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逼迫
梁笙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愠怒地打掉他的手:“澹臺烨,你別逼我。”
“我逼你什麽了?吃飯也算逼你?”澹臺烨從桌上端起粥碗,用湯匙舀了捧到他嘴邊,“做我的女人就不能太瘦,把自己養得白胖些,以後才能生大胖小子。”
“你有病啊?想要孩子別找我!”
對方笑意宴宴:“哦,那不要孩子就可以找你了?”
“......”
梁笙自小接受皇室教育,封王立府後接觸的也多為文人高士,從沒碰上過澹臺烨這種沒臉沒皮的花叢老手。所以一和對方起矛盾,他就是秀才遇上賴潑皮,歪理辨不過,罵人又不會,只能把虧往肚子裏咽。
酣紅的燭影下,美人的小臉憋得白裏透粉,看得澹臺烨一時眼癡,也不敢再打趣他,閉上嘴專注喂食。
一天未進食水,梁笙餓得有些狠了,一碗薏仁粥吃得幹幹淨淨。消了會兒食,丫鬟端來煎好的藥,也乖乖喝了。
澹臺烨知道這位的氣兒總算消得差不多了,試探着問道:“阿笙,你同穆蘭公主應當不算熟絡吧?為何如此在意這個丫頭?”
梁笙倚在床頭,苦笑一聲:“九歲之後,穆蘭是第一個肯親近我的親人。”
梁焓出生不久便被封為太子,這意味着他這個廢人徹底失去了問鼎九五的資格。
世态炎涼,皇宮中人更是捧高踩低、趨炎附勢。無論王公大臣還是後宮的妃嫔,全都圍着明惠皇後和小太子獻殷勤,再也沒有哪個宗親對他親近如舊。有些為了讨好皇後,甚至極盡所能地對他排擠打壓。
從前他是父皇捧在手心裏的明珠,習慣了俯視衆生。如今坐在輪椅上,變得低人一等,連面對太監宮女都要仰視,心理的落差可謂雲泥之別。
在梁笙最孤獨無依的時候,一只斑斓的雞毛毽踢進了懷中。
那個還沒輪椅高的小丫頭跑到他面前,瞪着澄清的大眼問道:“是二哥哥嗎?你長得真好看。”
胡姬不是個有心計的妃子,也不懂得避嫌,從未阻止穆蘭與他接觸。在梁笙人生最灰暗的時間裏,穆蘭是他唯一的陪伴。在他心裏,那個妹妹和其他梁家人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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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忘記過去,不再做一個公主,未必就是壞事。
“澹臺烨,你真的會讓我見穆蘭?”
“我何時騙過你?”對方習慣性地翹起嘴角,“反倒是阿笙瞞了不少秘密啊。”
梁笙睫毛一顫:“你說什麽?”
澹臺烨慢悠悠地搖着扇子道:“殿下的能耐我還是清楚的。你暗中培植了不少死士,可慶王府被抄家滅族的時候沒見反抗。你對穆蘭公主都如此惦記,怎麽就對自己的王妃和世子毫不在意呢?”
“什麽王妃世子?”
“啊,是我糊塗了。”某人裝模作樣地拍拍頭,“上元宮變前,慶王妃就因難産過世了......”
心知對方已經查到了蛛絲馬跡,梁笙也不再繞彎子,直言問道:“你都知道什麽?”
澹臺烨笑了笑:“沒什麽,我只是把穆蘭送到了一個叫樂湛的小鎮。那裏山清水秀,是樂居之地,想必她會住得很舒适。”
梁笙臉色驟然蒼白。
慶王妃柳氏是武義都尉韓戬發妻的親妹,而柳家握着海防水師。為了得到軍方的邕護,梁笙娶了柳家嫡女為正妃,等于同時拉攏了韓柳兩家。
因是政治聯姻,他同柳氏并沒有多少感情。半年前,柳氏薨于難産,卻并非一屍兩命,而是留下了一個孩子。
當時箭在弦上,梁笙和廉王已經籌劃在正月謀反,一旦事敗,王府上下必遭屠戮。在風暴來臨之前,他将唯一的血脈托付給手下最可靠的七個死士,暗中送出了東都。
這世上,不該有人知道慶王還有個世子,更不該有人知道那孩子如今就在樂湛!
梁笙攥緊了拳,指節發白:“你是怎麽知道的?”
“只要有不對勁的地方,總能查出因果。”澹臺烨收起扇子道,“宮變失敗後,你雖然處境危急,卻也沒到無路可走的地步,完全不必受制于人。你委曲求全地呆在我身邊,不過是怕被今上拔出蘿蔔帶出泥,連累了親子。至于我,反正是自己選的路,倒黴就倒黴了,對麽?”
對方目光灼爍,令梁笙難以直視。他垂下眼簾,承認道:“我只是不想打擾睿兒。希望他遠離是非,以一個尋常百姓的身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梁笙。”澹臺烨突然逼近過來,那雙多情的桃花眼裏第一次散發出危險的光芒,“我助你奪位,等于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上,把澹臺家押在了賭桌上。你不在乎帝位,也不在乎生死,但我在乎輸贏。所以麻煩你配合一點、坦誠一點,別拿自己不當回事。否則船翻之時,我保證死的不止你我二人!”
梁笙面無血色,嘴唇發抖地道:“你用孩子威脅我?!”
“別說得那麽難聽。”澹臺烨忽而一笑,語氣變得捉摸不定,“你是我的女人,梁睿也算我的孩子,幫你照顧一二也是應該的。”
“卑...”鄙字還沒出口就被堵住了唇。
澹臺烨扣着他的肩膀,在對方口腔裏娴熟地攻城略地一番,眼神變得炙熱起來:“我若卑鄙,不會忍這麽久還沒動你。”
作為游戲花叢多年的浪蕩子,他從沒對哪個獵物如此耐心,也從未有獵物能抗拒他這麽久,真有點棋逢對手的感覺。
梁笙厭惡地撇過頭:“我是男人,你不覺得惡心嗎?”
“你哪裏像男人?”對方捧起他的臉,摩挲着光滑細嫩的皮膚,“這裏?”
另一手摸上他削瘦的胸口,撫着一根根分明的肋骨:“這裏?”
“還是這裏?”那只可惡的爪子又向下滑去......
梁笙忍無可忍地制住他的手,咬牙道:“我若真做了皇帝,第一道旨就是閹了你!”
澹臺烨笑着壓上他輕顫的身體:“陛下,相信我,你舍不得。”
但凡有人性的,也知道不該欺辱一個殘廢。可澹臺烨的良知在很多年前就喂了狗,越是柔弱羞怯的良家女子,他越喜歡調戲。
梁笙生是多災多病的身子,又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在某色狼眼裏就是時刻散發着鮮香的盛宴,恨不能生吞活剝才好。
然而,在脫下對方褲子的時候,澹臺烨還是停下了動作,呆愣愣地注視着梁笙的腿。
那是一雙殘缺的腿,一條在腳踝處被齊齊斬斷,另一條則連小腿都沒有,只剩光禿禿的膝蓋。由于常年坐輪椅,兩條腿沒什麽肌肉,幾乎都是皮包骨頭,顯得細瘦又蒼白,讓人覺得可憐又可怖。
澹臺烨第一次感覺到,胸腔裏那個空蕩蕩的地方,有什麽東西被刺痛了。
“別看。”梁笙抓起被子,驚慌地掩住下半身,咬緊嘴唇也沒讓眼淚落下來。
他的身體一點也不好看,連柳氏都嫌棄過。所以他向來不喜床笫之事,一想到要将自己的缺陷暴露于人,心裏就無比難堪。
“好,我不看。”澹臺烨熄掉蠟燭,将手伸入被中,握住了對方的斷肢。
梁笙大驚,掙紮道:“你做什麽?!”
“別動。”澹臺烨細細按摩着他的腿部,“有知覺麽?”
梁笙呆愣了半刻,搖頭道:“沒有。”
“這條呢?”
“也沒有。”
“這條呢?”
“放手!流氓!”他第三條腿沒殘好吧!
澹臺烨笑着松開手:“你太久不運動,總是不用腿,自然就廢了。”
“阿笙,你想站起來麽?”
梁笙愕然一愣:“我還能...再站起來?”他連腳都沒有,如何站得起來?
“我早年識得一位江湖異士,他擅長幫人改頭換面,也懂得做義肢。只要你能恢複知覺,走路也是有可能的。”但願那老妖精還沒死。
“真的嗎?”九歲之後,梁笙就沒妄想過用腳走路。
澹臺烨兩只桃花眼在黑暗中亮如星辰:“我說過,我從不騙你。”
一個惡人向另一個惡人坦誠相待,是什麽樣的感覺?
身下明顯能感受到對方滾燙的熱度,說明這人在強忍着*,梁笙心底的那根紅線忽然動搖了。
他遲緩地翻過身,背對着澹臺烨道:“你要是實在憋不住,我...也可以......”反正自己已經一無所有,還有什麽可矜持的?
身後人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從背後輕輕環住了他。
“阿笙,我想要的,不只是你這身子。”
懷裏的人震顫了一下。澹臺烨微微一笑,繼續幫他按揉着雙腿。
“以後我每日幫你按摩,等有知覺了就試着拄拐。慢慢來,總能恢複的。”
明明已經習慣了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明明已經學會了巧取豪奪、逢場作戲,卻第一次想要犯蠢,想要守護一個脆弱倦怠的靈魂。
他希望那雙空洞荒蕪的秋眸重煥光彩,希望這具羸弱枯槁的身體重燃生機。他想看着對方一步一步地登上皇位,在陽光裏涅槃重生,君臨天下。
如果那時候對方還沒閹了他,有些事,再做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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