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磨牙聲

咯咯咯……

藍月鑰是被什麽奇怪的聲音吵醒的。

那聲音不大,但又十分刺耳。咯吱咯吱,像是什麽硬物在摩擦,聽起來有點毛骨悚然。

“張潇岚?”

藍月鑰從被子裏探出頭,看見一個人躺在對面的床上,忍不住喊了一聲。

“張潇岚,是你在磨牙嗎?”

“咯咯咯……”

沒有人回應,那聲音也沒有停下。

磨牙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有些詭異,藍月鑰憋了一會,還是忍無可忍地翻身坐起,走到了張潇岚那邊。

“你的磨牙聲太吵了,停一停。”

“……”

被子裏的張潇岚好像沒聽見,始終背對着她。這下讓藍月鑰有點生氣,直接上手推了她一把——

然而她什麽都沒碰到。

被子軟綿綿地凹陷下去,原本鼓起的被窩裏……空無一人。

磨牙聲戛然而止,藍月鑰的臉色猝地變了。

“……不會,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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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慌地後退幾步,扭頭跑出了房間——就在離開房間的那一刻,她聽見了外面響起的女子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聲慘叫是從遠處傳來的,沒有那麽清晰,卻能感受到強烈的痛苦和絕望。守在房間外的幾個人臉色一變,與剛剛沖出來的藍月鑰對上了視線。

“是張潇岚!”

藍月鑰驚慌未定,一指房間裏面,“張潇岚不見了!”

“怎麽可能?!”

聞露娜霍地起身,“她不是在房間裏,什麽時候到外面去了?!”

秦賦和林橋對視一眼,立刻往慘叫聲傳來的方向追去。其他人也趕緊跟上,一個都不敢落下。

沒過多久,他們就在精神病院門口找到了猶剩一絲氣息的張潇岚——

她倒在地上,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刨開了腹部。內髒腸子從那道口子裏滑出,猩猩紅紅地堆在一塊。

鮮血流了一地,張潇岚一只手還在微微抽搐,她的瞳孔渙散,顫抖着向其他人伸出手……下一秒,那只手砸落在地,一動不動了。

“……”

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張潇岚死了,和之前幾個人一樣,她也失去了自己的肢體——一只右手。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從房間裏離開,單獨一人。她可能是想逃出去,但精神病院的大門依然鎖着,沒有打開。

“右手湊齊了……”

肖柯艾喃喃說着,眼中劃過驚恐,“那不就只剩下一顆頭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們都清楚這是事實。

林橋盯着張潇岚的屍體沉默數秒,道:“院長的屍體還在這。”

肖柯艾愁眉苦臉道:“那又怎麽樣,總不會是他殺了張潇岚吧。”

林橋淡淡道:“只有院長沒有失去四肢,他的頭顱可能成為那個東西的目标。”

肖柯艾一愣,擡頭看向林橋。

“沒錯,院長是個例外。”

聞露娜道,“被殺死的人中只有他留了全屍,如果真讓兇手得到了最後一顆頭顱,我們就要糟糕了。”

肖柯艾道:“那我們先把院長帶回去吧。”

他原本想把院長的屍體扛起來,但是看見院長猙獰的死相後,又猶豫了。

秦賦拉起院長一只手,将他架在肩上,道:“走吧,我們先回去。”

林橋瞥了他的肩膀一眼,沒說話。

衆人又回到房間那邊,将院長的屍體鎖在了另一個空房間裏。

回去之後肖柯艾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林橋道:“對了,還有王娜!王娜的屍體還在廚房,她的頭會不會被帶走?”

“但是她已經失去了一只腿,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再成為目标。”

林橋沉思道,“否則之前死去的人都可能被拿走頭顱了。”

“屍體?”

聞露娜詫異道,“廚房裏沒有王娜屍體啊,你們在說什麽?”

肖柯艾看向她道:“我和你們說過的啊,當初我們就是在廚房找到被碎屍的王娜的。”

聞露娜臉色微變,道:“我當時去過廚房,沒有看見什麽碎屍,當時還以為是被你們收拾走了。”

“……”

肖柯艾詫異得說不出話,秦賦看向林橋,道:“我們回去看看。”

林橋:“可以。”

廚房自從王娜死後就沒什麽人涉足,林橋依然記得自己找到王娜的地方,當時屍塊掉了一地,王娜的頭顱也咕嚕咕嚕地滾到了料理臺邊。

——但是這次他再回去時,王娜的屍體已經不知所蹤了。

“怎麽會不見了?”

肖柯艾沖到料理臺邊,臉上難掩震驚,“不可能啊!當時我和哥都看到了,她的屍體就在這,根本沒人敢動啊!”

地板上不要說一個屍塊,甚至連點血跡都沒有——只有旁邊的櫃子依然鮮血斑斑,證明這裏曾經的确裝過屍體。

“如果目标是要頭顱,為什麽還要把身體都帶走?”

聞露娜皺眉道,“會不會她其實還在這裏?”

藍月鑰被吓得一個哆嗦,怯怯道:“不可能吧,難道碎屍還會走路嗎?”

聞露娜道:“但消失一定不正常,我們要不要去找一找?”

她說完就看向秦賦,想從對方那裏得到回複。

“找,”

秦賦言簡意赅道,“所有人一起行動。”

要在偌大個精神病院找到一堆屍塊并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衆人只能盡力而為,先從三樓開始找起。

當初秦賦和聞露娜一起搜尋過三樓,這裏大多是緊鎖的房間,只有幾個房間能容人進入,但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三樓很快搜完,一無所獲的衆人又來到二樓。藍月鑰一路上都心驚膽戰的,不敢落後,也不敢走得太前,一直待在中間偏末的位置,肖柯艾則落在最後。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二樓走廊開着燈,燈光勉強照亮兩邊牆壁。藍月鑰亦步亦趨地跟着前面的聞露娜,突然想起這裏是吳月明死的地方,一時間只覺好像有陰風吹過,吹得人身上發冷。

她小聲道:“這麽晚了,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沒有人回應,前面的幾個人好像都沒有聽見她的話。

藍月鑰伸手想拉住聞露娜,手伸到一半,卻又滞在了半空中。

昏黃的燈光下,前面幾個人的肢體動作不知為什麽變得格外僵硬詭異……好像根本不是活人。

藍月鑰一驚,恐懼漫上心頭,她下意識要叫出聲,但又想到肖柯艾在後面,立馬回過了頭——

光線黯淡的樓梯口,一個四肢扭曲的人影慢吞吞地走進黑暗中。它的背部佝偻,長長的雙臂拖地,在牆上倒映出一片瘆人的漆黑。

藍月鑰:“啊——!”

——

二樓盡頭有一扇窗戶,窗外是黑暗的山林,清冷冷的月光灑落,山林在月色中如鬼影般搖曳。

林橋看了窗外一眼,微微蹙起了眉。

黑夜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潛入了山林裏,只是當他再留神去看時那裏依然是一片漆黑,并沒有什麽變化。

秦賦在他身邊道:“怎麽了?”

“外面好像有東西,”

林橋道,“看不太清。”

秦賦:“我看看。”

他靠近些許,肩膀就挨着林橋。隔着一層衣料,能感受到男人的肌肉與源源不斷的熱度。

林橋突然挪開一步。

秦賦:“?”

林橋面無表情:“你剛剛背過院長。”

秦賦:“……”

他盯着青年漂亮的墨色眼睛,從裏面找出了清清楚楚的嫌棄。

“……我剛才是用另一邊背的。”

“你還碰過他的手。”

“……”

真嬌氣啊。

秦賦心想。

果然不好養。

“我待會換件衣服。”

林橋道:“你有衣服?”

秦賦道:“卡裏有。”

白銀卡裏有存儲空間,他也無意向林橋隐瞞自己的身份。

林橋沉吟道:“既然可以帶衣服,為什麽不帶些武器防身?”

秦賦道:“白銀卡的确有存儲空間,但僅限一些日常用品,武器是無法帶進來的。”

林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短刀。

他記得自己剛上火車時背的登山包消失了,只剩下這一把短刀。當時張斐然告訴他每個人只能帶一件東西上車,只是不知道這個選擇的标準是什麽。

他把這個疑問問了出來,得到了秦賦的回答:“留下的東西是随機的,要麽是你最厭惡的,要麽就是你最珍惜的。”

林橋瞥了眼他手上的素戒。

呵。

秦賦:“你這把短刀——”

林橋冷漠道:“最讨厭的。”

秦賦:“……”

“那我和你一樣不走運,”

聞露娜撥了撥自己的長發,聳肩道,“留下的是我前男友送我的項鏈,被我丢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的藍月鑰叫了一聲。

“啊!”

聞露娜被吓了一跳,立馬回頭看向她:“怎麽了?”

藍月鑰震驚地盯着他們,扭頭要跑——被聞露娜一把抓住了。

“怎麽回事?你看見了什麽嗎?”

聞露娜晃晃藍月鑰的肩膀,道,“還是魔怔了?看着我!”

藍月鑰驚恐地和她對視,在對方的連聲質問下,情緒慢慢平穩了下來。

“我……我剛才看你們很奇怪,”

她喃喃道,“你們好像一群鬼……對,我看到真的鬼了!就在那裏!”

她一指樓梯口——只見那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

聞露娜沉默幾秒,道,“我發現不對勁了。”

藍月鑰道:“對吧!就是那裏!”

“不,不是那裏,”

林橋緩緩皺起了眉,“是我們這裏。”

——他們之中……有個人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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