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一道牆上的窗戶大大地敞開着, 窗外是浩渺的湖景,以及明媚的陽光,微風吹進來, 撩得白紗窗簾不斷翻飛。
賀聞川一只手鉗住賀綿綿的手臂, 另一只手撐着牆,低頭看她。
兩人的距離過于貼近,賀綿綿的額頭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鼻息,有點癢, 她按捺住伸手去撓的沖動, 身體死死貼着牆,收緊下巴低下頭, 呆呆地看着地板。
“你想說什麽?”賀綿綿小聲開口,在她看來,這段時間兩人就不應該見面, 好給彼此消化尴尬的時間與空間。
但顯然, 賀聞川和她看法完全不同,他一向都是遇到問題就要及時解決的行動派。
這次的意外事故真的太重大,火星撞地球似的, 就連賀聞川都有點懵,所以他難得破格給拖了兩天,直到今天才來找賀綿綿談。
但能談出什麽結果,他心裏也沒把握, 光是看賀綿綿的反應, 她是寧願當縮頭烏龜,也不想面對這個事件的後果。
賀聞川抿着唇, 目光專注地看着她,但她垂着頭, 只能看到她的頭頂,輕咳一聲,他有些不自在地說,“對不起,那晚把你弄傷。”
他一向要強,很少給人道歉,所以做起這事來,生疏又別扭,但還是說出口了。
賀綿綿還是拿頭頂對着他,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們都被下藥了,也幸好我們本來就不是親兄妹,不然就完蛋了。”她小聲嘀咕着。
“綿綿。”賀聞川平靜地喊着她的名字,松開她的手臂,伸手去擡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和他對視,無聲嘆息道:“事情已經發生,就必須面對,難道你想一直躲着我?”
賀綿綿想扭開臉,甩開他的手,但賀聞川卻牢牢捏着她,她有些賭氣地擡眼和他對視,“我就是有點亂,想靜靜。”
明明兄妹當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上床了,而且這兩天,她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天晚上的許多片段,賀聞川吻她時的樣子,賀聞川摟着她的力道,以及他皺着眉,兇橫撞擊時的姿态。
搞得她現在都有點不敢睡覺。
穿越進來的這段時間,因為有原主的記憶加持,賀綿綿對于賀聞川這個哥哥的接受度,是非常高的,打心眼裏将他當親哥看待。
她是真的從未對他動過一丁點別的心思,他是小說裏的終極boss,如果不是兄妹關系,賀綿綿也不敢這樣心安理得地呆在他身邊,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賀聞川看着她微微張合的紅唇,記憶一下拉回到那個晚上,他肆意品嘗過這張唇時的滋味,它不光看起來軟,吃起來也很甜。
光是這樣稍稍動一下念頭,他口腔內就自覺地開始分泌唾液,有股想再嘗一嘗的沖動。
賀聞川咽了下口水,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我給你兩個選擇。”他眼神堅定,不容置疑地說。
賀綿綿皺眉,小聲問:“什麽?”
“一,把這件事忘掉,我們還是兄妹,你想撒嬌就撒嬌,想作就繼續作,但絕不能躲着我,二,從現在起,你要試着改口。”
“改什麽口?”她茫然地問。
“改口叫老公。”賀聞川一字一句回答她。
賀綿綿瞬間呆滞,瞳孔地震!
仿佛有一顆炸、彈在她腦殼裏炸開來,“轟”的一聲,頃刻間把她炸成了灰燼。
老……老公????
賀聞川居然能一本正經地說出如此羞恥的兩個字,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這個詞讓賀綿綿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紅起來,如果這會來一盆冷水澆上去,估計能滋滋聲地冒白煙。
仿佛沒看到她的窘态,賀聞川又補充問一句:“你選哪個?”
“我……”賀綿綿跺腳,拍開他的手,道:“哥,你是怎麽做到的,就是……你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嗎?還是說……你之前就對我……”
賀綿綿說得有點艱難,她有着原主的記憶,自然了解原主的心情,原主對賀聞川的感情,真的就是單純的兄妹情,要是硬要找出一點別的感情,那應該就是對提款機的感情吧。
如果賀聞川是從前就對自己的妹妹抱有別的感情,那就另說了。
賀聞川松開她,站直起身,雙手插進兜裏,說:“沒有。”
他也是在這次事故中才發現,原來自己妹妹不是小貓小狗,是個女人,還能吃!
賀綿綿猶豫了下,妥協說:“我不躲你了……你還是我哥。”
賀綿綿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挪開看向一旁的窗簾,也就忽略了賀聞川在聽到這話後,微微蹙起眉頭的表情。
“嗯。”賀聞川應了聲,“行,那你休息。”說着,他退開兩步,轉身出門了。
賀綿綿在原地站了幾秒,神色有些呆滞。
剛剛他們倆把話說開了,賀聞川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麽是兄妹,要麽是夫妻。
她沒有猶豫地選了兄妹,可為什麽她還是覺得心氣很不順呢?
那晚兩人做了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整整一夜啊,她這還是剛出院呢!
她真的很想問賀聞川,他就真的能做到說忘就忘嗎?
賀綿綿覺得自己應該很難忘記這個事,畢竟是她加起來兩輩子的第一次,根本沒辦法輕易釋懷。
可不忘掉又怎樣?難道真的跟賀聞川做夫妻,喊他老公??
賀綿綿在原地打了個冷顫,只要想到要将這兩個字放到賀聞川身上,她就尴尬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樓下隐約傳來說話的聲音,賀綿綿上前幾步,走到敞開的窗前,按住舞動的窗簾,微微探出腦袋朝下看。
賀聞川正大步走處院子,身後跟着蓮姨,蓮姨唠唠叨叨的問他,“這個時候出去,晚上還回不回來吃飯?我炖了雞湯。”
“不了,我還有事。”賀聞川回她。
所以他是放下工作,特地去接她出院的嗎?
賀聞川走到車旁,接過司機手上的鑰匙,自己打開駕駛座,彎腰坐進去的瞬間,他似乎感應到賀綿綿的目光,便擡起頭朝她所站的窗戶看過來。
賀綿綿吓了一跳,忙将腦袋縮回來,又迅速退開幾步,心髒砰砰砰地急跳着。
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只是被賀聞川看一眼而已,她到底在心虛什麽?!!
因為這次意外,賀綿綿又被勒令在家休息,自從穿越過來後,她好像總是在休假。
高三明明是最緊張的學年,她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想休息就休息。
有錢果然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次在家,賀綿綿哪裏也不能去,活動區域被限制在了主屋裏,蓮姨以為她是感冒才發的燒,所以不讓她見風,連院子都不讓她出。
賀綿綿就整天抱着平板或手機玩游戲,把自己玩得頭昏腦漲的。
賀聞川回到家的時候,賀綿綿正在被蓮姨念,說她一整天都在玩手機,眼睛都玩壞了,罰她站在窗戶旁,眼睛眺望遠方放松放松。
見賀聞川進來,賀綿綿匆匆掃他一眼,想走開,但又想到自己答應不躲他,于是喊了一聲“哥”,然後又趕緊拉回視線,裝模作樣地看遠方。
這兩天,兩人勉強維持了表面的平和,賀綿綿中規中矩地喊賀聞川哥,賀聞川也恢複到原來冷冷清清的模樣,但賀綿綿知道,他們的關系,已經回不到前段時間的那種親密無間了。
那天晚上的事,變成一道鴻溝,橫在他們兩人之間,讓他們沒辦法再将對方當做單純的哥哥妹妹來看待。
賀聞川沒理會她的緊張,擡腳走過去,靠着牆看她,“眼睛不舒服?”
賀綿綿原本也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可被他這麽一說,又覺好像有點癢,擡手就想去揉。
賀聞川動作比她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說:“別揉。”
“哦。”賀綿綿應了聲,扯回自己的手。
賀聞川松開她的手腕,手指在空中搓了搓,随後揣進口袋,對她說:“上去換身衣服,帶你去玩。”
賀綿綿很是意外地擡眼看他,她一直以為,賀聞川就是個工作狂,是個複仇機器,沒想到也有出去玩的時候。
“去哪玩?”賀綿綿興致缺缺,主要是怕跟賀聞川單獨相處會尴尬。
賀聞川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說:“莫一威約去酒吧。”
酒吧,聽起來還不錯,她已經很久沒去過。于是點點頭,轉身小跑着上樓去換衣服。
蓮姨躲在餐廳內探頭探腦,見賀綿綿上樓,就拿圍裙擦着手走出來,對賀聞川說:“她這兩天一直悶悶不樂,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哄哄她。”
賀聞川點頭,“這就是在哄。”
蓮姨樂呵呵地笑了,“那你們今晚不在家裏吃了吧。”
“嗯。”
“好好好,帶小寶貝好好玩。”
賀綿綿下樓的時候,賀聞川已經在院子裏等,因為是去酒吧,就讓司機開車接送。
“這麽早,酒吧有開門?”賀綿綿問,因為這會天還沒黑。
“先去樓上的會所玩。”賀聞川說。
賀綿綿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車子一路開過去,兩人都沉默着,賀聞川平時話就不多,賀綿綿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她心裏還有道坎過不去。
還好地方不是很遠,二十多分鐘就到達。
賀聞川領着她,從車庫的電梯直接上樓,賀綿綿也沒注意地方,就悶頭跟在他身後,等到了樓層,出電梯的時候,剛好有幾個人要進來,幾人聊得很high,推推搡搡的,賀綿綿剛想躲避,腰側就被賀聞川的手臂摟住了,摟住後,往他懷裏一帶,很自然地将她護在懷裏。
直到離開電梯有一段路,賀聞川才松開她。
兩人去到某個套房前,房門虛掩着,透過門縫,能聽到裏面有人在唱歌,賀聞川上前将門推開,示意她進去。
房間內,莫一威随意地單腳跪在沙發扶手上,拿着個話筒,俏皮地唱着鄧紫棋的《畫》。
見兩個人走進去,莫一威用話筒說:“怎麽才到,我菜都點好了,就等着上。”
賀聞川說:“先上菜。”
莫一威将話筒一丢,按鈴叫人,回頭對賀綿綿說:“今晚吃清淡的粵菜,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随便點,別客氣,反正是你哥付錢。”
賀綿綿說:“哪天你付錢了,我就随便點。”
莫一威撇嘴,嫌棄道:“小摳門,你哥比我有錢多了,你再長十個胃,也吃不窮他!”
賀綿綿抿着嘴笑,跟着賀聞川走到裏面隔間的餐桌前,賀聞川順手給她拉開張椅子,讓她坐,自己則坐到她身邊。
賀綿綿偷偷看他一眼,感覺今天的賀聞川,好像變體貼了。
莫一威随便找個位子坐下,然後打量着賀綿綿,說:“小孩,你怎麽變斯文了?”
賀綿綿愣了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說:“有嗎?”
莫一威點頭。
服務生敲了門,然後陸續上菜,果真一道辣菜都沒有。
莫一威擡起手腕看一眼時間,然後神秘兮兮地朝賀綿綿擠眼,笑道:“快點吃,等會八點有好戲看。”
賀綿綿莫名,轉頭看賀聞川,“什麽好戲?”
賀聞川說:“吃飯,別理他。”
一餐飯吃完,差不多到八點,賀聞川讓賀綿綿去前頭唱歌,他跟莫一威則坐在餐桌旁抽煙。
賀綿綿沒想唱歌,就點了愛聽的歌,放着原唱。
沒過一會,有人來敲門,賀綿綿往隔間看了一眼,見兩個男人沒出來,自己便走去開,然後很意外地看到,門外正站着翟筱钰。
賀綿綿皺眉,下意識就想關門,但很快想到,莫一威剛才說的好戲,應該就是指翟筱钰了,于是拉開房門讓她進屋。
翟筱钰看到賀綿綿,就很難擺出好臉色,要不是賀綿綿從中搗亂,她肯定能獲得賀聞川的好感,也就不用去下藥。
那晚要不是賀綿綿突然出現,她跟賀聞川也就順理成章地生米煮成熟飯,壓根不會有後面這些事。
所以她今天會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都是賀綿綿害的。
想到這裏,翟筱钰忍不住惡狠狠地瞪了賀綿綿一眼。
賀綿綿眯眼,雖然有點幼稚,但她馬上瞪了回去,別說瞪,要不是場合不對,她其實很想施展一下拳腳。
聽到外面的動靜,賀聞川掐滅香煙走了出來,莫一威跟在他後面,見到翟筱钰,莫一威吊兒郎當地笑道:“好久不見啊,大明星。”
翟筱钰見到他們兩人,表情立即變了,可憐兮兮地說:“什麽大明星,都快被封殺了。”這話說完,她看向賀聞川,說:“賀總,這次是我錯了,我跟您道歉,給您跪下都行,您大人大量,能不能放過我一次。”
賀聞川走到沙發旁坐下,随後拍了怕身邊的位置,對賀綿綿說:“過來。”
賀綿綿看看翟筱钰,又看看賀聞川,最後聽話地走過去,在賀聞川身邊坐下,剛一坐下,賀聞川便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讓她打開來看。
賀綿綿皺眉,翻開文件看了看,發現是一份類似行程安排的東西,上面有劇目,有贊助商,有節目,五花八門的,賀綿綿看不太懂。
賀聞川也沒給她解釋,擡頭對站在沙發前空地上的翟筱钰說:“你求我沒用,今晚這裏是她說了算,你看她願不願意放過你一次。”
賀綿綿當真是一臉懵逼,還好莫一威走過來,坐到一旁扶手上,給她解釋道:“這裏面是翟筱钰的所有通告,你看哪個不順眼,就劃掉哪個,全劃掉也可以,只要你不嫌手酸。”
“劃掉之後呢?”她問。
莫一威道:“劃掉後,她的通告就沒有了。”
賀綿綿:……
這報複可真是簡單又粗暴,直接封殺。
可賀聞川不是還想着要跟翟家聯手嗎?這樣報複翟筱钰,難道翟家沒有意見??
看到賀綿綿手裏那份文件,翟筱钰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兩步走到賀綿綿跟前,“噗通”一下直接跪下,“賀綿綿,我求求你,我爺爺已經放棄我了,我不能再被封殺,我錯了,我不該心存不軌,我不該給你哥下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賠錢可不可以,你說個數,我都賠你,我只求你們不要封殺我。”
翟筱钰完全不缺錢,她只是習慣在聚光燈前光鮮亮麗地被人矚目,不甘心回歸平庸而已。
她是真的怕了,跪在賀綿綿面前,哭地梨花帶雨,瑟瑟發抖,看着都可憐。
賀綿綿知道,賀聞川是在給她出氣的機會,這些天她的不開心,賀聞川都看在眼裏的。
賀綿綿看着翟筱钰,冷哼一聲,道:“下藥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結果?”
翟筱钰哭着搖搖頭,“求求你,賀綿綿,求求你。”
賀綿綿深吸口氣,接過賀聞川遞過來的筆,也沒有一項項去劃掉,而是當着翟筱钰的面,在紙張上打了個大大的叉。
“不!!”
翟筱钰激動地起身撲過來,想去搶賀綿綿手上的文件,卻被賀聞川眼疾手快地擡腳踹開了,他這一踹毫不留情,用了十足的力道,把翟筱有踹得往後仰倒。
莫一威真怕賀聞川把人踹壞了,連忙扯起翟筱钰,翟筱钰捂着肚子哭得更大聲,“你們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
賀聞川聽得煩,示意莫一威把人拉出去。”
等兩人離開,賀綿綿才轉頭問賀聞川:“我叉這一下,真這麽有用嗎?”
賀聞川勾着嘴角,說:“有用,我會讓方勤去處理。”
賀綿綿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了,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打這個叉,賀聞川報複心這麽強的人,也一定不會放過翟筱钰。
兩人幹坐了一會,也沒等到莫一威回來,賀聞川說:“不是想去酒吧嗎?可以下去了。”
賀綿綿哦了一聲,率先站起來,但沒站好,鞋跟絆了一下有點褶皺的地毯,人就跟着失去平衡地往旁邊倒去。
正好被賀聞川接個滿懷。
撞到他胸膛時,賀綿綿慌張地想坐起來,結果一擡頭,賀聞川的吻便重重地落到她的嘴上。
作者有話要說:
賀聞川:有種策略,叫欲擒故縱,叫溫水煮青蛙。
莫一威:禽獸!
賀綿綿:那你幹嘛突然吻我。
賀聞川:咳……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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