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見不如懷念4
紀念言之後去東南亞出差了一個星期,等他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給林慕言打電話約她出來。
林慕言已經吃過了晚飯,紀念言就牽着她的手繞着濱河路散圈,在遠處高樓的華燈輝映下,林慕言眉眼溫柔,讓他晃蕩躁動了一周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
紀念言情不自禁地親了一下她的側臉,林慕言愕然地看着他,非常不好意思面對路上的行人,紀念言在她耳畔低聲道:“沒關系,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們又不是高中生。”
是啊,不再是高中生了,其實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在路上牽手走路,曾經,他很用力地牽着她的手,帶着她走山路。那樣濘泥濕滑的道路在他的腳下在他的牽引下也變得輕松起來,可惜她的心卻并不松快,她的心髒嗵嗵疾跳,時而要飛上雲端,時而又低落谷底,她唯恐被人發現自己卑微的心意,心快低到了塵埃裏,可因為牽着他的手,又忍不住覺得幸福。
再次牽他的手,如願以償地牽他的手,兩情相悅地牽他的手,心動依舊,卻沒有記憶中那中滿到快溢出來的幸福感了。
紀念言的聲音在夜風中聽起來比平日多了幾份慵懶,“走的太匆忙,都沒來得及和你告別。想我了沒?”
林慕言眯着眼笑,“好像有一點。”
紀念言道:“我工作起來是有點不管不顧的,你不要在意,我在吉隆坡的時候很想你,事情還沒徹底了結就提前開溜了,他們從沒見過我這樣子,議論紛紛的。有個員工打趣我一定了為了老板娘才有這個動力,嗯,什麽時候把你帶去給他們看看,老板娘?”
林慕言擺擺手,“老板娘沒興趣見小員工……”
紀念言笑笑,“不見也行。不過老板給老板娘帶了禮物,就放在老板的家裏,你一會兒你有興趣去看看嗎?”
林慕言晃晃手,“那要看我心情。你這次去吉隆坡是處理什麽糾紛麽?走的那麽急!真的都解決好了?”
紀念言淡淡道:“你确定要在花前月下的時候跟我談公事?”
林慕言點點頭,“說說看呗,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很煩惱。”
紀念言的确不煩惱,其實他對自己的工作還蠻有談興的,“你知道我做的是貿易公司,不僅把國內的産品往世界各地推銷,也會進口一些有特色的東西。我們在馬來西亞的合作方就定期向我們提供木雕、錫制品還有峇迪布、織錦等一些高檔手工藝品,我這邊也跟幾個大的商場和酒店簽訂了販售協議。但這次馬來那邊卻突然斷貨了。”
林慕言問:“怎麽會,他們不怕付違約金麽?”
紀念言摸摸她的頭,“怎麽不會,你出來工作這麽久,應當知道商人這個群體是最良莠不齊的,為了利益,很多時候僅僅是短期利益,他們什麽事請幹不出來。”紀念言語調平靜地繼續,“他們在當地找到了新的買家,一樣的價格,不用負擔運輸中的風險,而我們當初跟他們簽訂的合同有漏洞,被他們鑽了空子。”
林慕言的眉間蹙起了一個褶子,“那怎麽辦?”
紀念言肆意笑道:“公司開業兩年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很簡單,我們直接和買方聯系,他們新找的買家是一家當地的超市連鎖巨頭,他們還沒來得及和對方簽合同,別人也不願意卷入到這種協議糾紛中去,最後三方達成協議,原來的合作方繼續給我們供貨,連鎖超市從我們手裏拿貨,這些東西在內地利潤很高,但銷量有限,我們正好也積壓了一些貨物,一并處理了。”
“他們不都是本地人麽?會對你這個外商這麽客氣?”
紀念言狡黠地笑了下,“找了政府的朋友出面斡旋,東南亞國家的商業法律沒有歐美、日本這些發達國家健全,但是政府的态度會傾向于外商。我父親在馬來西亞的鄉下援建了幾所希望小學,跟當地政府關系還不錯。”
林慕言目不轉睛地看着紀念言自信的微笑,她覺得有些許詫異,從前的紀念言就像象牙塔裏的王子,成績優異、體育全能、家世顯赫,說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
多年後的他一如想象中開頂級跑車、穿名牌西裝,跟她聊天的內容卻不是什麽風險投資或者企業管理一類“高大上”的話題,他就像她工作中接觸過的很多“小老板”們一樣一本正經地聊着他的生意經,十分地低調樸實,讓她覺得有些恍惚。
紀念言淺淺一笑,“聽起來挺沒意思的吧,你整天跟大財主們打交道,哪裏懂我們這些創業者的艱辛。”
林慕言道:“怎麽會,我們就是專門找你們這些老板的難處賺錢的。”
紀念言把他的新鮮出爐的女朋友一路牽回家,在等電梯的時候,很自然地問她,“到我家來坐坐吧,我把禮物拿給你。”
林慕言遲疑了下,紀念言笑她,“怕我吃了你?”
林慕言不屑地白他一眼,“誰怕誰啊!”
紀念言哈哈笑。
紀念言帶給她的禮物是一套錫制的茶壺,非常精巧別致,上面摹刻着穿着民族服裝的少女,從少女梳妝、到田間勞作,最後跟人喜結連理,最後的壺肚子上是新結合的小夫妻帶着幾個蘿蔔頭。
林慕言輕輕摩挲着那幾個穿着小褂子的小孩子的臉,飛翹的眉毛短短的一橫,咯着手指心。
紀念言邀功地看着她,“這是我們公司進口的商品之一,挺別致吧,就知道你們小姑娘會喜歡這種東西。”
林慕言回頭看他,“你怎麽知道小姑娘喜歡這種東西,你還送過哪個小姑娘?”
紀念言用手指點點她的鼻頭,“小醋壇子。好吧,我承認,是常林的助理建議我送的。
林慕言好奇,“為什麽是他的助理建議,你沒有助理、秘書一類的嗎?”
紀念言朗聲笑了起來,“因為他的秘書是女的,我的秘書跟我一樣是個大男人啊。”
林慕言翻開小小的茶壺蓋,愛不釋手地欣賞着這套小巧的茶具。紀念言從後方伸出手來将她抱了個滿懷,嘴裏不滿道:“不要再看了,送禮物這件事情的重點在于送禮物的人,而不在于禮物好不好?”
林慕言笑,“怎麽會呢?禮物也是很重要的啊,它能承載很多東西,體現了送禮者的心思和誠意。”
“那你覺得我送你這種圖紋的茶具是什麽意思?”
林慕言搖頭,“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紀念言咯吱了下她,林慕言忍住笑,“不知道。”
“真的真的不知道?”紀念言大力撓起了她的癢癢,林慕言體質敏感,不經逗,在他懷裏笑得花枝亂顫,身子軟軟的直往下墜。
紀念言用力收緊了懷抱,林慕言細軟馨香的頭發在腦後簡單地挽了一個髻,露出耳後瑩白的皮膚,領口散發出淡淡的體香。紀念言忍不住埋頭深嗅了一口,然後再也沒有擡起過頭,他的呼吸在她的香氣裏漸漸加重。
“你用的是什麽牌子的洗發水?”紀念言啞聲問道。
“沒什麽,很普通的牌子。”林慕言覺得有點局促,她微微撇開頭,“你不要跟個小狗似得黏着我好嗎?不舒服。”
紀念言顧若罔聞,執意緊貼着她的身軀,淡淡道:“可是我覺得很舒服。”
林慕言用手肘往後推了推,沒推開,紀念言把的手緊gu在她胸前,另一只手趁亂鑽進了她的襯衫下擺裏。
林慕言紅着臉喝止他,“紀念言!”
“嗯,怎麽了?”紀念言的聲音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他的手卻邪惡地一路往上。
從沒被人如此對待的林慕言有些慌神,她用力掙動起來,紀念言低頭吻着她的側臉,“別動,林慕言,我從來沒有摸過女人的身體,你是第一個。”
這句話如有魔力将林慕言定在了原地,紀念言的右手一路蜿蜒而上,他不懂得先對付背後的搭扣,笨笨地從前面把棉柔的文胸襯墊往下扒拉,在她胸前隆起了一個大包,把她的棉質襯衫撐得面目全非,林慕言覺得眼前的畫面有點好笑,而她也真的笑出聲了。
紀念言萬分懊惱,“你笑什麽?”
“沒什麽。”
紀念言卻突然變了臉色,悻悻地收回手,“算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林慕言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變了态度,覺得有點尴尬,“不用了,我自己下樓去。”
紀念言看着林慕言快速離開的背影,哀嘆一聲蒙臉把自己抛進沙發裏,他怎麽好意思承認是自己吃醋了,想到可能有別的男人曾經這麽對待過她,他就怒火萬丈,抓心撓肝,恨不得把前面的男人通通都槍斃。
紀念言這天下班的時候,被一個小姑娘堵住了去路。陶煥之背靠着他的車,臉蛋紅撲撲地沖他笑,“紀哥哥,我都等你半小時了,怕打擾你工作,就沒上去找你。”
小女孩一臉“我很乖吧,求誇贊”的表情。
紀念言覺得有點頭疼,“你怎麽過來了?”
陶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因為你總說忙,我想那就我來看你吧,你下班了總要吃飯的吧,我請你吃好不好?”
紀念言捏了捏眉心,“呃,事實上我今晚跟人約好了,要不你先回家吧。”
陶姑娘泫然欲泣的,“不能帶我一起嗎?我都跟爸爸媽媽說好了晚上不回家吃飯。”
紀念言按開了車的電子鎖,“沒關系,你再跟他們解釋下,我想他們不會介意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陶姑娘不大高興,還是退而求其次地跟着上了車。紀念言慶幸自己今天開了一輛越野車,陶煥之很自然地坐在了副駕駛位,紀念言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麽了?”
“沒什麽,你坐吧。”
紀念言問清楚了陶姑娘的住址後,方向盤一打卻開上了不同方向的路,陶煥之心情雀躍地在坐在紀念言旁邊,叽叽喳喳地和紀念言說話,紀念言呃哦嗯哈地應付着。
不過很快小姑娘就樂不出來了,紀念言開車到林慕言公司所在大樓附近,打電話通知她出來,他以前都直接開到門口的,被林慕言批評車太炫招嫉妒惹是非,被勒令至少保持20米距離。
林慕言習慣性地打開副駕駛的門,看到了一個全神戒備的小姑娘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紀念言對着她苦笑了下,用嘴型說:“一會兒跟你解釋。”然後出聲對她道:“慕言,你坐後面吧,我先把陶小姐送回家。”
陶煥之目不轉睛地看着林慕言,幽幽問,“紀哥哥,這位是?”
紀念言歉然道:“不好意思啊,陶小姐。這位是林慕言,是我的女朋友,之前跟你見面的時候沒跟你說清楚,也是因為那時候我們還沒有确定關系。不是故意欺瞞你的。”
陶煥之的眼睛裏已經起了水霧,但還是抿着嘴唇道:“沒關系,林姐姐你好。”
林慕言已經知道了這個小姑娘是誰,她有些無措回道:“你好啊陶小姐。”
把一臉哀戚的陶煥之送回家,紀念言松了一口氣,他扯了扯領帶口,回頭對林慕言抱歉道:“慕言,對不起,你坐前面來吧。”
林慕言搖搖頭,“算了吧,反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專座。”
紀念言看着她笑,“她都坐上來了我還能趕人下去,這個醋也要吃,真是個小醋壇子。”
林慕言也笑着回他,“我就是個小醋壇子,你都說了好幾遍了。”
紀念言轉轉眼睛,“那行,山不來就我,我就山。”他打開車門下車,又從後車門鑽了進來,把林慕言撲倒在座椅上,“那我們都坐後座好了,還可以來點兒童不宜的畫面。哈哈。”
林慕言左支右绌地,“好了好了,快起來,這還在別人家門口。瘋了瘋了……”
“那你說你去不去前邊,去不去,去不去?”
“去去去……去!別撓我!”
紀念言在她臉上親了兩口才心滿意足地牽着她回到前座。
林慕言整理整理被弄亂的發型,問他,“你不怕小陶姑娘跟你媽媽告狀啊。”
紀念言不在意地笑笑,“告去吧,我的事情我做主。”
林慕言沒想到會這麽快再次遇見小陶姑娘,周六下午,商場人頭攢動,她陪朱可人給她的小叔叔買生日禮物。她本來是不打算出來的,朱可人控訴她有異性沒人性,為了擺脫這種“惡名”,她還是盯着烈日義無反顧地出來了。
朱可人在賣男士領帶夾的專櫃已經磨叽了好久,林慕言無聊地四處張望,就看到祝傑的老婆陶蔚然還抱着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小千金也在看領帶,她旁邊站着一個娉娉婷婷的女孩子,不是陶煥之又是誰。
林慕言下意識地低下頭,躲到朱可人身後,朱可人奇怪地瞟了她一眼,沒理她,繼續和店員磨叽,“請将這款再拿給我比較一下。”
林慕言聽到陶煥之跟陶蔚然嬌嬌俏俏地抱怨,“姐,你說紀念言他是不是故意騙我的呀?我跟他見面後也就不到兩個星期,他就說自己找了女朋友了。”
陶蔚然一邊挑着領帶,一邊跟她分析,“更有可能是他本來就有女朋友,只是家裏不同意,所以被家長逼着出來相親,這種事情在我們這個圈子很多。”
陶煥之有點欣喜道:“那是說我還有希望嗎?”
陶蔚然中肯道:“希望不大,第一紀念言有女朋友,他個人暫時不會喜歡你,第二你也不是紀夫人的唯一選擇,我們家跟紀家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我聽說紀念言回國以來相了不少女孩了。”
小姑娘怏怏地癟下了嘴,陶蔚然見狀又安慰她道:“不過你也不是完全沒希望,紀念言抗不過家裏的話就只能在紀夫人相中的女孩中挑選,你年輕漂亮學歷也好,很有競争力。更何況,你們都還年輕,以後會怎麽發展誰也說不好,你年紀這麽小,不着急,可以慢慢來,先跟他做朋友,指不定哪天機會就來了。”
陶煥之這又才稍稍恢複了活力。
林慕言卻聽壁角聽出了一聲冷汗,陶蔚然居然是陶煥之的姐姐,不管是親姐姐還是堂姐表姐,總之關系特別親近就是了。
而她老公祝傑正是張巍的好哥們,這世界真的太小了!
晚上,林慕言留在紀念言的公寓裏吃飯,芳嫂笑眯眯地擺滿了一桌子菜,“紀先生、林小姐,你們慢用。我先下班了,不打擾你們了。呵呵。餐盤等着我明天過來再收拾。”
如果紀念言在家吃飯,芳嫂一般是等他吃過了收拾好了才回家的,今天為了不當電燈泡,特意提前走了,紀念言也沒說什麽,對她道:“路上小心,辛苦了。”
林慕言不好意思地說,“芳嫂你先走吧,碗我一會兒收拾就行。”
芳嫂忙擺擺手,“不用不用,這樣吧,你幫我把要洗的碗筷放到水槽裏。”
林慕言吃飯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她之前給張巍發了一條短信,“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紀念言以為她是菜不合胃口,囑咐她道:“喜歡吃什麽直接跟芳嫂說吧,讓她做給你。或者再請一個廚師?”
林慕言忙拒絕,“不用不用,菜挺好吃的,我那個什麽……減肥。”
紀念言嘴角翹起一個可疑的弧度,小聲道:“不用減,大小剛好。”
“你說什麽?”
紀念言咳嗽了一聲,“沒什麽。”
張巍遲遲沒有回她的短信,林慕言心裏開始打鼓,所謂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她沒有勇氣直接打給他,只暗自盼望他早點打過來。
林慕言很少給張巍發短信,更不用說是這麽嚴肅的語氣,不知道張巍是不是直覺到了什麽。
吃完飯,林慕言把剩餘的飯菜封好放到冰箱,她在櫥櫃裏翻了一氣,喊紀念言,“你們家保鮮膜放在什麽地方?”
紀念言茫然地看着她,“你要幹什麽?”
林慕言道:“把盤子口封起來啊,不然菜會蹿味兒。”
紀念言感覺很神奇地看着她,姜心語在他家吃了這麽多頓飯,從來沒想過要找保鮮膜把飯菜包起來,更不用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褚女士了。末了他笑了一笑,“我老婆真賢惠!”
林慕言毫無所覺,不一會兒開心道:“找着了……你可真是個大少爺啊。”
紀念言反駁她,“就憑這個你就不是嬌小姐了?”
林慕言吐吐舌頭,沒吭聲。
林慕言把髒碗和盤子泡到水槽裏,她自然不會真留給芳嫂,找到一雙有點大的塑膠手套就幹起活來。
林慕言三下五除二地把碗筷洗淨擦幹,發現打不開紀念言家消毒櫃的門,這種款式有點特別,她嘗試了半天也沒弄開。
她只好求助紀念言,發現他不在客廳。林慕言脫下手套,輕輕喚着“紀念言,紀總,紀同學,小言言……呵呵,你在哪裏呀?”滿屋子地找他。
房子大也有房子大的弊處,其中之一就是容易失去戒心。以為物理距離夠遠,別人不會偷聽到自己說話。
林慕言最後在二樓的書房陽臺上找到了紀念言,陽臺門半掩着,紀念言站在一棵滴水觀音後面,眉頭緊鎖,在跟人通話。
林慕言轉身下樓想等他說完了再來找她,卻聽到了……
“媽,你不要過度幹涉你兒子的感情生活好不好?這樣會揠苗助長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是同性戀,也非性無能好不好?”
……
林慕言抿嘴笑了下。
“沒有什麽外面的女人,那只是我的一個女客戶,我為了騙陶小姐才這麽說的,我對陶小姐沒興趣,歲數太小了。”
……
林慕言的笑容僵硬在了嘴邊。
“好了,媽媽,你也不用給我安排什麽張小姐、李小姐了。我自己會看着辦的,等時機成熟,你會和你的好朋友們一樣娶進媳婦抱上孫子的……”
……
可惜,我跟你在一起是屬于時機不成熟的那種。
紀念言好不容易打發了褚女士,背上都出了一層薄汗,他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先瞞着家裏自己和林慕言交往的事實。
畢竟他之前沒談過戀愛,沒帶過女孩回家,完全摸不清父母親對他選擇另一半的底線。林慕言的父母親離異,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她等于是孤家寡人一個。他不能保證他爸媽會不會喜歡這樣背景的林慕言。
萬一真的不喜歡呢……
他希望等到時機更成熟一些,他和林慕言的感情更深一些,至少褚女士的支票紀董事長的大棒也決計拆不散他們的時候,再跟家裏提穩妥一些。
紀念言下樓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林慕言安靜地坐在黑暗中的沙發上。
紀念言問:“在想什麽?怎麽不開燈?”
林慕言垂頭小聲道:“沒什麽……你們家的燈光太刺眼了。”
林慕言晚上都躺倒了床上,才終于收到了張巍的回信,“怎麽了?今天比較忙。”
其實以前不管他多忙,每天一通電話是必不可少的,有時間就多聊一會兒,實在很忙累也會接通電話互相倒聲晚安。
林慕言從來就沒敢小瞧張巍的智商,只是沒想到他這麽敏銳。
她恹恹地回過去:“其實也沒什麽,早點休息吧,晚安。”
那邊也沒再追問,“好夢,晚安。”
很多人在跟她道晚安的時候,都會順便預祝她好夢,可是她的睡眠質量從來都很糟糕,淺眠、易驚、多夢,心情稍有波動還會很難入眠,從高中某個時刻起就一直如此。
林慕言在這種時刻不願想起周濟海那張時而懦弱時而猥瑣的臉,她也不願去想張巍或是現在的紀念言,唯有十年前的紀念言是可愛無害的,讓人在彷徨脆弱的深夜願意咀嚼着他的影子入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