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風盈袖(5/6)
(五)
道上興起了佛爺的稱號,張啓山微微一笑,半碗血流的值。
可惜齊鐵嘴一回東岳宮就閉了關,都護幾次差人都吃了閉門羹,張大佛爺遣副官送了幾次禮,雖然禮都送了出去,但是每回一提去東岳宮,狐貍臉上總有幾分為難的神色。
“怎麽了?”
“沒什麽。”玉面狐貍笑不出來。
“那小丫頭到挺有意思。”
張副官默默翻了個白眼,豈止有意思啊,小丫頭對着他白眼能翻得上天,偏偏兇一句眼眶就紅,張副官有些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丫頭,回頭想起來最先接受白眼的是自家佛爺,心裏莫名想笑。
東岳宮算是幫佛爺鋪了路,民間威望逐漸打開,綠林商賈乃至軍政結都有所往來,可偏偏缺了分推力,想要紮下根基,除了自身軍隊,還需要當地人的鼎力相助。
轉眼已到了五月,佛爺把長沙摸了個透,他要總覽長沙軍政要權,那些官場上的人是不太指望得上,但是紅家李家必要取其助力,謝家霍家可用,綠林幾門必要鎮住。正在思索間,柚子上門了。
張副官一見柚子就覺得腦仁在隐隐作痛,直問到,你怎麽來了?
柚子慣例丢過去一個白眼,“要不是我師父交代,你以為我會來麽?”
齊觀主張副官還是服的,把人請進書房,柚子拎着箱子往茶幾上一放,道,“解九公子好棋,佛爺會麽?”
“下棋,馬馬虎虎。”佛爺一笑,道,“代我謝謝齊道長好意,副官,招待柚子姑娘吃了飯再走,記得送姑娘回去。”
等等……佛爺我最近表現的哪裏讓你不滿意了麽?
為何親兵可以做的事要他親自來,柚子不是齊觀主啊!
“怎麽地,你還委屈?”柚子繼續發射白眼。
“沒……吃飯吧。”
張家廚子多,東北的帶了,長沙的聘了,柚子進了廚房看菜點餐,副官看着小姑娘一口氣點了六七樣,問道你要不要打包帶走。
“還能打包帶走啊?”柚子不翻白眼,露出晶晶亮亮的眼瞳,臉上帶着幾分期待的神色,粉潤潤的嘴巴煞是喜人。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噎回去……副官明白,副官清楚,副官一笑,“可以啊。”
他絕對不是被小姑娘的笑容給迷惑了,他是,他是,他是為了報答齊觀主才答應的!
張啓山并不會下棋,齊鐵嘴也不是叫他和解九公子切磋棋藝,只是如今謝家老爺日近西山,這才将在外游學的公子召回,但是謝家一門家大業大,內裏叔伯族兄弟,對這份家産虎視眈眈,解九公子雖是名義上的繼承人,要應付這一大家子卻也麻煩。
所以齊鐵嘴給他提了個醒,要得助力,必先予其所求。
解九公子打開棋盒,望着上好的雲英棋子,面上頓時露出疑惑,張啓山一笑,我只是想交你這個朋友。
不出一月,謝老爺去了,張啓山帶人幫着解九發喪,至于謝家少了的的幾個人,也沒誰顧得上。
這陣子佛爺去謝家去的勤快,副官去東岳宮也去的勤快,張啓山看一眼笑呵呵預備去東岳宮的副官問道,“這下,怎麽又願意了?”
“那小丫頭挺有意思的。”副官說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柚子就跟小動物似得,給她喂了吃的,不光不會翻白眼,對着你笑還拉着你笑呵呵的說話,十五六歲的女孩兒,正是讨喜的年紀,一颦一笑都動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咕嚕咕嚕轉着,說着自家師父,說着長沙城裏裏外外的消息,倒也給他幫了不少忙。
“對了,佛爺,東岳宮那邊來了條消息,紅府當家的和夫人伉俪情深,但是夫人重病缺一味藥。”
“什麽藥?”紅家本是綠林,到了這一代已金盆洗手,做些明面上的生意,加上朝中人脈,俨然成了長沙大家族,論勢力還在謝家以上。
“鹿活草。”
論私交,張啓山和齊鐵嘴定是最好,但是東岳宮離長沙城有段距離,張啓山要請齊鐵嘴,派人也未必請得到,需要的時候齊鐵嘴會帶着寶貝徒兒慢悠悠晃到眼前,不是必要的時候,禮物留下帶回兩句話。要找齊鐵嘴沒那麽容易。比起東岳宮,紅府在長沙勢力更甚,張啓山決定先和心思缜密的謝家公子商量一番再做論處,結果謝家公子手裏還真有線索,北平就有鹿活草,真是要什麽來什麽,于是下帖到紅府東岳宮。
一番商議,齊鐵嘴願意随行,柚子拉拉自家師父的袖子,齊鐵嘴拉着柚子到門外說道,師兄也在北平。
“師伯也在?”柚子喜出望外,一聲驚呼,說出口才想起來堂內還有其餘幾門當家的,吐了吐舌頭縮到自家師父身後。
齊鐵嘴嘆口氣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可要乖些,在東岳宮記得聽小滿的話,有事可以找副官或者九爺五爺。”
“師父你怎麽總不帶我一起,路上我還能護着你安危。”
“你一個姑娘家,帶着你旅途奔波,回頭師兄還不罵我?”
“那……師父你可千萬把師伯勸回來。”
這廂齊鐵嘴安撫完柚子進去了,那邊副官卻站着聽了半晌,問道,“你師伯是誰啊?”
“我師伯就是師伯啊!”柚子眨眨眼,“他武功可厲害了。”
說起武功,張副官只服他們家佛爺,所以挑眉露出一個你在吹噓的表情。
“我告訴你,你這樣被我師伯看到,能把你打出屎來。”多日不見的白眼重出江湖。
(六)
紅府當家的道上名號二月紅,表面上是長沙名角,實際上是一方豪傑,自從娶親後一心一意醉在溫柔鄉,對長沙內鬥一概不理,這趟不是為了替自家夫人求藥,還專程帶了夫人。
二月紅一路上盡在照顧內子,看的齊鐵嘴直搖頭,心想早知如此不如把柚子帶上,小丫頭能跟紅夫人說上話,有個姑娘陪着也免得夫人路上無聊。
那佛爺話不多,路上看着紅家夫婦琴瑟和諧,又瞧着東岳宮的天師眉頭皺起,不禁問到,“是在想你師兄。”
“嗯……”齊鐵嘴點了點頭,“我師兄脾氣有些急,待人确是極好,當年柚子體弱,我又不會照顧人,大半時間是師兄護着,他待東岳宮弟子如手足。”
“那你這次來,是尋他?”
“嗯……”齊鐵嘴說到這裏眉頭皺的更緊。
“怎麽,你怕他不肯回來?”
齊鐵嘴搖搖頭,道,“我只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張啓山二月紅都好奇齊鐵嘴這位師兄究竟如何,齊鐵嘴笑了,你們若是見到他一定認得,他與我一般模樣。
據說藥在新月商行,規矩極多,又是魚龍混雜,紅夫人畢竟抱病在身,張啓山勸二月紅帶夫人別處休息,自己卻是拉着便裝的齊鐵嘴一起進了商行。
迎面走來一青衣道長,大步流星,袍服飛揚,眉目如畫眼熟無比。
張啓山轉頭,身旁一個模子扣出來的東岳宮主以迎了上去,笑道,“師兄!可讓我找到你了!”
“你怎麽這樣讨厭?還跟到京城來了?”陵端說這話一臉的笑容,仍由齊鐵嘴摟着肩膀說話。
“師兄,瞧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敢打擾師兄游學,這趟來北平是有正事。”
“什麽事啊,能把你從東岳宮拖出來?”
“師兄,你知道鹿活草麽?”紅夫人所缺之藥。
“知道。”
陵端不光知道鹿活草,新月商行的鹿活草不外賣,想買只能走交情,可是都是外來戶,哪來的交情?
陵端瞟了一眼張啓山道,“聽說新月商行的大小姐明兒出行,你去會會?”
齊鐵嘴沒想那麽多,從懷裏掏出封信來,道,“你不在,他們都挺想你的,柚子吵着要來,我給攔下了,他們聯合起來給你寫了封信,你瞧瞧。”
陵端拆了信,吸着鼻子良久不語。
“大家都挺想你的,回去吧。”齊鐵嘴抓着陵端手臂沒放開,兩個人小時候不像,長大了卻跟雙胞胎似得。齊鐵嘴知道陵端的心結,勸慰道,“當初的事情,不怪你,肇臨要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也一定很難過。”
當張啓山下樓的時候看到師兄弟兩酒氣沖天淚水糊了一臉,遣人送回房間,拉着齊鐵嘴洗漱忽而一怔,回過頭那陵端睜着眼睛全無醉意,安安靜靜的看着張啓山問,“他這幾年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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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師兄弟倆畫風真是與衆不同。
瞧着一臉懵逼的張啓山,陵端氣不打一出來。
“別說你不知道。”
“我……剛認識他不久。”張啓山決定如實回答。
陵端送了一個特大號白眼給張啓山,然後拉過齊鐵嘴扶着去浴洗。
張啓山終于明白柚子的白眼師承何處。
陵端有件事一直不大明白,他比齊鐵嘴早到東岳宮,天賦也不差,陣法風水不如齊鐵嘴,但是拳腳功夫卻遙遙領先,就是不明白師父怎麽就喜歡這個神神叨叨的小算命的,動不動拉着他的手說師兄,這裏不能去,師兄那事不能做。
事實證明齊鐵嘴說的沒錯,陵端每次不聽齊鐵嘴,結果都是闖禍被罰,但是每次領罰,齊鐵嘴都在邊上求情,陵端看不過齊鐵嘴一副沒骨頭的樣子,嗆到,誰要你假好心?
齊鐵嘴癟癟嘴,也不說話了,只是陵端關小黑屋偷偷送飯,陵端給罰抄書他拿過一半白紙抄好了放一起。
後果是每次都被師父發現,齊鐵嘴的字整齊端正,一筆一畫力透紙背,而陵端一□□爬體潇潇灑灑別有一番風味。每到這個時候陵端拍着胸脯抗罪,是我逼師弟幫我抄的。
齊鐵嘴連忙告罪,師父不是的,我怕師兄抄書太累主動幫忙的……
然後老宮主揉着額頭喊兩人一起去掃石梯,陵端一邊掃一邊抱怨,你說你,怎麽老是給我找麻煩啊!齊鐵嘴讨好一笑,那下次我好好臨摹師兄的字?
後來陵端要走,對齊鐵嘴是百般放心不下,“你這模樣,可別被人欺負了,怎麽總把別人想的那麽好。”
“外人我心裏有數,師兄你是真好。”
他好麽?陵端扪心自問以前沒少欺負齊鐵嘴,可是這小師弟心眼大,被欺負了紅着眼眶,回頭又往跟前湊,一來二去陵端的暴脾氣給磨沒了;又看人欺負他不會武功,笑話,我師弟是你一個外人能欺負的?當他們東岳宮沒人?
待西山事發,陵端自知罪孽深重,跪在師父門前不求饒恕但求嚴懲,誰知齊鐵嘴竟然跟着跪在身旁,齊鐵嘴不比他,只練過幾天花架子沒事都在故紙堆裏,跪個一時半會兒還行,跪上半天已經面色發白。陵端好勸歹勸,錯是我犯得,你不用跪。平日裏讨巧的師弟偏偏這裏一根筋,師父要趕你走我就不起來。
眼看着齊鐵嘴虛汗淋漓,陵端叩首求自逐,老觀主開門出來道,算你還有一怕。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會有互怼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