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嚴以漸抱周許下車的時候,周許一被他抱入懷,一手緊緊攀住他的背,另一手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襯衫。
他睡的還是很沉。
嚴以漸沒抱他上床,而是跟老爺子說:“我抱他到院裏走走。”
小時他們是在小屋子裏出事的,當時嚴以漸找到人的時候,激怒了綁架周許的人,代替周許被放了點血,嚴以漸在反抗暗算人的時候,身上更是被刀子割了好幾處地方,小屋子一屋子的血。後來周許發病,就不能讓他在封閉的房間裏呆着。
“太累了吧?”周許畢竟長大了,人也重。
“沒事。”
“那你背着。”
嚴以漸低頭看了眼周許死死抓着他胸口的手,搖搖頭,朝周老爺子道:“沒事,別擔心,我這抱的穩他。”
“行吧。”老爺子知道也沒法勸,他也知道今天動靜是大了點,就一管管的血抽出去,周許也沒看,但就是針頭紮他手臂裏,他也慌。
當年那變态,沒少拿針筒紮他們,周許的是被嚴以漸擋了,可嚴以漸當時回來,可是滿身的針孔,還好沒紮進空氣進去,要不人也沒了。
也難為他當時還背着周許回來了。
周許現在能長這麽健健康康的,他也不圖什麽了。
餘崖本來在周家挖土消磨時間,一見他們回來,嚴以漸抱着人在院子裏轉,他就去了周老爺子身邊。
“吓着了?”
“也沒,我看挺好的,就是心有點慌,睡一覺就好了。”
餘崖嗯了一聲,“是,我看現在好多了,平時都沒什麽事,過幾年不想起,也就沒事了。”
周許也是真運氣好,有愛他的家人,有只要他害怕恐懼就會牢牢抱住他的人,他有足夠的安全感,才有了現在這無憂無慮的樣子。
而沒有足夠安全感,只能自己扛的,也就只能自己到處尋找,到處索求了。
像他,從小沒媽,老爸忙,工作,出差占據了他大半的時間。家裏大部分時間裏總是只有他一個人,他從小就是聽着自己的呼吸聲長大的,太寂寞了。有一天有人只跟着他的屁股走,只看他一個人,只會為他一人付出的時候,他就無可救藥地動心了,哪怕前有懸崖都毫不猶豫往下走,可惜,這崖他是掉下去了,但跟在他身邊的人沒有了。
沒得到過什麽的人,感情過于匮乏的人,太容易被人感動了。
餘崖笑了笑。
“好了,進去休息會。”周老爺子拿過他手裏的鋤頭,“你也是閑不住,這才來兩天就動手動腳了。”
餘崖笑,撸起袖子說,“我這忙會好,今天我沒讓阿姨過來做飯,菜我都洗好了,就等你們回來,給你們弄幾個菜。”
周老爺子一聽,笑了起來,“那我們爺孫幾個有口福了。”
從小就自己做飯的餘崖那可是手藝一流。
這點确實是,餘崖也不謙虛,笑着點頭,“你就看我給你們露一手。”
他不把自己當病人,老爺子也就不當,他知道餘崖這聰明孩子心裏亂。
人亂的時候,多做點事是好的,能分散精力,少胡思亂想,這挺一挺,撐一撐,也就過去了。
聰明孩子,不需要同情,尊重他們,支持他們就夠了。
周許又睡了半個多小時就醒來了,一醒來就活蹦亂跳的,一見到餘崖在炒菜,就跟餘崖炫耀他又能買什麽裝備了。
“你就不能要點大的?”見他沒出息,不是沒個滑板就是買個潛水服的,餘崖搗亂,“就不能買個車?”
“可嚴以漸會開車啊。”
“買給你,讓他開。”餘崖明白他的意思,周許的意思是嚴以漸會開車了,他就不用學着了,都不用開,也就不需要車。
“可是我們已經有了啊,有三臺,嚴爸爸送給他的。”
其實嚴以漸還沒滿18,是不能開車的,但他從小就會開車了,5,6歲就能把跑車開得跟玩具車一樣,他開了十來年,就沒有他不會開的車。偶爾還會在汽車拉力賽有賽道在他們市裏經過時,會代表市裏參加一下助助市裏的威風,加上他小時候還因為會開車救過人的命,是小城奇談中的英雄人物,這兩年他開始自己開車上道,開車又遵紀守法的,也沒什麽人查他。
嚴爸爸那邊其實也跟人打過招呼了,但也還是希望嚴以漸低調點,出去了老實點,也別開好車。
嚴以漸在他們那個賽車圈裏還是個低調的小車神,但他沒一輛名車。
“買輛好的。”餘崖慫恿。
“可是我們是做了壞事的,不能開好車啊,開了好的,被人盯住了,會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周許才不上當,并且還鄙視大魔王,“而且我們的發動機,椅子這些都是換了好的,裏面可貴可貴了,比舅舅的兩輛好車加起來都要貴,嚴以漸說過,我們的車,一輛夠買一般那種別摸我三輛了。”
餘崖這個舅舅家兩輛車都不夠人家家裏一輛的孩子被他堵得話都說不出來,半天扮了個鬼臉,“知道你們倆好有錢!”
“是的。”周許偷餘崖炸的肉丸子吃,香香的,脆脆的,他一連吃了兩個,還表揚餘崖,“大魔王,你做飯好好吃。”
“你就不學點?嚴以漸也不會啊,你作為米蟲,就不打算為家庭做點貢獻了?”
“嚴以漸說請阿姨幫我們做。”
“那阿姨總有不來的一天,她生病啊,不舒服啊,心裏不高興啊,不來怎麽辦?”
“那吃煮雞蛋,喝牛奶,吃麥片。”
“那天天吃啊?”
“那阿姨天天不來嗎?不來啊,那再請一個。”
“诶,我說,你就不能自己做,學着點?”
“嚴以漸不許許許做,”周許搖頭,咬着肉丸子,把修長潔白的雙手攤開給餘崖看,“嚴以漸說我要當一輩子小王子的。”
做着飯,可能要當一輩子煮夫的餘崖冷笑,“我看以後,餓不死你們倆!”
“沒事,嚴以漸說了,找不到做飯的,他學啊,他做給我吃,讓我不要擔心。”
餘崖嫉妒得牙癢癢的,眼睛都紅了,“滾,一邊去,老子這個只能自己給自己做一輩子的在做飯,心情正不高興着,少惹我。”
周許“滾”了出來,還眼明手快多拿了一個丸子,找到正在打電話說公事的嚴以漸,把丸子塞到聽人說話的嚴以漸嘴裏,他還舔了舔手指頭上的油,偷偷跟人說:“大魔王又要哭了,嚴以漸,他要找的那個張默澤是不是很難找啊?我們還是幫他找找吧,我看他好想那個張默澤。”
嚴以漸一聽,手機那邊的話都有點聽不進去了,他根本沒跟周許說過餘崖找的是張默澤的事。
并且,餘崖是帶張默澤來玩過,但只是當帶好朋友帶過來的。
許許怎麽知道的?
“你怎麽知道的?”嚴以漸握住了話筒,壓低了聲音問他。
“我有耳朵和眼睛啊,我聽聽他找人的口氣就知道他找誰了,我也知道張默澤是他的男朋友啊,那個張默澤看大魔王的時候,就跟……”他伸手兩指戳戳嚴以漸的眼睛,“你看我是一樣的。”
那個人也很愛大魔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