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可還願
家信拽着寧霜順着川大的主路來到後門的一片垃圾場面前，便停了下來。
“不是要幫安琪完成心願嗎？”曲家信回過頭來，蔑視地看着寧霜，“安琪曾經說過，如果這片垃圾不存在就好了。你要不要幫忙完成這個心願呢？”
許寧霜望着眼前的一片垃圾山沒緩過神來，陣陣撲鼻而來的臭味讓她的腦子有些短路。
片刻的遲疑，望着家信怨恨的眼神，寧霜的回憶被拉回了安琪出事的那一天。那是一個那麽美好的女孩子，那麽開朗，然後，突然流了那麽多血……
那片血紅把寧霜拉回了現實，此時寧霜的腦海中剩下的只有羞愧難當。“要～要～我要幫忙……”寧霜一邊堅定地點着頭，一邊撿起一個大點的袋子，一邊一點一點地整理手下的垃圾。令人作嘔的惡臭和飛來飛去的蒼蠅不合時宜地圍着正在忙活的寧霜，她皺了下眉頭，依舊認真地整理着。
“你……”寧霜的瘋狂舉動讓家信吃驚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間，家信就收回了同情的目光和本要上前阻攔的腳步，“行啦，別假惺惺的了，這片垃圾山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沒人打掃了，平時只見人扔，沒見任何人收拾過。就算再加上10個你，整理到明年也整理不完……”說完，扭頭自顧離開了垃圾場。
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許寧霜仍舊眉頭緊鎖，卻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
……
追出來跟上兩個人的曲家奕，遠遠地看到曲家信一個人從後門回來。
“怎麽你一個人回來？小麗呢？”曲家奕有些慌亂地拉住氣勢洶洶地家信。
“小麗？她叫小麗？哼～～”曲家信冷哼了一聲，沒再理會徑自離開。
“你……”曲家奕看了下後門的方向，大步跑了過去。
來到後門的垃圾場，曲家奕被眼前的狀況吓住了，愣了一下便想都沒想跑上去阻攔。“小麗，小麗，你幹嘛呢？快停下～～”
聽到驚呼，寧霜下意識地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看了眼拉扯自己的家奕。“哦，對呀，我不能這樣，這樣太慢了，我要去借輛車，謝謝你呀！”說完，沒等家奕反應過來，就跑走了，留下沒搞清楚狀況的家奕看着遠去的背影，滿眼都是心疼。
……
“曲家信，你怎麽回事，你跟小麗說了什麽？”一頭霧水的曲家奕在寧霜那裏沒得到答案，跑到宿舍區質問曲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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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怎麽跟你說的？”曲家信沒有直面回答。
“她什麽都沒說。”
“哼，諒她也沒臉說。”
“你……不許你這麽說，她是很好的一個人，你為什麽總是欺負她？”曲家奕掐住家信的領子氣呼呼地說到。
“真的好奇就自己去問她吧。”家信甩開家奕，繼續做着自己的手工。
“我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許你這樣說她，肯定有誤會，我會調查清楚的。”說完，家奕甩門走了出去。
……
“肖阿姨，我想問下，咱們孤兒院有沒有裝垃圾的車啊？”
“裝垃圾的車？現在誰還用這種車啊？在後院的舊倉庫裏倒是有一輛破舊的小三輪，就是好久沒用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霜兒，你問這個幹嘛呀？”
“哦，好的，我去看看。”說完，霜兒頭也不回地跑去後院。
“哎……哎……你慢點～～這孩子！”
……
從那以後的将近半個月，每天下午下了班，霜兒都會騎着三輪，到川大後門的垃圾場清理垃圾。
“你好，我想問下，咱們這裏有個女孩叫江小麗，請問我怎麽能聯系上她？”聯系不上寧霜的曲家奕只能到餐館去找她。
“哦，小麗呀，你可以打她手機啊，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她不在這裏。”
“她有手機？”曲家奕驚喜到，“你能把她的手機號碼給我嗎？”
……
此時的江小麗正和男朋友在舞廳蹦迪，手機扔在一邊的桌子上，鈴聲完全被震天的音響聲音覆蓋。
曲家奕打了幾遍沒打通，擡頭看天黑了下來，要下大雨的樣子。索性沒有再打，匆忙騎車往學校趕。由于餐館通往學校的後門有條近路，家奕在十字路口處猶豫了片刻，便扭轉了車頭。
遠遠地，曲家奕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晃動着，載着一三輪車的垃圾從對面艱難地推過來。
“小麗？”曲家奕快蹬了幾下，來到三輪車面前，“小麗，你怎麽在這裏？這一車的垃圾，你……”說着，瞟了一眼學校後門仍舊紋絲不動的垃圾山，“你瘋啦？這是做什麽？”
“哦，是你呀。沒事，對了，你看天快下雨了，你快點回學校吧，不然要挨淋了。”寧霜笑了一下，繼續吃力地推車前行。
“咦？”突然不那麽吃力地寧霜一下子回過頭來，看到家奕正幫忙推車。“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沒事，我今天沒課，正愁這兩天長肉了呢，正好鍛煉鍛煉。”曲家奕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打心底裏告訴自己，不管小麗要做什麽，都要支持她。
“你……你何苦呢？”寧霜沒敢看家奕，只是低聲抱怨道。
“你又何苦呢？”
“我……”
“算了，別說了，我們還是趕快幹活兒吧，否則準成落湯雞。”曲家奕故作開朗地笑道。
家奕的話讓寧霜很不安，她之所以隐瞞自己的真實姓名，就是怕連累了張蘭阿姨一家，怕連累了三個哥哥。可是，沒想到，終究還是連累了。
“有沒有想過，那個垃圾山你可能永遠也搬不完。”
“想過，不過每搬一車，我的心裏仿佛能減少一些愧疚、這樣的付出還是值得的。”
“愧疚？對誰？”
“安琪。”
“安琪？”
看着家奕那關切的眼神，寧霜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該不該把家奕也卷進這場還債的風波。
“恩，不要再問了，我不想說了。你以後也不用再來找我了，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解決，謝謝你。再見！”說完，寧霜騎上三輪車，盡可能快的徑自遠去。
留下好似明白又好似更加糊塗的曲家奕愣在原地，安琪是個好女孩，這個小麗也是個好女孩，不會存在大是大非的問題，這裏面肯定是有誤會的。理智的思緒并沒有停留太久，家奕打心眼裏偏心地認為，這個小麗肯定受了不小的委屈，不管安琪的去世跟她有沒有關系，有什麽樣的關系，她都不該這樣作踐自己。她這個年紀，該做的不是在這裏搬垃圾，而是拿着鋼筆用娟秀的小楷，接受掌聲的洗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