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籌錢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寧懷元眼神微動。
揉着手腕,寧栖眼簾一垂,“沒什麽,就是随便問問。”
說完,人就徑直往屋外走,又回頭拿了兩塊紅棗糕。
“您早點休息,我會讓周管家時時盯着您的!”
随着房門被關上,寧懷元搖搖頭失笑不已,到底還是個孩子。
屋外漆黑一片,菘藍提着燈籠站在一旁,見她出來連忙走上前,“您一整日都沒有吃什麽東西,定是餓壞了。”
回頭看了眼燭火明亮的書房,寧栖若有所思的走在前頭,朝廷那麽多人,她爹可能都認不全,她這樣問肯定怎不出個什麽來。
她餓一頓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那些難民。
可是原主根本就沒有多少例銀,她能幫的也沒有多少。
“鬼啊!”
蜿蜒的長廊又黑又寂靜,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吓得菘藍手裏的燈籠都抖了抖,待看到流珠輕擺的女子後才松了口氣。
“二小姐。”
女子笑着咳嗽幾聲,“菘藍你膽子也太小了。”
夜色下燈籠的光照在那張十五六歲小臉上,清秀又稚嫩,寧栖餘光一瞥,女子立馬收斂笑意。
“我就……吓吓她。”寧依依老老實實低下頭,只是嘴角還在偷笑。
寧栖提過燈籠走在前面,後者笑眯眯的對下人們揮揮手,獨自跟了上去。
夜涼如水,地面潮濕一片,她左顧右盼一眼,突然湊過腦袋,“我有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寧栖慢慢抽出被挽住的胳膊,折騰了一天只覺得渾身腰酸背痛,果然這千金小姐做久了身體素質也變差了。
見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寧依依一點也不氣餒,突然從袖中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寧栖頓時愣在了那。
“我聽說你今日去了城外的難民棚,那些人必定很可憐,你看這些銀子夠不夠?”
說到這,寧依依反倒低下了頭,“你也知這幾日娘總是讓我出門,我也想與你一起去幫那些難民,但實在是沒有時間。”
沒想到她家底這麽豐厚,寧栖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眉梢微動,“被你娘看到又得說我帶壞了你。”
以往原主就是這樣不知道被教訓了多少回,所以與這個妹妹關系一直都不大好,但是這兩年寧栖發現對方并沒有太多壞心思,所以關系融洽了些許。
“我娘一個大字不識的婦道人家懂什麽!”
寧依依滿懷怨念的扭過頭,“她總是讓我去和劉媛媛她們玩,可人家分明瞧不起我一個庶出的,不僅如此,還明裏暗裏的嘲諷我,也不知娘到底怎麽想的,我的臉都不知道被她丢了多少回。”
她越說越氣,居然還讓她去勾引皇上,皇上是什麽人,就她這個樣貌,別得罪皇上還差不多。
看着她一臉憤懑,寧栖沒忍住差點笑出來,見此,寧依依還不滿的瞪了她眼,伸手要把銀子拿回來。
連忙将荷包塞進心口,現在銀子就是她的命,寧栖擺擺手,神情嚴肅,“多結交朋友總是好的,你娘都是為了你好。”
“我娘糊塗,難道姐姐也糊塗嗎?”
寧依依跺跺腳,幹脆一把拽住她胳膊,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期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到時候說不定你還能進宮當娘娘!”
“白芷,趕緊把你家小姐拉走!”寧栖突然往後看了眼。
不一會一個提着燈籠的綠衣丫鬟突然跑了上來,望着遠去的寧栖,寧依依忍不住大聲喊道:“你會後悔的!”
每次都是這樣,騙了她銀子就不認人!
“小姐,您幹嘛和她走的這麽近,夫人又該生氣了。”丫鬟忍不住提醒一句。
聞言,寧依依沉下臉瞪了她眼,“你懂什麽。”
開始她也不甘過,但漸漸才發現彼此差距越來越大,別人也從來不在意她的嫉恨,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她也明白只有寧栖嫁到了京城,才有機會把她一并給拉出去。
但是這個姐姐也不知怎麽想的,那麽多好機會都不懂得珍惜。
一天沒吃東西還有些頭暈眼花,等用了晚膳才好點,當看到那袋銀子,寧栖倒是來了精神,搜尋一番發現原主根本沒有其他家當,唯一值錢的就是幾只珠釵。
城外那麽多難民,顯然這點銀子肯定是不夠的。
以前覺得不用花錢,現在寧栖才懂得存錢的重要性,果然人還是要懂得居安思危,不然以後有個什麽意外,連周轉都周轉不開。
翌日,出乎意料沒有下雨,地面依舊帶着積水,但出行的百姓卻多了起來,城內四處可見卷縮行乞的難民。
從當鋪裏出來,菘藍跟在後面嘀嘀咕咕道:“小姐您把首飾都賣了,以後戴什麽呀?”
看着天邊久違的微陽,寧栖負手走在前頭正聲道:“首飾沒了可以再買,你看那些難民随時随地都有可能餓死,再說了你家小姐的美貌還需要靠首飾來點綴嗎?”
菘藍低頭掩嘴一笑,“小姐也不害臊。”
然而沒有走幾步,巷子裏突然竄出一個人攔住去路,寧栖吓得連着退了好幾步。
等看到又是某人時表情還有些不自然,後面的菘藍也畏懼的低下頭不敢出聲。
“你缺銀子嗎?怎麽從當鋪裏出來?”霍冗直直望着她出來的地方。
寧栖:“……”
難道他不是該問昨天自己放他鴿子的事嗎?
不對,這意思是跟了自己多久?
柳眉微蹙,她目光清明,“我缺不缺銀子那是我的事,昨日很抱歉,之前的事便就算了,你不要再總是跟着我,不然以後我便不再出府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剛好路過!路過!”
霍冗清了清嗓子,偷偷瞧了眼女子,不知想到什麽,又連忙從身上掏出一大袋銀子,擡腳又踢了侍從。
後者回過神也連忙把所有銀子拿出來,表情越來越怪異,這小祖宗鐵定是瘋了。
“你看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我還有,你要多少我有多少!”他白淨俊秀的輪廓上滿是認真。
侍從咳嗽幾聲,一副欲言又止,侯爺知道肯定打斷世子爺的腿。
菘藍也眼前一亮,不由悄悄拉了下寧栖的胳膊,“小姐……”
這世子爺一看就是惦記上了她們小姐,比起蘇州城裏的子弟,候府絕對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寧栖沒有接,定定的看了眼男子,眸中含笑,“只是想給城外那些難民送些吃的,你若是方便的話,可以以你的名義接濟,我也替他們謝謝你了。”
四目相對,仿佛在那雙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霍冗耳廓漸漸泛紅,跟着連忙一股腦将銀子塞給侍從,“這點小事當然沒有問題!”
菘藍沒忍住低笑出聲,為什麽她覺得這世子爺看着傻傻的。
寧栖微微一笑,但突然發現自己蒙了面紗別人看不到,便點了點頭,“謝謝。”
見她要走,霍冗連忙又跟了上去,“你下次切記不要一個人去城外,那些難民都瘋了,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暴動!”
“所以呢?”女子慢悠悠道。
“所以下次最好是叫上我,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不怎麽樣。”
一行人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某處茶館的窗戶也被阖上。
屋內茶香四溢,桌前的墨袍男子慢條斯理清理着茶具,繹風立在一旁恭聲道:“是淮元侯的嫡子霍冗。”
平時就是個混世魔王,在京城折騰完了又跑來蘇州,倒真不讓淮元侯省心。
頓了頓,他正聲道:“寧懷元為了妻子與主家那邊産生了隔閡,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回過京,那寧栖便是原配的女兒。”
說完,他偷偷看了眼主子的神色,突然輕咳一聲,“聽說……那寧懷元的女兒才貌雙全,還有蘇州第一美人之稱。”
嘗過清茶,蕭辭眼簾一擡,“你倒是越來越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