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婚【二更】

“就如外人看到的一樣。”她眼神閃爍。

蕭辭并未言語, 他倒不知自己在外人眼裏是什麽樣子。

粗略掃了眼奏折的內容,寧栖很快就收回視線,擡手輕輕拉住男人胳膊, “臣女是在李嬷嬷打瞌睡時溜出來的, 皇上好歹也該吃一口讓我別白來一趟。”

望着那張認真的小臉, 蕭辭托住那抹纖腰将人放下,神色如常,“你拿過來。”

“……”

想着伺候人也伺候到底, 寧栖矜矜業業的過去把菜端過去, 她準備的都是小菜, 因為她發現對方不太喜歡吃那些油膩的東西。

果不其然,她發現她們皇上從來不夾肉片,也不吃辣, 甚至是一點也沾不得,那盤放了青椒的豆角對方一塊也未動。

寧栖找了個位置坐在一旁, 眼神複雜的打量着男人, 難道他不怕自己洩露他的喜好給刺客可趁之機?

又或者他是在試探自己?

“看什麽?”蕭辭并未擡眼。

一手撐住下颌, 她神情認真,“第一次看見皇上, 我便知道你們是外地人, 因為本地的富貴人家不會穿去年的錦緞, 只有刻意掩飾身份的人才會故意穿過時的衣料。”

更主要是如果蘇州有這麽好看的富貴人家, 依依這個混跡貴女圈的人不會不知道,可想而知肯定是從外地來的人家。

男人語氣漫不經心,“為何不讓你父親派人追查。”

這樣也許還能事先準備一番。

說到這,寧栖倒是有些無奈,“我原以為只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 如果讓父親刻意調查,要是引起欽差的警覺,反而會得不償失。”

那時她只以為她爹還是幹淨的,畢竟周圍村莊的建設都井井有條,便沒有想太多,誰知道難民卻越來越多窟窿也越來越大。

端過一旁的茶盞,望着女子面上的追悔,蕭辭眼簾低垂,她想的倒是周全。

“可我更未想到皇上會只身犯險,跑去那種地方巡視,要是皇上出了什麽事,遭殃的必定又是我父親。”左右頂罪都是她爹。

他仿佛沒了胃口,一邊用錦帕輕拭着掌心。

她心裏從始至終就只有她父親,哪怕進宮亦是為了她父親。

察覺到對方似有不喜,寧栖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麽,只得重新将小菜收回食盒,對方的喜怒無常她已經習慣,這時候沒頭沒腦的解釋不如保持沉默。

蓋上蓋子,寧栖正準備離開,可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朕讓你走了?”

腳步一頓,她回頭看了眼神情冷淡的男人,幹脆拿過墨條在那裏研墨。

男人心海底針,特別是這個人還是皇帝。

“皇上。”

屋外突然傳來王德全的聲音,應該是有事禀報,寧栖充耳未聞的在那研墨,只要對方不在意自己一個外人出現在這,她當然沒有意見。

掃過認真研墨的女子,蕭辭眉間微蹙,“下去。”

行了一禮,寧栖提着食盒轉身離開,不多時只見繹風走了進來,還回頭看了眼女子離開的方向,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寧姑娘竟然可以進出禦書房,雖說皇上多少是喜歡對方的,可這點喜歡應該不足以讓人進出禦書房重地吧。

“這是齊譽和王丞相的書信往來,您放心信已經送了過去,不會有人察覺。”他遞上一封書信。

一邊還在又聞到了屋裏好像有別的味道,瞬間又想起了剛剛寧栖提着的食盒。

皇上可從未在禦書房用過膳。

想到這,他眼神也多了些許變化,皇上立後他并不覺得奇怪,若非如此丞相也不會惱羞成怒露出馬腳,做出此等亂國之事,那寧栖才貌雙全正好是個絕佳人選,只是他越發不确定皇上這是權衡利弊的抉擇還是存有私心。

禦書房很靜,從頭至尾掃過書信,蕭辭眼中多出一絲冷意,“讓于華莫在輕舉妄動。”

繹風點點頭,“那忠陽公那邊?”

随手将書信放入一旁的火盆點燃,蕭辭邁步靠近窗前,擡手推開一側窗戶,露出大片微陽,“淮元侯兒子抵達邊關了?”

聞言,繹風倒是思索一番,“前幾日到的,聽聞世子極其能吃苦,馬将軍也誇其有耐性,倒是淮元侯整日憂心不已,總是讓人游說世子回京。”

定定的望着窗外,蕭辭神色隐晦不明,“邊關小打小鬧的多,讓馬元安幾個功勳在他身上。”

繹風頓了頓,皇上為何突然要擡舉淮元侯世子?

“屬下明白。”他點點頭并未多問。

——

回到上林苑,許是天氣越來越熱,宮中已經開始供冰,放在屋裏多少還是有些涼快的,寧栖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去沒事找事,誰也不知道那句話說錯惹怒了人。

李嬷嬷說封後大典前幾日不可見面,然後她就再也沒去找過她們皇上。

大典前一日她又重新被考核了一番,索性各項考核都過了,只是一夜她都沒有睡着。

第一次成親難免有些緊張。

次日天還未亮便被人叫醒,沐浴熏香,還得穿上那十幾斤重的鳳袍,知道一日都不會停歇,寧栖想吃點東西,可是李嬷嬷說會壞了規矩,她只能忍着餓任由她們在臉上描來畫去。

第一次畫這麽豔的妝,她也不知道這些人在自己臉上撲了幾層粉,反正最後她已經認不出自己原本的模樣。

從祭天到去太廟朝拜,不知過了多久,寧栖耳邊一直回響着禮官的通贊,加上天氣炎熱,又沒有吃東西,一整天她都在強撐着那厚重的鳳袍和繁重的鳳冠。

皇後居住的是椒房殿,在太極宮的南邊,她并沒有多少東西從上林苑搬過來,與之不同的是椒房殿更大,更為奢華,裏頭更是有烏泱泱百數名宮人,一切都是按照規格祖制來辦。

直到喧嚣褪去,一人獨坐大紅床榻,寧栖隐忍着沒有摘下蓋頭,因為李嬷嬷還在一旁囑咐。

“這是元帕,娘娘切忌放好,這可是極為重要的。”李嬷嬷将一方白巾放入她手中。

寧栖蔫蔫的靠在床欄處,她已經是個廢人了。

“皇上卯時三刻上朝,娘娘記得起來伺候皇上更衣,辰時四刻會有命婦前來拜見,這個也是不能遲的,之後您還需去拜見太後娘娘,一定都得記在心裏。”

等李嬷嬷囑咐完出去,寧栖才僵硬的動了下腦袋,她無比期望她們皇上快點來,自己侍完寝或許還能睡一覺。

就在她快要睡過去之時,屋外突然傳來宮女的見禮聲,她猛地驚醒過來,扶了下頭上的鳳冠,規規矩矩的坐在那等着人掀蓋頭。

殿外月光皎潔動人,一室紅燭搖曳不止,彌漫着一陣別樣的清香,一眼便注意到大紅床榻床榻前坐着的人,男人并未過去掀蓋頭,而是看向後面的王德全,“備些晚膳。”

後者連連點頭,出去時還順勢将內殿門給合上。

寧栖倒是精神一震,她一整日滴水未進,全靠最後一口氣支撐到現在。

伴随着那道腳步聲逐漸靠近,她雙手交疊在膝上,心跳莫名加快。

直到眼前的喜帕被掀開,視線中露出大片光亮,她緩緩擡眼,男人換了身常服過來的,不同于平日的冷肅,此刻眉眼多了幾分溫和。

“不知道該做什麽?”他聲音低沉。

寧栖腦子有過一瞬間的混亂,然後起來行禮,卻在蹲下去的那一刻被人扶住。

“先吃些糕點墊着。”

他握住那只小手,牽着人一步步靠近擺滿酒水糕點的圓桌。

待吃了塊桂花糕寧栖胃部才好受些許,可看着男人已經倒了兩杯酒,她才想起來該做什麽。

端過自己那杯,她聲音輕細,“臣妾是第一次成親,一時緊張,皇上勿怪。”

望着那緊握着酒杯的小手,蕭辭目光深沉,“朕也是第一次。”

猛地咳嗽一聲,她正欲喝下那杯酒,可不知想到什麽,又慢慢伸過手,從男人手臂繞過去。

蕭辭沒有出聲,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她動作。

“嬷嬷說應該這樣。”她被盯的有些虛。

不同于平日的不施粉黛,燭火下女子柳眉如畫,紅唇明豔,兩頰上平添一分酡紅,嬌豔動人,蕭辭垂下眼簾飲下杯中酒。

寧栖也一飲而盡,可頓時又咳嗽了起來,喉嚨全是火辣辣的刺疼,這是誰準備的酒,難道不考慮她一個女子的酒量嗎?

直到一杯清水推來,她立馬喝了兩大口,随着喉嚨那種不适稍稍褪去,她才略有不适的慢慢摘下頭頂的鳳冠,瞬間整個人都輕松了一半。

“我……我去梳洗一下。”她偷偷看了眼對面的人,然後立馬去喚底下人打水。

這麽重的鳳袍,她早就被悶成了一個包子,這個時候侍寝她自己都嫌棄自己。

屋內很快就彌漫着陣陣水霧,蕭辭獨坐在那倒了杯清酒,不知在想什麽。

寧栖很快就從穿好衣服從屏風後出來,一邊坐在梳妝臺前任由梓春絞幹頭發,只是餘光不時瞟向那邊的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們皇上今天有點溫柔,而且還很安靜,更沒有沒事找事。

“姑娘不必緊張,這是好事,您只需記得李嬷嬷的囑咐就好。”梓春湊過腦袋壓低聲音。

寧栖只覺得今天好像格外的熱,幾乎是坐立不安的望着鏡子裏的自己。

很快底下便上了膳食,想着只有吃飽了才能侍寝,她立馬坐過去給自己盛了碗湯。

“皇上可要一起吃點?”她試探性看向對面的人。

蕭辭卻起身踱步來至軟榻前,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本書,“朕吃過了。”

當然沒人敢餓着她們皇上,寧栖便一個人自顧自的喝着湯,她吃的格外慢,又想到晚上吃太多容易積食,便很快就停下可筷子。

又喝了杯酸梅湯解膩,她才左右環視一圈,整個人才突然緊張了起來。

內殿中非常大,那邊的側室似乎是個書房,裏面一排全是各種書,其實她并不是多喜歡看書,只是閑着沒事做打發時間而已。

想到明天還得早起,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突然慢慢靠近軟榻,雙手放在後面緊揪着紗裙,“皇上……可要歇息?”

男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忽然起身一步步靠近大紅床榻,後面還跟着一個左右亂看的女子。

上前幾步,寧栖慢慢靠近男人身側,低着頭伸手覆上他腰帶,略微青澀的緩緩解下,一顆心宛若從胸口跳出來一樣。

淡淡的清香萦繞在鼻間,蕭辭一低頭便看見一張泛着酡紅的小臉,輕薄的紗裙勾勒出那纖細有致的嬌軀,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夜的觸感,他眸光逐漸暗沉,長臂頓時環住那抹細腰。

“知道怎麽伺候?”他聲音低沉。

寧栖心口一緊,一邊緩緩別過頭,“臣妾又未試過,怎知會與不會。”

低頭對上那雙水光潋滟的雙眸,他細細摩挲着那張細嫩的臉頰,“不急,慢慢來。”

下一刻,寧栖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下意識攬住男人脖子,可一張臉卻又漲的通紅。

剛被放在床榻上,一道人影卻又欺身而至,她立馬抵住男人肩頭,聲音輕細,“皇上……平時從來不會這麽好耐心。”

更不會這麽輕聲細語和她說話,反而總是有事沒事的生氣。

望着眼前嬌豔欲滴的小臉,男人眸光越發暗沉,“是你喜歡惹朕生氣。”

句句不離她父親。

寧栖眨了眨眼,怎會是自己惹他生氣,她明明已經很恭敬了,分明是他喜怒無常。

“那……以後皇上有不開心的可不可以說出來,您不說我怎麽知道是自己錯了?”她慢慢低下腦袋。

扯下她發間的銀簪,蕭辭眸光微閃,“看朕心情。”

“……”

突然有種不想侍寝的感覺。

随着腰間多出一只大手,她閉上眼呼吸有些急促,整個人也緊繃到了極致。

含住那抹白皙如玉的耳垂,男人聲音低啞,“不要怕,朕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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