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6)

爺爺看,是決定了?”林和問道。

“是,二叔,決定了。”

“好,”林和笑道,“二叔為你高興,不過,曲家那個丫頭你準備怎麽辦?”

“小薇,她,我一直當她是妹妹。而且,她知道我有喜歡的人,至于曲總,我會給他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法。”林安認真地答道。曲總以前因為曲樂薇的關系幫助過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忙,而且還不是他去求的,但是總歸是欠了他的人情。

“你做事,我放心,二叔一直很看好你。”林和贊許地看着他。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還跟十年前林安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儒雅,平和,像古人所說的溫潤如玉。

林和對于林安來說一直是生活中的朋友,人生路上的導師,他感激,欽佩,欣賞。而十年前的他們還是只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

三爺爺本來是北方D城人,大概半個世紀前,他被抓壯丁充兵,後來因為歷史的原因,到了與大陸隔海相望的某個島嶼。年紀青青的他便開始了孤身一人在異鄉打拼的日子。

因着他的吃苦耐勞與頭腦靈活,他的生意蒸蒸日上,而後涉及的領域越來越多,而他自己最後也成為了商業圈內數一數二的人物。

人老了,總是想倦鳥歸巢,他在兒子的陪同下回到老家,才發現好多故人都西去了,而他大哥的兒子據說很早的時候逃荒要飯去了別的地方。他當下就決定要找到侄子,林和負責這件事。

林和經過多方打聽,知道了當時同他一起走的同鄉還與老家的人有聯系,他去問,只知道兩個人都在E省,具體在哪裏去不知道。有了這條線索,林和又動用了許多財力,人力,找了許多地方,最後終于找到了早已經被當地人收養的堂哥林山。

當得知前來尋找他的人竟然是從未蒙面,家裏人早以為已經死了的,但是卻依然在人世的三叔林章時,一向老實木讷的林山激動地更加說不出話來,只一遍遍地給這剛見面的堂弟和三叔端茶倒水。

他小的時候聽爸爸提過三叔,那時候大家猜測,也許他已經死于戰亂或饑荒,沒想到,他還活着,看起來過得很不錯。

林安那時還沒從之前的事件裏恢複過來,心裏想來頗受折磨,從他比以前跟叫單薄的身體就可以看出。他變得沉默寡言,這樣子的他在外人看來像是自暴自棄。

林和第一次見到林安的時候正值傍晚,他割了草回來,衣服上有鞋印,額頭上有傷,嘴角還殘留着血漬,一看就是跟人打了架。

他的媽媽撲了上去,啊啊啊地比劃着焦急地詢問他:他媽媽是一個啞巴,不會說話。

他只說了聲沒事,他爸爸沉默着,吸着煙不說話。然後反應過來,跟林安介紹說,這是他二叔,并把事情經過告訴了他。

林安聽過後,打量林和的眼神裏全是不信任,猶如森林裏的小獸對外來入侵者的抵禦。

林和已經知道了林安的事,只問了他一句話:“是你嗎?”

林安看着他,堅定地搖頭,“不是。”即使那麽多人誤會他,但他自己知道,不是,不是他。

“好,”林和說道,“我相信,跟我走吧。保護自己和愛的人,有時候,先要從強大自己開始。”

這并不是一個突兀的決定,林山作為外來人,本就受排擠。他們家境不好,給不了孩子更好的教育。最重要的是,林安現在被孤立,被诋毀,沒有學校要接收他,再這樣下去,他整個人都要毀了。

林安答應下來了,孤立無援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他敬愛的老師,玩得很鐵的哥們,現在全都疏遠他,躲着他,仿佛他就是一個疾病傳染源,好像跟他說句話,一起走段路都會被同化,被輻射,被感染,然後陷入到萬劫不複的深淵。

許多年後,林安問林和,“二叔,你當時為什麽會相信我?”林和當時正在洗杯子,倒茶,聞言微微一笑,“就如這杯茶,聞其香,知其味。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所以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他走的那天是個豔陽天,天空蔚藍澄淨,太陽在空中俯瞰大地,目睹世間的悲歡離合。

當車子開啓,慢慢離開,林安的心情很複雜。他生在這裏,長在這裏,這裏有着他走過無數次的田間小路,有着他喜愛的清清的小河,有着他最愛的爸爸媽媽,這是他愛的家鄉。可是同意也是這裏給了他最痛的一擊,給了上了最沉重的一課。

又愛又恨,怕是此時他最大的感受吧。

也許是陽光太刺眼,他眯了眯眼睛,後車鏡裏居然出現了一個紮馬尾辮女孩小小的身影。他向後一看,車子拐彎後加速,後面長長的大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果然是出現幻覺了,她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怎麽可能還會來見自己。她也沒有臉面再出現自己面前,他緊緊抓住車座,座椅抓破而不自知。

夏清清跌倒在地,泥土撲了一臉,嘴唇被牙齒磕破,流着血,膝蓋處傳來隐隐的疼痛。淚眼朦胧地,她望着前面拐彎不見的轎車,終于無力地趴在地上哭了起來。

毒辣的太陽曬得人不斷出汗,熱氣騰騰像是在被蒸煮。夏清清放聲大哭,知道林安要走,她不顧一切地跑過來,可是晚了,還是晚了一步。

林安走了,夏清清,他被你逼走了,你高興了嗎,開心了嗎?

頭發暈,好難受,身體好痛,這是怎麽了,要死了嗎?

如果就這樣死了,如果就這樣死了……林安,你應該覺得解恨吧。害你的人得到了懲罰,你應該覺得快慰吧。這樣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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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丫頭,你真不錯。”屋內突然爆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接着就聽見老頭誇夏清清的聲音。

林和對林安笑道:“看來這個丫頭很對你爺爺的脾氣。”林安也笑,心道:怕是爺爺終于找到一個可以下棋的人吧。

兩人進屋就見老頭拿出一個精美的楠木盒要送給夏清清,夏清清一打開就見一枚古老的翡翠金戒指。那翡翠是最傳統的圓形,像縮小版的平安扣。 最奪人眼球的是它的顏色,濃郁如茵,綠得要滴出水來。

饒是夏清清這樣的外行人也能看出它的價值不菲。夏清清連連推辭,老頭犯了倔脾氣,執意要給。最後還是林和出言相勸,夏清清推辭不得,只能收下。

又聽林和對老頭說:“爸,你連這個正凡求了幾次,你都不給的戒指給了這丫頭,不怕他回來跟你鬧?”

“他敢!”老頭提起外孫就吹胡子瞪眼,“整天不務正業,拿了又不知道會到了哪個女人手裏。我就喜歡清清這個丫頭,棋下的好,還敢下。不像你們幾個,以為我老了,都糊弄我,讓我贏。”

原來林安不讓她示弱,是對的。夏清清聽到這裏明白了。

林和聽了,哭笑不得,引火到自己身上了。

又坐了一會兒,林安和夏清清就離開了。剛走出門,夏清清就長籲了一口氣,林安笑着看她,她揚了揚手中的戒指盒,問他:“這算是過關了嗎?”

“嗯?”

“就是你爺爺和叔叔認同我了嗎?”夏清清急切的問。

原來她擔心,緊張的是這個,林安笑意更深,“明朝的古董都給了你,你說有沒有過關?”

“明朝?”夏清清又打開看看,緊緊抓住,故作貪心兩眼放光狀,“那值很多錢了。”

“嗯,”林安想了想,點頭,“很多。”

“太好了,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親戚,快帶我去見。”她拉着他的手搖晃,這是在撒嬌了。

林安配合地說:“我還有爸爸媽媽?不過他們只有我這個最寶貝的兒子,你要嗎?”

夏清清嫌棄地瞟了他一眼,“不要,太難看了,又吃好多。”

“什麽,你敢不要,看我怎麽收拾你。”林安假裝生氣地撓她癢癢,夏清清邊笑邊躲,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一個勁求饒。

林安就不再鬧她,将夏清清送回家,兩個人吻別,道晚安。

關上了門之後,夏清清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們在一起了,他的爸媽會同意嗎?她的呢?

曲樂薇最近跟夏清清走得很近,一是因為她真的蠻喜歡夏清清的,二是,她想從夏清清這裏打聽到關于更多林安以前的事,多方面了解林安。

對于她的親近,夏清清頗有些無奈,她有心想躲,曲樂薇卻會來酒店,她有心想說,一對上她那雙無辜的眼睛,聽着她開口閉口“清清姐”,她就張不了口,真是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好難過,林安沒看到,清清真的去追了,好嗎?/(ㄒoㄒ)/~~/(ㄒoㄒ)/~~

☆、武裝

六點鐘的時候,林安把夏清清接走了,曲樂薇過來酒店沒看到夏清清,有些失望。她正要走,聽到酒店右側隐蔽處傳來争吵的聲音。她好奇地走近,微微探頭一看,是那個鄭露,清清姐的壞同事。

上一次她來找夏清清,剛好問了鄭露,原本還笑盈盈的鄭露,一聽見夏清清三個字,立馬臉沉了起來,連帶着對曲樂薇也不怎麽客氣了起來。

曲樂薇莫名其妙,還是齊蔚告訴了她這兩個人的過節:鄭露搶了夏清清的男朋友。她聽說後,對這個鄭露也讨厭了起來。

現在,她仔細一聽,就聽見了“夏清清”三個字,看來他們的吵架與清清姐有關了,她想。

那個男人甩開鄭露,一轉身走了,不理會她的叫嚷喊叫。曲樂薇忙躲了起來,她聽見鄭露在喊:“我可以讓夏清清身敗名裂,你信不信?”

曲樂薇再一伸頭,就見夏清清拿了手機再翻些什麽,她慢慢湊過去,鄭露傷心憤怒下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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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帶夏清清去了造型中心,專業的造型師為她選定了發型,妝容,禮服和飾品。整整忙活了兩個小時,新鮮出爐的美女終于站在了林安的面前。

高盤的發髻上戴了一個水晶碎鑽發箍,玫瑰紅的唇色增添了柔和婉約的氣質,紫色的修身禮服,在後腰處打了一個蝴蝶結,更顯得她蠻腰纖纖,盈盈一握。脖子上一條紫羅蘭的項鏈和手上的花朵手鏈相呼應,只往那一站,微微一笑,宛若水中仙。

“怎麽樣?”夏清清不确定的問。林安拉着她轉了一個圈,贊道:“好美,唔,再吃胖點,腰上再有點肉手感就更好了。”

“去你的。”夏清清被他逗笑。

“我說的是真的。”林安作無辜狀。

夏清清不理他,拿了包往前走,林安跟了上去,又問她:“還緊張嗎?”

逗她就是為了消除她的緊張,夏清清心裏一暖,卻不承認,而是反問他:“你怎麽知道我緊張?”

“你一緊張就愛深呼吸,只是你自己沒發現罷了。”林安一副我什麽不知道的樣子。夏清清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很快目的地到了,原來今天是梁逸爺爺的七十大壽,梁家是本市的名門望族,梁氏企業更是遍布全國,因此他家舉辦的宴席出席的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政府官員和商業人士。

林安今天帶她過來,一是因為他與梁逸私交甚好,以朋友的身份過來祝壽,另一方面,他想,在這個重要的場合公開夏清清是他女友的身份。鑒于林安在A城也是一個炙手可熱的商業精英,所以他一進門就受到了大部分人的注目禮。

在這麽多大人物面前,又被這麽多人注視,夏清清還是有一點忐忑。林安拍了拍她的手,一伸手臂,夏清清默契地挽了,一同走進去。

林安帶着她跟別人打招呼,夏清清也是見過大場面的,禮儀做的很到位。期間,她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她一回頭,又沒發現什麽人盯着她,但是這感覺如芒在背,十分不舒服。

林安帶她到了一個五十多歲,看起來十分精明的男人面前介紹說:“曲董事,你好。清清,這是傲成集團的董事長,曲董事,這是我女朋友,夏清清。”

不同于其他人的或贊嘆或誇張的反應,夏清清覺得這位曲董事是真的在仔細打量她,帶着一種挑剔疑問的神情,跟剛剛那不知名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感覺何其相似。過了足足一分鐘,那位曲董事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林安身上。

略略晃了晃杯中紅酒,不冷不熱地說:“聽說林老板有女友,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現在見了才知道,原來是真的,而且還是郎才女貌。”這話裏的淡淡嘲諷讓夏清清吃了一驚,她不由得暗忖,這人跟林安是什麽關系。

林安聽了不氣不惱,對夏清清說了一句:“先去那邊吃點東西。”夏清清明白他們是有話要說,于是點頭走了。

曲董事還是之前的腔調,“倒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女人,我的薇薇是比不上。”原來這人正是曲樂薇的爸爸,曲傲忠,這是在為女兒打抱不平呢。

“伯父,”林安叫道,“我一直拿小薇當妹妹,她是個好女孩,值得更好的人。”

“可那丫頭可不這麽想。”曲傲忠對于女兒的固執有些無可奈何。

“那是因為她還沒遇到更适合的人,伯父,不用擔心。小薇22歲的生日要到了,到時候,我會送她一份大禮,讓您和小薇都滿意。”

他一向說到做到,曲傲忠也知道她的為人,當下也不再繃着臉,表情有所緩和,林安又拿了兩杯紅酒,二人碰杯飲盡,相視而笑。

夏清清覺得悶,她走出去,決定在門外透透氣。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齊蔚,只見她穿着一襲寶藍色的禮服,下面做成魚尾的樣子,頭發高挽,藍寶石的項鏈閃閃發亮,整個人高貴冷豔,如一尾蔚藍大海中最美麗的人魚。

齊蔚正往門外走去,腳步匆匆,怒氣沖沖,而她的後面,梁逸正跟着她,着急地在說些什麽。齊蔚一言不發,梁逸急的束手無措。夏清清看了一會兒,心中一動,這個狀況有點意思。

梁逸在追齊蔚,她是知道的。只不過,她問過林安關于梁逸這個人,林安倒是什麽都告訴了她。知道梁逸是有着那樣的家世,他本身也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商業精英,但是他在男女關系上卻差強人意,簡而言之,他是一個花花公子。

她擔心齊蔚,便把梁逸的情況告訴了她。誰知道,齊蔚反而安慰她說,不用擔心,因為她現在根本不想戀愛。以前受過的傷,現在傷痕依然存在,她沒有任何心思去再開始下一段感情。

梁逸不知道齊蔚的想法,但他也看出來了齊蔚對他不感冒,他偏偏不服輸,認定了齊蔚,一定要追到她。一來二去,他真對齊蔚上了心,天天不定時地去見齊蔚。連夏清清都習慣了“偶遇”他在任何齊蔚可能出現的地方,酒店,超市,小區,咖啡館,甚至于……洗手間。

齊蔚被他纏的無法,每每跟夏清清談起他,總說他是變态。

但他待齊蔚是真的好,齊蔚嘴刁,又愛睡懶覺,不吃早餐。梁逸知道她喜歡吃三鮮粥之後,就天天跑到一家老字號的店裏買來,給齊蔚準時送到。齊蔚的“親戚”來的時候,疼得死去活來,梁逸不明所以,吓壞了,抱着她就直沖醫院,連醫生都被他吓了一跳。

最後挂了水,他聽說紅糖水有效,捧着一杯滾燙的紅糖水,巴巴地在床邊看着她,等她不舒服的時候喝上一口,夏清清都要被他感動了,齊蔚的态度也就漸漸軟了下來。

今天想必是梁逸爺爺大壽,把齊蔚也請了來,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齊蔚,所以兩個人在鬧脾氣?夏清清皺眉想,她還沒來得急上前跟齊蔚說話,就見齊蔚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梁逸懊惱地看着她離開,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擡頭看見夏清清,他臉上的煩憂還那麽明顯,料想剛剛她都看到了,梁逸沒跟平常一樣說說笑笑,而是半是無奈半是不解地問夏清清:“夏清清,你是齊蔚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齊蔚她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我每次感覺要靠近她一步時,她總是又重新變得冷漠,然後退後,讓我感覺到挫敗。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以前不覺得,現在我才懂這句話的意思,我真是完全搞不懂她。”

他殷殷地望着夏清清希望她能給出一個答案,夏清清猶豫了半晌才告訴他:“齊蔚,她,她在感情上受過傷。所以,她現在就像一枚貝殼,用堅硬的外殼來武裝自己,只是因為不想再受傷。一旦開啓內心,那脆弱的柔軟的一面就會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另一半面前,那就意味着再無抵抗的能力,這需要的是百分百的信任。梁逸,你現在可以給與她全然的信任嗎?又可以讓她完全去信任你嗎?”

梁逸聽了若有所思:她是怕了,不敢愛了。

“梁逸,”夏清清鄭重地叫他,“不管以前你有多少女人,我只想告訴你,齊蔚是個好女孩,如果,你只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那麽,請你走開。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就請你相信她,也盡力讓她覺得你是可以依靠的,然後愛她,照顧她,不要成為第二個傷害她的人。”

是的,那是個好女孩,也是個傻女孩。還是學生的她曾經收到過好心人寄來的東西,那裏夾了一張卡片,筆跡充滿力量,寥寥幾筆卻以玩笑的口氣希望她健康成長,亭亭玉立如香港的某位骨感美女。

因着那位明星,她毅然将名字改為蔚,并一直保持着偏瘦的身材。她将愛心傳遞,資助了幾個貧苦鄉村的學生繼續上學,那幾個學生的回信中對她很是感激,而她則是更多的想起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

後來遇到吳正義,看到了他一手漂亮的字,又知道了他曾經向災區捐錢捐物,她對他好感漸生,慢慢發展為了愛。

那時候,吳正義隐瞞了他已婚的事實,那個傻姑娘拼了自己的全部去愛,最後卻發現自己成了被人痛恨不齒的角色,而且,那也是她最厭惡的,何其荒謬。

這個傻女孩,希望梁逸你不要再讓她受傷,不要再讓她哭泣。

作者有話要說:

☆、夢碎

梁逸進入大廳的時候已經絲毫看不出來剛剛不悅的樣子,作為梁氏未來的接班人,他早已學會如何在人前控制自己的情緒。譬如剛剛他還在為齊蔚的生氣而煩惱,現在他已經在跟別人談笑風生了。

這樣一個人卻屢屢在齊蔚面前失态,大笑,逗趣,讨好,無措……看來是真的喜歡了。真好,齊蔚,這樣真好。

林安走到她面前,手上端了一個小餐盤,上面夾了幾塊甜品給她。夏清清接了過來,看着這造型可愛,精致小巧的點心不由得多吃了幾口。

林安一直看着她,眼裏滿滿的笑意,即使隔了很遠,也能讓旁人感受到他的如沐春風的好心情,這旁人當然也包括曲樂薇。

曲樂薇今天特意打扮了,後面的頭發側編盤起來,又穿了一件銀灰色的抹胸長裙,有着輕熟女的端莊氣質。

她知道梁逸爺爺大壽這樣的場合,林安一定會來的,所以她這樣妝扮,跟平常的截然相反,希望可以讓他眼前一亮,進而發現她是女人,不再是小女孩了。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一進來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林安身邊站着溫婉可人的夏清清,他們時不時地四目相對,愛意濃濃,好像這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別人都不存在一樣。

她忽然就看不懂了,迷茫了,口中喃喃自語:“那不是林安學長嗎?他旁邊的是……是誰?”

有人認出她來了,笑呵呵的跟她解釋:“那是他女朋友啊,今天帶過來的,兩個人真是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嗡嗡的聲音響在耳邊,曲樂薇只聽見了“女朋友”三個字,女朋友,誰?清清姐嗎?是她嗎?她是學長的女朋友嗎?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瞞着我?

悲傷和憤怒襲上心頭,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去,最先發現她異樣的是梁逸,他暗道一聲不好,就忙擋住了她的去路,“小薇,跟我走,我有話跟你說。”

曲樂薇真的聽話地跟他走,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夏清清和林安看。梁逸快速地拉着她走,夏清清有所察覺,扭頭看到了目光憤恨的曲樂薇。她胸口發緊,忍不住握緊了手,林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禁皺了皺眉。

曲樂薇忽然大力已退,梁逸不察,被她退得後退幾步。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走過去,一直看着林安。想起以前他溫和笑的樣子,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她的女朋友,站在他身邊。而現在,他殘忍地打破了她的美夢,他的身邊已然有了別人的身影,而這個人竟然還是她喜歡的清清姐。

曲樂薇終于走到了林安的面前,短短的一段路,她走的異常艱難,悲傷籠罩着她,憤怒侵襲着她,她急促地呼吸着,泫然欲泣。

“學長,你的女朋友是她嗎?”她一手指着夏清清,手指幾乎戳到夏清清的臉上,粉色指甲瑩着光,指尖還在薇薇顫抖,“是清清姐嗎?”

“小薇,我一早就跟你說過,把你當妹妹,我有喜歡的人,你不是知道的嗎?”

“那我是自作多情,你是不是想說這個?”

“不是,小薇,我只能說抱歉。”

“呵呵,”她倉惶地笑,又問夏清清,“清清姐,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還傻傻地在你面前告訴你,我喜歡學長,打聽學長的喜好,你那時候是怎麽想的,肯定是在嘲笑我呢,對吧?”

夏清清一直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跟曲樂薇說,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曲樂薇瞪大了眼睛,退後一字一句地說:“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曲傲忠剛剛走開了一會兒,學長回來看見自家閨女,幾步走到曲樂薇的面前。曲樂薇一看到他老爸再也忍不住了,哇一聲就哭了,像個争搶不到玩具就跟家人哭訴的孩子。

梁逸對衆人說:“沒事,沒事,沖老爸撒嬌呢。”其他人不管相不相信,都又樂呵呵的談天論地去了。

曲傲忠帶曲樂薇進了梁家的一個客房,曲樂薇趴在他懷裏一直哭個不停,曲傲忠勸女兒:“好了,爸爸知道了,知道我的寶貝女兒失戀了。可是你要這麽想啊,這個人他不愛你,是他的損失,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是不是?”

“爸爸,嗚嗚,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學長,嗚嗚……”曲樂薇委屈的抗議。

“傻孩子,別的東西寶貝可以幫你搶,唯獨這人心是搶不來的。不過,你放心,林安已經說好了,會送你一份大禮,這是他欠我們傲成的。”

曲樂薇聞言,停止了哭泣,睜開哭腫的雙眼,不敢相信地問:“什麽,你們達成了協議,我的感覺換來一份不知名的大禮?”

“薇薇,林安不喜歡你是事實,他對你有愧疚,在商場上對我們就會有幫助,這才是主要的。”曲傲忠理性地分析給她聽。

曲樂薇呼啦一下子站了起來,生氣地質問:“爸,我的感情也成為了交易嗎?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商人都是唯利是圖嗎?”

“薇薇,”曲傲忠臉一黑,“怎麽跟爸爸這麽說話呢?你還不明白……”

“我不想明白,爸爸,你也讓我好失望,我讨厭你們。”曲樂薇激動地推門跑了出去,曲傲忠一急,叫助理追出去。

曲樂薇一直沿着大街跑,發現後面有人,她攔了車,司機按她的要求幾下就把後面的人甩了。

她一直哭一直哭,也不說去哪兒,連司機都看不過去了,整盒的紙巾都遞給了她。

問她去哪裏,她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裏,車子晃到一個小區附近時,她忽然想起來,展旭好像住在這裏。她下了出,在小區的超市離開買了啤酒,書裏不都說,一醉解千愁嗎?

她不知道展旭家具體住在哪裏,坐在石板上給他打電話。

“展旭,我現在在你們家小區的廣場,限你三分鐘,不,一分鐘之內就到。”

她說完就挂了電話,絲毫不擔心展旭會不出現,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為什麽自己會這麽篤定。

彼時,展旭正剛從老家回來,在家裏洗了澡,接到曲樂薇的電話,他立刻就下去了。

曲樂薇一直看着表,當秒針重新回到之前的數字時,展旭恰好到了。

她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對展旭說:“你很準時,真是是一分鐘,沒有讓我失望。”她旁邊已經有三罐空的啤酒易拉罐,她酒量實在是差,三罐下去人已經醉了,想必平時很少喝酒。

她的酒品和酒量成正比,醉了之後開始胡言亂語,哭笑打鬧。

展旭從她颠來倒去的話語中艱難地得知了導致她不開心的原因。親眼看到林安的女朋友,而這個人正好是她很有好感的夏清清,求而不得的心情和被欺騙的感覺讓她不堪忍受,她只有通過這種方式發洩。

“展旭,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嗝……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曲樂薇打着酒嗝,手向後撐着地,毫無形象地問。

這個季節夜裏已經很涼了,展旭脫下外套,披在衣着單薄的曲樂薇身上:她只穿了禮服。直到确定她不冷了,才答道:“不,小薇,我也是你說,我才知道的。”

“是嗎?”曲樂薇吸了吸鼻子,“可是他們都瞞着我,我讨厭他們,還有學長,我到底哪裏不好……為什麽,他不喜歡我……”

她斷斷續續地說,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展旭扶住她,還在勸:“你很好,小薇,只是林安哥早就有喜歡的人,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曲樂薇捂住耳朵,展旭無奈地閉口不提,而是要送她回家,她卻不願意,硬要去展旭家,展旭無法,只得帶她上去。

她上去之後就吐了,,抱着馬桶直吐得天昏地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知道她嘴巴發苦,展旭用溫水讓她漱口,又調了蜂蜜水給她喝,她總算好受了些,躺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要求洗澡。

可憐的展旭浴缸好久沒用,為了曲樂薇可以泡澡,在那挽起袖子清洗擦拭浴缸。

大概清洗了二十多分鐘,終于收拾好了。放好了熱水,展旭走了出去,“好了,可以洗了。”他對曲樂薇說道。

“啪”的一聲響,曲樂薇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怎麽了?”展旭走近她,想把手機撿起來給她。

她之前還是呆呆的,展旭一問,她才像反應過來,“你別動!”她尖利地阻止,緊張地奪過手機,不停地在上面按,最好發現是徒勞,驚慌失措像打碎了媽媽心愛之物的小孩。

展旭詫異地看着她,他從來沒見到曲樂薇這個樣子,眉目中都有了一絲絲青色的戾氣。

雙手緊緊握住手機,澡也不願意洗了就要回家。展旭開了車送她,目光掃過手機,米色的機殼後背鑲了一圈水鑽,她一向只喜歡挂個小小的毛絨玩偶,上面時候趣味變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風波

夏清清早上上班,剛走到門口就發現前臺以電腦為中心圍了一圈人,許多人還在讨論些什麽。

她走過去跟她們打招呼,同事們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打着哈哈四散開來。前臺的人匆忙關了電腦,眼神閃爍不定,想看她又不敢多看的樣子。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向工作間走去,卻聽到剛剛的同事說了聲:“真髒。”

她更疑惑了,走進休息室換衣服,剛剛換好,齊蔚沖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就進了辦公室。

“怎麽了?”夏清清糊裏糊塗,怎麽大家今天都這麽奇怪。

齊蔚不答,徑自将電腦打來,搜到了一個視頻,轉到夏清清面前,焦灼地說:“清清,你快看。”

視頻裏是一個中年男人攙扶着一個穿着性感的女人,這個女的喝醉了酒,走路踉踉跄跄,男人一直扶着她進了車。車子開到一個賓館,那個男人在車裏吻了酒醉的女人,又扶着她一起走到了一個賓館,畫面到這裏截止。旁邊配有紅色刺眼的标題:職場麗人撈外快,小姐交易最來錢。

下面跟着很多人的評論,大部分都在唾罵這視頻裏的女人。

也許在平時,夏清清也會附和着同事們議論一下,可是現在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視頻裏的那個女人,那個酒醉的女人,明明就是她自己啊。

她只覺得渾身發冷,手心裏密密麻麻全是汗,臉色白的吓人。齊蔚不忍心去拉她的手,“清清,你還好嗎?”

夏清清朝電腦走的更近些,畫面裏的兩個人更加清晰地展現在她面前,沒錯,一個是她,而另一個是唐溫,唐老板。

是誰,是誰拍下了這段視頻,又是誰把它上傳到網上,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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