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部分人,出自忠誠
都穿腸而過,貢獻給馬桶。
錢惟寧簡直不知道自己怎麽到的這個陌生空間。
看似鎮定着,但是灰狼從對方抓自己的手勁,可以判斷出錢惟寧全身肌肉都緊張起來,精神處于戒備狀态,整個人做出随時都能出擊的姿勢。
——一向大大咧咧,天塌下來當被子睡的人,為什麽會這麽警覺?
灰狼有點好奇。
翻譯機能翻譯對話,但是目前尚不具備文字識別功能,錢惟寧警惕打量周圍儀表,抓着狼的手又用了點勁兒。
盡管灰狼總搗亂,但是他要依靠狼崽子的實力。
“醫療室。”簾子後面傳來蒼老聲音。
錢惟寧一把拉開簾子:“你是誰?”
“我是這裏的醫師,小夥子,要感謝你的狼啊。”
“嗯?”錢惟寧發出一個鼻音。
“要不是他跑來通知我們,你現在還昏倒在衛生間裏,啧啧,景象非常慘烈。”老醫師搖頭。
換氣裝置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才讓衛生間的味道徹底消散。
“哦……”錢惟寧胡嚕幾把狼毛,粗魯地親親狼崽子後腦勺。
處境安全,他懶洋洋再次躺倒,過快的心跳也平複下來,開始挑刺兒:“你們直接把我扔床上,沒有任何護理措施,這是對待貴客的态度?”
“實際是有措施的,至少你現在不拉也不吐了不是麽。”老醫師笑眯眯,拄着拐杖,抖抖索索走過來,娴熟地摸索着各個儀器,傾聽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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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條反反複複的外傷異常提示之外,剩下都不是什麽壞消息。
錢惟寧聽得懂語音播報:“我受外傷了?損害程度六級?我怎麽不知道?”他活動手腳,“嗯?頭昏,身體發軟,你老實交代給我吃什麽了?”
“身體發軟是脫水和營養不良導致,不是外傷。你們和我們有區別,最大的不同。”老醫師說,“你們沒有尾巴。這是和四肢同樣重要的器官。”
“唔。”知道沒有別的問題,錢惟寧把狼崽子放在肚皮上,懶洋洋撥弄來,撥弄去,“我說,醫務室為什麽沒有小護士?”
“小護士是什麽設備?”老醫師虛心求教,“人類的特殊醫療儀器嗎?我能見識一下嗎?”
“年輕的女性尾人,沒有嗎?”錢惟寧非常直白,“你不知道看着美女,身體恢複得快嗎?”
老醫師一愣,苦笑:“這艘船上,最年輕的成年女性就是清流閣下。”
錢惟寧一個翻身:“真無聊。不要打擾我,我要睡覺了。”
于是老醫師把“你體內雄性激素分泌不足,需要補充攝入”這句話吞到肚子裏,拉上簾子,顫顫巍巍走回原位,繼續聽他的有聲報告了。
錢惟寧生病,借着檢查身體的機會,總管J會錯過了解對人類生理結構的大好時機嗎?
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因此他簡單地向廚師和侍衛長解釋了一下錢惟寧的身體情況,表示此人實在沒什麽威脅。
“——咦?原來這個家夥內分泌有問題,只能口花花啊。”廚師沖侍衛長擠了擠眼睛。
“色厲內荏,故作掩飾。”侍衛長想了想,“怪不得那麽嚣張。”
兩個人稍微松了口氣,忍不住又對錢惟寧湧上了同情。
要知道雄性激素分泌不足,不僅影響到生殖方面功能障礙,對于男子氣也有影響……
“真是可憐。”兩人異口同聲。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不要得罪醫生2333
所以每一個嚣張的炮灰背後其實都挺可憐的……自作自受【但是我想笑
☆、真是頭傻狼
灰狼絲毫不知道,自己對錢惟寧的局部處理手段,在尾人心目中,間接挽回了一點兒人類形象。
錢惟寧更不知道,他先獲得了鄙夷,随後收獲的是同情。并且同情超過鄙夷很多,很多。
畢竟一個男人失去了應有的功能……殘疾人嘛,重點還是“那個地方”的身體缺陷,容易帶來心靈上的自卑,甚至由此導致精神不正常,做出什麽事情來也不稀奇,認真就輸了。
對精神不正常的病人,大家的容忍度都比較高。就是以後清流看見他,也沒有太過炸毛。
不知不覺中被定義為“身心殘缺人士”的錢惟寧,此刻還側躺在醫療室的床上。
他說不要打擾自己睡覺,只是因為老醫師又古板又不好看,所以懶得理會而已。
狼崽子身體暖烘烘的,正好拿來捂肚子,難得現在又乖乖趴着不動。
錢惟寧把上衣掀開,狼崽子直接貼在肚皮上,自己閉目養神。
身體沒恢複,藥物又有助眠功能,沒過幾分鐘,他打着小呼嚕再次睡過去。
灰狼看似乖乖趴着沒動,實際當然不可能一直閑着。
一部分灰狼粒子,蹦蹦跳跳,分散在醫療儀器裏,開始進一步收集資料,以便更好地了解尾人和人類生理區別,以及如何保養處女地。
處女地總不能連身體也這麽脆弱,當初吃自己肉的時候,錢惟寧明顯沒有那麽嚴重的反應。
灰狼粒子認真學習着理論知識。星光號上有醫療艙,可惜醫生早早在事故裏喪命,灰狼大多數時間研究艦船和能量,顧不上看醫學知識。
現在補也不晚。
他沒有忽略老醫師光腦內的有聲文件。
“……嗯?文件音質有問題?”老醫師自言自語,在臂式光腦上敲打敲打。
在光腦裏翻滾的灰狼粒子停下動作。
被發覺了?怎麽會!
老醫師慢慢舒展眉頭,繼續聽資料。
灰狼粒子打了幾個滾兒。
“……噪音?音質還是耳機?電量不足?程度升級?”老醫師慢悠悠念叨着,又拿下耳機敲打敲打,重新戴好。
一種感官缺如,作為補償,其他感官會大大提升靈敏度。
灰狼粒子之前的動靜,并不足以令普通人感覺到異樣,但在老醫師這裏露了餡。
這也和他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有關。
灰狼在芯片裏翻滾着:“是我,狼。”
既然大家都這麽稱呼,他也就拿這個當自稱了。
“哦哦,是你呀。”老醫師敲敲耳機,淡定,“因為陪着同伴入睡,所以用這種方式說話嗎?”
年紀大了,遇到什麽情況都不足以令他吃驚。
灰狼扭着小屁股,倒退着,從錢惟寧臂彎裏爬出來,跳下床,蹭蹭蹭三兩下攀上老醫師膝頭,舔舔對方手指。
本着學習經驗的思想,他向老醫師請教:“怎麽才能保護好一個人?”
“保護?是他麽?”老醫師向錢惟寧的方向指了指。
“是的。”灰狼能保證處女地不受外力傷害,但沒法解決錢惟寧自己作死的問題。
萬一處女地挂掉,不就說明灰狼連自己最初的、具有紀念意義的地盤都守不住?這也太挑戰他的能力了。
很顯然他的最終意義和普通人的理解都不一樣。
在老醫師聽來,灰狼對同伴簡直愛護有加,這麽有人情味兒,值得他點撥一二 。
“這個啊,不太清楚具體什麽方面,方法很多了。我是個醫師,從健康養生角度先給你講講……”
灰狼洗耳恭聽。
……肚皮有點涼。
錢惟寧抓抓肚子……嗯?
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的狼呢?果然跑到外面去和別人獻殷勤了嗎?
哼哼,就知道狼崽子忘恩負義不可靠,讓他猜中了吧,只要一會兒不盯着,就爬牆,真是頭水性楊花的狼。
從小到大,沒有什麽是永恒,沒有什麽能留得住,人會死,東西會壞掉,人生從來都一去不回頭。他就該狠狠壓榨狼的剩餘價值,然後先一步把它丢掉!
錢惟寧撇嘴,算了,沒有狼時他也活得挺好,不要就不要吧,日子不還是一天天過,只要多幾個美人兒就好。
外面的老家夥真煩,念叨什麽營養搭配、什麽運動保健,哄鬼呢吧?能吃吃,能喝喝,能玩就玩,能快樂就快樂,才是人生之道。清心寡欲的,就算活到八百歲有什麽意思?
錢惟寧不屑地哼了一聲。
随後他聽見灰狼奶聲奶氣地,提問:“錢身高一八八,按照統計指數,正常體重應該在六十五公斤到八十八公斤之間對嗎?”
——嗯?在說我?算計到我頭上了?這頭白眼狼。
錢惟寧耳朵立刻豎起來,身體一動不動,呼吸繼續平穩,準備好好聽聽灰狼怎麽議論他。
老醫師回答:“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他是一個戰士的話,最好再重一些,确保肌肉重量,因此七十公斤到九十公斤都是合理範圍。”
“現在他只有六十二公斤,即使排除脫水因素,也需要增重是嗎?”
“沒錯,而且他有明顯的營養不良,你要監督他不能挑食,注意補充膳食纖維和蛋白質。”
“好的好的,我記住了。”灰狼随即又問,“那麽,他有可能再進階嗎?”
——哈哈,果然重點在這裏,發現我沒有利用價值,就會離開我是嗎?錢惟寧無聲冷笑。
“我不清楚人類的進階情況,這個沒有辦法回答你。不過在我看來,他的身體很年輕健康,意味着有潛能。通常情況下,刺激潛能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厚積薄發,另一種是應激反應。穩妥的自然是前者,循序漸進最保險。但後者不失為一種加速手段。正如自然界,鳥類會把羽毛豐滿的雛鳥踢出窩,雛鳥為了不摔死,拼命拍打翅膀,就此學會飛翔。”老醫師娓娓道來。
灰狼記下了,追問:“進階後,身體還會這麽脆弱嘛?”
“體質有所改善,自然更健康。他身體不好的主要原因是飲食不規律,生活習慣不健康,和潛能什麽的關系不大。你看看我,就算在我的全盛時期,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要說活得長遠,他比不上我。”
——你還有自知之明,錢惟寧繼續無聲冷笑。狼崽子接下來會怎麽做,逼迫他激發潛能嗎?
然而接下來的話,令他不由呆住。
灰狼表示:“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督促他正常作息的,有沒有能力無關緊要,健康第一。”
“沒錯,你可以保護他不受外界傷害,但唯有健康這件事,只有自己努力,外人保護不來。”
“嗯嗯。”
“我能問問,為什麽你這麽重視這位同伴嗎?”
“因為他是我一開始就選定的人。”灰狼回答。
“沒有別的原因?”老醫師追問。
“需要別的原因嗎?”灰狼不理解。
——真的沒有別的原因嗎?錢惟寧心裏悄聲吶喊。
沒有對人無緣無故的好,他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才會擔心灰狼離他而去。
竟然沒有別的原因,這頭傻狼。
他并不需要別人擔心他的健康,一點也不。
真是腦殼壞掉的傻狼,錢惟寧重複一遍。
老醫師眯着眼笑:“沒什麽,我只是覺得,與其關注身體健康,不如多關注一些他的心理狀态。”
“心理狀态?”
“這是儀器儀表難以準确量化的數值。一切行為背後的真正原因。比如你看見他吃多了,他為什麽會吃多呢?”
“哦?為什麽?”這方面灰狼确實沒有注意到,連忙詢問。
“高興,或者悲傷,以及失去自控力,都有可能造成暴飲暴食,找到根本原因,從根源解決問題,才是真正解決問題之道,才能真正了解一個人,才能更好保護啊。”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多謝您的教誨,我會好好保護他的。”
“嗯,我這裏還有一些相關書籍,不太清楚你們的設備能不能讀取,這兒有臺舊光腦給你用。”
“謝謝您。”灰狼說,“我答應錢,不能用強吻嘴巴表示友好,但是可以這樣……”消音了。
錢惟寧翻身,猛地扯開簾子。
“——不許誘惑我的狼!不許在外面勾三搭四!”
他也消音了。
灰狼并沒有“強吻”老醫師。
他老老實實坐在老醫師腿上,兩個小爪子捧着對方快要光禿禿的尾巴,仔細梳毛。
——主動給對方梳毛,是尾人之間表示友好親密的方式。一般說來,下對上,表達尊敬與服從,上對下,表達體貼與贊賞,總之是其樂融融的意思。
“你醒了呀。”老醫師笑呵呵,“你的狼可擔心你。”
“用不着你管。”錢惟寧把狼崽子拎起來,揣懷裏,往外走。
“你要去哪兒?”
“看你礙眼,我回去行不行?啧,老家夥就是多嘴多舌。”
作者有話要說: 小錢錢啊,狼君對你是真好,你就從了吧2333
用狼君捂肚皮get√
☆、蠢狼的幫忙
錢惟寧黑着一張臉,大步離開醫療室。
“放開我。”灰狼蹬腿兒。灰狼粒子還沒有把老醫師說的心理學資料統計完。
“放開你?讓你去給別人獻殷勤嗎?”錢惟寧哼了一聲。
“不是獻殷勤。”灰狼更正。
“不是?你那狗腿樣子我看的清清楚楚。他是你失散已久的親人嗎?顯然不可能,這種人人老成精,沒什麽可談的,不要被他騙了。”
灰狼想起老醫師剛剛說過的話,每個行為背後必有深層次的原因,不能僅僅通過表面進行判斷,從根源下手才能真正解決問題,遂老老實實扒着錢惟寧:“你關心我呀?”
“我?關心你?笑話!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怕你犯蠢,連累到我!”
錢惟寧現在的感覺十分不爽。
灰狼和那個老頭一定知道他醒着,才會故意給他下套,他要認真,就掉進他們的陷阱了。
該死的老頭,狼崽子是傻了點,但不是你想套近乎就能套的!
總管更不是什麽好人,能混到一手遮天的家夥,個個人老成精,傻狼被賣了還得替人數錢。
小正太都沒權沒勢了,還敢端架子,跟總管一個模子造出來的,長大了必定也不是什麽好貨!
除了那麽兩個看得上眼的美人兒以外,尾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爽,真特麽不爽!
他得好好發洩!
當一個人感覺不爽,需要發洩時,會做些什麽?
外向一點兒的,去器械室把自己累得滿頭大汗,和夥伴們大吃大喝。內向一點兒的,到美好的地方看看風景,埋首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虐一虐菜找回自信。
如果這人自暴自棄,可能會酗酒、吸迷|幻劑、自殘……
作為一名宇盜,錢惟寧的發洩手段,通常有兩種:
第一,找人幹架。
第二,找人“幹架”。
區別在于對方的長相,長相直接決定錢惟寧幹架方式是用拳頭,還是用小弟弟。
這艘船上,相貌符合錢惟寧審美标準的人,只有清流一個,而艙室有近百間,錢惟寧完全不知道對方在哪裏。
他像個關在籠子裏的大猩猩,焦躁不安在走廊來來回回溜達,尋找幹架對象。
——未果。
這個時候,劫後餘生的尾人們,得知前途平安無事,緊張了一天的神經放松下來,在各自房間沉沉入夢,沒有誰閑得無聊出來欣賞已經看膩的風景。
“真特麽的無聊。”錢惟寧溜達了将近五分鐘,連個能上去踢一腳的小機器人都沒遇上。
“你想幹什麽?”并不知道錢惟寧準備找茬和人幹架的灰狼,主動發問。
幾百個小時的相處,灰狼自以為非常了解自己的處女地,但顯然了解的還不夠。
他努力收集錢惟寧的各項資料,決定加深研究。
多做溝通是收集資料的一種重要方式,不明白就要問。
但他的處女地顯然不配合:“關你屁事,老實呆着,要不就找別人去!”
“你剛剛還說我會被別人騙。”灰狼指出他話裏自相矛盾的地方。
“是啊是啊,你那麽蠢……”錢惟寧猛地停下腳步,“來吧,我們去探險。”
“探險?”
“我就不信了,除了清流以外沒有其他美人兒……”錢惟寧生拉硬拽,打開通道盡頭的換氣管道,把狼崽子掏出來往裏面一扔,“你聞聞,哪個方向有香水味。”
“你們在幹什麽?”
主控室值班的廚師盯了半天監控,不知道所以然,除了加深錢惟寧“此人有病”的印象之外,就沒其他想法了。
看見錢惟寧破壞換氣窗,他才有此一問。
錢惟寧一驚,擡頭尋找聲音來源,揚手就是一槍準備打爆……沒反應?
“該死的狼,你把我射線槍的能量還回來!”
灰狼不理他。
錢惟寧後退一步,左腳蹬地右腳蹬牆猛地跳起,空中鞭腿轉身——啪!
監控碎成八瓣。
作為天賦者,他體術相當不錯。
然而監控自帶報警和追蹤,他這一腳下去,整個走廊的監控都一邊嗡鳴着一邊向他集中,自衛小機器人從休眠中自動喚醒,列隊而來。
“哈哈哈,來得好!”
正愁找不着理由打一架的錢惟寧哈哈大笑,縱身跑出幾步,一拳擊出,又粉碎了一枚監控。
“來吧,一腳踹死你。”他盯着自衛小機器人,微微俯下身子,猛沖!
“這個蛇精病!”廚師手忙腳亂将局部警報解除,自動改為手動,小機器人還沒上去攻擊,就垂下槍管,魚貫離開,各自回歸原位。
“嘿!怎麽跑了!真沒意思!有種出來啊,出來打一架啊!”錢惟寧悻悻地甩了甩手,他還沒熱身完畢。
——原來是要打一架啊。灰狼想。
老醫師說的很對,行為背後有原因,不管是溜達還是探險,錢的目的其實是打一架。
那麽打一架背後的目的呢?
要打過架以後才知道吧。
這種探索方式很新鮮,灰狼決定試用。
他說:“跟我來。”
“真的有香水味?”錢惟寧将信将疑。
五分鐘後。
“這是什麽意思?”錢惟寧站在機甲起降通道,雙手叉腰問。
灰狼回答:“符合你要求的意思。”
“搞什麽?在這裏——”話音未落,錢惟寧被扯着褲腳,走到起降點。
“你要我離開?為什麽?去哪裏?”
“我們去能滿足你要求的地方。”
“真的?你怎麽這麽聽話?不會是耍我吧?”錢惟寧将信将疑。
“我從不說謊。”灰狼解釋,“你剛才說過,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盡管螞蚱我不太懂,但一條繩的意思我明白。或者你想不穿機甲離開……”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不穿機甲在太空呆着的滋味,錢惟寧這輩子都不想嘗試第二次。
他登上自己的機甲,起飛,加速,沖出巡洋艦。
太空黑漆漆一片,只在遙遠地方有一些紫紅色雲團,那是他們的目的地礦星。
這裏是荒涼的E335航道,周圍布滿黑沉沉的隕石,偏離航線不小心就可能撞上。
隕石的主要成分是鐵和石灰岩,本身對通訊信號就有幹擾作用,這也是當初荊棘三艦選擇這裏作為伏擊點的原因之一。
“我們回星光號嗎?”星光號上有幾個美女,錢惟寧心裏有數。
啊,星光號還有個美人中士俘虜。
灰狼早變回了二維形态駕駛機甲,錢惟寧悠然自在地叼着根肉幹,對着鏡子抓抓頭發,整整衣服,并對臉上的黑眼圈表示十分不滿。
“還有多久——你別加速!我先睡一會兒。”
雖然沒成功找茬打架,但好歹也活動了活動,藥物的作用還沒有完全褪去,看着單調的太空又很無聊,錢惟寧打個呵欠。
“好的。”灰狼回答。
粗神經的錢惟寧于是呼呼大睡。
灰狼主動發出通訊請求。
——目标:荊棘驅逐艦一號。
荊棘三艦作為戰列艦,戰鬥力非凡,更具有震懾作用,每日能量消耗也不是小數目,當然不會陪着這些人一起走。
艦長萊恩為了表示自己放權,但如果還帶着這樣一個強力武裝——天高皇帝遠,這是監督前朝遺族,還是要造反?
因此他果斷只帶了三艘船:兩艘驅逐艦,一艘護衛艦。這點力量對付巡洋艦幾乎不可能,但萬一遇險,只要他這邊發送緊急信息,荊棘軍團可以随時出動嘛。
另外,這點子兵力,同時向皇帝和前朝遺族展示了自己的誠意。
萊恩對自己的參謀團很欣賞。
順便說一句,他也不忍心讓所有的參謀陪着自己,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呆太久,和他在一起的只有參謀甲乙兩人。
深謀遠慮的參謀丁還得留在外面幫他穩定局面。
現在旅途平穩,萊恩卻沒有休息。
他和兩個參謀還在會議室,埋頭海量資料,研究異鄉人的實力,拟定各種安全層級的方案,确保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能立刻做出應對。
軍人輪崗相當嚴格,執勤的态度只有警惕、更警惕、最高級別的警惕三種。
在主控室值班的尾人戰士,幾乎瞬間接到灰狼的通訊請求。
“你們要登艦?二十分鐘後?請保持距離,等待回複。”
尾人戰士立刻上報,鑒于灰狼的重要性,彙報很快來到萊恩面前。
“他們有多少人?多少武裝?”
“一個異鄉人,一架異鄉機甲。”
“目的?”
“請求競技切磋。”
萊恩一愣。
他們有預想雙方試探性接觸的場面,在不知虛實的試探期,最理想的狀态是保持友好氛圍,獲取異鄉來客的友誼和情報。
跟對方船長溝通的結果,也是比較令人滿意的。
但怎麽突然冒出一個要來切磋的家夥?
“好端端的,獨身一個人來競技切磋?我覺得有陰謀,可能預計的一樣,要來探聽我方情報。”參謀甲狐疑。
“如果沒有陰謀,這就是來踢場子,給我們下馬威的啊!”參謀乙提出另一種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無論哪種可能……錢君,拿好蠟燭……
☆、萌狼的舌吻
異鄉來客主動要求登艦切磋,同意還是不同意?
這不是一個問題,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萊恩一艦之長,軍銜是上校,再前進一步就是将級,身經百戰,氣度和魄力都不缺,絕對不會被異鄉來客孤身一人前來邀戰吓倒。
在軍隊裏,盡管個人英雄十分抓人眼球,真正出成績的,還得算一加一大于二的團體作戰。單兵能力就算逆天,也沒法和整個國家機器抗衡。
因此對方單人登艦,除非來人可能掌握過于逆天的技術,在萊恩看來算不上什麽重大威脅。
他們還有士兵在星光號上,能控制住這個人,無疑也是一種牽制手段。
而且那頭狼也會跟過來,這是個套近乎的好機會!
萊恩所要考慮的,無非是如何抓住機會,将利益擴大。
比如趁機收集情報,人類的生理數據、思考方式、行為原理等等,當然,能夠探聽些機密,更是好事。
另外也要防止對方把自己這邊的機密刺探過去。
還有,作為尾人代表,他們不能慫!
一定要來個下馬威,讓異鄉來客知道尾人的厲害,不敢輕舉妄動!
萊恩迅速下令:“本船體術、槍|械、機甲、戰術、及四項綜合排名成績前三的士兵,十分鐘內集結完畢,競技場待命。同時宣傳本次競技的政治重要性。”不能丢臉。
“是!”
“接待級別按照尉官标準。”不高不低的等級。
“是!”
“保密級別按照國家标準。”防止刺探情報。
“是!”
……
灰狼在機甲裏,很有耐心地等待着驅逐艦的回應。
順便他重新檢查了錢惟寧機甲光腦。
之前他主要收集成體系的數據資料,比如書籍地圖等等,現在,灰狼将重心轉移到私人內容部分,将光腦存儲的來往訊息都掰開揉碎,一點不剩地塞進自己腦子裏。
毫不意外,錢惟寧信息裏面,至少三分之一的成分,都能在那些情話書籍裏找到類似內容。
又有三分之一的成分,是錢惟寧自創,或者可能出自其他成人書籍的類似內容。
最後的三分之一,分為兩部分,一半是各種商業廣告推送和提醒,以及,另外一半,總算有點普通人聊天的內容——當然裏面充斥着各種粗鄙的詞彙和句子,大部分與生殖有關。
最後的最後,灰狼發現了一條古早短信。
不是原始數據,而是遷移數據。意味着錢惟寧在換過光腦後,将信息遷移到新光腦上。
這條短信太過古早,甚至不能用普通方式打開,而是需要配備兼容軟件才能讀取。
當然在灰狼這裏,技術難題算不上難題。
難題在于,打開後,那是一個鏈接。
鏈接指向人類的星際網絡,是星光號上的乘客經常提到的通用網。
——那麽問題來了。
星網只有回到他們原本時空才有信號。
灰狼無奈之下,只好将之擱置。
正在這個時候,一號驅逐艦發送了回饋信號,艦身軌道燈依次亮起,一處起降口緩緩打開。
灰狼操作機甲穩定地飛入,降落。
随後他從控制面板裏跳出來,扒在錢惟寧臉上,舔舔舔——洗把臉容易清醒,這是老醫師告訴他的。
錢惟寧睡得迷迷糊糊,本能反應一點兒也不迷糊,感覺有人在他嘴巴周圍挑|逗。
熱乎乎的氣息,濕漉漉的舌頭,會是怎樣一位美人兒?她一定有着金棕色的卷發,希臘人的五官,嬌小玲珑的身材,以及十分靈活的口技……
既然有送上門的肉,錢惟寧怎麽會不吃?
他連眼也沒睜,很熟練地張開雙唇,追逐滑溜溜的小海豚,掌握主動權。
甚至主動擡手按住對方毛茸茸的後腦勺,加深控制……腦袋怎麽這麽小?
還有,會動的毛耳朵?
錢惟寧猛地睜眼。
——眼皮子底下,灰撲撲的兩個毛耳朵!
“呸呸呸!”他掐着狼崽子的脖子,甩到一邊兒,拼命擦着嘴巴。
“不是說過不能強吻的嗎!”
灰狼疑惑:“沒有強吻啊。”
“我從來沒和狼舌吻過,嘔……”錢惟寧感覺自己一嘴狼毛,推開機甲室艙門,準備出去吐一吐。
他捂着胃,弓着腰,剛張開嘴巴,忽然覺得周圍氣氛有些不對。
這裏不是太空,而是艦船內部起降平臺。
既不是正太的船,也不是自己的船。
和他處于同一水平線的、懸空的小平臺上面,站着十幾個穿着軍裝制服的陌生人,隊列整齊,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眼神都帶着殺伐的血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就算看着他這麽個狼狽姿勢,眉毛和尾巴尖都不帶動一動的。
——啊對姿勢!
錢惟寧趕緊挺直身體,端正表情,克制着自己猛沖向一百六的心跳,克制着自己想把狼崽子宰了的沖動,淡定揮手:“大家好——”
沒擦幹淨的口水印子還挂在他臉上。
帶着兩小隊士兵,準備迎接異鄉來客的上尉:“……”
在微型監控後面盯着的萊恩:“……”
“這家夥看起來不像有備而來的樣子。我覺得,我們可以把警報級別降低一點。”參謀甲發表觀點。
“我們要考慮到他故意表演的成分,這可能是人類麻痹我們的手段。”參謀乙發表不同的觀點。
“既然這樣,更應該狠狠打回去。原計劃不變。”萊恩拍板。
“是!”
上尉向前一步,曲右肘,舉右拳,拳心向外,拇指包在其餘四指內,拳面與上耳廓平齊。
随後肩部不動,以肘為軸,前臂連同拳頭在一條水平線上,迅速向前傾斜九十度,完成一個軍禮:“你好,異鄉來客。”
身後兩列士兵同時曲右肘,舉右拳,以肘為軸,前臂連同拳頭迅速向前傾斜九十度,完成軍禮。
錢惟寧臉上的笑容僵硬,回了一個不标準的揮拳動作:“……稍等……”
他一扭頭,跳回機甲室把狼崽子抓住,小聲質問:“怎麽回事!外面那一堆招財貓!”
——尾人這邊的姿勢,看起來和招財貓沒什麽兩樣!
“你不是要打一架?”灰狼反問。
“卧槽!這些家夥是荊棘船上的正規軍!你腦子壞掉了嗎?”
“他們同意了。”
“不不,我不同意,這絕對不行,會死人的,一定會死的——你一定叫來了其他人對不對?大個子在哪?”
“就你一個。”灰狼說,“無論是體術還是槍|械,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可以盡情打架。”
“什麽!”
懸浮平臺上面的十五名尾人,聽到機甲裏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嚎。
這聲音,他們覺得十分耳熟。
好像最初在戰場上,聽到了一句極富挑|逗意味的話,就是這個聲音。
那句話真是令人難忘。
——在床上幹死我吧,小妖精。
所以這個異鄉來人,對性的方面有着超乎尋常的渴求?
要是比這方面,他們的同僚們……要不要贏啊?
士兵們糾結了。
錢惟寧絲毫不知道外面尾人的糾結心思,他伸手去關艙門:“趕緊走趕緊走!”
“為什麽?”
“我沒有自虐的愛好!”
“但是你要打架。”
“你誤會了!誤會知道嗎!就說你是頭蠢狼!蠢得聽不懂人話!”
“……喂?異鄉人嗎?”控制面板屏幕亮起來。
萊恩的臉出現在屏幕正中。
“我方給予貴方的待遇很失禮嗎?區區十幾個人的迎接,導致閣下不肯賞光出現?”
這句話是反諷,很明顯在激将。
但錢惟寧是什麽人,視野範圍內一個美人兒都沒瞧見,自然不會流露他死要面子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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