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夏

蘇淩只是不想受張大掌櫃所制,故說了那一番說辭,哪裏想到又惹來這個莽漢,此刻他身子被緊緊地摟住,氣力那般大,蘇淩自是半分都動彈不得,只得無奈地擡頭看戚武,“別,別鬧了,想想後邊怎麽辦才是正理。”

戚武就愛他哀求的模樣,如同在自己身下的那種柔弱無依,任由自己把控的風情。當下捏了捏那小手,決定不饒他。

蘇淩無奈,也知那戚武的性子,在這事上哪裏能退一步,只得解釋道,“我,我只是想把那大掌櫃的說退,我,我。”

還沒說個所以然,戚武一把抱起了他就往卧房走,蘇淩大驚,連忙服軟,“我叫,我叫!”

戚武這才把他放下來,等待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那蘇淩細如蚊蠅的一聲夫君,不禁身心俱悅,當下只想揚天大笑,但又怕吓到自己這個膽小如鼠的囡囡,只親親他的腦袋,放開了他,神采飛揚地去巡農地去了。

時光飛梭,接下來過了一段還算舒心的時光,戚武雇了幾個村裏的絕收戶,接濟了點錢糧,讓他們幫忙打樁一些稻草人,照看農地,暖春了,鳥兒漸漸多了起來,小心着啄了地裏的水靈芝。

看着家裏水靈靈的契弟,對于未來,他充滿着無限的熱情,滿身的腱子肉都是為自家打拼的氣力。

蘇淩這樣随波逐流的人,也似乎逐漸适應了這時代的節奏,雖然偶爾被戚武強迫,但他漸漸掌握了點戚武的脾氣,知道怎麽求饒,或什麽時候适當的生氣,不再一味的用軟軟的話去求他,這段時間,戚武在房事上倒是沒怎麽為難他,倒是好幾次被蘇淩拿捏住了,沒去碰他。

對于這樣的日子,蘇淩覺得似乎還可以過得下去,但偶爾回想起自己妥協的模樣,不免又自覺下賤如己,一時自傷,一時自輕,一時又覺得,人生大抵是這樣了,也沒什麽不好的。

天兒漸漸熱了,雖然還有些寒意,但空氣中已經開始流露出點初夏的感覺了,夜間開始有不知名的蟲兒在叫喚,此刻近了傍晚,夕陽紅彤彤地照耀着,有點點燥意。

戚武又是去巡田了,孫大嫂娘家一舅父過世,帶着小可期回去奔喪了,阿昌舍不得肉嘟嘟的小可期,原本吵鬧着要跟着去,被戚武蓋了幾個爆栗子才老老實實地提着木劍出去找小夥伴了。

空蕩蕩的戚家大院只剩下蘇淩一個人,坐在院中的搖椅被夕陽照耀得有些煩悶。

院中的梨樹上花朵皆已幹枯,底部孕育着鼓鼓的蕾,準備将來多汁的果實,此刻有些幹枯的花蕾落下來,飄在蘇淩頭上,翻了個身,蘇淩着實悶的心頭有些難受,真想沖個涼,但條件所限,只能在屋後那個油布圍的澡房裏用鍋裏的熱水稍稍摻了點涼水沖洗了下,此刻被太陽一照,背上又有些微微的汗意,蘇淩是極愛潔的,又去竈上舀了桶熱水摻了端在院中,拿了澡布擰了幾把,往脖頸,手臂等地方稍稍擦洗了下,終于稍稍清爽,蘇淩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将一盆水往院裏角落倒了去,此時院門口吱呀一聲,伴随着突然出現的陰影。

一個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門口,劍眉朗目,鼻梁英挺,神情淡漠,在夕陽的餘晖中有些不真實,蘇淩定睛一看,不是戚文又是誰。

蘇淩挽着袖口,衣着淩亂,拿着個擦洗用的澡盆,進退不是,有些狼狽,他對這個莽漢的二弟是頗有好感的,只是那人冷冰冰的似乎難以接近的樣子,當下無可逃避,只能硬了頭皮,朝着那人打了個招呼,“你,你回來啦。”

那人只略微一颔首,便跟沒蘇淩這個人似得,徑直往屋內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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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抿抿嘴,還想告訴他戚武不在家,但那人冷冰冰的,顯然沒想跟自己搭話,蘇淩心裏暗暗想,這真是位不愛搭理人的,跟他哥哥一點兒也不像。當下也沒什麽想法,只端了盆子回屋去了。

前腳剛進屋裏,那人又出來了,用着沒什麽表情的臉問他,“大哥呢?”

蘇淩道,“去,去田裏了。”

“阿昌呢?”

“出去玩了。”

戚文沒再說什麽,徑直進屋了,當着蘇淩的面兒,門關了起來。

雖知道那人的二弟就是這樣的性子,可蘇淩還是有些難過,無論在前世還是這輩子,他永遠似乎都不是個與人愉快相處的人。

戚武巡田回來一般都是深夜,走之前已經将晚上蘇淩的飯熱在竈上,蘇淩想着既是戚文回來了,也當多做點。

去廚房裏,掀開鍋蓋一看,裏面一碗前些日子宰的山羚羊做的醬肉,一碗粳米飯,筒骨湯,還有些醬菜。

蘇淩看見櫃子裏還有點孫大嫂曬的手擀面,起了火,撈了面,切了點蔥姜炒了,拿筒骨湯調了,做焖面。

眼見快熟了,便去屋裏喊那人。

蘇淩蚊子聲,喊着沒人應,便走進屋裏去,四處一看,都不見人影。這間戚文的屋子,長久未住,原本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可孫大嫂子能幹,雖是空置的屋,但到處都擦得一塵不染,屋裏一張木床,一張桌子,便沒有其他了。

蘇淩環視一周,正疑惑人哪裏去了,剛回頭便撞進一個胸膛,這麽一撞猛地往後仰,眼見就要摔倒,腰卻被攬住,被戚文一把扶了起來。

蘇淩體弱,正天旋地轉間,見着那戚文光着膀子,搭着澡巾,而自己臉正貼着那有些濕氣的胸膛,一下子慌得跳開來,背緊緊貼着牆壁,頭都不敢擡起來,聲如細蚊,“我,我就是,就是叫你,吃飯。”

蘇淩低頭忐忑半天,仍不見戚文回應,擡首一看,正好對上了戚文的眼睛,那人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眼睛裏如深海一般捉摸不透。

蘇淩感覺他似乎生氣了,自己不應該不經過他的允許便進他的屋裏來的。

此刻見戚文仍舊沒回應他,只能嗫嚅地再次道歉,“我,我以後不會,不會亂進你的屋的。”

說畢,微微一颔首,生怕場面再度尴尬,便退出去了。

晚上二人同桌吃飯,戚文吃蘇淩做的焖面,倆人相對無言,空氣裏只有戚文呼嚕嚕吃面的聲兒,蘇淩畏人,自己又是得罪了這人,不敢主動說話,也只能靜靜地吃着那碗粳米飯。

蘇淩着實覺得太尴尬了,只能随便找了個話頭,“這,這醬肉,是孫大嫂做的。”

戚文嗯了一聲,便再沒其他的話了。

蘇淩又有些難過,果然,自己根本就是個不受別人喜歡的人,當下突然有點想戚武快點回來,好擺脫這種尴尬的狀态。

飯後,戚文拿了二人的碗便到水缸處洗刷,蘇淩攔道,“我,我來吧。”

戚文跟沒聽見似得自己拿着碗便開始洗了。

蘇淩動了動唇,最終沒說出什麽,悻悻地回自己的屋去了。

戚武回來時月亮已經很高了,踩着月光進了院門,遠遠望見有個人影在那裏拿着什麽比劃着,等看清楚了來,戚武頓時喜上眉梢,不過随即帶上了微微怒意走近了去,“怎麽着,終于舍得回家了。”

戚文放下了長棍,“大哥。”

戚武終究是開心,怎麽着臉都放不下來,當下一把搭上戚文的肩膀,“咱哥倆好久沒見啦,今晚搞點酒?”

戚文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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