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非黑白

隔天一早,導演很體恤林琅,沒給安排她的戲,淩歡篪很自然地邀她出去轉轉。她一琢磨,閑着也是閑着就去了。峰叔還是操心的命,對林琅和淩歡篪昨晚達成協定後卻又轉頭還能一起出去持懷疑态度,所以一直跟着。

之後不久媒體就拍到了林琅跟随淩歡篪去了鬧市區的一幢高樓,裏頭正在乒乒乓乓地裝修,林琅捂鼻,“咦,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髒死了……”

淩歡篪笑笑,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灰蒙蒙的屋子裏卻毫不介懷,“這裏也是淩家的産業之一,你若是喜歡,可以送給你,算作這次事情的報答。”

“新疆的房子,要了能有什麽用?”淩歡篪笑笑沒再說話。不僅僅是這房子,這條街上的大半房子其實都是淩家的。當初政府大力扶持新疆房地産事業的發展,淩家為轉移一部分資産所以在他的操持下入手了這條街,現在卻是賺得翻了百倍、千倍了。

林琅嫌棄正在裝修的房子,連門都不肯進一下。後來記者來得越發多了,她沒來得及趁早離開,只能進去躲在一樓大廳裏。

“這裏原來是什麽地方?”林琅捂住口鼻四下張望着。

淩歡篪正在看施工表,“以前租給別人使用的,現在準備收回了,所以重新裝修一下。”

媒體偷拍的視頻迅速曝光後,Joe本來正在喝水、看新聞,忽然猛地一下憑空捏碎了玻璃杯。淩歡篪果真沒安好心。他領着林琅去看的房子正是之前有問題的實驗室,所以現在是想借林琅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嗎?

厲崇海也看到了這則新聞,心情不可謂不沉重。他本以為這次是把淩歡篪摁在了砧板上,可沒想到他卻還能這麽漂亮地翻個身。他一手主導着把林琅引進這件事裏來,這事無形間就好像變成了娛樂新聞一樣,讓大家對淩氏實驗室出現違禁品的現象竟都選擇性失憶了。而現在他更是大張旗鼓地重新裝修實驗室,這事也算是死無對證了。

Joe的手被割破了好幾道口子,正汩汩地流着血,他卻像是渾不介意一樣,舔了舔傷口,整個人突然為之一振,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與張千陽撞了個滿懷。張千陽沒能喊得住他,心中狐疑于是去敲門找厲崇海,“Joe這是怎麽了?”

厲崇海自己也是心事重重,搖搖頭說“不知道……”

張千陽看他這副樣子也懶得再理會他,重新出去看了看Joe消失的方向,有些不安。

Joe一路跑得飛快,腦子也轉得快,直奔頂樓的過程中在腦海裏勾勒了這裏的平面圖,挑出了一條最近的道後開始朝着林琅所在的地方狂奔起來,原先一直斤斤計較的天臺與天臺之間的距離好像也都不存在了一樣。他像是早已熟悉了這樣的生活,飛奔、跳躍、飛奔、跳躍……等他到了伊人鄉頂樓後,稍稍觀察了下樓下密密麻麻的記者,心中顫了顫,幾乎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

可他來這裏,難道不就是為了問林琅一句她是不是知道真相嗎?

來都來了,怎可現在退縮?

Joe又緊張起來,堪堪跳到了實驗樓頂樓。繞過遍地狼藉接近了林琅所在的大廳。淩歡篪恰好不在,Joe卯足勁沖過去,一把扛起林琅就沖上了樓。大廳裏還有峰叔,本是在密切關注着外頭記者的動靜,誰知道一回頭林琅已經不見了,他嘀咕道,“不是說了不想在這兒待嗎?怎麽又開始亂跑了。”他也沒多在意,只想知道這些記者什麽時候才能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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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歡篪走到隐蔽處去接Demon的視頻電話,Demon還在查找實驗室那天的攝像頭記錄,“淩少,視頻曝光那天中午張千陽進實驗室的時候,有些詭異。”

“哦?”淩歡篪一直沒放棄過懷疑張家父女。他吃透了張教授的脾氣,一副讀書人的矜持,總是說什麽絕不能為利益行茍且和泯滅良知之事,所以原本張千陽答應和自己合作就很讓他吃驚了,後來當真出事的時候,他也沒那麽慌張了。

Demon小聲說道,“要把視頻傳給您看看嗎?”

“嗯好。”

Demon辦事最是利落,淩歡篪在刺耳的鑿牆聲和打孔聲中查看他發來的視頻,只見張千陽進了實驗室後忽然在進門處略停了會兒,看她的嘴型像是在和誰說着話,又似乎是若有意、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攝像頭。之後張千陽就離開了,但轉身的動作卻略顯遲緩。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淩歡篪正若有所思地關上手機,峰叔的聲音卻突然傳來,“淩少,看見林琅了嗎?”

“林琅?”淩歡篪把手機裝進兜裏,“她不是不喜歡這裏嗎?還能走沒了?”

峰叔搖搖頭,“可不就是沒了嘛……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手機也不接。”

林琅被人攔腰抱起的那一刻,尖叫聲湧到嘴邊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知道來的人是喬鎮司,所以心猛跳了幾下後很安心地環住了他的肩膀。

Joe在頂樓把林琅靠牆安安穩穩地放好,林琅氣喘勻了,聲音卻有點捋不直,“你還來見我幹什麽?都拒絕我兩次了還想怎樣?”

“真相……你知道嗎?”

“嗯?”林琅被問得莫名其妙,“什麽真相?”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林琅沒有說話,Joe繼續說道,“視頻的真相……你又知道嗎?”

林琅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态度,“不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樣?”峰叔說得對,這事的真相其實不在她的關注範圍內。可喬鎮司和這事又有什麽關系呢?

Joe的表情變得很奇怪,知道了真相能如何他也沒細細想過,可是林琅應該知道不是嗎?她也不該取消曝光視頻的點贊,更不該和淩歡篪一起出現在這裏。

“那件事……是真的……這裏就是他的……實驗室……”

“你是怎麽知道的?”林琅的表情變得冷若冰霜,喬鎮司怎麽能牽扯到這件事裏來?他是忘了淩歡篪還對他虎視眈眈嗎?

“視頻……是我拍的……”

林琅忽然緊張起來,環顧了四周一圈,“走,帶我走,現在。”

Joe有點摸不着頭,“去哪兒?”

“哪兒都好,快走。”林琅只覺得Joe留在這兒如果被淩歡篪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她自己應付淩歡篪就已經窘态畢現了,不能再把喬鎮司搭進來。

Joe依言背上林琅,依舊從天臺上迅速離開。兩人最後還是回到了林琅入住的房間,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琅難得這麽警惕,進房間的時候提醒Joe一路避開了攝像頭,又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

“你到底怎麽回事?”林琅一點兒都不像是開玩笑。本來是來質問她的Joe這會兒老老實實地倚着桌子站着,琢磨着是不是要說出全部的真相。

“到底怎麽回事?”林琅真是沒多大耐性,敲桌子的樣子讓Joe有點害怕,所以他支支吾吾地全說了。

“張千陽?”林琅聽得費勁,但最終也總算是聽明白了。她冷笑,Joe打了個激靈,想到林琅和張千陽關系并不十分好,“不,你不能告訴他。”

“告訴誰?淩歡篪?搞笑……我為什麽要告訴他?”林琅巴不得看到淩歡篪身邊出現幾個心懷鬼胎的人,越多越好。

“那你……”Joe相信林琅是不知道真相所以才會有一系列的舉動,只要她知道了真相,就一定會有所表示或行動。

可誰知道林琅卻無動于衷,“我怎麽了?”

“他……麻黃草……”Joe有些語無倫次了,這種昧着良心的事林琅不會同流合污的。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林琅反問道。她雖然還是看淩歡篪不順眼,但現在不管怎麽說,她和淩歡篪是一條船上的人,她還不至于蠢到要自己把船砸個洞。

Joe難以置信地望着林琅,“什麽?”

“別說他的實驗室現在被你們一鬧已經停了,就算沒停,那跟我也沒多大關系。”林琅的話像是一把釘子一樣,深深地把Joe锲在了地板上,動彈不得。她為什麽會這麽想?她是還沒能理解這事的嚴重性吧?

“不不,麻黃草……可……制……毒……”Joe準備再解釋一遍麻黃草的毒性。

林琅看了眼手機,峰叔的電話已經打進來七八個了,她沒回話,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可樂自顧自地喝起來,“那又怎樣?我又不會去吃。”事情在林琅這兒似乎很簡單,可Joe只覺得自己所有的表情和動作都很多餘。

林琅冷冷地看着他,“我每年和淩氏合作的代言大概都得有三四個吧,可你見過我用過淩氏的産品麽?”林琅喜歡那些大牌的頂級奢侈品,像淩氏這種年輕的輕奢産品還不能入得了她的眼。偶爾因為出席淩氏的活動用一下也可以接受,但若長期使用,她會瘋的。

“不不……不是這樣的……麻黃草……”

“夠了。”林琅第一次對Joe這麽聲厲色急,“你到底在我身上放了什麽期待?”

Joe只覺得地板怕是要被自己心中洶湧的情緒擊穿了,他在林琅身上放了什麽期待?希望她是正義使者嗎?可到底什麽又是正義呢?他和厲崇海,就一定是對的嗎?

Joe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對不起……”他不該來的……說到底興許他也沒在林琅身上放什麽期待,只是被鮮血的味道沖昏了腦袋。也或許……或許……他就只是相見她一面而已,卻用錯了借口。

林琅看着Joe離開的身影沒有阻止。她似乎才明白了張千陽所說的話,她和Joe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一張白紙,只有是非黑白;可自己從一開始就是灰色的,沒有對錯、沒有是非。

Joe離開後,林琅才接了峰叔的電話,啞着聲音,“怎麽了?總打我電話幹嘛?”

峰叔可算是安了心,朝一旁也正着急的淩歡篪遞了個眼神,“小祖宗,你去哪兒了?別到處亂跑好不好?”

“我回酒店了,那裏髒死了……不想呆着……”

“什麽?”峰叔只覺得無比詫異。他一直盯着門外,林琅不可能有任何機會沖出記者的包圍圈安然無恙地離開。

“我累了,睡會兒,下午還拍戲呢。哦,對了,中午不必喊我吃飯了。”

峰叔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電話就被挂了。

淩歡篪上前一步,“她現在人在哪兒?”

“在酒店睡覺……”峰叔眉頭微皺,百思不得其解。

淩歡篪一聽這話自然就在想林琅到底是如何不驚動滿坑滿谷的記者離開這裏的。只是他雖然與峰叔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可誰都沒跟彼此交換過任何意見。所以回去的路上,雖然還是共乘一輛汽車,但氣氛卻着實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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