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如今客棧被封,老板跑路了,黑珍珠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時候,耳邊響起了吱吱吱的聲音,擡眸去看,正是那個沒毛的小毛球。

小毛球在他的腦袋上轉了一圈,又朝着前方飛去。見胡千青還楞在原地,他又飛了回來,重複着剛剛的動作,嘴裏吱吱吱的叫着。

這是要自己跟上去?胡千青想了想,最終明智的跟了上去。

在這個世界自己誰都不認識,還到處都是吃人的妖怪,自己現在這麽弱,還是不要單溜了。

胡千青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宅子,上書“落雲縣衙”,他一撇嘴,跟着小毛球遛了進去。避開巡邏的官差,停在一所偏僻的房子前。

小毛球消失不見了,胡千青順着窗戶爬了進去,就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

房間裏三具屍體上的白布全部被揭開了,露出底下死者的慘狀。

胡千青溜上男人的肩膀看了一眼,全身的毛又炸了起來。

只見那幾具屍體肉體被啃得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能夠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一個是昨晚傻乎乎的死者,另外兩個,胡千青鼓足勇氣又看了一眼,另外兩個看輪廓好像是客棧的老板和夥計?沒等他細想,就被男人抓住脖子提了起來,倏忽出現在大街上。

胡千青四周看了看,那個粉色的小毛球從一個偏僻的小巷子飛了出來,躲到男人身後吱吱吱的叫個不停。緊随其後的是一個黑色的身影,周身圍繞着深綠色的黑氣,長長的黑發糾纏在一起,黑影尖叫着朝男人撲了過來,嘴角和指甲上滿是猩紅的鮮血。

黑影所過之處,道路旁的花草全都枯萎了,胡千青咋舌,這,這是進化了?

黑影帶着腥臭的氣味朝男人撲了過來,胡千青跳下男人的肩膀躲到一邊,他四處轉頭看了看,那個小毛球又不見了。

男人手中長劍洞穿黑影的胸膛,滴下墨綠色的血跡。

黑影凄厲的叫聲響起,她長長的指甲被自己用力的凹斷了,但是瞬間又瘋長了出來。身體中間隐約可見光芒閃爍,男人輕輕轉動手腕,一枚碧色的石頭飛到自己的手心,發出幽幽的光芒,那是河神的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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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張口吐出一口黑氣,身體化作黑煙朝鎮外飛去。啪嗒一個東西掉落在地面上。胡千青湊過來看,是一張令牌,燒焦了一塊。上書——暮雲河神。

暮雲?這是人名還是地名?胡千青歪了歪腦袋。男人将那枚燒焦的令牌攥在手心裏,神仙的玉令凡間的火是燒不壞的嗎,唯一的解釋便是仙火。

“是堕仙嗎?”男人喃喃自語,袖袍一揮人已消失在眼前。

胡千青目瞪口呆,對着遠方天際離去的身影,咆哮道:“混蛋,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小爺還在這裏呢!”

感覺有個東西蹭了自己一下,他一扭頭就見那個粉嫩粉嫩的小毛球叼着他的尾巴。

他伸出爪子想要去戳它,小毛球轉了一圈,在胡千青的面前突然變身——變成了一個大毛球,比原先大了幾十倍,只是還是沒有毛。

見胡千青瞪着他,毛球好像很害羞一般,眨了眨眼睛。從身後伸出兩片翅膀,大嘴一張,将胡千青叼到了背上,咻的一聲飛遠了。

天邊明月高懸,等到胡千青昏頭漲腦的落到地上的時候,就見那名叫雲諾的河神張開手臂将那怪物護在身後,而鬼使于歸則擋在雲諾的身前,而于歸的對面,站的的則是手拿黑色長劍的男人。

這是什麽情況?雲諾不是河神嗎?怎麽會和妖怪站在一起?于歸不是鬼使嗎?怎麽還幫着雲諾護着妖怪?難道他叛變了?

真是太蠢了,竟然敢跟領導叫板。

胡千青啧了一聲,飛快的溜到安全距離——他以為的安全距離。

男人臉上的表情時陰時晴,他看着眼前串成一串的三人,冷哼一聲,手掌一翻,手裏的劍已經沒有了蹤影。

雲諾落下淚來,鞠了一躬,道:“多謝殿下。”

黑影見男人轉過身去,獰笑着擡起右手飛快的朝雲諾襲去。

比他更快的是男人,他将雲諾推到于歸的身邊,長劍一揮,黑色身影身形劇震,哇的吐出一口墨綠的鮮血,他的眼睛猩紅,憤恨的盯着遠處發抖的雲諾。

雲諾顫抖的道:“阿月,為什麽?”

黑影開口,聲音嘶啞難聽,她惡狠狠地呸了一口,道:“少在這裏假惺惺的,雲諾,你這個賤人,是誰說我們一生都是好姐妹,如今卻找人害我至此。”她說話的時候,身體不住地往外滲出墨綠色的血跡,腥臭難聞。

雲諾蒼白着臉,道:“我沒有。”

黑影哈哈大笑,惡狠狠地看着她,又看着不遠處的男人,冷笑着重複了一邊,“你沒有。”她的目光滿含輕蔑與恨意,還有一絲瘋狂的嫉妒,她又吐出一口血來,道:“反正我命不久矣,不如就拉着你陪葬,我們一起下地獄。”

男人聞言挑眉,嫌棄道:“冥界也不是什麽貨色都收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男人:你剛剛說話了吧?

千青:汪汪汪!

☆、落雲河神

一個小女孩蹑手蹑腳的跳進漁船裏,彎腰翻找,終于在一個木桶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夥伴。她飛快的伸出手将小鯉魚抱在懷裏。

“喂,小丫頭,你在幹什麽?”兇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女孩吓了一跳,沒站穩抱着懷裏的魚兒摔進了水裏。

等到漁夫跑到近前,河裏哪有小女孩的影子。

他疑惑的抓抓腦袋,道了一句見鬼,罵罵咧咧的走了。

紅鯉魚圍着碧色的小河蚌轉了一圈,才道:“雲諾,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就被賣到魚市上去了。”

小河蚌的殼一張一合的說道:“沒事啊,下次我要是不小心備被抓了,你也來救我啊。”

紅鯉魚甩了甩尾巴,堅定道:“一言為定。”

想到什麽似的,紅鯉魚說道:“對了,你什麽時候學會化形的?”

小河蚌呆了呆,才說道:“就是剛剛啊,看見你被抓,我一急就會了,只是時間維持的很短。”紅鯉魚歡快的游了一圈,又沖到小河蚌的身邊,道:“雲諾,我們來比賽吧,比賽誰先當上神仙。”

小河蚌啊了一聲,小聲道:“現在想這個還太早了吧?”

“比不比?”紅鯉魚卻不管,甩着尾巴道:“你不比我就去找別人了啊。”

小河蚌連忙叫道:“好,比就比。”

時光飛快,一轉眼幾百年過去了。

碧色長裙的女子彎腰拘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臉,水珠順着白皙的面頰滴落下來,滑落進衣領。

一個紅衣女子從天而降,臉上帶着璀璨的笑容,飛快的撞進碧衣女子的懷裏,和她抱在一起,歡喜道:“阿諾,阿諾,我封仙了。”說着舉着一塊玉牌給雲諾看。

雲諾溫柔的笑笑,道:“我也有好消息跟你分享,你看看,我也授封了。”

紅衣女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歡呼一聲,道:“真的啊,太好了。”頓了頓又問道:“對了,你是什麽時候授封的啊。”

雲諾想了想道:“三天前。”

紅衣女子唇邊的笑意淡了許多,她向來好強,眼前的丫頭做什麽事都溫溫吞吞地好像白開水,說的好聽點是善良,說難聽點就是懦弱。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樣樣都比自己強,比自己先化形,比自己先學會法術,比自己先一步封神。

她小心的掩藏心底的不甘心,仰起笑臉道:“那裏你贏了啊。”

雲諾啊了一聲,神游天外一般,半晌才紅着臉頰道:“哪有啊,月兒你最棒了。”

紅衣女子将玉牌揣進兜裏,好奇道:“你是在這裏等我嗎?”

雲諾點了點頭,半晌才說道:“我是來跟你告別的。”她的頭埋得低低的,眼眶剎那間紅了起來。

月兒慌忙擺手道:“哎,你,你別哭啊。”

雲諾別過臉去,倔強道:“我才沒哭。”

月兒牽過她的手,将一個紙袋子放到她的手心裏,道:“你看,這是我在人間買的,他們說這叫桂花糕,可好吃了,你別難過,我會去看你的。”

雲諾點了點頭,道:“真的?”

月兒豪邁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雲諾這才破涕為笑,道:“你說的啊,我記着了。”

“是,我說的,你看看你,又哭又笑的,那裏有個神仙的樣子。”月兒拿起一塊桂花糕掰成兩半,一半塞到雲諾的口中,一半自己吃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道:“對了,你要去什麽地方?”

“落雲鎮。”雲諾小聲的說着,又問道:“你呢?”

桂花糕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月兒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笑道:“我在暮雲。”

雲諾嘆了口氣,道:“好遠啊。”

離開的時候雲諾一步三回頭,再三對着月兒說道:“別忘記了,落雲鎮,你一定要來看我的。”

月兒笑眯眯的揮了揮手,道:“放心吧。”

微風吹過,清清涼涼,此時正值初夏,萬物生長,一派勃勃生機的景象,幾只蝴蝶蹁跹着落在花叢中,美的可以如畫。

兩個天真懵懂的小神仙,不會想到,再次相見之日,便是她們決裂之時。

時光飛逝。一轉眼又是百年。

暮雲河神吸食人類精氣修行,堕入魔道,被雷公電母擊中,肉身灰飛煙滅,神格也被劈碎,一縷殘魂逃逸,遍尋不着。

于歸便是這個時候到了落雲鎮,在河邊偶遇落雲河神雲諾,兩人墜入愛河。

月兒四處逃逸,因沒有了本體,又喪失神格,所以她一路受盡欺辱,很普通的小妖便能戲耍與她,而自己毫無還擊之力。

她想來好強,落到如此的地步,也想過不如自己就這麽死了算了,可是她不甘心,自己從一條小小的魚兒好不容易修煉成仙,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她四處游蕩,恍恍惚惚的就飄到了落雲鎮,當她站在空曠的大街上,突然想到雲諾,她的好姐妹不就是掌管這個地方的河神嗎。

她欣喜若狂,飛度的朝河邊奔去。

可是等到她狂喜的奔到河邊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好姐妹滿臉幸福的笑意。

她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眼睛裏閃着幸福的光,不遠處,魚兒一條接一條的越出水面,歡快的吐着泡泡。

女子和男人輕快的笑聲清晰地飄入月兒的耳朵,就像一個天大的諷刺。雲諾臉上的笑容明亮的刺傷她的雙眼。

你看啊,你落魄致此,朝不保夕,而那個自稱是你好姐妹的女人卻和另一個男人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哪裏想過你的死活。

她好恨。

心魔一旦滋生,便很難去除。

雲諾與于歸揮手告別回到河中,魚兒歡快的圍着她繞來繞去。

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輕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猜猜我是誰?”

“啊,月兒!”雲諾的手掌搭上蒙住自己眼睛的手歡喜道。

她将那雙手扯開,轉過身果然對上了一身紅衣的月兒,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唇邊帶着俏皮的笑。

“你,你怎麽來了啊。”雲諾睜大眼睛看她。她的面色有些蒼白,手掌寒冷刺骨。

月兒不着痕跡的将手收了回來,皺了皺秀氣的鼻子,笑道:“怎麽?不歡迎我啊?”

“怎麽會。”雲諾搖頭道:“我只是太開心了,你終于來了,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她說着就要去拉月兒的手,月兒卻先一步游開了,指了指不遠處的閣樓,“這是你住的地方?”

雲諾點了點頭,道:“我帶你去看看。”

閣樓內明亮溫暖,河水清澈明淨,各色各樣的魚兒游來游去,見到二人進來,魚群一哄而散,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雲諾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起,它們好像害羞了呢。”

月兒勾唇一笑,道:“沒事。”

那些魚兒更快的游離了。

雅致的房間裏挂滿了人間的小玩意兒,月兒挑眉,道:“你是不是動了凡心了?”她問這話的時候手裏拿着桌上的一根碧綠的簪子。

雲諾紅着臉接過去,小幅度的點了點頭。發覺月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轉過身去将簪子攥在胸前,小小聲的說:“他是個很好的人。”

他只顧害羞,完全忽略了身後女子陰冷的目光。

“對了,明天落雲鎮又花燈節,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雲諾将簪子收好,突然轉過身來。

月兒瞬間換上了笑臉,佯裝生氣的哼了一聲,慢慢的坐到蚌床上,“你跟你的情郎逛燈會,我去幹什麽?”

“月兒。”雲諾過來拉着她的手,左右搖晃,“你就不要挖苦我了。那這樣吧,明天就我們倆去。”

月兒眯着眼睛看她,笑道:“你的情郎怎麽辦呢?”

雲諾聽她一口一個情郎,臉紅的要滴出血來。

月兒見她快要将腦袋埋進地裏了,才轉移了話題,雲諾松了一口氣。

“月兒,你聽說了嗎,有神仙堕入魔道了。”雲諾躺在月兒的身邊,嘆了口氣,好像非常的不理解,“你說為什麽呀?”

月兒的眸光一瞬間變得猩紅,轉瞬即逝,她笑道:“我怎麽會知道呢。”

“說的也是。”雲諾在床上翻了個身,眼神亮晶晶的,“你在暮雲過得好嗎?這些年有沒有發生什麽好玩的事呀?”

問完才發現身旁的紅衣女子睡着了。

她湊過去小心地将毯子蓋在她的身上,起身出去了。在她轉身的瞬間,身後原本雙目緊閉的女子豁然睜開了雙眼,猩紅吓人。

魚兒們聚集在閣樓的外面,見雲諾走了出來,飛快的擺着尾巴想要沖進來,但是好像畏懼什麽,堪堪的停住了。

“小莫?”雲諾詫異,平時就它最機靈,最貪玩,這次竟然不敢過來了,她笑着叫了一聲,卻見小魚兒甩甩尾巴向遠處游去,還回頭看了看她。

雲諾追了上去,行到一處僻靜的角落,一團水泡将魚兒包裹起來,“抓到你啦。”

魚兒戳破泡泡,飛快的湊到雲諾的身前,嚴肅道:“諾諾,你一定要小心啊,你這個朋友好吓人的。”

“別亂說。”雲諾擡手敲了敲魚兒的腦袋。

“是真的。”魚兒大叫,“你不要被沖昏了腦袋了,你想想,這個女子是不是變了很多?她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仙氣。”

雲諾的面色也凝重起來,她連教訓這沒大沒小的小小魚精都忘。

皺眉思索,好像月兒真的是變了很多,自己沉浸在重逢的喜悅當中,要不是這小魚精提醒,當真忽略了這件事,月兒的身上确實沒有仙氣,反而有一種陰寒的氣息。

☆、落雲河神

“你在這裏呀,想什麽呢?”一雙冰冷的手搭在雲諾的肩頭,吓了她一跳。

月兒看了看躲在雲諾背後的魚精,滿臉歉意,道:“抱歉,我睡着了。”

雲諾搖了搖頭,道:“沒關系。”

見她探究的打量着自己,月兒将頭發一甩,笑道:“怎麽了?”

她面上帶着俏皮的笑意,被在身後的雙手卻布滿了黑色的霧氣。

魚精又小聲的交代了一聲叫她小心,飛也似的逃開了。

“你們聊什麽呢?我來了都沒發現?”月兒轉移了話題,語氣裏又有絲絲的涼意。她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雲諾。

“沒什麽,就是修煉遇到了瓶頸,所以來找我的。”雲諾壓下心頭的懷疑小聲道。

說完就見月兒豪邁的一揮手,“下次再有問題可以來找我呀,還記得咱們修煉遇到瓶頸時候是怎麽做的嗎?”

提到往事,雲諾也放松下來,她細細的打量着月兒的神态,見她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心下好笑,暗暗責怪自己怎麽會懷疑自己的好姐妹呢。

見她垂眸,月兒痛苦的攥緊了手掌,她此時的身體狀态維持這種形态實在是吃力,她必須速戰速決。

“對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雲諾暗自懊悔,忽見一個精致的木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擡頭就對上月兒神秘的笑容。

見她接了過去,月兒睜大眼睛,緊張的盯着她的一舉一動,成敗在此一舉。她的右手指甲瘋長,雲諾不疑有他,滿心歡喜的接過好姐妹送的禮物,滿心的期待的一點點将那精致的盒子打開。

墨綠色的瘴氣彌漫,瞬間将她包圍其中,周圍的湖水遭到瘴氣的污染迅速污濁。雲諾一驚,将盒子丢了出去,可為時已晚,她的身體受到瘴氣的侵蝕,綿軟無力。

手腕上有什麽東西纏了上來。

墨綠色的瘴氣中突然出現一雙猩紅的眸子,一雙尖利的大手刺破自己的胸膛,雲諾只覺得渾身劇痛,慘叫出聲,那雙帶着墨綠色霧氣的手抓着雲諾體內的內丹連同神格一起掏了出來。

雲諾被重重的甩到了地上,她痛苦的蜷縮起身體,不可置信的看着遠處猙獰狂笑的月兒,此時她哪裏還有往昔的美麗模樣,頭發瘋狂的生長,渾身圍繞在墨綠色的瘴氣之中,手掌上拖着自己的內丹和神格。

“為什麽?”雲諾眼眶通紅,不住地有珍珠飄落在她的面前。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陷入瘋狂的姐妹,喃喃的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麽?”

月兒攥緊手裏的內丹和碧綠的神格,款步走來。她眼睛猩紅,嘴角扯出殘忍的弧度。“看不出來嗎?那個堕仙便是我。”

月兒本想搶了雲諾的神格,便可以重登仙位,這次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天庭便不會發現。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沒有本體的自己神格根本無法為她所用。

她看着手裏泛着幽光的神格,行進癫狂,為什麽會這樣?

她想要奪舍,可是自己身上的瘴氣太重,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的軀體都承受不住瘴氣的侵蝕,堅持不了幾個時辰便會被腐蝕的幹幹淨淨。

他尋找了很多年,終于尋得一道禁忌的秘術。

那秘術便是啃食人類的肉體,加上秘術的輔助,便可以重新獲得肉體。

胡千青聽得目瞪口呆,果然是禁忌的秘術,太兇殘了,而且,也太惡心了。

月兒伏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道:“我就快要成功了,都是你這個賤人,壞了我的好事。”

男人哼笑一聲。

于歸扶着雲諾靠在自己的懷裏,恨聲道:“多行不義,這是你自找的。”

月兒哈哈大笑,她激動地揮舞着雙手,撕裂了傷口,又嘔出一口墨綠色的血來,“我追求力量有什麽錯,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怪只怪他們過于弱小,只能成為別人的獵物。”

胡千青左右看了看,奇怪,怎麽沒有石頭,真想砸死她。

就在他撅着屁股扒開草叢找到一塊大點的石頭的時候,月兒咽了氣。他懊惱的将爪子上的石頭丢了出去,晚了一步啊,真是便宜你了。

男人手掌輕輕一揮,一縷殘魂落入到他的手中扭動起來。他随手将魂魄丢進一個袋子裏,然後看也不看的丢給了于歸,“這是你的職責。”

于歸恭敬的應了一聲是。

男人又一甩手,将一枚碧綠的石頭丢到他手裏。

于歸接過去攥在手裏,面色就是一僵,臉上的血色剎那間褪盡了。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眉毛上揚,好像在欣賞一出好戲。

胡千青将地上紅綠結合的內丹撿起來,這是融合了?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女子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胡千青瞪大了眼睛。

只見于歸低垂着眼眸,身體微微的顫抖着,他手裏剛剛攥着的那枚石頭被丢在不遠處。

雲諾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燒灼的黑色痕跡,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不可置信。自己的神格怎麽會抗拒自己?

胡千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于歸低垂着眼睛不發一語,男人他站在一旁一臉事不關己,滿臉看好戲的模樣。

他蹦過去将爪子上的內丹遞給女子,男人涼涼的聲音響了起來,“沒有用的。”

雲諾滿臉驚惶的的看着他,眼睛裏是滿滿的疑惑,男人殘忍一笑,“你已經死了。”

于歸顫抖的更厲害了。

胡千青呆在原地,爪子上的內丹掉落下來都沒去撿。

女子睜大眼睛,道:“可是閣樓....”

“那是因為你長年居住在裏面,所以沾有你的仙氣,能夠護佑那些魚群一段時間罷了”

男人手掌一揮,那枚流光溢彩的內丹便落入他的手中,随手一抛,不知道哪裏出現的小毛球張口接住,吞了下去,滿足的舔了舔嘴巴,甚至還打了一個飽嗝。

這是....吃了?胡千青目瞪口呆。

雲諾看向于歸,于歸将臉埋的低低的,道:“對不起。”

“你失了內丹和神格,本體根本承受不住瘴氣的侵蝕,早就死了,你魂魄受損,能支撐到現在,我想,全是他的功勞吧。”男人的視線落在于歸的身上。

于歸哀求的看着他,祈求他不要再說了,男人卻好像沒看見一般,繼續道:“而據我所知,鬼使的魔力根本救不了人。”他笑眯眯的補上最後一刀,“所以,他是割裂自己的魂魄幫你支撐到現在。”

雲諾不可置信的攥緊于歸的手,珍珠一顆顆的砸落在他的手背上,無聲的哭泣。

胡千青憤憤的咬着牙,看着男人一臉輕松的面龐,實在是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高興。

他又開始轉頭去找石頭了,就在他将剛剛丢棄的石頭撿起來的時候,男人低沉的聲音有響了起來。嚴肅且認真,“雲諾,于歸對你的情誼真可謂感天動地啊,那麽,你願意永遠跟他在一起嗎?”

胡千青有點牙酸,這,好像是人類結婚的時候司儀問的問題啊。

剛剛吐槽完,他心裏就一陣難過,好嘛,這麽快就把自己劃分出人類的範疇了,自己怎麽堕落的這麽快!

雲諾擡起臉來,可憐兮兮的道:“可以嗎?可是我已經....”

“哎,這個無妨的。”男人說着手掌一翻,胡千青一驚,以為他要将于歸也砍了,沒想到男人只是拿出了一張紙,紙張飛在男人的面前,男人右手揮毫潑墨,很快就刷刷刷的寫滿了一張紙。

他将手裏的紙丢到于歸的面前,道:“這是任命書,剛好孟婆離...有事外出,你就去接她的班吧。”

在場的二人一狐,都是一臉吃驚的表情,這樣也行?哥們,你太任性了。

于歸面露難色,“可是天帝那裏....”

男人豪邁的一揮手,“這個你不用擔心,阿辭那裏我去說。”

于歸欣喜的拉着雲諾謝了恩。雲諾小聲的道:“殿下,月兒她....”

男人摸了摸下巴,看了看于歸手裏精致的袋子,皺眉道:“規矩就是規矩,她害了這麽多人理應付出代價。”

雲諾低下了頭不再言語,因為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若是放過她,那些慘死的生靈怎麽辦,他們多麽無辜。

等這對小情侶雙雙回地獄之後,男人揪住轉身就跑的胡千青,精致的眉眼泛着危險的氣息,“你剛剛在鎮子上罵我了吧?”

胡千青:汪!汪汪汪!

男人似笑非笑,“我聽見了。”

胡千青淚流滿面。

☆、癡愛(一)

如果說落雲鎮是一座略顯繁華的城鎮的話,那麽眼前的崇雲便是奢靡了。

街道上的酒樓、商店各種小玩意兒琳琅滿目,來來往往的人群衣着華貴,看起來大部分都是有錢的人家,街道上挎着籃子買菜的婦女甚至街邊的小商販,也都白白胖胖的,看起來很是喜人。

一身黑衣的男人輕巧的從漁船上跳下來,他的膚色白皙,面容邪氣俊美,只是此時全身上下都透漏着一種不爽之感。

一只白色的小狐貍恹恹的巴拉在他的肩頭,嘴巴一張一合,男人眉頭一皺,擡手将肩上的小狐貍扔出去。

那白色的狐貍又飛快的竄了回來,搖了搖好不容易長齊毛發的大尾巴,男人看也不看,一腳将他踹飛出去。

胡千青好不容易爬起來,抱着自己的大尾巴,滿臉委屈。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他是生平第一次坐船好嗎?暈船怎麽能算是他的錯呢,他也不想吐到男人的身上啊,可不是控制不了嘛?

他轉動着腦袋,自從那日在落雲被發現自己能夠說話之後,他也就不在隐藏了。

對此男人并沒有什麽表示,依然走到哪裏就把他帶到哪裏,胡千青倒是松了一口氣。若是他知道男人打得主意估計就高興不起來了。

鼻尖嗅到一陣香氣,順着那香氣看過去原來是一家酒樓,濃郁的香味勾起胡千青肚子裏的饞蟲,他吞了吞口水,轉頭看了看,男人不知道做到哪裏去了。他一蹦一蹦的想要過去,突然一個人摔在了地上。

人群騷動起來。

“打人啦。”

“哎呦,這是怎麽回事啊?”

無論在哪裏,看熱鬧的人總不會少。

胡千青也好奇的湊過去,只見酒樓裏沖出一名男子,面容只能說是清秀,膚色白皙,皮膚光滑,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那少年十七八的年紀,衣着華貴,頭發用一支血紅的瑪瑙玉石簪着,眉目間滿是戾氣。

他伸出一根手指遙遙的指着躺在馬路中間的男人,喝道:“狗奴才,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竟然來管我,她蘇雨晨不過是我們家的養女,真把自己當成我們蘇家的大小姐?妄想做本少爺的姐姐?”年輕人面色猙獰的吼完,又不解氣的惡狠狠地呸了一口。

那名家丁痛苦着捂着自己的胸口,細瘦的手臂撐着地面上,面色蒼白的又重複了一遍,“小少爺,老婦人病重,小姐希望你快些回家。”

那少年眉宇間的怒火更熾,獰笑着從臺階上躍了下來,三步并作兩步的就竄到了小厮的面前,擡腳就往那小厮的胸口踹去,小厮悶哼一聲,面色更加慘白的倒在了地上,腦袋嘭的一聲砸在地面上,頓時眼冒金星。

少年殘忍的看着他慘白的面孔,彎下腰來,湊到小厮的耳邊,憐憫的說道:“真是一條好狗,只不過你忘了,養你的是我們蘇家,不是那個垃圾桶邊撿來的蘇雨晨。”說着還用腳在小厮的胸口擰了兩下,小厮痛哭出聲。

少年直起身子,哈哈大笑的離開了。

“哎,這蘇家是造了什麽孽呀,竟然生出一個這麽不孝的兒子。”人群中有人唏噓不已。

“是啊,我可聽說了,蘇家的老太太生病好久了,全崇雲的大夫都請過來一遍了,估計啊,快不行了。”

“這蘇老爺積德行善多年,你說怎麽會有這麽一個不成器的兒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你說說多虧了他們收留了個女兒啊,現在可全靠這個女兒照顧他們二老,要不然......”長長的嘆息聲。

人群中有人将那小厮扶起 ,道:“沒事吧,我送你去看看大夫。”

那小厮擺了擺手,道:“不用不用,我還得回去交差呢。”

“你這孩子,你說說,傷的這樣重,我看那,趕緊的去看看大夫,蘇家的老爺夫人都是菩薩心腸,不會怪你的。”

沒想到那小厮聽完了他的話竟嗚嗚的哭起來,他邊哭邊吃力的擡手抹着眼淚,“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呀。”

衆人唏噓不已,那小厮竟哭的直打嗝,“老爺夫人對我有恩,我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是我沒用,我無能。”

胡千青躲在人群裏,渾然感覺有人揪住了自己的尾巴,回頭一看,一個四五歲的奶娃娃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好可愛呀,爹爹你看,這裏有只狐貍呢?”

“哎呀,真的啊,狐貍竟然敢跑到城裏來。”聽到小孩兒的話,幾個壯漢撸着袖子就朝自己走了過來,一個男人上下的打量了胡千青一眼,笑道:“這狐貍毛發油亮,毫無雜質,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對上男人貪婪的神色,胡千青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一只狐貍,在人類的眼裏那就是發光的銀子啊。

他一甩尾巴,飛速的逃竄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加入抓狐貍的人越來越多,他奮力的邁開四蹄狂奔而去。

幾個大漢顯然比胡千青熟悉本地的地形,很快胡千青便被他們堵在了一個胡同裏,胡千青擡頭郁悶的看着高大的牆壁,以自己的彈跳力根本就跳不上去。

這時候,巷子口已經被幾名男子堵住了,胡千青有點憋屈,從衣着上看,這幾個人并是不窮人,沒必要為了一張狐貍皮這麽拼命吧,你看看,腦門上全是汗。

剛剛那個小孩子叫父親的男人喘勻了氣,笑道:“剛好,過幾日岳母大人過壽,送她一個圍脖,她;老人家一定喜歡。”

胡千青龇着牙,瞅準了縫隙飛速的鑽了出來。

“嘿,小畜生,挺機靈。”

“別讓他跑了。”

胡千青邊跑邊罵,你才是畜1生!畜1生!

他跑的氣喘籲籲的,轉頭看了看,身後并沒有腳步聲傳來,他疑惑的轉過腦袋,卻發現這些人仗着對地形的熟悉繞道他前面去了。

胡千青一個急剎車,甚至摔了一跤,他苦逼的爬起來,轉過身就跑,心裏不住的發誓這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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