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葉帆領着徐盛堯磨磨蹭蹭的往影視城東門走,被他硬拖着在外面野了兩個小時的狗狗被保镖送回了酒店,現在這裏只有他和哥哥兩個人,那些保镖很有眼力界兒的跟在他們二十米以後,不會來打擾對兄弟。

影視城占地極廣,從最南端到最北段就算坐車也要坐很久。葉帆悶在劇組裏一個多月,僅靠雙腿探尋了周圍十分鐘以內的路程,王立力推薦的晉豫羊湯他聽都沒聽過,徐盛堯反而很感興趣,說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喝過正宗的羊湯了。

王立力對這次徐盛堯探班的事情很上心,他沒有心思靠抱大腿往上爬,但是他非常想讓自己的小助理抓緊機會蹿上一蹿。在路邊撿到的狗居然是公司最最最最最上層的愛犬,這種故事他只有在某些愛情喜劇劇本裏見過。

他把Andrew和葉帆拉了一個共同的微信群。

wang邀請AN、亦可賽艇加入總裁群

AN:???

亦可賽艇:???

wang:An,你和徐總熟,你給小葉多講講徐總的脾氣。小葉年紀小剛才都吓傻了,別當着徐總的面說錯了什麽話。

AN:……副導演叫我了,群演那邊出了點問題。

wang:好吧,你先忙。

wang:小葉你別緊張,徐總也是人,沒有三頭六臂不會吃你。

葉帆捧着手機欲哭無淚的想,誰說的啊,他哥就是三頭六臂還想吃他啊!

徐盛堯看着明明跟自己在一起,卻捧着手機聊個沒完的葉帆,眉頭輕皺。弟弟有多粘自己他心裏清楚,平常葉帆雖然愛玩手機,但只要和自己在一起時,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怎麽今天葉帆這麽反常,寧可和手機對面的人聊天也不願和自己談談心?

“釣釣,你在看什麽?”徐盛堯停下腳步,攔住了埋着頭還想往前走的葉帆。他說話的同時眼睛掃過葉帆的手機屏幕,當發現和葉帆說個沒完的人居然是弟弟的“男神”時,徐盛堯的心情……絕對稱不上晴朗。

葉帆哪好意思說王立力在教自己怎麽讨好總裁?剛好王立力發來了餐館的定位及介紹,他趕忙說:“哦,呃,力哥說那個禁欲羊湯經常人滿為患,而且上菜時間挺長的,他讓我可以先在手機上訂位訂餐,到了就能直接吃。”

“也好。”這個理由稍微緩解了徐盛堯心中的不快,他站到葉帆身後,低下頭看着弟弟手裏的手機。這個姿勢從後面看去,簡直像是徐盛堯把葉帆擁在了懷中,明明葉帆的後背距離徐盛堯的胸口還有那麽一點點距離(近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徐盛堯身上的熱度還是一絲不差的傳到了葉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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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頭的葉帆緊張的後脖子都紅了,徐盛堯敏銳的發現了。

“這餐館有什麽推薦特色菜?”

葉帆慌忙把菜單點開,映入眼簾的菜名差點把他閃瞎。

草本羊鞭湯、秘制鹵羊蛋、碳烤韭菜羊腰……

給他哥來全套羊寶,那今晚他菊花不保!

好在徐盛堯對這些都沒什麽興趣,他的視線完全沒在這些特色菜上停頓。他見葉帆不去翻菜單,幹脆自己伸手——這個動作更像是把葉帆抱在懷裏了——往下滾動菜單條。

遠遠跟着他們兄弟倆的保镖早在中午換班的時候就吃了午飯,徐盛堯在手機上挑了挑,只點了兩碗羊湯、四十串羊肉串和兩只現烤的馍。

“這些夠吃嗎?”他問葉帆。

葉帆忙說:“夠夠夠,我吃的不多。”

徐盛堯逗他:“要給你點羊寶嗎?”

“不用!”葉帆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趕忙假惺惺的補上一句:“……要吃你自己吃。”

“我用不上。”

葉帆張大嘴瞪着他的樣子實在好笑,徐盛堯有時候懷疑自己養的不是弟弟,是一只容易受驚的小倉鼠。

選好了菜肴之後,他們兩人更不着急往餐館趕了。徐盛堯是第一次來影視城,在工作之餘同弟弟一起漫步在景色宜人的各處布景中,對于他來說是難能可貴的放松。他們穿過華貴大氣的皇宮、走過戰火紛飛的民國、路過熙熙攘攘的市井小巷,轉頭時,身邊總有彼此的陪伴。

下午兩點多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影視城地處南方,早春三月北方有些城市還在飄雪,這裏已經熱的讓人出一身薄汗了。天氣熱,演員更難集中注意力,所以有些劇組會讓大家多休息一會兒。當兄弟倆走過一個接一個的場景時,總能看到路兩旁的陰影裏零零散散的坐着不少群衆演員。

這對兄弟氣質出衆,長得又好看,即使是在俊男美女雲集的影視中也讓人眼前一亮。有些年紀輕的小姑娘眼神追在他們身後,被發現了,羞澀的把自己藏在油紙傘後面。

看着那些人不掩豔羨的目光,葉帆心中五味繁雜。他哥哥走到哪裏都是別人視線的中心,相貌好,家事好,還比所有人都更加努力……就連他的性向都那麽與衆不同。

明明徐盛堯早就彎成了一盤蚊香,而他這個做弟弟的,居然還傻乎乎的認為徐盛堯又直又粗,足以當每年寺廟開年的第一炷香。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徐盛堯忽然開口。在扔下這句話之後,他向着路邊一個戴着瓜皮帽梳着辮子頭,抱着糖葫蘆墩子正在休息的群演大叔走了過去。

葉帆的目光追着徐盛堯的身影,他見哥哥在簡單的幾句交涉後,掏出零錢給了對方,然後仔細在插滿糖葫蘆的稭稈墩子上左右挑選,最終選了一只紅果鮮亮、挂糖最多的糖葫蘆取了下來。

在周圍人及身後保镖的注視下,徐盛堯把手中這串紅豔豔裹着一層晶瑩糖霜的糖葫蘆遞給葉帆。這些糖葫蘆是古裝劇的布景,雖然是确實能吃的糖葫蘆,但制作的不怎麽精致,山楂籽沒有挖,豆沙沒有填,就連糖霜都是最普通的長長高高的扁片狀,不過勝在食物幹淨。畢竟身在“古代”,沒有那麽多污染,比大馬路上那些吃汽車尾氣的糖葫蘆好多了。

“給我的?”葉帆有些踟蹰的接過那串糖葫蘆,徐盛堯總是想盡辦法對他好,現在的他卻不敢理直氣壯的收下這份寵愛。

“嗯。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吃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嗎,餐館距離這裏還挺遠的,你先墊一些吧。”徐盛堯解釋。

葉帆手握着竹簽,大拇指和中指略顯焦慮的擰動着這一串圓而誘人的糖葫蘆,遲遲下不了口。

徐盛堯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見糖霜都快化了他都沒有下口,關切的問他:“不愛吃?”

“我從出國後就再沒吃過這個了……”葉帆小小聲說。

“為什麽?因為禿鷹國沒有?”

“不是啦,想買還是能買到的。”葉帆尴尬的解釋:“這個東西長得太像拉珠,我下不了口。”

“……”

葉帆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哥哥是個性經驗不怎麽豐富的GAY,而自己還腦子進水的把話題往這個彼此都難堪的方向引。為什麽他就沒有一只機器貓,可以帶着他回到五分鐘前,難道是因為他比大雄有錢嗎?

“呃,拉珠,呃拉珠就是……”

徐盛堯用他一貫溫柔卻不失強硬的口吻打斷了葉帆的解釋:“釣釣,吃完它。或者我會讓你吃完它。”

葉帆吓得渾身一緊,不敢再随便發散思維,趕忙把這一串足有十幾年沒吃過的零食往嘴巴裏面塞。他三兩口啃掉上面高高聳立的糖片後,先是嘬住頂部圓潤的山楂,然後用牙齒輕輕試探了一下山楂的酸度,在确定酸度可承受之後,他用嘴唇包住最頂端的一顆,雙手握緊竹簽,輕松的把這顆紅色的果實褪下來送進了嘴裏。

他吃的十分着急,一邊吃一邊小心窺探徐盛堯的臉色。剛剛他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挑起那種無節操的話題,好在哥哥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發情的GAY,要不然……

就在葉帆正要把簽子上最後一顆糖葫蘆送進嘴中時,原本靜靜站在他面前默默盯着他吃的徐盛堯忽然有了動作——他扶住葉帆的肩膀,向着弟弟的方向慢慢弓身,同時他的面孔距離葉帆的臉越來越近。近到葉帆可以從他那雙溫柔而深情的雙眸中,看到自己宛如癡呆一樣的表情。

不,不行,他們可是兄弟啊!即使自己的嘴巴看上去再好吃,那也不能嘴邊亂啃啊。

關鍵時刻,葉帆腦中的警鈴響起,讓他沒有像偶像連續劇女主角一樣閉上眼一臉嬌羞的等待被男主角一親芳澤,而是捂住嘴巴往後磕絆的跳了一步,躲過了徐盛堯的“侵犯”。

“……”徐盛堯遲疑的停下差一點就要碰到他臉的手指,“你就這麽不想讓我幫你摘糖霜?”

“啊?什麽糖霜?”

“你的嘴角,”徐盛堯指了指:“多大的人了,吃根糖葫蘆都能吃到臉上。”

葉帆随着他的指點一抹嘴角,果然入手一片粘膩,不知是什麽時候搞得,碎成小塊的糖片黏在了他的皮膚上,随着皮膚的溫度居然化掉了。

一想到自己腦補太多,把哥哥的正常關愛當作了他要吻自己的信號,葉帆真想消失不見。他一邊胡亂用手背抹着髒兮兮的嘴角,一邊為自己剛剛腦中出現的場景感到羞憤難當。他眼神亂瞟,看花花看草草,就是不看面前的徐盛堯,兩人對話時,葉帆的視線不敢直視他的雙眼,目光上升到膝蓋就不敢前進了。

從今天中午開始,葉帆莫名的疏遠讓謹慎敏感的徐盛堯看在了眼中,記在心裏。他的判斷能力遠超常人,往往能在別人沒有注意時就洞悉到了事件的真相,這都和他謹慎的觀察牢不可聞。釣釣重生回來後,對自己的态度向來是粘的不得了,直到今天早上他還乖乖的躺在自己身邊。

究竟在他們兩人分開的這幾個小時裏,葉帆遇到什麽事,還是說聽誰說了些什麽?

他聯想起在自己靠近時,葉帆緊張又忐忑的羞澀模樣,一種猜測浮現于他心中。

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事情?”

“不不不!”心裏有鬼的葉帆一下就叫出來了,擺着手欲蓋彌彰的否認:“我什麽都不知道!”

面對這個意料之中的回複,徐盛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他沒笑沒怒,而是又一次把手搭到了葉帆的肩膀,如同剛才那樣重新彎下了腰。

不過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葉帆嘴角挂着的食物殘渣,而是葉帆手裏的簽子上,留下的最後一顆糖葫蘆。

他在葉帆呆頭呆腦的注視下咬掉了那顆果實,包裹着糖漿的山楂有一種混合了甜蜜以及酸澀的味道。徐盛堯慢慢咀嚼着,細細品嘗着這多年未嘗過的滋味。待這一口咽下,他掏出口袋裏的手巾仔細擦了擦嘴角。

這對兄弟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徐盛堯有多成熟優雅,葉帆就有多毛躁爽直。

就像是磁鐵的兩極。

徐盛堯把手巾疊好收回兜裏,再次把視線定格在了面前緊張無措的葉帆身上。

“釣釣,”他的笑容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稍不留神就會溺斃其中,“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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