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能是因為終于搞定吳家山這個煩人的小妖精了,也可能是因為一斤多的二鍋頭,還可能是因為喝了一斤多二鍋頭還妖精打架到近淩晨三點,等趙雨來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天又快黑了。

趙雨來真空穿着條大褲衩睡眼惺忪從卧室裏出來的時候秦華正坐在趙雨來家的露臺上喝着咖啡看夕陽。

喝的還是前不久吳家思送的那包牙買加藍山!

趙雨來喜歡喝咖啡,時不時總有人送他各種咖啡豆,但最貴的還是吳家思送的這包牙買加藍山。

從秦華手裏搶過咖啡杯嘗了一口,趙雨來果斷把剩下的大半杯給沒收了。

趙雨來在紙醉金迷的娛樂圈裏混了十幾年,現在确實算是個人物,但實際上,混得好起來也就是近幾年的事,撈的錢遠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麽多,而他最值錢的資産就是這套當年僅僅是首付都讓他傾家蕩産的房子,一百七十平套內面積,二十平大露臺,無敵湖景。

這樣的房子如今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價格高的在曼哈頓換個小兩層也沒問題。然而,等到趙雨來端着咖啡坐在這個人人羨慕的大露臺上,看着碧綠的湖水,火紅的夕陽時,他才發現,似乎他從來沒有坐在這裏享受過這樣的悠閑!

這個意識讓趙雨來有些憤憤的撇了秦華一眼——這個小鴨子還真會享受!我家露臺保持了幾年的處|子之身居然被他破了!

“你怎麽還在這兒?!”趙雨來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假如秦華不馬上從他家滾出去,他就把秦華一腳踹出去一樣。

秦華沒有馬上滾出去,他只是笑眯眯的說:“因為還沒有收到錢。”

趙雨來毫不猶豫的放下咖啡回房裏拿了五百塊遞給秦華:“你可以走了。”

秦華接過五百塊,卻沒有走,還是笑眯眯的,他說:“趙哥,我請你吃晚飯吧。”

“用這五百塊?”趙雨來對待秦華的時候似乎永遠是一臉嫌棄。

然後……

回房間套了件t恤跟秦華出門了。

趙雨來真餓了,他上一頓還是在洗腳城吃的棒國烤肉,而且還基本沒吃,光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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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着秦華,趙雨來去了不遠的一家燒烤大排檔,就是那種只在晚上開門,桌子油膩膩,椅子油膩膩,菜單油膩膩,服務員衣服油膩膩,喊十聲只應你一聲的那種大排檔。

就這樣一家店,剛剛六點半,幾乎都快坐滿了,以至于趙雨來和秦華不得不坐在門外臨時擺的折疊桌椅上。秦華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

“生意挺好的。”秦華看似毫不介意的坐下,四周看了一圈後說。

“嗯,這家味道不錯,這會兒早,晚點排號得排一個小時。”趙雨來說話的時候服務員抱了兩瓶冰啤和兩個玻璃杯過來,起了瓶蓋馬上走了。趙雨來不以為意,拿了一瓶看着就準備往杯子裏倒,被秦華伸手攔住了。

秦華抽了一張紙巾,拿過趙雨來的杯子開始仔仔細細,裏裏外外的擦。結果才擦了兩下,就被趙雨來把杯子搶過去了。

“講究個屁啊!有砒霜你擦一遍還是得死!”

秦華就不明白了,又不要趙雨來動手,他有什麽好反對的!當然,秦華沒做聲,然後開始默默擦他自己的那個杯子。結果是被趙雨來把手裏的紙巾搶走了,直接往在秦華看來絕對沒洗幹淨的杯子裏倒了滿滿一杯啤酒。

“喝!”指着那杯酒,趙雨來對秦華說。

秦華喝了那杯酒,趙雨來呵呵的笑。

以為這樣就完了那就錯了,五分鐘後,秦華眼睜睜看着趙雨來把幾串超辣的豬腰子撸到碗裏,然後用生菜卷吧卷吧,最後捏着秦華的下巴,塞進了秦華的嘴裏。

當秦華再次被辣的眼淚橫流的時候,趙雨來的笑聲街對面都聽見了。

趙雨來是一個脾氣超大,性格超爛的人,這是娛樂圈裏人盡皆知的。

當秦華終于不顧形象,對着啤酒瓶吹了一瓶,把口裏的辣味終于沖下去以後,問:“趙哥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嗎?”

“不啊,就對你這樣,誰讓你上趕着呢?”趙雨來說。

“那我也不冤枉,挺好的。”秦華說。

而這個時候,在秦華完全沒有注意到的街對面二樓一家私房菜的落地窗後面,成輝一臉活見鬼,甚至顧不得撿失手掉在地上的筷子,慌張的用兩只手掌夾住對面那個女孩的臉,阻止她往窗戶外面多瞄上一眼。

“跟我吃飯你不看我,往外面瞎看啥!”

感受緊貼着自己臉的成輝的手,女孩的臉哪怕被擠得都變形了,還是立刻紅了,癡癡的看着成輝,小聲說:”我就是想看看你在看什麽。”

“我能看什麽!這破地方有什麽好看的!”成輝說着這話,卻還是忍不住趁着女孩低頭夾菜的一瞬間又往街對面看了一眼。

這天原本按照趙雨來的想法,吃完飯秦華就該滾蛋了,結果等吃完了,秦華有些抱歉的說:”趙哥,我好像把手機忘你家裏了。”

趙雨來不傻,當然知道這就是個借口。

“你小子還一套接着一套,賴上了是吧?!”

“我是真的不小心忘了,應該是忘在露臺的桌子上了。”

趙雨來覺得能像秦華一樣一臉真誠的睜眼說瞎話也是一種本事。

趙雨來帶着秦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将近九點,天已經完全黑了。趙雨來家的門上密碼鎖,開門前趙雨來說了句:”自己去拿手機,拿了趕緊滾蛋!”,然後打開門,換鞋子自顧自的往卧室走,都懶得看後面的秦華一眼。

秦華卻站在玄關,并沒有進屋子,他站在那裏,目光在客廳裏不斷游移,伸手将客廳裏的主燈,燈帶都打開,又低頭看了看腳下的地墊,看了看客廳的地板,最後擡頭看向往卧室走的趙雨來,看着趙雨來離卧室的門越來越近。

卧室的門沒有鎖,是開着的。趙雨來一邊往裏走,一邊脫身上的t恤,然而,就在他擡手想把t恤從拉下來,眼睛正好被擋住,手正好困在t恤裏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從卧室的門後竄了出來,舉着一把匕首往他的後背刺去。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原本輕手輕腳靠近趙雨來的秦華奮力的撲了過來,将趙雨來推到了一邊。

趙雨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頭磕在了床角上,扯下衣服就想罵人,卻看見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正舉着匕首刺向趴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的秦華。

什麽也來不及多想,趙雨來沖了上去,他原本上想抓住那個男人的手腕,就算不能搶下匕首,也可以阻止他刺到秦華,卻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力氣非常大,趙雨來兩只手緊捏住他的手腕,卻好像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一樣,不過他沒有刺向秦華,而是順勢就刺向了趙雨來。

趙雨來一個星期至少去兩次健身房,身上肌肉一點不少,力氣也不算小,但似乎兩只手的力氣在這個男人面前跟沒有一樣。刺向趙雨來的匕首速度有些慢,但是根本擋不住。

然而,就在匕首幾乎要刺進趙雨來胸口的時候,秦華将一個啞鈴狠狠的砸在那個男人舉匕首的手臂上。啞鈴并不輕,匕首脫手掉到了地上,趙雨來快速的把它撿了拿在手裏,然後刺向那個男人。秦華也拿着啞鈴再次砸了過去。

如果是一般人,幾乎不可能在剛剛手臂受傷的情況下躲過兩個成年男人這樣近距離的攻擊,可這個男人顯然不是一般人,他不僅躲開了,而且在判斷繼續糾纏也讨不着好後,快速的沖向門口,逃掉了。

趙雨來和秦華沒有追,直到那個男人的腳步聲聽起來遠了以後,他們才一起小心的走到門口,把大門關上,并反鎖,然後癱坐在玄關的地上。

從那個男人刺向趙雨來的第一下到他逃走,總共不到一分鐘,卻好像耗盡了趙雨來和秦華所有的力氣。直到十多分鐘後,心髒依舊像是打鼓一樣快速的跳動。

趙雨來的胸口雖然逃過了被刺穿的命運,卻還是從左胸到肚臍被劃下了一道長長地口子,不深,但是流着血。

“去醫院吧。”

“不去。”

“有酒精和棉簽嗎?消下毒。”

“有兩瓶二鍋頭。”

秦華看了看,也覺得傷口确實不深,血已經快凝固了,這會兒不處理應該問題不太大,就去露臺上拿他的手機,然而,他還沒有開始撥號,手機就被趙雨來搶走了。

“給誰打電話?”

“報|警啊!”

“不用了。”

“為什麽?”

“我知道是誰找的人。”

“誰?”

“你不用知道。”

“憑什麽?”秦華的臉上沒有了他一貫在趙雨來面前保持的軟糯好欺的樣子,甚至失去了他原本的淡定從容,有些急眼的喊了出來:“我差點死了!你說我不用知道!”

“你當時直接走掉,就什麽危險都不會有了。”

“我直接走掉你這會兒都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是怎麽發現他在門後面的?”

怎麽發現的呢?

秦華從小就會讀書,有不少人說秦華說天才,但秦華從來不覺得,他知道他自己只是比其他人更努力一些而已,如果一定要說他有什麽特別出衆的地方,就是他的觀察力似乎比別人要好,他總是可以輕易的記住一些東西細微末枝的變化,有些他自己甚至沒有用心記的事物,一旦有變化他總是會輕易的發現。

我發現你家地板上的灰塵的分布、地墊上絨毛的方向和我們出去之前不一樣了這樣的話說出來會被當成神經病吧?!

“卧室門縫下面有他的影子。”秦華說。

“有嗎?”趙雨來有點不相信的樣子。

“有的。”秦華肯定的點點頭。

“年輕人就是眼神好。”趙雨來說着話坐進了沙發裏,然後就不說話了。

秦華也坐在了沙發上,沒有說話,他想了想,兩分鐘後,他說:”是不是吳家山叫人做的?”

“是的。”趙雨來已經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秦華不是一只一般的小鴨子,而是一只非常聰明的小鴨子,而且秦華頭天晚上還聽沈青嘲笑了一晚上的吳家山,所以他一點不意外秦華可以猜到。

“為什麽不報警?”

“因為報警了也沒用,你還小,你不懂他們那種有錢有背景的人,他們的世界是沒有王法的,就算是報警,瞎折騰一通,浪費一堆時間和精力,貴死人的律師費,最多也就剛才那個男的出來,吳家山不會有事的,反而會得罪整個吳家,得罪吳家山一個無所謂,得罪整個吳家,下半輩子可就不好過了。”

“你不報警,如果還有下次你怎麽辦?”

“晚會兒我會給吳家思打電話說說這個事,這個事應該是吳家山自己腦子發熱幹的,回頭吳家思找他們家老爺子一說,他們家老爺子會削他的。我每年給他們吳家賺那麽多錢,他們可舍不得我死。”

“所以你就白給他欺負了?”

“那當然不可能,出了這種事,我又沒報警,怎麽也得給我點醫藥費加精神損失費吧。”說到這裏趙雨來笑了,伸手在秦華的頭上揉一揉,說:”放心,錢分你一半,我再另外多給你點。”

秦華選擇趙雨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覺得趙雨來是一個識時務的人,并且腦子清楚。這種人比較好掌握,而且一般情況下不會發神經添麻煩。這點要求說起來很簡單,但真正能做到的人非常少。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揭穿身份,一來是因為好玩,二來是他總覺得趙雨來似乎對上流身份有種排斥感。比如哪怕趙雨來現在過的算是不錯了,但他依舊喜歡說’我讀書少’,依舊穿着平價的衣服,依舊會出口成髒。

他隐隐約約覺得趙雨來有些行為是故意的,但他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直到這會兒。

哪怕趙雨來說話的時候很平靜,但是秦華可以很輕易的感受到趙雨來對’有錢有背景的人’那種深深的厭惡。吳家思幾年前在趙雨來衆叛親離的時候把他帶到東興,并且幾乎力排衆議支持趙雨來做任何事,但趙雨來提到他的時候依然沒有一絲感情在裏面。

更讓他覺得難以置信的是,趙雨來對于他自己差點被殺了的事如此平靜,沒有哪怕一絲的憤怒,就好像他就算死了也沒什麽一樣。

有的人心是熱的,用點心,它會沸騰;有的人心是涼的,需要多用點心,它總會熱的;而趙雨來的心已經凍住了,它甚至失去了基本的喜怒哀樂,不只是不在意別人,連他自己都不在意了。

趙雨來發現秦華已經盯着他看了很久都沒動,也沒說話了。

“看個屁啊!”

“随便看一下,我在想事情。”

“還想報警?”

“不是,我在想這些人很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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