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皇後又看了眼關嚴的門,脫了鞋上床,解開床帳,将自己與皇上遮得嚴嚴實實,将聲音壓得更低:“人走了。”

皇上這才睜開眼睛,先抓着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口,見她一臉嫌棄,便也故作嫌棄地扔開她的手,卻被她踹了一腳。

兩人小小打鬧過後,皇後拽着他的手,小聲道:“今晚好好的,你那樣喝酒做什麽?醉了叫人看笑話。”

皇上“哎呀”了一聲:“能不醉嗎?那群朕都認不全的親戚,除了佳王,沒幾個省心的,話裏話外地要坑我,不是想騙錢就是想騙權。都是人精,和他們多說幾句話,我得短命。”

皇上愁眉苦臉地爬起來,盤着腿道,“這他娘的就是個坑,老子算是看透了。我要不和你說,你還當我整天享清福呢。我和你說,這群人,簡直……唉,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我自打來了京城,天天都覺得有奸人要謀害我。唉,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我不想在你身邊,我想回封地去。”皇後道。

“呿,別做夢了。”皇上道,“都這樣了,既來之則安之。好歹沈無疾幫襯着呢。你還別說,這沈無疾還真可能是最向着咱們的,畢竟你想啊,他也不能自個兒篡位做皇帝,是不。”

皇後白他一眼:“曹國忠也是太監呢,趙高也是太監呢,魏忠賢劉瑾都是呢。”

“嗐,怎麽和你說不通呢?”皇上道,“是,那些人也是太監,可他們撞上傻子了。我又不是傻子,我能到那地步?”

他緩緩道,“沈無疾要做的事,只要是對我們有好處,我們就讓他去做。得罪人的是他,得利的是我們。沒出事就罷,若出了事,就把他推出去,別人還不得說我比先帝英明多了?同樣的事,他到死也寵信曹國忠,我卻連着除了倆奸宦,我不得名垂青史?嘿嘿。”

沈無疾回到府中,時候還早。

他如今讓洛金玉住在中院正屋,自個兒睡在偏房,此時他進院子,先看了眼正屋,見還亮着燈,心中猶豫着,腳已經朝着那屋走去。

他來到門前,停在那,踟蹰不定。

都怪西風那混蛋。

沈無疾心中暗罵,老子把他當親兒子養,他成天拖老子後腿!

若不是西風瞎攪和,自己何至于早上朝着洛金玉發那無名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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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玉又會如何作想?

世人皆說閹奴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如今洛金玉親眼所見,想必心中對閹人更多了幾分嫌惡。

洛金玉本就不喜閹人……

就算如今的洛金玉處處恭順,不過也就是為了個“報恩”,又不是當真回心轉意喜歡上了自個兒這麽個不完整的閹人。

呵,洛金玉自然不會一個閹人。

他只是礙于情面,不好說罷了。

外頭還有賣身葬父的呢,洛金玉怕也不過就是為了這樣而已。

沈無疾想來想去,想得心中黯然,轉身打算離開,卻聽到屋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推開了門:“怎麽了?”

屋裏的洛金玉剛忙着去撿翻倒在地的硯臺,聽到聲音,擡頭看向門口的沈無疾。

四目相對,沈無疾大驚失色。

他匆匆幾步走過去,蹲在地上抓住洛金玉的手,急切道:“你哭什麽?怎麽了?”

洛金玉低聲道:“沒有。”

“還沒有?瞧着就是要哭的樣兒!”沈無疾道。

洛金玉雖沒落下淚來,但這眼角紅紅的,眼中漉漉的,任誰來看,都要說這不是立刻就要哭了,便是剛剛已哭過了。

洛金玉試圖拽出自己的手來,可連着手腕帶衣袖,都被沈無疾牢牢抓着。

沈無疾的一雙眼睛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只好避開目光,垂眸看向一旁地上的硯臺:“硯臺打翻了,趕緊擦擦。”

“你別碰,我來。”沈無疾這才看見地上那攤狼藉墨漬,忙拉着洛金玉起身,小心翼翼地将他拉到椅子上坐好,自個兒過去拾起硯臺,又去門口叫人,“來人,收拾屋子!”

洛金玉忙道:“我來收拾就好。”

“你坐着別動!”沈無疾立刻制止,“你的衣裳別弄髒了!”

洛金玉:“……”

沈無疾一頓,輕輕咳嗽一聲,道:“你穿的白衣裳,沾上墨了多難洗。”

洛金玉:“……”

小厮很快進來收拾幹淨,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沈無疾這才又開口:“有事兒叫下人來做。”

洛金玉道:“多謝公公體貼,只是力所能及之事,我想親力親為。”

“會弄髒你的手和衣裳。”沈無疾道。

洛金玉笑了笑:“旁人來收拾,也還是要弄髒的。”

“旁人是旁人,你是你!”沈無疾急着道。

洛金玉:“……”

沈公公又開始說這樣的話了……

沈無疾見洛金玉面色不太自然,忙道:“咱家的意思是,你的衣裳貴許多,若洗起來,或者扔了,比他們費錢些。”

洛金玉:“……”

沈無疾:“……”

咱家在說什麽!

西風這兔崽子呢?!不要他說話的時候他一張破嘴叭叭的生怕別人以為他是個啞巴,如今要他說話了,死哪兒去了!

這幹兒子除了添亂,何用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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