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移居邯鄲

為了不使政兒受欺負,楚玉夫人只有命兩名健仆随時保護,走到哪裏跟到哪裏,趙政離群兒更遠,他也更獨立,五歲的孩子,竟然失去歡笑,臉上滿布成人的憂郁。楚玉夫人決心搬回邯鄲,大城市的人比較不會管別人的私事。再說,在城裏的閨中密友較多,不會這樣寂寞。經過和趙悅商量,趙悅也同意她的看法,外加趙政逐漸長大,五歲應該是開始學習,為将來學習帝王學打基礎的時候了。

趙悅和她一起搬回邯鄲,住在他在邯鄲東門的別業裏。呂不韋在趙國的財産,此時已完全遭到查封。

遷移到邯鄲以後,這方面的困擾的确減少了。深宅重院,加上楚玉夫人活動還不能完全公開,來往的都只是一些至親好友和故舊的眷屬,這些人都屬于高級階層,懂得如何掩飾僞裝;她們的孩子也大都富于教養,盡管背後批評挖苦的話,猶勝于趙莊的孩子,但絕不會像那些粗鄙人一樣,當着面在趙政面前唱童謠。趙政和他們地位相等,出身背景大致相同,玩在一起,雖然有時免不了發生點吵嘴打架和不愉快的事,但他像魚游在水中,互得而忘,不再像和趙莊那些孩子一樣格格不入。

不過,楚玉夫人想到他的基礎教育問題。按照秦宗室法律,太子公子五歲要接受嗣子基礎教育,包括詩、書、禮、樂、射、禦和劍法。十二歲多養成教育,學習項目包括政經之術、兵法、刑名等深一步的學問,此外也可按照自己的興趣,研讀其他天文地理、諸子百家等較高深的學問。十五歲接受個別教育,按照太子、嫡嗣子、庶出公子……等等級,分別受不同的訓練。而太子和嫡嗣子所受訓練特別嚴格,有太師教授帝王學;太傅督導品德修養,管理生活潑居,以及外交應對等儀節;太保則負責身體保健及安全護衛等事宜。在楚玉夫人的心目中,她的兒子是當然的未來秦王繼承人,目前雖然屈居趙地,但絕不能因此耽誤了他帝王學的基礎教育。

三年間,趙政八歲,自從處于将他帶往一個慈祥爺爺身邊,他得到了基礎教育外更多的東西。老人将隔在他和真實世界之間的簾幕拉開,教他認識這個世界歡樂溫馨的一面,也看到悲慘病苦的另一面。

這天趙政放下挑瓜的擔子,利用閑餘的時間打算給自己放一個小假,他喜歡獨自一人在鄉林山間找尋自己的空間,跟老人學的多了 ,自是知曉今天午時會有雨露降臨,臨出門早已備好蓑衣,走到一半,天空揚揚撒撒散開雨滴來,雨勢漸進,絲毫不停滞。

一電閃自空劃下,趙政看在眼裏,驚嘆大自然的威力。

何時自己也像閃電般給人們造福利呢?

天空只有一個,共同屬于的,一個藍圖自心中凝結,趙政堅定的凝視天邊的烏雲,忽然一個黑色物種匍匐前進,看樣子像是受傷了,好似在那地方見過,趙政前前後後翻轉,也不曾記得何時有過,索性放棄,目光透過水霧注視前方,仔細觀察。

這狗倒是很有毅力,比之老人身邊的阿黃略有不同,何不自己養在身邊,體驗一下動物情懷。這樣想着,步步靠近,直到最後一刻将他護在衣服裏。

趙政披着小小的蓑衣,迎着風雨,小腿賣力的往上登。走的是那麽認真,小小的臉上是不屬于同齡人的堅毅銳利。

山路陡斜,加上雨的濕滑,他像是走了多許遍,平穩而又挺拔。山間霧雲籠罩,蜿蜒盤旋,隐隐約約可聞及溪水顫顫的泠叮之音,雨勢漸停,他絲毫沒有停卻的意思,懷裏像是護着什麽,一路下來,他的姿勢不曾變過,恍若那是他最珍惜的東西。

視野拉長漸寬,眼前很是明亮清澈,擡眼望去,一個洞口隐于水幕後,趙政踏着光滑有如玉石的石頭,躍來躍去。

小小的個頭極速閃身,已是另番天地,嘀嗒之聲缭繞于耳,這是一個天然巨大的鐘乳石洞,入口雖小,內裏卻是大的很,蘊含着蜿蜒曲折,高低不平各色類型的石頭,趙政擡步向前拐入岔路口,一瞬間就不見了身影。

趙政脫下蓑衣挂在一邊的石頭上,這裏地處幹燥,有一汪泉股股冒出而又自然的随着小溪流淌會聚,角落裏有一不高不矮的石床,上平鋪着柔軟的稻草,在石床不遠處有一簇煙灰。趙政一手環着一個毛茸茸的動物,一手抱過一邊的稻草平展開來,這才放下一直抱着的黑色物種,他趴在它的身上聽着它嗚咽的叫,竟像是得了什麽寶貝放開了板着的臉,他不緊不慢的燃起一簇火,慢條斯理的清理着黑狗的傷勢,那動作就像演練了上千回,動作勻稱行如流雲,一氣呵成。

他把它放在火能烤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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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這下你有家了。”

室外西北風怒號,蕲年宮南書房卻室內如春。金盆獸炭,火勢正旺,琉璃燈照明的四壁,也抹上一層淡淡的紅。秦王政的書案上,奏簡文書堆積盈尺,他埋首其中,迅速地批閱,眉頭卻始終是緊皺着的。

趙高一陣恍惚,不知為何又回到了從前,他有些張惶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在他緊張糾結的時刻,秦王政卻是丢下玉筆,徑直朝他走來,他不由自主的瑟縮退步,一臉驚恐,秦王政沒有注意趙高異樣的神色,他的手堪堪貼近趙高的耳旁繞到他腦後,掀開南窗厚重的錦簾,看到的是滿天烏雲,與宮內未熄的少數幾盞燈光,遙遠得像是天邊的寒星。從遠處看好似秦王政将趙高圈在懷裏,趙高驚懼的地下頭,以往的淡定在這一息之間被擊垮,寒風入室,趙高縮作一團尋求溫暖,

“快下雪了!"他自言自語:“十月的天就這樣冷,百姓的冬衣恐怕還未來得及準備!”

“陛下也該休息了。"趙高順口接下。

秦王政這才低頭看他,趙高仰視着秦王政,好似在索吻。

秦王政目光深邃,比之天上的寒星銳利些,溫和些,鬼知道他怎麽想到“溫和”這一詞,在細看,他受寵若驚的發現,秦王政竟然笑了,他确切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錯,他很肯定這是秦王政發自內心的笑意,

“你的确可愛,讓寡人愛不釋手,想見你的時候,你一定會在身邊,不想見你的時候,你一定不在;平時很少開口,但寡人想聽什麽話,你趙高總是會适時适地地說出來。要說這世間誰了解朕,非你莫屬!”

“你不累嗎?”秦王政意味深長的俯視趙高,趙高只覺秦王政的臉孔越發的放大,将他籠罩在陰影裏,心沒由來的碰碰亂撞,他已不再年少,他堅信自己得了心疾,卻不知自己的臉頰異常紅潤,

趙高視線緊緊跟随秦王政動作,此刻二人鼻尖定格在一張紙的距離,清涼的麝香入鼻,聽聞秦王政的嘆息呢喃,恍若自言自語,

“小家夥這下你有家了!”

一道光灑照在秦王政的身上恍若神明,化作光粉散去,宮殿如同水墨畫一同消散,趙高揮灑着手去摸索,只覺一陣溫暖,刺眼的光線迫使他睜開眼。

整潔幹燥的山洞,而它卻在火堆旁,

是夢嗎?

他略微惆悵的嘆了口氣。繼而緩慢動作,記憶漸漸回籠,他這是被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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