽!這麽久,這世間怎麽熬呀?”

“你可以睡覺,或者看窗外的風景。”

“我才不要呢。”

說着,搶過了宇黑手中的MP3播放器,繼續說:

“你專心看小說,我幫你聽音樂。”

“嘿,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自己的播放器呢?”

“不是你說什麽都不用帶的嘛,所以我只帶了耳朵來咯。”

說着,帶上了耳機,閉上了眼睛。

宇黑無奈,繼續未讀完的小說。

不知過了多久,當宇黑合上書的時候,發現白陽的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頭緊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真是一頭豬,竟然又睡着了!”宇黑弱弱地說了一句,然後不自覺地撫摸了下白陽的頭發。

此時,宇黑發現,對面坐着一對女生,一個長發一個短發,她們在對自己微笑,笑容詭異的說。巧合的是,長發女生此時也靠在短發女生的肩膀上睡覺。

“你們的樣子真幸福。”短發女生說。

宇黑意識到自己又被誤會了,急忙解釋到: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他是我的表哥,雖然看上去像我的弟弟。他就是這個樣子啦,随随便便的。其實他說自己是啦,但我真的不是。”

宇黑覺得自己越說越讓人覺得可疑了,索性閉上了嘴巴。

果然,短發女生笑了笑,說:

“沒關系,我能理解的。你看我和她,其實我們是拉子。”

“拉子?”

“對啊,和你們一樣,我們是女同志。”

宇黑頓時有苦說不出,像個快死的魚一樣,張大着嘴巴。

“怎麽了?你還排斥我們拉子不成?”那短發女生十分嚴肅地問到。

宇黑趕緊示好地說:

“不會啦,我覺得你們和我們一樣的幸福。”

說着,宇黑笑了起來,假假地撫摸着白陽的額頭。

兩位拉子先下了車,宇黑松了一口氣,手臂急忙從白陽的雙手中逃脫出來。

“幹嘛,到站了?”白陽睜開了眼睛。

“你沒睡着呀!”

“幸好我把耳機音量調到最低,不然就錯過了一出精彩的好戲。”

“你沒睡覺,占我便宜幹嘛呀!這麽說,剛才我和那個拉子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是啊,我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不過其實你剛才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啦。”

下了火車,宇黑帶着白陽搭上了一輛公交車,很快便到了家門口。

“這是你家?不錯啊,分明是一棟小別墅呀!”

“洋氣吧!有沒有要嫁給我的沖動呀?”

“還真有。”

“可惜了,你要是個女的就好了。”

“沒關系,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掰彎的。”

宇黑進門,便喊:

“媽,我回來啦!”

母親從廚房內出來,看見了白陽:

“喲,這是白陽吧,姨都沒見過你。沒想到是這麽漂亮的一個大男生呀,跟宇黑比起來,你就像是一朵鮮花呢!”

“媽,你說什麽呢,不會是說你兒子是牛糞吧!”

“你就算不是牛糞,頂多也就是綠葉。對了,宇黑,你去菜園摘些蔬菜來。”

宇黑像白陽一樣擺出一副臭臉,說:

“小太陽,你不能光吃飯不做事,走,跟我一起去摘蔬菜。”

“走就走。”

倆人來到了一小片菜地。

“這是我家的小菜園,你認得這些蔬菜嗎?”

“知道知道,這是茄子,那是西紅柿,還有大白菜。”

“那這個呢,這是什麽,你不知道了吧?”

“這個是?”

“給你個提示,能吃的部位長在土裏面。”

“噢,是土豆!”

宇黑搖了搖頭。

“那是蘿蔔。”

宇黑嘆了一口氣。

“難道是花生?”

“是紅薯了啦,你看莖和葉都是紅色的。”

吃過晚飯,宇黑問母親白陽誰哪個房間。

“樓上的房間太亂了,我懶得收拾,反正你們就住幾天。白陽,你這幾天就睡宇黑房間,反正你們兩個大男生。

白陽聽了,嘿嘿一笑,說:

“姨,我沒有問題啦,反正宇黑在我家裏,也喜歡睡我的房間。”

客廳裏看着電視,宇黑湊近白陽的耳邊,說:

“問問我媽,我們倆是什麽關系?”

白陽疑惑地看着宇黑,說:

“我們倆?難不成是指腹為婚?”

“哎呀,我是說我們兩家啦!”

白陽恍然大悟,說:

“你自己問。”

“我問過了,我媽不願說。”

白陽于是問:

“姨,我們兩家有血緣關系嗎?為什麽來往這麽少?”

“哎,這說來話長了。本來長輩們的事情是應該告訴你們的。只是你們都還小,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

“姨,你放心吧,我和宇黑都已經長大了。”

“對啊,媽,你就告訴我們吧。”

母親正襟危坐,開始娓娓道來。

那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解放以前,白陽的外婆是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呢,而宇黑的外公是一個流浪的孤兒。白陽的外曾祖父見宇黑的外公聰明伶俐,就收養了他。從此,宇黑的外公和白陽的外婆成為了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一家人。

解放後,家裏的財産上繳了國家,白陽的外曾祖父老了,宇黑的外公擔負起了全家的責任。此時,宇黑的外公和白陽的外婆都處在了風華正茂的年齡。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他們就像親兄妹一樣和睦相處。

然而,家裏人都覺得他們男才女貌,兩情相悅,于是默許了倆人的終身大事。誰知,兩人還沒來得及成婚,宇黑的外公就響應知青下鄉的號召,告別了家裏。白陽的外婆就在家裏等着,然而等到的不是宇黑的外公,而是宇黑外公的同學,同在一個地方的下鄉知青。

那人說,宇黑的外公在鄉下和一個女孩結婚了,那女孩是村支書的女兒,也就是宇黑的外婆。白陽的外婆傷心欲絕,大病了一場。幸虧前來報信的同學每天前來好言相勸,用心照料,才治好了病。

後來,這個報信的同學成了白陽的外公。從此以後,兩家人就不再有任何聯系來往了。再後來,白陽的曾外祖父在那場運動中被陷害至死了。白陽的外公、外婆也受到了牽連,家境陷入了困境之中。

在宇黑的外公偷偷地支援幫助下,終于度過了難關。但白陽的外婆仍然還是無法原諒宇黑的外公。直到宇黑的外公臨死前,才見得了白陽外婆的最後一面,并獲得了原諒。

最後,兩位老人都去世以後,宇黑和白陽的媽媽才敢開始進行一些的聯系,希望恢複兩家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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