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打死我也不離婚

三日後，莫鎮南的追悼會順利舉行，悲傷沉澱了三日，此刻在這樣莊嚴又肅穆的氛圍下，莫言晴忍不住默默垂淚，理智上雖然已經接受了父親已死的事實，可是情感上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這幾日，她與林玟娜商量着怎麽辦追悼會，白景天怕她累着了，從公司裏調了幾個人來幫助她，她将人又遣了回去。爸爸的喪事，她要親自操辦，這是她能夠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莫良矜陪着林玟娜，偶爾會嗆她幾句，她只作沒有聽到，莫良矜讨了幾次沒趣，也不再找她的茬。辦追悼會時，她建議簡樸一點，莫良矜便拿此來譏嘲她，說她嫁了個有錢人，連給爸爸辦個風風光光的追悼會都不肯，說她吝啬到家了。

莫言晴只是一笑置之，誰能懂得莫鎮南的心？他清廉了一輩子，臨到死前，卻硬被人栽上一個貪污的罵名，只怕他在黃泉上也不會安心。現在她若大辦追悼會，不是更落人話柄。

林玟娜一力支持她，她跟着莫鎮南過了大半輩子，她了解他。莫良矜見林玟娜跟莫言晴一個鼻孔出氣，氣得擰起包，丢下一句，“既然什麽都是她做主，那你叫我回來幹什麽？你們都看我不順眼，那我走還不成嗎？”

追悼會在一家人吵吵嚷嚷下，還是聽從莫言晴的意見，辦得簡樸大方，一點也不落人口實。

此時莫言晴、莫良矜、林玟娜穿着喪服側跪在靈前接待來追悼的客人，來追悼的人來了一拔又走了一拔，有的是她認識的，有的是她不認識的，那些人安慰她們節哀順便，很快又離去。

白景天自始至終都陪在她身邊，看她落淚，卻束手無策。只盼着追悼會快些結束，她興許就不會再這麽難過了。

柯以默并沒有出席莫鎮南的追悼會，還是柯家二老前來，柯家二老拉着莫言晴的手長籲短嘆，柯夫人道：“唉，老莫這好好一個人就這樣沒了，言晴啊，你也別難過了，節哀順便吧。”

莫言晴低頭拭淚，柯夫人見狀，摸了摸她的腦袋，“可憐的孩子，快別哭了，瞧你把我的心都哭擰了，以默前兩天去出差了，本來說今天趕回來，又遇上大霧耽誤了航班，你別怪她啊。”

柯夫人這話應當跟莫良矜說，可是她卻拉着莫言晴說出這番話，就好像莫言晴才是她的兒媳婦。可想而知，莫良矜會是什麽反應，她冷冷哼了一聲，譏諷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林玟娜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狠瞪了她一眼，不準她多話。

莫良矜心有不甘，最後還是咽下這口氣，畢竟她還想回到柯家去，也還想挽回柯以默的心。

“柯伯母，你們來了就好，妹夫忙，我不怪他，您倒是要問問良矜怪不怪他？”莫言晴刻意強調妹夫二字，意思已經很明顯，柯以默來不來跟她沒關系。

柯夫人是個何其聰明的女人，她見莫言晴雖是客氣卻又一點餘地也不留給她，她嘆了一聲，唉，是以默沒這份福氣，她又拍了拍莫言晴的手，連看也沒看莫良矜一眼，跟着柯言忠走了。

莫良矜看着兩老消失在靈堂的大門後，再看一眼莫言晴，忍不住忿忿不平道：“也不知道用了什麽狐魅術，誰的眼裏都只看得到你。”

林玟娜扯了扯她的衣袖，斥道：“良矜，不許胡說，今天是你爸的追悼會，你若生事，看我饒不饒你。”

莫良矜扯扯嘴角，原本漂亮的臉卻有幾分猙獰，她恨恨地剜了一眼莫言晴，閉嘴不再說話。

快近中午時，來追悼的人差不多已經都來過了，莫言晴回頭看着靈堂正中那張黑白照片，莫鎮南正微笑着看着她，她只覺得心酸。人的生命怎麽會這麽脆弱，一個月前，父親還拉着她的手，讓她回美國去，可是轉眼就陰陽相隔了。

白景天看着她憂傷的側臉，伸手握住她的雙肩給她力量。莫言晴回頭，眸光輕輕落在他臉上，眼神交彙處，不需要多言，她懂他的心，他也懂她的心。

柯以默到底還是趕在追悼會結束前來了，可惜來得不是時候，他走進靈堂，一眼就看見這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幕，他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曾經，她也會看着他笑得這麽溫柔，何時她的目光再也不會落在他臉上？

自那日從莫宅回去，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本來追悼會他是沒打算來，後來又忍不住噬骨相思，還是巴巴地跑來了，卻沒料到走進靈堂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莫良矜見柯以默走進靈堂，臉上立即綻放出光彩來，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去，甜甜地叫道：“以默，你來啦。”

柯以默不屑地目光掠過她，徑自向靈堂前走去，從林玟娜手上接過香點燃，然後對着莫鎮南的照片拜了三拜，将香插上香爐，這才回頭來而對衆人，他走到莫言晴身邊，滿含歉意道：“言晴，對不起，爸爸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出差，今天才趕了回來，你不會怪我吧？”

莫言晴滿頭黑線，身後莫良矜嫉妒的目光如芒在背，這柯家人都怎麽回事，他們的媳婦是莫良矜，怎麽一個個都來安慰她？“以默，你該問問良矜，這幾天她也辛苦得很。”

柯以默聞言，連瞧都沒瞧莫良矜一眼，溫潤的臉上出現幾許失落，他說：“現在爸爸的喪事辦完了，我聽說你沒有給爸爸選墓地，是不是缺錢，不如我……”

“以默。”莫言晴打斷他的話，“爸爸曾經對我說過，若有一天他死了，不要把他埋在地下，将他的骨灰撒在河裏，讓他順水漂向遠方。我只是遵照他的遺言。”

柯以默沒再說話，走到林玟娜跟前，道：“媽，這些天我想了許多，我知道現在在爸爸的靈堂上跟您說這些不合适，但是我還是想表明我的态度，我與良矜結婚，當初是聽從了雙方父母的意見，如今我們磨合了近半年時間，我覺得我們并不合适，所以請您允許我無禮地提一句，我要跟良矜離婚。”

柯以默此話一出，莫良矜被刺激得跳起腳來，她沖到柯以默面前，扯着他的衣袖叫道：“柯以默，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我做錯了什麽你要跟我離婚，啊，你說啊，我小産的時候，你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我那麽委屈求全，你為什麽就看不到？”

莫言晴聽柯以默說要與莫良矜離婚，當下也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她剛想過去說些什麽，卻被白景天制止，她回頭看白景天，白景天只是對她搖頭，讓她不要插手他們夫妻間的事。

“你委屈求全？”柯以默尾音拉得很長，似是不屑，又似嘲諷，“那你可以不用那麽委屈，莫良矜，我們結婚本來就是錯誤，我現在要改正錯誤，遣散費之類的，我絕不會虧待你。”

“你……”莫良矜氣得胸口一陣起伏不定，林玟娜連忙過去拽她，可是終究是晚了一步，莫良矜擡手就甩了柯以默一巴掌，這一巴掌她用盡了全力，打得柯以默頭一偏，當下便有血絲從嘴角逸出。

莫良矜看柯以默被她打得偏了頭，一陣心慌，她擡頭望着柯以默，伸手想要去撫摸他的臉，道：“以默，對不起，我、我太激動了，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柯以默一把揮開她的手，“看來我們這樁婚姻确實沒有維持下去的必要，我會盡快請律師将離婚協議交到你手上，簽不簽随你，但是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柯以默的妻子。”

莫良矜一下子慌了，她快步追上柯以默的腳步，拽着他的衣袖哀求道：“以默，不要，不要跟我離婚，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幹涉你的事情，我會乖乖的，再也不做讓你讨厭的事，不要抛棄我，現在我什麽也沒有了，我只有你，我只有你啊。”

莫良矜凄涼的聲音劃過大堂，落進莫言晴等人耳裏，莫言晴難過地看着她，看着莫良矜放下高傲的自尊去乞求柯以默，她突然覺得當初她那麽做實在是犯了一個大錯，她與柯以默之間的婚約，不該讓莫良矜介入，即使要解除，她也不該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

如今她非旦沒有讓莫良矜如願與柯以默幸福的過着日子，反而讓他們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

白景天垂眸看着莫言晴，瞧見她臉上挂的愧疚與自責，他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晴，不是你的錯，你無須自責。”

莫言晴搖搖頭，“将良矜害成這樣的是我，我不該那麽自私，當初我是真的覺得柯以默應該是喜歡良矜的，否則他們……”後面的話她實在難以啓齒，只是黯然垂首，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始終不是她樂意見到的。

柯以默要甩開她的手，奈何她手指緊緊地捏着他的衣袖，他沉聲道：“莫良矜，放手。”

“不放，不放，柯以默，我千錯萬錯，可是我愛你沒有錯啊，你怎麽能對我這麽殘忍，我不離婚，打死我也不離婚。”莫良矜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柯以默不想在這裏與她拉拉扯扯丢人現眼，他惡狠狠道：“對，你愛我沒有錯，我不愛你也沒有錯，莫良矜，我與你本來就不該結婚，是我一時軟弱種下的因，現在我不能再因為我的軟弱去嘗這個惡果。”說完他伸手去扳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