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氣【二更】

這裏是自己的寝殿, 分明是他半夜突然出現吓人,又來嫌三嫌四。

寧栖不再與他争執,幹脆閉上眼安靜的睡覺, 但還是沒有再亂動。

次日醒的格外早, 可惜還是沒有她們皇上的早, 分明囑咐過讓梓春叫她,不然日後難免落下話柄,指責她這個皇後從未服侍過皇上上朝。

“奴婢也想叫您, 可是看皇上的樣子并不打算讓人吵醒您, 必定是心疼您的身子。”梓春笑了笑。

懶懶的靠在軟榻上翻着書, 寧栖神色未變,到時候指責自己不會伺候的也是她們皇上。

不多時底下便有人傳話周太尉夫人觐見,芝蘭很快就領着人進了內殿, 是名風韻猶存的婦人,舉止也是不慌不忙端莊大方, 因一路走來額前冒出些許汗珠。

“臣婦叩見皇後娘娘, 娘娘金安。”趙氏恭恭敬敬跪倒在地。

寧栖放下手中的書, 微微一笑,“周夫人不必多禮。”

宮人立馬搬上一張圓凳, 又遞上一盞清茶, 趙氏亦是謙和有禮的落座, 倒并未直言此行有何事。

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趙氏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半響才正聲道:“其實此次叨擾皇後娘娘實在不該,只是臣婦着實心中不安,如今也是特意瞞着老爺特意來求見娘娘。”

寧栖一邊搖着團扇,并未接話, 似打算等她說完。

“不瞞娘娘,前幾日臣婦長子在城外瞧見幾名地痞毆打老人,那名老人亦是差點被活活打死,犬子向來正直,瞧見後也是一氣之下欲為老人讨回公道,誰知一不小心就将那三名地痞給打死了。”

說到這,趙氏神情間亦透着憂愁,“那幾名地痞平日不知作了多少惡,雖然京兆尹并未過多處罰,但科舉在即,老爺在朝中樹敵頗多,臣婦怕就怕有人借此抹黑犬子,讓他不得參加此次科舉,若是這樣的話……我兒後半生前途可全都毀了。”

話至此處她不由擡手抹着眼角淚漬,可以看出這幾日也是憂心不已,眼下可以窺見明顯青色。

倒是沒想到對方是因為這種事來找自己,寧栖也可以想到這必定是周遠海的授意,畢竟當時自己欠了他那麽大一份情,如今自然不會放過她這條捷徑。

“雖然令子是正義之舉,但打死人難免沖動了點,周夫人應該多勸令子冷靜行事,縱然讓他高中,如此莽撞日後還是要吃虧的。”她淡淡道。

趙氏自是連連點頭,“娘娘教訓的是,老爺這幾日也是罰那小畜生跪了幾日祠堂,可是……怕就怕此事傳到皇上耳中,老爺樹敵頗多,那些人必定逮着機會添油加醋,這可如何是好?”

瞧了眼面前的女子,趙氏又猛地跪倒在地,面上滿是急切,“求求娘娘能夠幫臣婦一把,只要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任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如何摸黑也是無濟于事。”

寧栖看了眼梓春一眼,後者立馬将人攙扶起來,可依舊啜泣不已。

“周大人曾經幫過本宮,本宮自然銘記在心,若真如你所言,那幾個地痞平日都是作惡多端,此事便是被皇上得知也無礙,本宮也會說幾句好話,應該不會讓令子前程受損。”她不急不緩的道。

聞言,趙氏頓時松了口氣,頗有喜上眉梢之意,“娘娘大恩,臣婦必定銘記在心。”

難怪老爺讓她來找皇後娘娘,原來真的有門路。

沒有聊太久,寧栖便讓人把對方送走,繼續看着她的棋經。

“娘娘真打算幫周夫人?”梓春眉眼帶着些許憂愁,“後宮最忌幹政,若是被小人誣陷您與朝臣勾結可如何是好?”

推開窗看了眼外面的烈陽,寧栖一邊搖着團扇看了她眼,“本宮欠過周大人一份情,自然該還。”

這事她們皇上也是清楚的,怎會想太多。

再說那周遠海的兒子要真是見義勇為,那也沒有錯,雖然的确沖動了些,但總比視若無睹的強。

倒是她這個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點,好不容易能出宮一趟,可不能被腰給拖垮了。

岐陽山在城外二十裏處,也是北方最大的山林,養活了不少靠打獵為生的百姓,從太宗時期每逢三年便會有一次春狩,從而沿承至今,但因今年天災不斷,就耽擱了下來。

出發這日寧栖帶上了依依,她的确存了私心,因為此次狩獵不僅百官會同行,還有不少朝中青年才俊,若是能就此給依依尋門親事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比起那些文绉绉的士官,她覺得還是有點身手的男子比較能壓得住依依,雖然這個妹妹不算美若天仙,但那也是清秀可愛,而且也沒有多少壞心眼,不求高門大戶,只要尋一門合适的親事就好。

浩浩蕩蕩的銮駕從京城出發,放眼望去皆是随行的禦林軍,可謂一只蒼蠅也飛不過來,寧栖靠坐在馬車裏撩開車簾去看外面的風景,然而看到的只有人頭,只有出了城四周景色才逐漸開闊。

“以往臣妾的最大心願便是能夠走遍每處河山,不用為人情世故而煩憂。”她望向遠處的雲霧,眼中透着些許向往。

正在看書的人餘光一瞥,“你是指朕拘着你了?”

放下簾子,寧栖回頭看向身側的人,神情頗為正經,“只要心懷萬物,何關天地大小。”

可惜後宮是最大的牢籠,外邊的人想進來,裏面的人出不去,至死也只能守在那方宮殿。

“既如此灑脫,如今回宮還來得及。”蕭辭眼簾微擡。

“……”

感覺這人一點也不會聊天,寧栖幹脆扭過頭不再說話。

發現他似乎在看一本地理雜錄,看不出是何處地形記載,寧栖閉上眼準備休息一會,聽說要兩個時辰才會到岐陽山,雖然馬車很穩,但遇到不穩的路徑難免會有些颠簸,她的腰再也受不起任何沖擊。

直到腰間多出一只手輕揉着,寧栖忽然擡眼,卻只看見男人立體分明的側顏,想到這幾日對方顧及着自己腰傷也未碰過自己,也算不錯了。

“可還有不适?”他漫不經心的道。

馬車很大,兩側的軟榻基本可以躺人,水果點心一應俱全,寧栖換了個坐姿,一邊給自己搖着團扇,“多謝皇上記挂,不影響出行。”

若是自己說還未好,她必定又會指責自己諱疾忌醫,當時沒有及時找太醫。

男人并未再出聲,寧栖也幹脆閉着眼休息,只是不知道是為何馬車突然抖了一下,她整個腦袋猛地砸在男人懷裏,腰間的手也頓時一緊。

外面突然傳來請罪聲,說是郊外路途不平。

覺得這個姿勢比坐着舒服,寧栖便也沒有再起來,反正都已經發生了關系,她得慢慢習慣自己的身份。

看在懷裏心安理得的人,蕭辭也并未有何反應,只是眉眼微舒。

不知打了多久的盹,直到外面傳來王德全的身影,寧栖才稍稍打起精神,只覺得脖子枕的有些不适。

同樣的天氣,郊外就是要風和日麗許多,不時還有清風拂過,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蔥蔥的草地上不時還有鳥禽掠過,不遠處便是沒有邊際的山林,此時早已被禦林軍全部圍住,防止野獸與百姓闖入圍場。

四周都是巡過的禁軍,寧栖回到帳篷換了身利落的衣服,等出去時倒是未再看見她們皇上去了何處。

“大姐!”

寧依依頗為雀躍的跟着梓春跑了過來,許是想到什麽,走近時還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見過皇後娘娘。”

拍拍她的小腦袋,寧栖徑直走在草地上,一邊掃量着四周,“若是有什麽看中的男子,記得一定要與我說,這點子事我必定會為你做主的。”

寧依依還沉浸四周的美景中,聞言瞬間羞紅了臉,“娘娘說的什麽話!”

梓春跟在後面不要輕笑一聲,這位二姑娘的性子與皇後娘娘的倒是一點也不像。

“不然你以為我為何帶你來?打獵嗎?”寧栖眉梢微動。

四周不時有巡過的禁軍,寧依依紅着臉支支吾吾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終于不遠處發現了她們的皇上,對方正在與一群大臣不知說什麽,幾乎走到了圍場的盡頭。

倒是這時繹風突然牽着一匹白馬走了過來,“娘娘可要試一下?”

白馬看着較為溫順,寧栖還是有些顧忌,畢竟自己的腰還未好全,要是傷上加傷怎麽辦。

“娘娘放心,這馬很是溫順,再有奴才牽着不會驚着您的。”繹風似覺得她覺必定沒有騎過馬,此時也頗為熱情。

寧栖猶疑了會,心中自然是有點小沖動,想到由他牽着應該不礙事,便點了點頭,很快便在人的攙扶下踩着馬鞍坐上了馬背。

果然視野都要不一樣,她小心翼翼的扶着馬背,沒多久繹風便牽着白馬朝圍場內圈走去。

蕭辭行在外圍,許是發現了什麽,視線頓時落在遠處那匹白馬身上。

“滇藍國近年的朝貢越來越少,必定是因為與益國的交好所以才肆無忌憚,按老臣意思就該給他們一個教訓,一個遠邦小國不足為患。”王丞相粗聲粗氣的道。

一旁的兵部尚書卻是皺皺眉,“丞相也知只是一個遠邦小國,若因一點小事就大動幹戈,他人會如何看待我們□□?”

“趙尚書所言甚是,這幾年國庫開銷大,丞相大人不是不知道。”周遠海意有所指的看了他眼。

後者粗眉一皺,突然冷笑一聲,“周大人這是何意,國庫開銷大那是天災不斷,本相是為我朝顏面考慮,倒是周大人,本相聽聞令子近來還當場打死過三名普通百姓,當真是威武的很,何必再去科舉,不如去考武狀元的強。”

周遠海眉頭一皺,“丞相大人休要胡言!我兒打死的是地痞流氓,那是為民除害!”

其他人都是低下頭不再多話,顯然都是有所聽聞。

“為民除害有官府,何時輪到周大人兒子來出頭?”王丞相輕嗤一聲。

蕭辭突然掃向衆人,正欲争辯的周遠海也立馬閉上嘴,手心冒出些許冷汗。

“丞相倒是耳聽六路,為何西北鹽稅一案遲遲沒有動靜?”他餘光一瞥。

王丞相仿佛卡住了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

看向後頭的周遠海,他目露不悅,“人人都一時沖動,而不考慮後果,律法何存?”

周遠海立馬跪倒在地,神情緊張,“皇上恕罪,孽子只是一時沖動,微臣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下次他必定再也不敢了!”

眼看着白馬逐漸靠近,蕭辭眼中的不悅逐漸濃郁,“正直并未有錯,但也該動動腦子,你覺得能兜的住幾回?”

馬屁行的很穩,寧栖也逐漸靠近,卻只看到周遠海不知為何跪在地上,可想而知她們皇上又生氣。

她識趣的沖繹風道:“別過去,我們往回走。”

繹風愣了下,但還是聽話牽着白馬轉身。

“去把她們帶來。”蕭辭眉頭一皺。

傷未好就敢騎馬。

一旁的王德全趕緊點點頭,趕緊帶着兩個禁軍過去追人。

衆人也順勢望去,對于許多人而言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皇後娘娘,只見女子着了一身櫻紅束腰長裙,縱然簡單幹淨,卻難掩明媚嬌豔的姿容,遠着看還平添一分楚楚動人之态,只要是男子便不會有人不注目。

王丞相眯起了眼,都是寧臨民那個蠢貨,如此好的孫女不懂的利用,還搞成如今勢不兩立,真是越老越沒腦子。

寧栖瞬間開始思索補救之法,因為她知道她們皇上很快又要殃及自己。

“誰給你的馬?”蕭辭聲音微沉。

繹風莫名後背一涼,然後慢慢站了出來,“奴才見娘娘閑着無事,所以才尋了一匹溫順的給娘娘解乏。”

王德全低着頭面露異色,這皇後娘娘身子不适,若是馬匹發狂可如何是好。

寧栖也立馬扶着缰繩準備下馬,直到身子一個騰空,整個人突然被半抱了下來,一轉頭便看到她們皇上那張略帶冷意的面孔。

深呼吸一口,她突然擡手拉住男人衣袖,“剛剛沒有看到皇上,所以臣妾才特意讓繹風帶臣妾來尋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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