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嚴以漸背着周許出來,等在車旁的周老爺子笑呵呵的,不說話。
他現在也不太管嚴以漸了,周許小的時候被他帶出去會友,被人打昏打走,全城封路找人,也沒找到,後來還是嚴家小子找到的。
嚴家小子背了他孫子回來,當時他全身的血,衣服上沒一處是幹淨的,但血都是他自己的,周許就一點擦傷。
當時他跟與他對着幹的嚴家小子是對立的,但這小子把他孫子交到他手裏,只跟他說,“我只是想跟許許做好朋友。”
只是要做好朋友,還能攔着不成?人家連命都豁出去救你孫子了,周老爺子也沒臉攔着了。
等查清了劫周許的人是他以前帶着人追查關進去的仇人,那人是連環殺了很多人的殺人惡魔,是特地查明了他在哪越獄出來報仇的,嚴以漸這個小孩能把周許從沒人性的惡魔手裏救出來,周老爺子這個不信天的人都感謝老天,自此之後,就再也不管嚴以漸慣着孫子了。
不管了,關系也就好了。
嚴以漸把人背過來,還調皮的是周許,兩只腳晃蕩着,朝他家穿着麻布襯衫,打扮得帥氣的老爺子吹口哨,“帥老頭,來,給我笑一個。”
“爺爺……”嚴以漸背着人,淡定地把後面的車門拉開,讓周老爺子上去,無視周許調戲自家老爺子。
周老爺子現在衣櫃裏的衣服都是周許幫他買的,都是有名的設計師産品,老爺子身板正,氣勢又威武,穿起來哪可能不帥。
周許的意思也是爺爺你穿帥了,我就願意帶你玩,好吧,沖着能帶他玩,周老爺子就完全沒意見地讓孫子占據了他衣櫃的統治權。
“笑嘛。”老爺子進車,周許還撒嬌。
“好,笑。”周老爺子沖着他咧了個笑,這才帶着小八進車。
周許哈哈大笑,還讓嚴以漸背着他去副駕駛坐下,都不帶下背走兩步。
他坐好就跟周老爺子說:“爺爺,我下午一共做了18張卷子,厲害不?”
“厲害!”
Advertisement
“一般啦。”
“真的特別的厲害。”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爺爺的誇贊盛情難卻,周許也就承認了,嚴以漸上車給他系安全帶,他還嘟嘴跟嚴以漸說:“我覺得爺爺完全可以展開第二春的嘛,好多漂亮的小老太太都圍着他打轉,還老給我塞糖吃,你看,昨天回來的路上,不是有個長得好好看的奶奶塞了我們一袋她自己曬的紅薯片?她自己種的,好生态的,跟爺爺也有共同語言不是?”
周許小時候沒見過奶奶,他奶奶在他爸爸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周家對周許的說法是奶奶去了別的地方,周許本來還以為是他奶奶死的太早了,對奶奶充滿了各種好的感覺。但自幾年前他奶奶出現,他知道了他奶奶是嫌棄他爺爺,在他爸爸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就離婚了嫁了別人去了國外,他就積極慫恿老爺子找第二春了。
他很不喜歡他那個親奶奶。
而且,他身邊漂亮的奶奶也很多的,也都喜歡他爺爺,周許完全覺得他爺爺可以在裏面找個自己喜歡的。
“爺爺,我帶你去相親好不好?”老爺子不積極,周許可操心了,說完又扭頭往後看,跟老爺子商量。
周爺爺笑呵呵地看着他,他也不正面回答周許,只是一派和善可親爺爺模樣,“周許啊……”
周許一臉我聽着呢。
“晚上回家來睡吧,這都一個星期沒回家了吧?”
這怎麽行?
周許睡覺腳不搭在嚴以漸腿上,腦袋不枕在人頸窩裏他就睡不踏實,怎麽可能回家睡?
再說嚴以漸的床比他的大多了,他都可以在上面打滾的。
不回家睡。
“不喽。”知道是他爺爺在治他,周許郁悶了,轉過身對嚴以漸抱怨,“老頭子太讨厭了。”
嚴以漸目視前方開車,看都沒看他一眼。
周老爺子笑眯眯地看着前面他們倆,摸着在他腳下安靜趴着睡覺的小八的頭,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完了,見他們沒動靜,就往窗外看。
春末的風景就是好,到處生機盎然,車開得遠一點也好,他能多看幾眼。
吃着飯,周許給老爺子調鮮醬,老爺子喜歡吃醬,但腌過的他不能吃,周許出來吃飯也都是吃新調出來的鮮醬,吃到好吃的就給爺爺帶一份,不好帶的,就帶人來吃。
這農家院的菜确實是新鮮,有菜味,炒菜的油還不多,也是自家種的花生榨的花生油,油新鮮,還帶着新鮮出來的油香味,老爺子吃了兩碗飯,菜吃的也多,吃到最後周許都攔着他了,“不能吃了。”
老板還往上面端菜,說是送的。
之前已經送了兩個了,周許見他這次端上來的是他爺爺愛吃,已經吃空了盤的時令小炒,看樣子是人家去地裏摘了新炒的,見他爺爺高高興興地朝人道謝,往盤子舉筷子,他頭都大了。
“你這麽饞,爸爸知道嗎?”周許也揚起笑臉朝對他們特別好的老板道謝,等人走後就說他。
“應該知道的。”老爺子想想說,“不知道,回頭我就朝他打個報告,讓他允許我饞一饞。”
“爺爺……”
周許還沒說他,老爺子就沾着鮮醬吃菜了,他吃的太快,醬還沾上衣服了,周許拿紙巾去給他擦,也就忘說了。
嚴以漸一直沒開口,就在旁邊靜靜地看着爺孫倆,時不時給周許夾點吃的。
周許伺候老爺子,他伺候周許。
如果能行,嚴以漸願意就這樣過一輩子。
餘崖在幾天後,跟嚴以漸打電話,說他要過來小城。
他到的點正好是星期五晚上,嚴以漸帶着周許去接他。
周許看到餘崖頭上包了紗布,吓得拉了好幾下嚴以漸的手,不停地看嚴以漸,想讓嚴以漸告訴他大魔王怎麽了。
大魔王下了大巴車後,只朝周許笑了笑,也沒跟他們說話,一言不發地往他們停在圍欄外面的車走。
周許本來很開心見到他,但這時候他吓壞了。
大魔王額前綁着的紗布上還能隐隐看見血絲。
等看到大魔王往前走的腿都一拐一拐的,他吓得嘴張得能塞雞蛋了。
在周許心裏,大魔王是個特別帥氣,特別體面的人,哪怕大魔王大腿岔開端着碗在路邊吃飯,那都是能帶着一股別具一格的優雅。
現在,這優雅得渾然天成的大魔王一拐一拐往前走,再往他的後腦勺一看,後面更慘,後面的半邊頭發都沒了,被紗布纏着的後腦袋那一大塊看着血都要從裏面滲透出來了。
周許看到後,吓得都忘走路了。
嚴以漸也沒料到餘崖這麽慘,他皺了下眉,有點後悔沒多問餘崖兩句傷成了什麽樣,就帶着周許來了。
“嚴以漸……”等大魔王走得遠了一點,周許替他感覺好疼地輕聲喊了一聲嚴以漸,有點無措地說:“大魔王怎麽了?我們要不要送他去醫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