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夜

一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有個暗格,啓動暗格,就能找到護士長的房間。

王娜的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床和幾件家具。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巨大的衣櫃,裏面挂着幾套護士服——除此以外,衣櫃裏還有一個隔層被粗大的鐵鏈捆住了。

林橋試着掰了掰鐵鏈,發現這個隔層被捆得太死,根本無法解開。

秦賦道:“短刀借我。”

林橋抽出短刀,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他。

秦賦把短刀在手裏掂了掂,揮刀下劈。只聽一聲空氣被割開的尖嘯,刀刃與鐵鏈擦出火花,電光火石間,鐵鏈碎成兩截!

碎掉的鐵鏈哐當掉在腳邊,秦賦打量了短刀幾眼,道:“這刀不錯,哪來的?”

林橋:“淘寶同款三塊八。”

秦賦:“……”

旁邊肖柯艾“噗”的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橋拿回自己的短刀,順手打開了隔層的門。

一股積年的灰塵味湧出,在看清裏面有什麽東西後,藍月鑰忍不住輕輕“哇”了一聲。

隔層裏塞滿各式精美的衣裙,只是因為年代太久,那些蕾絲花邊都已腐爛生蟲,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這些是王娜的衣服?”

藍月鑰道,“為什麽要鎖上?”

肖柯艾随口道:“也許是長得太難看,喜歡卻不敢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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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露娜道:“未必是她自己的,可能是別的什麽人留下的。”

王娜長相極其醜陋,卻收集了許多美麗的衣裙。然而這些衣服被封存多年,已經穿不了了。

衣櫃裏除了這堆發黴的衣服外再找不出什麽特別的東西,衆人于是到房間其他地方搜尋起來。

幾天沒人睡的床落了點灰,林橋撬開王娜的床頭櫃,發現裏面躺着一個小小的鐵盒,以及一本卷起來的舊筆記。

鏽跡斑斑的鐵盒很不起眼,可等林橋打開盒蓋後卻發現裏面裝着一枚鑽戒,鑽戒光華璀璨,精致如新。

林橋拾起那枚鑽戒,發現盒底還有半張泛黃的照片。

“傅……秦賦,”

他道,“給我之前的半張照片。”

秦賦:“你剛才叫我什麽?”

林橋:“我沒有叫你,給我照片。”

秦賦挑了挑眉,把那半張照片給了他。

兩張照片拼在一起,居然成了一張完整的照片——精神病院門口,一個美麗的女人牽着一個小男孩,臉上挂着溫柔的笑。

聞露娜一眼認出了那個女人:“這是院長夫人?”

她拿出了院長三人的合影與這一張對比,雖然照片不同,人物面容也有些模糊,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出裏面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這麽看來,陳威應該從小就和院長夫人相識。”

聞露娜抱胸道,“院長夫人還和王娜有交集,說不定衣櫃裏的衣服也都是她的。”

院長夫人的東西為什麽會在王娜這裏他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個關鍵人物。

“這個鑽戒或許也是她的,”

林橋道,“包括這個筆記本。”

“又是筆記本,”

肖柯艾道,“為什麽他們都有記筆記的習慣,故意留給我們看嗎?”

“因為這是恐怖游戲啊。”

聞露娜幽幽道,“總有些恐怖游戲會故意給你小紙條提示,不然你怎麽走劇情呢?”

肖柯艾:“哦——”

林橋翻開筆記本,裏面的字跡清秀雅致,署名并不是王娜,而是一個叫“秦雅”的女子。

【10.1,晴】

【今天第一次見到陸,他很好,我很喜歡他。】

【12.18,晴】

【我見到了A,她在看陸,陸也在看她。】

【1.15,陰】

【陸向我求婚,我答應了。A和陸吵了一架,陸把她推開了。】

【1.28,陰】

【公公去世了,陸接替了他的位置,我們搬家的時候遇到了小陳威,是A收養的孩子。】

【2.5,小雨】

【今天小陳威願意和我說話了,他是個好孩子,只是有點內向。我對陸說也想要個孩子,可是他沉默了。】

【4.1,大雨】

【A居然回來了,不過……】

【5.2,晴。】

【A約我在外面見面,我答應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筆記到這裏就結束,之後就是寥寥幾頁空白。

肖柯艾:“沒了?”

林橋:“沒了。”

肖柯艾湊到他身邊,盯着筆記道:“這個陸應該就是現在的院長,那A又是誰?好像和院長有一腿?”

他頓了頓,猶豫道:“總不能就是王娜吧?”

一想到王娜那張臉,他就覺得有點驚悚。

“我覺得不是,”

聞露娜摸着下巴道,“陳威不是殺了王娜嗎?這裏面提到陳威是被A收養的,如果王娜是A,怎麽可能會被陳威殺死。”

肖柯艾:“也對,你說的有道理。”

聞露娜對他一笑。

秦賦道:“只有這些還不足以把事情的始末串起來,我們還需要更多信息。”

林橋把那半張照片夾在筆記本裏,道:“那就看看這裏還有什麽吧。”

衆人又搜找了起來,然而這裏能給他們線索的似乎只有這本筆記和舊照片,哪怕他們将房間翻個底朝天,也再沒能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每個新地點的信息量是有限的,認識到這點後,衆人只能選擇離開了。

“下張地圖應該就是指向院長的房間了吧。”

肖柯艾道,“只是不知道哪裏去找這個地圖。”

林橋道:“總會找到的。”

臨近夜晚,精神病院逐漸黑了下來。聞露娜和肖柯艾做好了晚飯,張潇岚推說自己不餓,和藍月鑰一起留在了房間裏。

房門開着,能清晰地聽見外面幾人的交談聲,張潇岚盯着他們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

藍月鑰在另一張床上睡得很熟,張潇岚隔着床叫了她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房間裏始終靜悄悄的,張潇岚松了一口氣。

那枚從面條裏吃出的鑰匙被她緊緊攥在手心裏,膩出了汗水。她慢吞吞地下床,挨着牆角挪到了窗戶底下——這幾個房間裏,只有這裏的窗戶通往另一條走廊,沒有被鐵條封住。

我要走,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張潇岚這麽想着,把鑰匙咬在嘴裏,雙手用力攀上了窗戶邊緣。

她好歹是經歷了三個世界的老手了,很輕易地就從窗戶翻出了房間,沒有發出太大聲音。

如她預料的那樣,窗戶外的确是一條走廊,長長的走廊向前延伸,一直到樓梯那邊——樓梯前方,就是精神病院的大門口。

張潇岚的心“砰砰”跳了起來,她難以抑制自己的喜色,脫下鞋子,飛快地往那邊跑去。

赤腳踩在地上依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張潇岚一手拎着自己的鞋子,一手攥着鑰匙,眼看着自己離樓梯口越來越近,幾乎忍不住要大笑起來。

我終于要解脫了,活下來的還是我!

這個念頭不斷在腦海裏浮現,讓她處于一種過于興奮的狀态——以至于都忘記留神腳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這一跤摔得太慘,鞋子飛得遠遠的,她的雙肘也擦破了皮,鮮血淋漓。

“啊!”

張潇岚痛呼一聲,發現鑰匙被甩到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立刻不顧一切地要爬過去夠到它。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走廊上沒有開燈,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一片昏黑。

張潇岚爬到樓梯邊上,把那枚鑰匙再次攥在手心裏,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這才感覺到手肘處鑽心般疼痛,掙紮着要爬起來,下一秒,什麽聲音從某處輕輕飄下,落到了她耳邊。

咚,咚,咚……

張潇岚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那聲音好像是什麽人的腳步聲,是從二樓傳下來的。可是她清楚地記得現在的二樓,根本沒有人。

咚,咚,咚——

腳步聲從二樓深處傳來,由遠及近,在張潇岚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靠近了她。

“不能看……千萬不能看……”

冷汗從額角滑落,張潇岚反複提醒自己,僵硬地轉過了身——然而在轉身的那一刻,不知道是好奇心驅使還是被什麽引誘,她偷偷瞄了樓上一眼。

——二樓扶手邊,一個黑影正從樓上彎下腰,死死地盯着她。

張潇岚:“啊——!!”

她被吓得大叫一聲,立刻向大門口那邊跑去。門口院長的屍體依然躺在那裏,張潇岚踩到了軟軟的肉體,又是尖叫着跳了起來。

“開門!讓我出去!”

她簡直要崩潰,顫着手掏出鑰匙就胡亂往門鎖裏捅,一連捅了幾下都沒能捅進,急得直接哭了出來。

“快點開啊!”

她重重地錘了一下大門,就在這時,鑰匙恰巧滑進鎖孔中,“咔嚓”一下,門鎖開了。

“開了?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悲大喜之下,張潇岚面孔都有些扭曲。她發出一聲爆笑,急不可耐地推開了大門——

門外是一片黑暗,四周的山林枝葉交錯,樹影倒映在院子裏,仿若幢幢鬼影。

眼睛裏倒映出了什麽東西,張潇岚一下子僵在了原地。驚懼漫上她的臉,那一刻,她連逃的勇氣都沒有了。

黑夜裏,一道陰涼怪異的聲音幽幽響起。

“終于可以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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