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楊喝了酒的臉蛋微紅，走進門的那一霎那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縱容這兩個倒黴孩子。
作為一個每次排座位都主張讓大家自主協商組合的班主任，老楊這次要做個□□的暴君。
于是第一節 晚自習過後，這一對話唠同桌被無情拆散。
周折由最裏面一列靠窗，變成了最外邊一列靠窗，窗外就是走廊。
自此埋下禍患的開始。
那是兩天後的周四，一個晴朗的傍晚。
周折經過兩天的挑選比較，很幸運地将一艘“麥哲倫太陽號”限量款環球郵輪模型弄到手。
模型真身以麥哲倫環球航行四年中有所記載的事件聽聞及時代背景為靈感，僅僅船身設計就完美融合各類複古元素，新船自第一次下水後，就在其後連續數年蟬聯各類郵輪評選榜單榜首。
周折想，如果有一天真的能送馮京京一艘環游世界的船，只有“麥哲倫太陽號”這種程度才能與她相配。
模型配件裝了一個大大的盒子，周折放在座位靠牆那邊的地上，下面專門用書墊着。
新同桌安靜腼腆，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過書和作業本，從不過問她的事。
她在第二節 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終于有些忍不住，從盒子裏摸出幾個小零件出來欣賞把玩，心裏琢磨着明天盡快把家裏缺的組裝工具配齊。
她沒事總溜進她家那位在雲城大學建築系任教的爸爸的工作間裏玩對方的建築模型，也知道些，上手很快。
“我的女神一定會誇贊我的手藝的。”
周折撫摸着一塊船上的甲板零件，自不謙虛地想。
教室前門忽然推開。
周折一驚，連忙用手擋住課桌上的東西，心想這時候老楊怎麽會來……擡頭一看，是個黑黑瘦瘦的男孩子，看起來應該是上初中的年紀，頭發幹枯淩亂，身上的衣服有些髒。
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朝他看過去，他表情淡定，走到門邊第一位同學身邊伸手要錢：“可以給我一點錢嗎？”
周折習慣性地扭頭小聲找同桌讨論：“我想起來了，是最近一放學就堵在校門口專門跟我們讨錢的那群人，怎麽潛進學校裏面來的？”
同桌怯生生瞧她一眼，抿緊嘴唇。
周折想起來新同桌的性格，有點尴尬，一臉正經地自問自答道：“嗯，我覺得他們暗地裏肯定有個類似丐幫這樣的組織。”
同桌于是又怯生生地笑了一下。
教室裏出現騷動。
讨錢的男孩子已經來到了周折這排附近。
周折的同桌一看，吓得噌的一下站起來，從後門跑了出去。
周折靠着牆和伸手要錢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姐姐可不可以給我一點零錢。”
周折：“……”
“兩塊錢就行。”
周折：“……”剛好兜裏還剩兩枚硬幣，要不要送給他，迅速結束這種尴尬的僵持呢？
她糾結着，原本捂住模型零件的手緩緩離開課桌，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
就在這時候窗外走廊傳來一陣迅速跑動的聲音，瞬間出現在這間教室門口。
兩聲巨大的關門聲後，前後門都被關上，分別把守着學校兩名保安。
“你是怎麽闖到學生教師裏面來的！”前門處體格魁梧的保安大聲質問，順手鎖上門後往周折這邊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周折被這超出預期的嚴肅氛圍驚訝到，懵了一下。
沒想到即将被抓住的少年身形一晃，動作敏捷地踩上她同桌的椅子，另一只腳踩上周折課桌，接着踩到窗沿上，一躍而過，跳向了外面的走廊。
周折又懵了一下，一看桌面，很明顯一個鞋印。
好像還少了點什麽。
是什麽呢？
反應過來後，周折急忙從窗口探出腦袋，沖即将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小男孩崩潰大喊：“弟弟你把甲板還我再走啊！”
終于打開門鎖追出來的保安懊惱地問周折：“朝哪個方向跑了？”
周折指完方向，下課鈴就響了。
她顧不上收拾書包，一陣風似的追了出去。
下樓後只看到幾個剛走出教室的學生，每周有兩天是不用穿校服的，等下放學的人多起來後，從一群穿得花花綠綠的男生女生裏更難找出對方身影。
校門口的方向有保安和門衛，對方不可能把自己往那裏送。
周折朝一條人少的小路上走去。
路燈壞了，只能靠旁邊教學樓投過來的光照明。
路兩旁樹影婆娑，光線晦暗不明。
周折聽到樹下面的陰影處傳來說話聲，聲線清脆婉轉，是心動的味道。
走近後，果然是馮京京在打電話。
見到周折的時候，馮京京略顯冷淡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對手機裏說道：“媽，那就這樣，我挂了。”
說着就很幹脆地挂斷。
周折問：“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跑過去，灰色的外套，大概這麽高。”她用手比劃了個高度。
馮京京想了想，“是有個這樣的人，不過他從前面那條分岔的小路走了，我以為是哪個老師的孩子。”
周折看了看馮京京說的那條小路，小路通往學校的教師公寓樓。
“那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必須要找到他。”
她和馮京京告別，頭也不回地往小路上跑。
馮京京喊道：“等等，我陪你一起去找。”
兩人一起朝教師公寓樓區快步走過去。
那條小路上的燈只在放學時才會全部點亮，現在天昏地暗，路邊伸出花壇的植物時不時出其不意地掃過兩人的腿。
周折走着走着，手忽然被人抓住。
她在黑暗中露出疑惑表情，朝馮京京看了一眼。
只能隐約看到對方的輪廓。
片刻後馮京京仍舊一言不發地抓着她的手，快速往前走。
周折的腳步變得遲緩，很用力地思考馮京京為什麽會忽然牽她的手。
她低頭偷瞄好幾眼，試圖确定在這種晦暗不明空無一人的陰冷環境裏，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到底是不是馮京京的手……
“怎麽了，不是急着去找人嗎？”
馮京京握緊她的手，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周折看清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心裏噗通狂跳了一陣，強作鎮定地解釋道：“突然有點害怕。”
馮京京輕聲說：“那就乖乖讓我抓緊你。”
周折：“！”不！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想太多！女孩子嘛牽牽手多正常的呀，抱抱親親也都很常見呀，一定是因為我居心不良所以姬眼看人姬！……所以她什麽時候會親親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