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此時萬籁俱靜,簡單的農家小院裏早已熄了燈火,一個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探出腦袋在門口轉了一圈,确定主人家都睡着了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從栅欄鑽進了廚房。

胡千青抖了抖身上濕漉漉的毛發,将嘴裏叼着的魚放在廚房的水桶裏,然後躍上桌子,叼起桌上的一塊饅頭啃了起來。

第二日,農婦滿臉驚奇的招呼男人道:“哎,當家的,你快來看看,這是怎麽一回事?”夫婦二人一齊低頭看了看水桶裏有的歡快的大鯉魚,“這是怎麽回事?”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豔陽高照,微風拂面。

胡千青躺在草叢中悠閑地曬着太陽,腦袋邊上是一個小布包,隐約可以看見裏面的白面饅頭。

自從教訓了那一群小鬼之後,胡千青就離開了。穿越之後的生活并不多困難,只是動物的形态有點不方便。

他并不知道狐貍是如何修煉的,這幾天自己摸索着在月光下靜坐好像沒有一點的效果,并沒有感覺到所謂的妖氣。

他擡起前爪看了看,那日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還浮現在腦海裏,可是在他想要在用那股力量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使不出來。

他郁悶的嘆了一口氣,難道自己真的穿越到了一只笨狐貍的身上?一輩子不能化形?渾渾噩噩幾十年然後嗝屁掉?

實在是不甘心,胡千青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正好對上一個長相奇怪的家夥,黑乎乎的跟個土豆似的,只不過個頭比土豆大多了,只有一張碩大的嘴巴。

此時那怪物正張大嘴巴想要咬胡千青的尾巴,胡千青尾巴一縮,飛速的跳了起來,閃到一邊。

那怪物彈跳起來,碩大的嘴巴留着涎水,看起來甚是惡心。胡千青叼起地上的饅頭飛也似的跑開了,這個東西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看起來是個食肉動物,還是先閃為妙。

那黑乎乎的東西竟然也一路跟着他,追追逃逃,胡千青将口中的饅頭吐出來,先要歇口氣,才發現自己跑到了空曠的田野裏,野草茂盛,一簇一簇的,遮擋住他的視線。突然感覺尾巴一疼,他飛快地就地一滾,原來就禿了一塊的尾巴禿的更大了。

胡千青眼角直抽抽,他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全身的毛炸起,瞪着對面的怪物,那怪物将口中的毛發吐了出來,碩大的身軀在地上一彈,朝胡千青撲了過來。

胡千青擡起尖利的爪子想要迎戰,忽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腳踩在了那個怪物的腦袋上,怪物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來人擰了擰自己的腳,啧了一聲,和擡起前抓擺出攻擊姿勢的胡千青來了個眼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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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千青擡起腦袋,看着從天而降的男人。

來人黑發張揚,長長的直接垂到腰間,膚色白皙,精致的五官挑剔不出任何的瑕疵,唯一的缺點就是男子眼角眉梢帶着的玩世不恭的神态。

但這只是在胡千青看來,若是年輕的姑娘在這裏,肯定就撲了上去。

胡千青感覺到男人身上的強大的氣息,小心翼翼的将前爪放了下來,慢慢的向後退,卻見男人轉頭望着遠方的天際,眉頭一皺,彎腰将撤退的胡千青抓在了手裏。

胡千青感覺到男人危險的氣息,吓得一動也不敢動,他可不想像剛剛的怪物似的被秒殺掉,死的太不值了。

所以他僵着身子和男人對視。

男人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語道:“雖然是個畜生,但是沒辦法,就你了。”

胡千青龇牙咧嘴,在心裏罵道:“你才是1畜1生1,你全家都是1畜1生1。”

一陣香風吹來,遠方的天際飄散着朵朵的花瓣,一名粉色長裙的女子從天而降,膚色白皙,黑發如瀑,用一支碧綠的簪子松松的別着,美麗的桃花眼滿是魅惑。

“仙女啊。”胡千青看的眼都直了,這确實是仙女吧?要不然怎麽會從天而降?

此時的仙女滿臉地怒氣,停在距離男子幾米遠的地方,柳眉微蹙,道:“阿炎,你到底娶不娶我?”

被喚作阿炎的男子眉頭一挑 ,将手裏的胡千青抱在懷裏,滿臉的遺憾,道:“抱歉。”

女子泫然欲泣,眼角竟然滑下淚來。

胡千青在男人地手裏直搖頭,笨1蛋啊這是,這樣的大美人都不要,簡直是蠢斃了。

女子的淚水還沒有完全的滑落下臉頰,胡千青就聽見男子低沉的嗓音說道:“并非我不願意娶你,而是我已經有了妻子,雖然他已經過世,但是還留給我一個兒子。”說着将懷裏肥嘟嘟的胡千青舉給他看。

美麗的女子哽了一下,面頰漲的通紅,她眯着眼睛看了胡千青一眼,又看了看男人,大怒道:“你當我是白癡嗎?這是你的兒子?這分明是一只狐貍。你怎麽可能生出一只狐貍?”

胡千青張大嘴巴看她變臉如翻書。

男人笑了一聲,愛憐的撫弄着胡千青的皮毛,動作溫柔又小心,他捏着胡千青的耳朵,強迫小狐貍與他對視,道:“叫爹。”

胡千青對上男人深邃的黑眸,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那裏面哪有什麽寵溺,滿滿的都是威脅。

耳邊傳來女子憤怒的聲音,“阿炎!”

男人繼續與胡千青對視,誘哄道:“叫啊。”

叫你妹啊叫,胡千青脖子一哽,朝着男人叫道:“汪汪汪!”

女子後退一步,痛心疾首道:“你竟然找了條狗來騙我,想你堂堂的冥府之主,竟然做出這種事。”

男人嘴角彎起,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手裏不知死活的小狐貍。

胡千青瞪大眼睛和他對視,看什麽看,你的眼睛能有小爺的大?

男人捏着胡千青的後勁,晃了晃。

狗?他的目光在胡千青的身上轉了一圈,目光落在他禿了的尾巴上。

胡千青被他看的渾身發毛,見他的手指朝自己伸了過來,以為他要掐死自己。

他哼唧兩聲,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指,男人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心情甚好的模樣。

女子見他無視自己,咳了一聲,準備打感情牌。

這麽想着她也就開始實施了,只見女子瞬間變了一張臉,從原先的殺氣騰騰變得可憐兮兮的,她低着腦袋,醞釀了一下情緒,再擡起頭來時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哭哭啼啼的道:“阿炎,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吧?人家真的不想嫁給巨靈神那個傻大個啊。”

男人低頭打量着胡千青脖子上的黑珍珠,頭也不擡的說道:“巨靈神來折騰你,所以你就來折騰我?”

女子可憐兮兮的道:“人家真的不想嫁給他。你就幫幫我吧,你冥帝的身份在這裏擺着,他不敢找你的麻煩。”

男人笑道:“原來如此。”對上女子期待的目光,他接下去說道:“我回去就退位讓賢。”

“你怎麽這麽冷血?”女子大怒。

男人哈哈一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怎麽一點都不了解我?我向來如此冷血。”

胡千青直咋舌,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女子随手掐了一個決,一把通體冰寒的長鞭便出現在她纖細的手中。

“哦?要跟我動手?”男人眉目間閃耀着危險的光芒。

女子一咬銀牙,道:“我要是贏了你,你就得幫我擺脫巨靈神。”

男人卻沒有接她的話茬,将胡千青往懷裏一塞,嚣張的笑道:“等你贏了我再說吧。”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朝碧空飛了上去。

女子眉頭一揚,道:“你給我等着,我一定會打贏你。”

耳邊的風吹得狐臉生疼,胡千青将腦袋在男人的懷裏探進又探出。

視線中,遠處的天空一道粉色的身影很快就到了眼前,冰藍色的鞭子淩空纏向男人地腳踝,男人一個轉身避了開去。

胡千青緊緊地咬住男人地衣服,防止自己被甩飛出去,他往下看了一眼,這麽高的距離要是摔下去不就成了肉餅了。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緊緊咬住自己衣服的胡千青,嘴角一彎,又是一個轉身,朝着更高的方向掠去。

☆、落雲河神

泛着冰藍色的鞭子如蛇一般悄無聲息的纏了上來,男人右手虛空一握,便出現一把黑色的長劍,淩空一劃,漫天黑氣湧動,将女子包圍其中。

胡千青張大嘴巴看看那濃烈的黑色霧氣,從男人的懷裏掉了出來都不自知,

直到感覺尾巴一疼才發現自己被男人就住了尾巴。

男人将他重新塞入懷中,看了看猶自和魔氣做鬥争的女子,心情甚好的降落下去。

胡千青在男人的衣襟裏伸長腦袋想要看清楚現在的情形,卻因為被男人擋着什麽都看不見。

男人輕松地落在地面上,不理會天際的女子慢悠悠的行走在路上。

胡千青所在他的懷裏眼睛咕嚕嚕的亂轉,這是什麽鬼地方?根本不是自己剛剛帶着的位置。

他四處看了看,想要尋找機會逃走。

太陽漸漸西斜,男人走了一段路程,男人随意的找個個石頭坐了下來,将懷裏的小狐貍掏出來看了看。

胡千青在他手裏扭動着,見男人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他一扭頭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黑亮眼眸,男人饒有趣味的看着他。

心道孟婆脾氣古怪,向來喜歡這些小玩意,不如就帶回去送給她?畢竟冥府孟婆不在不是長久之計,就将這個小東西送給她,哄她回來才好。

男人心裏嘆了一口氣,自己堂堂一介冥界之主,竟然要看孟婆的臉色,真真是可憐吶。

就在胡千青考慮要不要咬他一口的時候,男人終于發話了。

他提起胡千青看了看,道:“果然是公的,看來我剛剛沒有說錯。既然如此你就做我的幹兒子吧。”

你妹的幹兒子!胡千青不再猶豫,吭哧一口,咬在了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指上。男人危險的眯起黑曜石般的眸子,胡千青感覺到男人不爽的氣息,瞬間又慫了。

他用腦袋蹭了蹭男人的手心,又伸出粉嫩的舌頭,将男人手指上的鮮血舔幹淨。

添完之後,胡千青默默地捂臉,暗暗唾棄自己,真是太沒有出息了。

形勢比人強,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狐貍,什麽?狐妖?你見過不會化形的狐妖嗎?還是識相點的好。這麽想着他又用腦袋蹭了蹭男人的手掌。

男人将他提起來,慢慢的向前走去,很快便到了一處村鎮,此時天色也徹底的暗了下來。

胡千青睜大眼睛看着男人摘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黑珍珠,吭哧又是一口,咬在男人的手上,卻沒能阻止男人用黑珍珠付房費的決心。

那店家喜笑顏開的将黑珍珠接了過去,眼神在男人的身上上下掃視一番,才叫夥計将他們帶上二樓。

胡千青咬牙切齒,像看仇人似的瞪着男人,心裏不住地腹诽他是白癡,他是白癡,他是白癡。他要不是白癡怎麽會用一顆價值鏈誠的黑珍珠付一晚的房費?一晚上!

胡千青蔫了吧唧的挂在男人的肩頭,心裏不住地嘆息,那顆黑珍珠本來是打算自己化形之後到人間置辦豪宅,贏娶白富美用的,現在好了,什麽都沒了。

他擡起眸子向下看,正好看見店老板正意味不明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嘴角帶着意味不明的猙獰笑意。

他一驚,心道,這這不會是進了黑店了吧?但是他再探頭看的時候,老板已經恢複了人畜無害的表情,見他看過來,還拿起手邊的骨頭揮了揮,好像在逗狗。

胡千青郁悶的将視線移開了,自己剛剛看錯了吧,那個老板也是個傻子吧,小爺分明是只狐貍,竟然用逗狗的手段逗自己,你起碼得拿着整只燒雞才像話。

夜深人靜,胡千青蹑手蹑腳的竄出了房間,從二樓的樓梯上一路飛奔下來,沒有帶起任何聲響。

他飛快地躍上櫃臺,費力的将抽屜打開,卻一無所獲,不死心的又翻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

就在他第三次将自己的腦袋從抽屜裏□□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一團黑漆漆的影子慢慢的朝樓上飄去,是的,飄。

胡千青小心地藏在櫃臺下面,從縫隙裏看見那黑影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很快消失不見。

他難掩好奇,哧溜一聲就竄到了房間門口,房間內傳來咀嚼食物的聲音,他松了口氣,原來是客人餓了,半夜起來找東西吃。

他甩甩自己的尾巴準備離開,但是鼻間嗅到濃烈的血腥氣味,他身體一僵,又停了下來。

什麽客人半夜吃生肉?

這裏可是人界啊。

他小心地伸出一只爪子,想要把門推開。但是在他肉乎乎的爪子觸碰到門的瞬間,大門突然打開了,他也看清了門內的情形。

只見一個渾身漆黑的人影伏在床上,長長的頭發雜亂的糾纏在一起,此時那人影正拉着一個人的手臂啃食着,瞪着猩紅的眼珠子瞪視着門口全身炸毛的小狐貍。

胡千青渾身的毛發炸起,好像糟了雷擊。他飛快地邁開四蹄飛奔出去,身後傳來尖利的叫聲,讓人渾身發毛,這根本就不是人啊,分明是一只妖怪!

胡千青慌不擇路的在二樓狂奔,忽然緊急的剎住了腳步,自己真是蠢,帶自己來的那個男人不是很強的嗎?據說還是什麽冥帝?

他正想轉身,就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一片陰影,膽戰心驚的一擡頭,那妖怪滿嘴是血的淩駕于自己的上方,正伸出長着長指甲的手,像自己的脖子襲來。

胡千青心裏暗道:吾命休矣!

閉上眼睛引頸受戮,但是遲遲等了半晌,也沒感覺到那只奪命的大手抓在自己的脖子上。

顫巍巍的睜開眼睛,耳邊頓時傳來一聲慘叫,他只來得及看見那妖怪倉皇逃竄的背影,木制的樓梯上斑斑水漬,發着陣陣惡臭。

自己被人拎了起來,一轉頭就對上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男人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樓梯上的水漬,擡手摸了摸胡千青的腦袋,道:“半夜不睡覺,瞎跑什麽?”

胡千青伸出爪子撓他,要不是你擅自做主将小爺的黑珍珠送給了老板,我會半夜出來嗎?

男人攥住他伸過來的爪子,慢慢的走到了打開的房門前,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床上躺着一名臉色蒼白的男子,右手只剩下白色的骨頭,上面的皮肉已經被那妖怪啃食幹淨,右臂上血肉模糊,甚至能夠看到模糊的齒痕。

胡千青就見男人手掌一揮,一道白色的虛影從床罩後顯露出來,飄到眼前。

那白色的虛影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口立叫:“饒命啊,饒命。”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懶洋洋的道:“你已經死了,還怎麽饒你?”

那白色的虛影動作一僵,慢慢的轉頭看了看床上的屍體,尖叫一聲,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可是只是幹嚎罷了,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來。

“在這裏等着,不要亂跑,自熱會有人來接你。”男人丢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行到門前又問道:“對了,這裏是什麽地方?”那虛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憨憨的道:“落雲鎮。”

虛影見那人走了,自己的肩頭多了一只黑色的毛球,他好奇的伸手去戳,那毛球張開大口,吭哧咬在他的手指上。

胡千青從男人的臂彎中跳到桌子上,剛剛的驚吓使他口幹舌燥,他伸出爪子抱起桌上的杯子,又用爪子去壓那大水壺的出水口,可是憑他的力氣,那水壺紋絲不動。男人挑了挑眉,靠在床邊看他忙活。

終于,胡千青放棄了,用牙齒叼開水壺的蓋子,将腦袋伸進去舔了舔。

他還沒舔幾口,水壺突然被拿開了,擡頭一看,男人什麽時候坐到了桌子前,饒有趣味的打量着自己。他伸出前爪去夠水壺,男人卻伸出一只手将他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惋惜道:“挺有靈性,可惜了不能化形。”

胡千青龇牙咧嘴的哼了一聲,張口又要去咬他,身側突然出現兩個身影,将他吓了一大跳。

憑空出現的兩個人一黑一白,白的那個一身白衣,舌頭垂到了胸前,黑的那個一身黑衣,舌頭沒有那麽誇張,只是垂到了脖子。

如果胡千青是人類的話,在這個深夜,根本就看不見他們。

在胡千青驚恐的目光中,兩人恭敬地跪倒在地。

“臣,黑無常,參見殿下。”

“臣,白無常,參見殿下。”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落雲河神

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确實是黑白無常。

胡千青打着哈欠歪倒在枕頭上,最初的好奇過去之後,就剩下無聊了,這個白無常竟然是個話唠!

“殿下,你什麽時候回去?”

“殿下,孟婆什麽時候回來?”

“對了,殿下你不在的這幾天,牛頭和馬面又打架了,你猜猜這次誰贏了?”

“對了對了,河伯去人間溜了一圈,帶了好多土特産回來,不過都被我們吃完了,殿下你想不想吃?”

“哦,還有還有.....”

實在是聒噪!

胡千青又翻了一個身,屁股對着黑白無常。

黑無常咳了一聲,終于拉住了如野馬般脫缰的話題。

見白無常終于住了嘴,男人才慢悠悠的開口道:“落雲鎮是誰負責的?”

黑無常想了想,才道:“是老于吧,于歸。”

男人哦了一聲,手指敲擊着桌子,道:“你們回去吧,叫于歸來見我。”

“是。”黑無常準備離開,卻見身邊的白無常一動不動,好似雕塑一般,眼睛直直的盯着床上看。他咳了一聲,又偷偷地用餘光掃了一眼桌邊的男人,才拖着白無常離開。

白無常不情願的跟着他離開了,一手卷着自己的舌頭,一路碎碎念。

“你幹嘛拉我呀,看見那只狐貍了嗎?殿下身邊竟然有活物,真是不可思議,我應該把他帶過來的,要不然肯定會被殿下□□死的。”

黑無常搖了搖頭,理智的決定不接他的話茬。

胡千青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大亮。

男人面沉如水的坐在桌前,于歸失蹤了。

手裏黑色的毛球被他□□的吱吱亂叫。

胡千青打着哈欠三兩下跳到了男人的肩上,又順着他的前襟滑到男人的懷裏,歪着腦袋看了看男人手裏的小毛球。

男人手掌一揮,将小毛球扔了出去,這時候門也恰好打開了。

店老板身後帶着小二推開門的剎那露出震驚的表情,但是轉瞬即逝。

“有事?”男人挑眉。

老板笑笑,示意小二将手裏的水盆端進來嗎,道:“給客人送洗漱的水。”他對于客棧內的死人只字不提,臉色淡然的指揮小二将手裏的盆放在桌子上。

胡千青的肚子适時地叫了一聲,男人叫道:“站住。”

店老板轉過身來,笑道:“客人還有什麽吩咐?”

男人低頭和胡千青對視,道:“送點吃的上來。”頓了頓又說道:“對了老板,昨夜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老板的臉色毫無波動,道:“我睡得沉,并沒有聽見什麽動靜。”

倒是跟在他身後的小二,面色僵了僵。

很快,店小二手腳麻利的端了一碗清粥上來,還有幾個白面饅頭。

胡千青雖然肚子咕嚕嚕的叫,盯着桌上的食物狂吞口水,但是一動也不動。這家店這麽詭異,那老板看着也不是什麽好人,誰知道有沒有在食物裏動手腳。

男人見他不吃也不勉強,将他抓起來扔在肩上,便從窗子躍了出去。胡千青巴拉着男人的肩膀,伸長脖子盯着前方不知道何時出來的黑色小毛球。

小毛球在空中飛來飛去,街上的卻好像看不見一般,只是對着男人和他指指點點,滿臉驚奇的模樣。胡千青龇牙咧嘴的瞪回去,看什麽?沒見過狐貍嗎?

又走了一段路程,他才發現,這些人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扛着自己的男人!!

他眯着眼睛四處看了看,幾個十七八的小姑娘嬌羞的捂着紅彤彤的面頰偷偷地打量着男人。

胡千青憤恨的咬牙,帥了不起啊,爺要是化形了,比他帥一萬倍。

他轉頭看看男人,潔白如玉的肌膚,邪飛的劍眉,濃密的睫毛下是黑曜石一般吸引人的眸子,還有那高挺的鼻梁,真是一張完美的側臉。

胡千青郁悶的又趴了下去,兩只爪子勾着男人的肩膀,長長的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胡千青不得不承認,拼顏值,他輸了。

胡千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小毛球飄在水面上,來回轉着圈。

小毛球吱吱的叫了幾聲,看了男人一眼,身子突然朝水面壓去。胡千青驚疑不定,這個東西竟然有眼睛?不是黑乎乎的一團毛球嗎?難道眼睛被擋住了?

就在小毛球剛剛觸碰到河水的瞬間,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突然泛起巨大的旋渦,将小毛球包裹起來。

小毛球吱吱吱的叫聲從水中傳來,“嗖”的一聲,一個粉嫩的小團子直直的朝男人飛來,男人看也不看伸手接住了它。

胡千青費力的勾着男人的肩膀伸頭看了看,男人的掌心中是一個粉嫩嫩的肉團子,正在發着抖,嘴裏不住地發出吱吱的叫聲。

這....這就是剛剛的小毛球啊,只是渾身的毛發不見了,胡千青最關心的是他竟然只有一只眼睛!!眼睛下面就只有一張嘴,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他好奇的探出爪子想要去戳那毛球,男人手掌一翻,小毛球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散發着濃烈黑氣的長劍。

男人右手輕輕一揮,猶自顫動的水面瞬間分出一條路來。

胡千青瞪大眼睛,尾巴歡快的搖着,他決定要抱緊男人的“大粗腿。”

湖水污濁,遠不像在岸上看到的清澈。

胡千青伸出爪子想要去摸一下,腦海裏又浮現小毛球那粉1嫩粉1嫩的肉1體,瞬間把爪子縮了回來。從人類變成一只狐貍已經夠倒黴的了,他可不想再變成一只沒毛的狐貍。

男人突然開口說道,“是障眼法。”

胡千青疑惑的看過去,見男人并沒有看他。

他甩甩尾巴,奇怪,怎麽感覺男人好像是解釋給自己聽的,還是自己多心了?

沒等他想明白,男人就停下了腳步,兩邊的水幕污濁,水草瘋長,四周飄散着濃烈的黑氣,陰冷非常。男人看了看四周,這裏沒有一條生靈,只有瘋長的水草和一些七零八落的石頭。

胡千青抖了抖,怎麽突然變冷了。

不是冬天的那種寒冷,而是從骨頭裏透出的....陰冷。

就在胡千青努力的把自己纏在男人脖子上取暖的時候,四周的水草瘋狂生長,向他們席卷而來。

男人哼笑一聲,這次卻沒有出劍,而是順着水草蔓延而來的方向疾掠而去。

男人輕松地落在了一塊石頭上,手掌一翻,手中長劍輕輕揮動,那些水草瞬間四分五裂,飄散水中,慢慢的消失不見了。

胡千青看了看男人身後被水草包裹住的精致的閣樓,張大了嘴巴,竟然在水裏建房子,好厲害!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穿越的事實。

男人将劍收起,看了看面前的閣樓,上面的匾額隐約可以看出“落雲河神府邸”幾個大字。

男人漫步朝裏走去。胡千青的耳朵豎起來,兩只眼睛打量着閣樓內的情景。真是奇怪,這閣樓裏面的情況和外面完全不同。

外部水草叢生,陰寒刺骨,看不見一只活物,而閣樓內部的水質卻清澈明淨,泛着溫暖的氣息。四周魚兒歡快的游來游去。

男人低沉的嗓音笑道:“有意思。”

胡千青默默吐槽,有意思在何處?他怎麽沒看出來。

就在他左右甩着尾巴,想要從男人肩上跳下來,去抓一條魚兒的時候,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自己的身邊飄過去,他趕緊扒住了男人的肩膀,又覺得不安全,跳到男人的懷裏才安心。我等凡人還是不要和這些妖魔鬼怪硬碰硬了。

胡千青顫顫巍巍的睜開眼,以為會看到在客棧見到的那張可怖的臉,卻不想一名男子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哦,是跪在了抱着他的男子面前。

這...唱得是哪出?

男人恭敬地叩首之後,才道:“臣,鬼使于歸參見殿下。”

男人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翻出去,冷冰冰的道:“你還知道自己是鬼使?”

男人爬起來又跪倒在男人的面前,低着頭沉默不語。

“于大哥。”這時候房間的們開了,一名綠衣羅裙的年輕女子奔了過來,她的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渾身上下透露着一種行将就木的衰敗之感。

于歸慌忙轉身,道:“你怎麽出來了,快回去。”

那女子虛弱的跪倒在于歸的身邊,向男人道:“冥帝大人,請你不要責怪于大哥,他都是為了我才會....。”

男人冷笑,“這不是擅離職守的理由。鬼使于歸,扣罰三百年的俸祿,回去面壁一百年。自己回去領罰吧。”

男人面露難色,右手與女子十指相扣,道:“屬下願意接受任何處置,但是請殿下救雲兒一命。”

“哦?你在跟我講條件?”男人似笑非笑,精致的眉眼隐含着一種危險的氣息。

男人深深地叩首,伏在地上,又道:“請殿下救雲兒一命。”

☆、落雲河神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兩人一眼,半晌才道:“你是此地的河神?”

女子點了點頭,虛弱道:“是。”

她拉着于歸的手,說道:“我的內丹連同神格都被搶走了,這些天,多虧了于大哥幫我輸送靈氣,要不然....。”

什麽妖怪,這麽牛1逼!胡千青心裏感慨,竟然能夠搶奪神仙的神格。他又挂在了男人的肩頭。

女子斷斷續續的說道:“請,請冥帝大人....饒過...于大哥,都是...我的錯。”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女子的面色越發的蒼白,纖細的手掌抓住自己的衣領,呼吸都有些費力。于歸慌忙的摟着她,輕輕拍她的背。

男人皺眉,于歸飛快的擡起腦袋,向男人投來一個祈求的眼神。

男人的目光在依偎的二人身上流連。最終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殿下?”于歸在身後叫道。

男人沒有轉身,徑自躍出了水面。

女子咳嗽了幾聲,手指用力的抓住于歸的胳膊,滿臉擔憂的道:“于大哥,你....”

于歸将她打橫抱起,往房間裏去,道:“沒事的,殿下已經答應了。你安心休息吧。”

女子看了看身後游動的魚兒,滿臉愧疚之色,“是我對不起它們。”

于歸眼眸閃過一縷苦澀的笑意。

他輕輕地将女子放在蚌1床1上,柔聲道:“安心歇息吧,你的魚兒我幫你照顧。”

一人一狐走在大街上,身邊的行人三五成群的與他們擦身而過,朝着同一個方向奔去。

胡千青好奇的探長腦袋也想去看,見男人還是慢悠悠的走着,他索性從男人的肩上跳下來,哧溜一聲,跟着人群竄的沒影了。

到處都是腳,散發着一種鹹魚的臭味,胡千青嫌棄的退出了人群,尋着一根大木頭爬了上去,蹲在上頭好奇的朝人群張望着。怪不得剛剛覺得熟悉呢,這不就是自己昨晚住的那家客棧嗎?

“你知道怎麽回事嗎?客棧死人了。”

“怎麽回事啊,誰死了?”

人群圍在一起指指點點,胡千青也好奇的往裏面看。房間內突然竄出一名官差,撲到門邊,扶着柱子就開始狂吐不止,腦門上全是汗。

“哎,出來了,出來了。”

“哎,這怎麽回事呀。”人群湧動,都想往裏去,可是又有些害怕。

很快房間內又走出一位官差,他皺着眉頭用手帕擦拭了自己的雙手,然後道:“鄉親們請散開,不要阻攔官府辦案。”話音剛落,就見幾個人一臉蒼白的擡着一具屍體走了出來,上面蓋着白布。

幾個膽大的百姓想要揭開來看,就聽那官差冷笑道:“有膽子你就掀開來看,可是別怪我沒提醒你。”見他面上詭異的笑容,那幾個老百姓嘿嘿笑着,又将手縮了回去。

“帶走,把這裏封起來。”他的話說完,又有兩具屍體被擡了出來。胡千青詫異的張大嘴巴,客棧不是死了一個人嗎?怎麽擡出來三具屍體?

這時候男人施施然的走到了近前,與那些擡着屍體的官差擦肩而過,目光在白布上掃了一眼,又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

胡千青看到他過來了,瞬間想到自己的黑珍珠,轉過身用屁股對着他。

肚子又咕嚕咕嚕的叫起來,他懊惱的垂下了耳朵,自己從早上就沒吃東西了。

他地鼻子動了動,決定自力更生,蹿下粗壯的木頭朝着香味飄散的地方奔了過去。

等到他吃飽喝足,拖着圓滾滾的肚皮回到大街上的時候,突然有點迷茫該往哪裏去。男人去哪裏了?他看着寬廣的馬路,心有戚戚然,諾大的世界竟然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想到這裏,他又開始憤恨起男人來了,都怪他拿走了自己的黑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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