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趙高清醒

秦昭王五十年正月,趙成王十年正月。

秦将王陵率大軍二十萬圍攻邯鄲。

當夜趙高來回反複想不透徹,莫名的心慌,氣憤,不由言的憤怒,來的莫名其妙,他心有恐慌。

即蒯通給予的輪回重世,那個由始皇造就的因果,随着注意奶娃子的視線越多,始皇的一切事宜早就被他抛到腦後。

人就不能過的□□逸,他竟有些貪戀。

奶娃子睡得香甜,手牢牢的環抱着他,不時的咂吧咂吧粉嫩飽滿的唇,趙高忽覺喉嚨幹澀,不自覺的吞咽口水,恍惚中他有些渴望。

他眸色漸深,注視奶娃子的時間越發的延長。

奶香的小身子包繞着他,氣息甜膩,趙高閉眼輕嗅,黑色的腦袋越發的靠近,舌頭一卷,觸碰到滑嫩的皮膚,他像觸電般睜開了雙眼,奶娃子精致俊秀的臉印入眼簾,近距離觀察,他驀地一驚,他不敢置信的眨巴眨巴雙眼,那一刻他望見了始皇年輕的臉,他吓得皮毛發寒,絲絲冷汗滲出,奶娃子迷迷糊糊之中,睜開迷茫清澈的眼,“爹爹,冷。”

他竟不知自己的反應如此的大,致使身體濕寒,影響了奶娃子的睡眠。

一聯想到青天白日裏,奶娃子口中的“政兒”,他沒由的不安,他默默的在心裏告誡自己,這只是意外,他白日裏來去自由,自是知曉這裏沒有所謂的趙升子楚,這兒只是一個關壓他國質子之地。

趙高眼皮猛地一掀,腦海中“質子”二字回蕩,

秦國質子!!!

趙高死死的壓抑,不停的穩住心神,這只是猜想,吓自己而已,不可當真,對,這都是平日裏誤導了……他還只是孩子……不會有多大能耐,他可是趙高!

不等趙高暗示多許,一股強光攝取了他的身魂,一眨眼間,似曾相識。

從記事起,趙高就已經出現在秦國雍城,他有幾許的惆悵,亦是嘲諷子楚對他們的态度,如若不是他,他的父親不會死,這是子楚應該給予他的待遇,可惜每天見到憎恨的臉目,趙高即使心中再不爽也懂得愧疚可以纏住一個人的一生,他要讓子楚牢牢記得,如若不是他爹趙升就不會有今日回國恢複身份的質子子楚!

驀然出現的場景并沒有使得趙高慌亂,再怎麽說他也是經歷過生死權貴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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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高擡首遙望,紅霞滿天,趨于地平線好一副日落美景,他倏然想起一個與此地極為相符的地方――邯鄲。

那個始皇曾經出沒的地方!

趙高眼皮猝然猛跳。震驚之餘,他四處打量這極為普通的村落,袅袅升煙,勝在溫馨,久經爾虞我詐官場,難得令趙高有些新鮮。甚至于忘卻了自身狀況。

耳邊聽着溪水潺潺,趙高下意識的吞咽,喉嚨幹渴,他瞄準方向,走到溪水邊,忘情的舔食,水撩動的清脆感,在空氣中一波又是一波,等趙高喝足了他才意識到,自己仍舊是一條不讨喜的黑狗,趙高木了。

自己先前能恢複人身為何現在不能了呢?他曾誤以為每到月夜會恢複人身,經過幾個月夜,趙高并沒有變身,種種跡象表明,他可能得罪了未知的“神明”,趙高一向将那個附在他魂中的系統看作“神”對他的眷顧。他開始慌了,不敢作何,盯着垂柳沉思。

秦昭王五十二年,趙成王五十年。

趙政五歲。

楚玉夫人住在趙莊,一晃就是三個年頭。

承蒙趙悅的照顧,他們一家過得非常舒服。趙悅本身兒女都已長大,出嫁的出嫁,游宦的分散在各國,夫人早逝,只剩下他一人,雖然平日交游廣闊,整天有忙不完的事情,但每逢黃昏懷舊,或是夜半夢回再難入睡時,那股老年特有的凄涼寂寞,再怎樣也排解不去。

有了楚玉夫人和趙政以後,說也奇怪,在她的噓寒問暖之下,在趙政童音的笑聲中,這股多年來纏繞他心頭的凄涼和寂寞感覺,竟在不知不覺中一掃而空。

他愛他們真是遠超過自己親生女兒和外孫。

雖然趙莊是個小地方,但離邯鄲很近,邯鄲能享受到的一切豪華奢侈,這裏也享受得到。

趙悅的交游和財勢,再加上子楚提供的費用,夠她過王後般的生活。事實上,她在趙莊過的也是這種生活,一呼百諾,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完全不像一個被嚴令通緝的敵國罪婦。可是她在內心中并不真正快樂。

第一,她弄不懂為什麽子楚不想法子讓她們母子回國,邯鄲之圍已解整整兩年多,和議已達成,邯鄲又恢複了昔日繁華面目,兩國間仇恨也在淡褪,秦國要求送他們母子回國,應該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同時她也得到消息,子楚不但納蘭兒為姬,正式命名為蘭姬,而且是學他父親安國君的樣廣納姬妾,聽說是想要多生兒子,卻三年來仍然沒有生出一個來。難道說就是為了讨厭她和趙政,就準備将她們母子永遠丢在趙國不管?

第二件使她耿耿于懷的事是趙政越來越懂事,也越來越像呂不韋。認識的人常客套地說,趙政的俊秀勝過他父親子楚,但她怎樣找,在趙政身上臉上也找不出絲毫像子楚的地方。

衆人有意無意的誇贊,在她聽來像快刃,像利箭!盡管他們在物質生活上過的生活,和周圍氣質鄉人是天壤之別,卻也就因為這個緣故,他們被孤立在人群之外。大人可以不理這些,但趙政是個孩子,他需要平等的玩伴,而不是卑躬屈膝谄言媚笑的仆婢大玩具。所有趙莊的大小孩子為趙政取了個綽號,他們不叫他趙政,而叫他"秦棄兒"。

大人都忠厚,不會當面提起,小孩子可沒有那麽客氣,每逢趙政想參加他們的游戲,就會有人抗議:

“我們不跟棄兒玩!"

或者說:“我們才不要雜種參加!”

甚至有些孩子還編了一首兒歌,跟在他背後唱——~~娘偷漢,生雜種,

~~爹不要,棄河東,

~~棄兒,棄兒,

~~有娘無爹!

~~棄兒,棄兒,

~~棄之河東!

趙政怒睜着一雙靈動的黑眸,那眸中像是燃起的火焰,攝人心魂,起初那些孩子迫于趙政身上散發的氣勢,各各不敢與其對視,不免落了下乘,漸漸的趙政就有些力不從心,無奈五歲的身體支不起他折騰,更何況對面大他多許的孩子。

“呵,也不過如此,兄弟們加把勁,給我狠狠揍!”

趙政當然咽不下堵在嗓子裏的一口氣,拼命的反抗。

五歲的孩子打得過誰,反而常被打得鼻青臉腫。

每逢拖着酸痛的身子,他都默默記在心中,硬氣的不吭聲,他擔憂令母親知道了,她會不開心,她不想母親以淚洗面,更不想打擾母親,奈何他這樣做更令楚玉夫人看了心痛。

無論楚玉夫人怎麽問都沒有用

只有責罵奶娘。但奶娘也有說不出的委屈,趙政哭鬧着不準她跟,他要獨自出去找同年齡的孩子玩。

趙高最近并不好過,本來在先前府上養的圓潤的身子迅速直線消瘦,毛發也變得一個結一個結,身上還散發着惡臭腥味。

他恨透了這裏的村民孩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不祥驅逐的物種,每見一次就拿水潑他。

趙高第一天來的時候肚中發餓,偷吃了一戶人家晾曬的魚幹,趙高吃的開心,發覺村民沒有任何防備之心,他偷上瘾了,對他來講,村民給他吃的是應該的,此刻的趙高并沒有在那個豪華的殿堂清醒,仍舊做着那個觸不可及的皇帝夢。

小孩子見了他,嘴中喊着:

懶吃狗~

黑又醜~

臭哄哄~

心太黑~

偷吃糧食,做賊狗~

賊狗~

賊狗~

碰見強勢夾尾巴跑~

“快看那條賊狗,打他打他!”

說着孩子不由分說的拿着彈弓已石頭為彈,一個接着一個,絲毫不給趙高機會,那個被他吓唬的小娃,嘿嘿一笑潑了他一身髒水,趙高見勢不妙拼命的逃跑,後面傳來孩子們肆無忌憚,轟笑的聲音,那聲音既刺耳又是嘲諷至極,

“大夥兒哇,快看,那條賊狗可真是夾着尾巴在跑耶!”

“那模樣真醜!”

…………

回過神來,趙高嫌棄的舔舐自己的傷口,他的腿也不知道是哪個狗*娘*養*的砸的!

真他*媽*的疼!

轟隆隆!

噼啪!

一道閃電晃過趙高趴歇的桂花樹,他吓得立馬蹭的起身,嗚咽的狼叫了一番跑開了。

趙高艱難的擡頭,天上的雲彩都變黑了。

在這電閃之間,趙高清醒了,他早已不是上一世的趙高。

他心裏很清楚假若今日躲不過他定難逃一死!

趙高怕了,貪生怕死是他的特點。

他慌亂中不知道如何是好,還未等趙高适應,惶惶的大雨下起來了,豆大的雨水打在皮毛上,他身上的痛意越發的清晰,後腿的傷口撐了開來,在雨水沖洗下,傷口越扯越大,血水止不住的流。

雨水浸泡了趙高的雙眼,令他看不清方向,他生的欲望很強烈,掙紮着找尋避雨之處,雨下的緊湊起來,一攤一攤水積聚成流,沒到了趙高的胸口,他再也挺不住癱倒了。

意識泯滅之前,依舊是始皇面無表情怒目的臉孔,好似再說,“是你背叛了寡人!好極!好極!”

恍惚中他被始皇勒住了脖子,但奇怪的是,很溫暖,令趙高戒備全無,甚至于某種未知的物種突破了心口。

侵入鼻腔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他想這下是真的去給始皇請罪了。雖說他心有不甘,朦胧中也有所釋然。死了也好,這樣就可以逃脫始皇帶給他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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