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6)

我已經受到了懲罰。”

童欣葉看着那個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天開始有點涼了，她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加件外套了，她鎖好門，破例沒有早早回宿舍，而是來到了一個小院門口，“劉爺爺，我來看你們了。”院子裏，老人正拿着一個花壺澆花，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躺在躺椅上，安靜的躺着，她的眼睛就那麽直勾勾地看着門的方向。

“葉子來了，劉爺爺給你那點水果吃。”老爺子放下水壺，進了衛生間。

“劉奶奶，我今天看到你的前兒媳婦了。”童欣葉蹲到老人的身邊。

“大嘴，嘿嘿，大嘴，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大嘴，大嘴。”老人忽然說了一句話。

“劉奶奶，他已經和別人結婚了。”童欣葉心裏有一些激憤。

“離婚，不能離婚，窩窩頭，大嘴，吃窩窩頭，我不要。”老人忽然轉過頭來，看着童欣葉。

“奶奶，你懂愛嗎，你愛他嗎，那個年代有愛嗎？”童欣葉忽然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局，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局。

“大嘴，回來了，進屋，大胖小子。”老人又看向了門外。

“你奶奶又說胡話了。”劉老爺子拿着水果走了出來。

“劉爺爺，你有沒有後悔過。”童欣葉擡頭。

“後悔什麽，我等了她一輩子，她什麽都不做，就這麽靜靜地坐在這兒，陪着我，讓我轉頭就能看到她，我在心裏就偷着樂了，她總是嫌棄我比她小，這下，她再也嫌棄不成了。”老爺子一邊剝着橘子，一邊看着老太太笑。

“張嘴，啊，吃橘子。”躺椅上的人乖乖的張開了口。

“大嘴，嘿嘿，大嘴，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大嘴，大嘴。”

“離婚，不能離婚，窩窩頭，大嘴，吃窩窩頭，我不要。”

“大嘴，回來了，進屋，大胖小子。”門外，一個看上去滿頭白發的老人倚着牆，淚流滿面，“李大嘴，今天我娘又沒讓我吃飯，因為我做錯事了，我知道她是嫌今天飯少，想讓我弟弟多吃點，才找我的茬兒，李大嘴，我好餓，你說，我會不會餓死。”紮着羊角辮的小姑娘坐在麥垛旁邊向剃着小平頭的小男孩抱怨，小男孩不情不願的從褲子裏面摸出來一個幹巴巴髒兮兮的窩頭。

“窩頭，你從哪裏弄來，李大嘴，你真好，我長大給你做媳婦吧。”

“李大嘴，我這胎要是個男孩，可就對得起你們老李家了。”

“李大嘴，我們離婚吧。”不知道為什麽，老太太眼睛裏面忽然掉起了眼淚，不過，下雨了，誰也不知道。

下雨了，老人邁着蹒跚的步子，一步步的沿着牆根往前走，他不知不覺來到了馬路邊，一輛出租車沖了過來，下雨了，一切都結束了。

“你說，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愛情”說這句話的時候，童欣葉正坐在咖啡廳裏，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在這裏喝咖啡，因為明天她就要離開A 市 ，回自己的家鄉了，或許，以後還會回到這個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只是那個時候自己或許會牽兒帶女的來，一會兒哄哄這個，一會抱抱那個，忙的不得了，這個時候當然要有一個老公在旁邊為自己分擔，他可能長的有點挫，身材不是那麽好，面貌和身材形成強烈的對比，平時有點不修邊幅，胡子常常挂不幹淨，領帶長長和衣服不搭，童欣葉絕對不承認這是自己搭的。

劉琏城拿着咖啡杯的手僵住了，“為什麽？這麽多年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

“因為欲望，我們的欲望不一樣，終究走不到一起，這兩年我看夠了男男女女的悲歡離合，如果和你在一起，我會變得不像自己，還不如就到這裏。”童欣葉看向了窗外。

“欲望都市怎麽辦？”

“到了另外一個城市，欲望都市照樣可以開。”

如果你走進一個叫欲望都市的茶館，請不要吃老板娘給的任何東西，因為這就是家黑店，宰人的黑店，如果你見到了那個叫童欣葉的老板娘，如果她身邊還站着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你一定要祝福他們，因為那個男人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