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費納西雅:原來如此(1)

1993年12月25日

曼由問我有沒有話想對她說。

我想了一下,我想說:“能不能勸皇微留下……帶我一起走……”

我沒有說出來。不應該這麽要求妹妹——我都知道,我一直知道她很愛我。我卻無法回抱她。我想那麽做,但是每當我這麽想時總是有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渴求,那種空虛,牽鎖住我的雙手,那種感覺仿佛置身深海空間。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小曼,無果。或許有吧,只是皇微好像很忌諱談到小曼。皇微是我的丈夫,我也愛妹妹,讓我有些難受。每當我提到小曼皇微都會不滿,雖然他不會表現出來,卻在我的眼中無限放大。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在我的記憶中,他們相處很友好。讓我費解,我不解。

見到小曼第一面我就想和她說“對不起”。是誰堵住了我的喉嚨?這不是我,我好像……我對自己的變化感到很驚恐。我為什麽說不出那句抱歉?

然後她走了。

再次見到她,我心裏有一種強烈的念頭。

我怎麽了?

本該放開的手卻只剩下顫抖。

好像有水漫過鼻腔,讓我窒息。

費納西雅

我找到阿悄,卻暈了過去。

醒來後我迫不及待地問她有沒有辦法可以拯救我的這段婚姻。

她回過身,很嚴肅地說——我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的表情,我有點絕望——“沒有。”

我很失落,我轉移話題:“阿悄你在寫什麽?”

Advertisement

“西雅圖魔法陣。”

我心裏一驚,為什麽寫這種東西?我不敢肯定,我靠向牆邊,我問阿悄:“可以把這把刀送給我嗎?”她答應時,我已經摘下了牆上那把長長的匕首,很輕。有着重重的妖氣,讓我鼻子不舒服。

“這是神兵級別的,可以很輕易地切開高等法師的皮膚組織。”依舊是那樣清冷的聲音。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補充說明。一般情況下,我不問她是什麽都不會吐出來的。

“嗯。”我轉過身,走到她身後問她,“寫西雅圖幹什麽?”

她微微一笑,“沒什麽。”

“阿悄,你知不知道西雅圖是用來幹什麽的。”我緊抓着匕首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了。我自己都可以聽出聲音裏的寒氣。

她繼續笑着說:“我知道。它是用來引誘生物邪惡念頭的禁咒。”

“那你……你是寫給小曼的嗎?”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問,但我很肯定。

她想都沒想,很自信地說:“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的臉開始發白,我不住地顫抖,就像被暴風雨擊打的樹葉一樣。我把刀舉在了她的脖頸處,我的手是顫抖的。眼淚迷糊了視線。

她依然笑着說“就算是你,也會露出醜惡的一面啊。”她停止嘲笑,接着說:“沒錯,這一切,都是我。是我給曼由施了西雅圖,幫助她找回真正的自己;是我對皇微說了一些話,激起了他對你的反感;是我給了你錯誤的建議,助了他們一臂之力……沒有為什麽。”

我把刀在她的頸部劃了一個口子。

令我觸目驚心。

刀掉到了地上。

她笑了。被劃的地方先是出現了一條紅印,然後愈合了。完好如初。好像我剛才只是在空氣中劃了一道口子,好像她的皮膚從來沒有遭到破壞。

我懷着極度恐懼的震撼以我最快的速度撿起匕首,又割了她一下。她也不躲,就那樣站着讓我劃。傷口又愈合了。我被強大的懼意攝住,動彈不能——如果沒有殺死敵人,自己就會被敵人殺死。她一步步向我逼近,我慘白着臉,一步步地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牆壁。反正,都是死,還是自己下手比較放心……我迅速地将匕首指向胸前,但是阿悄先我一步奪了去。她把刀那麽近距離地扔向我的手臂。匕首穿過我的右上臂釘在了牆上,鮮血直流。可我絲毫感覺不到痛,我看着她,眼淚直掉。

我一直以為,縱使她們不喜歡我,你也會是我的好朋友。我一直以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總是為我着想。說到底,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祈求,冠于你好友的稱呼,你根本從來都沒有承認過……我沒有資格讓你為我付出,我什麽都不是……

她說:“這是為了防止你再傷害自己。”

接着,她變成了我的樣子。

“你……”

“你是害怕,我變成你的樣子去騙皇微?沒關系。”她停了兩三秒,看我的反應。我沒有反應。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是啊,我已經不應該再關心他了。

“我已經騙了他。”

我擡起頭看向她,“你……”到底還做了什麽……

她看着我——她第一次那樣看着我——目光無比真摯熱誠——卻讓我不安。

“從你遇見他開始就一直在騙他。”

“怎麽會……”

“因為,我就是你呀。”

她看着我——她第一次哭——她的清澈的雙眼流下兩行清淚,她變成了皇兄第一次跟我說話時我的樣子——她不可能會知道……

“我現在沒有用艾麗斯斯普林斯。我變成這樣,只是因為你希望我是這樣子的——”我捂住頭,跪在地上——那麽狼狽——一連串記憶蜂擁而至。她繼續說:“想起來了嗎?你消失的記憶,我會還給你。”

“你,你會一直存在的,對不對!”我揪着自己的頭發,我不想聽,那些劃破耳膜直接刺入神經的喝的倒彩,我絕不會忘記的,刻骨銘心的倒彩。

“阿悄,你會一直存在的……”

“嗯。多想要酷一點。”眼淚在她的眼裏打轉,卻沒有落下,她看上去與我是那麽地不同。“可是,這麽酷的‘人’終究是不能存在的。我永遠……只能在你生命裏流下一道淡淡的痕跡,越來越淺……”

“最後被遺忘在黑暗空間的一隅,再不見……消失……”

“你還不懂嗎?我們都變了,根本地變了。盡管不是自願的。不僅是那樣的我生存不下去更是因為他們,皇微,曼由,沙耶蘭,舅父,萊爾……那些曾給過我們感動的人。我們說好會與他們不一樣,卻後知後覺,甚至是不知不覺被他們同化了。這才是最致命的!我們能為人所改變……”

阿悄眼角的淚幹了。

我沉默。淚水封住了喉嚨,悲傷帶來的窒息感讓我仿佛置身深海空間,擡頭,看見的是一片深藍色。我最喜歡的、悲傷的顏色。

我就要失去她了!失去我最好的朋友了!我不甘,我不想,我伸出手,想抓住那一縷牽挂,想留下那一份快樂……穿越而過。我還是……我終究……回不去……

她像母親一樣消失。恍若從不曾出現。

多麽諷刺。

可是,也很好。時間,趕走了愛我不深的人。留下了一場虛僞傾聽世俗的謊言。只留下,一個唯美的句號。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