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樣,對息葵恭敬時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不過這種違和感并不會出現在酒桌上。

喝得多了就沒顧忌了,巽焱先是感激了息葵從北海引水的事,息葵搖搖頭說他在其中沒出力,巽焱勾肩搭背說他謙虛了,息葵說他真的沒出力,巽焱說要和他結拜為兄弟,息葵說他真的沒出力,頓了頓才反應過來,說,“等等。”

巽焱認了息葵當自己大哥,當時就敬了他一杯酒,然後敬鳳迦,叫了聲“大嫂。”

鳳迦茫然地看着他,思考了下這個名字,又看了息葵一眼。

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12.

趁着鳳迦出去叫小二添菜時,巽焱湊近了息葵問:“大哥,那小六呢?他現在長大了吧?”

“小六?”

息葵也想不出是誰。

“就是那只小貓啊。”巽焱說:“喵嗚。”

息葵:“……”

剛準備開門的鳳迦:“……”

巽焱:“……”

13.

尴尬。

Advertisement

14.

畢竟是有過那麽一段曲折,息葵再看巽焱,心裏就很不是滋味了。可他同時又有那麽一絲絲好奇,想知道當年巽焱和鳳迦……或者是鳳迦的轉世究竟發生了什麽。

鳳迦太聰明,問也不能當他的面問,此時正是好時機。

可這問吧……似乎又不太能問出口。

問巽焱他和那小六是什麽關系?

是純潔的狼主人和寵物貓的關系嗎?

有沒有虐待小六?

小六有沒有吃虧?

如果真的……發生過……什麽……自己預料之外的事情……他如何看待鳳迦?

他愛的是浮世千遍中那唯一不變的鳳迦的靈魂,也愛他瘦削偏軟,外冷內熱的肉體。他曾經以為鳳迦無論變成什麽模樣,他都能一眼認出,但遺憾的是,他并沒有。

于常人來說,靈魂與肉體合而為一,不可剝離。可對于鳳迦、對于他自己來說,肉體可以消亡,靈魂卻趨于永恒。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應該在意鳳迦的轉世和巽焱之間的關系嗎?

好在巽焱出了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大哥你這也成親了,看大嫂那樣也蠻厲害的,不如就把小六……餘給我?”

“……他死了。”息葵想了想,還是老實地說:“我忘了喂他避水珠,被我帶進海裏淹死了。”

巽焱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敲門聲響,小二端着新的酒菜進來,鳳迦就跟在他身後。

15.

巽焱吃飽喝足就走了,說是心情不好,想回去好好告慰一下小六的在天之靈。

息葵插了一句:“……你和小六關系挺好的?我記得當初我去,你還打他。”

“唉。”巽焱長嘆一口氣:“這不是越漂亮的越難管麽,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還和我冷鼻子冷眼的,再不管管,不是要翻天了?”說着說着,突然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回頭瞥了一眼,剛巧看到鳳迦那平靜的臉。

他不說話,卻根本無法讓人忽視。

巽焱不想再說,腳底抹油,溜了。

只留下息葵獨自面對鳳迦。

房間裏有沙沙的聲音。

息葵頭一次裝腔作勢不肯理鳳迦,也是真的被他氣得不輕,不說話,也有賭氣的成分。現下卻因為巽焱的意外出現,打破了這持久的冷戰。

16.

從晌午到現在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外面的天都暗了,息葵打着酒嗝,咕咕咕的,緩了好一會兒才問:“你……還好吧?”

“嗯。”鳳迦說:“還好啊。”

息葵:“……那你這是在幹什麽?”

鳳迦輕輕擦拭着剛磨好的刀,不再應聲。

息葵:“……”

17.

“不要動粗。”息葵擔憂又嚴肅的叫了一聲:“鳳迦。”

舉頭三尺有佛祖,若是鳳迦他再有什麽惡念,怕是真要魂飛魄散了。

鳳迦看了看息葵,又看了眼自己的刀,一直沒有放下。

沒有人可以拿他當寵物亵玩。

他想磨刀,想殺人,想像以前說過的那樣把巽焱的爪子剁下來。

想……

可他清楚地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個身無長物的廢人了,息葵并不會幫他。

若是在以前,他興許還能利用息葵或者是用別的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也沒什麽,哪有什麽是非對錯啊,想做什麽就做,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他就想簡簡單單地殺個人而已。

真的不難。

現在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樣的事兒了。

可看着巽焱就在自己面前晃悠,還活得那麽好,他怎麽能忍下這口氣?

“我……我不知道。”鳳迦頹然地松開了自己的手。

鋒利的匕首擦着衣裳落地,當啷一聲響。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顆心變得極為沉重,情緒是一件複雜而又簡單的東西,它使人更像人了。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積年累月的罪孽刻骨,壓得他快要喘不上氣,溺水感鋪天蓋地,伴随着驚濤駭浪而來的是從地獄深處伸出的魔爪,一張張或驚悚或恐懼的臉一齊淹沒了他。

如果不是巽焱,他和息葵可能會一直這樣下去,維持着那可悲的、小心翼翼的寧靜。

但他們都知道海平面下是可怕的渦旋,那裏埋藏着他們絕口不提的過去。

“如果不是你……”鳳迦喃喃地說。

“我或許還在無止盡的輪回吧……”

他絕無埋怨息葵的意思,他是心甘情願不要歷劫,不要洗清罪孽,不要用幾世輪回換佛祖垂憐,甘願做一個現在的、他萬分厭棄的無用之人。

再往前追溯,如果不是息葵,他大概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如果不是息葵,他的魂魄多半是無法聚集一起。

他總以為沒了息葵也可以,他随便找的人都能幫他辦到這些,事實上在他離開息葵後,廢了好多辛苦才一點點集齊了碎片。

就像在石者山,除了息葵那樣的傻子,誰會去滿是岩漿的洞裏走一遭。

他将那些都埋在很深的地方,不去想,也不大想承認息葵對他的好。好是一回事,他欠他的,又是另一回事。現在欠的還不清,死也輕易死不得,他還能怎麽辦呢?

滿身沉重中好像有一只手将他撈了出來,他喘勻了氣,一眼望見了爍爍的星辰。

那是息葵那有些醉意,泛着一圈淡淡金光的眼睛。

18.

“鳳迦。”息葵将鳳迦撈到床上,認認真真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們很少如此嚴肅對話,日子在插科打诨中過得不明不白。因為很多事一旦認真起來,多多少少就有些傷感情了。

就像他以前不能問鳳迦為什麽他總要傷害自己,恃愛行兇,再後來也不能問鳳迦嫁給自己是不是心甘情願。糊裏糊塗久了,就相信了自己說服自己的那一套。

鳳迦是真心悔改的,是知道錯了的,是愛着……好,就算不愛,又有什麽呢?他的一生何其漫長,不是非要拘泥于情愛。

雖然領悟得晚,但好在并不算太遲,他們還有無盡的未來可以糾纏。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我不幫你,你是不是就會去找別人,會對他們威逼利誘,或者是迷惑他們,達到自己的目的。”息葵伸手在鳳迦的脖頸上摩挲,握住喉結的部分,微微用力。

眯了眯眼,繼續說着帶着酒氣的話:“再後來我又想,我幫了你,是不是也成了罪人,成了讓人們恨之入骨又望而生畏的惡龍,抽龍筋過後我不覺得委屈,畢竟我是我錯,為了讓你活下來,這樣想,我和你本質上是一樣的。”

“息葵……”鳳迦先是一怔,随後張了張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他想說你怎麽會和我一樣呢,可看着息葵認真的神情,一時之間也想不了那麽多了。

息葵的手還扣在他的脖子上,越來越緊,他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蒼白的臉泛着病态的潮紅,像夕陽下燒起來的淡紅的雲。

突然,有濕濕的東西砸在他臉上,他再一次見到啜泣着的、哭得極其委屈的息葵。

“我真的,真的好想打你一頓……”息葵無力地松開了自己的手,将頭擱在鳳迦的肩膀上嗚嗚地哭道:“那樣你是不是就沒辦法忽略我了?”

19.

鳳迦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息葵哭了。

他長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許多話都藏在心裏不說,正如不久前的冷戰。

鳳迦約莫知道緣由,可也不想去問,放低不了姿态,怎麽能一下子就哄着息葵說話,他們誰也不說,就耽擱到了現在。

而此時此刻看着息葵這樣,他卻全然沒有半點的厭倦,反而卻沒來由地怨恨起自己。

自腳底下竄起的一點點愧疚之意成藤蔓向上生長,上面密布堅硬鋒利的刺,将他層層纏繞包裹。他伸手向下,摸到了息葵那躍動的心髒,那是他失去了護心鱗的地方。

“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