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是誰這麽恨她,想方設法要給她潑髒水,讓她跌入泥沼。
她顫抖着握住鼠标,不停地想将視頻關掉,幾次都關不上,齊蔚看不下去了,直接按下了關機鍵。
屏幕烏黑一片,夏清清站在那裏像一棵暴風雨中的樹,随時都會被風吹倒。怪不得同事們會那樣看她,而那句“真髒”說得不也是她?
不,不是這樣,事實真相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她努力回想視頻中記錄的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她酒醉成這個樣子好像也只有一次,她要離開的那天,的确喝了不少的酒,以至于怎麽回到家的都不知道,齊蔚好像跟她提過,送她回來的是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人。
她說出的話像在苦水裏泡過似的,連齊蔚都可以感知到她心裏的難過,“齊蔚,那個人是不是送我回來的哪個中年男人?”
齊蔚點點頭,她剛一看視頻就認出他來了,只不過,沒想到當時的氣話會成真,這個唐老板真的欺負了夏清清。
真的是唐溫,夏清清頭痛欲裂,他帶自己去賓館幹什麽,他們發生了什麽?
她不敢再想下去,齊蔚嘗試着去安慰她,她對齊蔚慘然一笑,笑容裏滿是苦楚。
夏清清強迫自己鎮定,她首先打電話跟經理請了假,而後又從KTV同事那裏知道了唐溫的電話,她先要搞清楚,視頻裏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唐溫因為是視頻男主,所以也受到了影響,當接到夏清清的電話時,他答應出來見一面,地點就定在了一家私人會所,那裏很安全。
夏清清到的時候,唐溫正坐在暗藍色的沙發上,指間一支煙,而他面前的煙灰缸裏已經是滿滿的煙蒂。
看見夏清清,他掐滅了正在燃燒的煙草,并為夏清清叫了一杯溫開水和甜點:他還記得夏清清不愛喝飲料。
不過,他的這些體貼看着夏清清的眼裏卻讓她更加懷疑。唐溫對她有感覺,她是知道的。一個正常的中年男人在賓館那樣暧昧的地方,身邊躺着一個他喜歡并且醉倒的女人,他真的能夠自持嗎?
“好久不見。”唐溫首先開口,夏清清略一點頭,心情煩躁,不想過多寒暄。
她還沒有說話,唐溫就又說:“我知道你來找我的原因。”夏清清看着他,他無奈地笑,“網絡的傳播速度很快,那個視頻我看到了。”
夏清清默然,想必這個視頻也給他帶來了麻煩,畢竟他也是在A城有聲望的人,而且夏清清從沒見他抽過這麽多的煙。
“唐老板,”夏清清為下面這句話感到難以啓齒,“你那天帶了我……去了賓館?”
唐溫沉默了,夏清清能感到自己的心因為他的沉默而一點一點地變涼,她終于忍不住,再一次發問:“你……我們……”
她不想相信。
唐溫“嗤”地一聲笑了,夏清清詫異地看着他:他怎麽還笑的出來?
“阿青,”唐溫忍住笑意道,“那天,你吐了之後,一直很安靜,我本來想帶你去賓館清理一下,誰知道剛進裏面,服務員正要登記,你就突然鬧了起來,一直要回家。沒想到你這麽瘦,鬧起來力氣倒很大。我只好又把你帶回了車上,送你回住處,這就是全部。我沒有趁人之危,你也沒有被占便宜,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夏清清聽了還半信半疑,她可記得那視頻上,唐溫親了她。唐溫看她的神情知道她還不完全相信,便有解釋道:“拍這個視頻的人在斷章取義,他只拍了我帶你進賓館,可是不到一分鐘我們就出來了,他沒有拍。阿青,如果你還不相信,大可以去問這家賓館的服務員,她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他說的這麽誠懇,夏清清思及之前他對自己的行為舉動,對他還是相信的,所以她松了一口氣。
唐溫忽然又想起來什麽,說道:“阿青,你是不是得罪過什麽人,這次的事情,我覺得主要是沖你來的,相對于男人來說,女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當然也不排除是針對我,或者又是多事的人來博大衆的眼球的。”
夏清清想不到,她一向與人交好,平時跟別人吵架都極少,是誰這麽恨她?
唐溫的手機突然短信提醒,他點開看了一眼,苦笑着放下。
“是我老婆,今天的第三天短信,要跟我離婚。我知道她,偏趕在這個時候提出離婚,你猜是因為什麽?”
他沒等夏清清回答又自說道:“因為錢,因為這個視頻,我現在是過錯一方,她可以分到更多的財産。錢,果然是個好東西。”
夏清清不知道怎麽回答,實際上她自己也還是一團糟。
“阿青,你介意那個吻嗎?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一個,一個告別而已。”
夏清清頓了一頓,只說了句:“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唐溫說道,“他會介意嗎?會相信你嗎?”
夏清清不解其意,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他一舉雙手作投降狀,“阿青,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你是一個好女孩,我只希望你幸福。如果他不相信你,我完全可以跟他解釋。但是,我希望你會不用我出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清清聽懂了,只不過,她真的不知道,林安會怎麽想,從早上看到這個視頻到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林安,他,他會怎麽想。
唐溫表示自己會查出拍攝及上傳視頻的人,為了他們兩個都受這個視頻影響的人。
夏清清現在終于知道了答案,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面對那麽多雙眼睛,裝作聽不見那難聽的話語,更不知道該不該去見林安。
唐溫送夏清清離開,這個據說只有百名會員的頂級私人會所,安全性,隐蔽性極高的地方卻讓夏清清一走出餐廳就遇到了此時最想見而又不敢見的人。
她腳步一頓,唐溫當即察覺,發現她的目光定在了一個英俊的男人身上,他只看一眼便明白夏清清的喜歡不無道理,這樣一個清秀隽逸,卻又氣質內斂的男人,的确十分出色。
“是他?”唐溫問。夏清清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林安當然看到了他們之間小小的互動,他的嘴微不可見地抿了一抿,随即走過來,大大方方跟唐溫打招呼。
兩個人自爆姓名之後都皆暗自吃驚,一個驚訝于興宇科技的創始人居然如此年輕,一個感嘆于集團大亨式的人物竟然如此平和。一個說:“久仰久仰。”一個答:“客氣客氣。”
你來我往了半天,林安摟了夏清清離開,夏清清身體僵硬地跟他上了車。
上車之後,林安就放開了她,車窗兩旁,一邊一個。坐在柔軟舒服的真皮座椅上,夏清清卻很難受,坐立難安。
林安,他,又生氣了,她想。為什麽自己總是在惹他生氣,她想不通。
那視頻的內容還在眼前晃,那些評論的話語還讓她想起來就覺得羞辱難堪。
她瞄了瞄林安,他看起來有點累,頭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額上的碎發順從地搭在他的眉骨處。他側臉的線條俊朗剛毅,夏清清忽然發現,他好像瘦了。
淡淡的疲倦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夏清清看着他,心裏有些發酸,她慢慢地靠過去,手偷偷地撫上他的臉,見他沒醒,就放心大膽地輕輕靠在他身上。慢慢地,眼皮漸漸耷拉下來,意識模糊,她也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安,你會不會懷疑清清,讓唐溫有機可乘@。@
☆、依靠
展旭将車開到林安樓下,見狀也沒叫醒他們,而是悄悄地走掉了。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林安低頭便見夏清清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頭枕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落日還在戀戀不舍,餘光穿透大氣層,探入車窗,溫柔地撫觸着夏清清,她整個人沐浴在橘黃的餘光中,溫暖的像一盞燈。
怒氣不知不覺就散了,從早上發現那個視頻到現在,林安心裏一直在擔心她,到中午看到她跟唐溫一起出來,他的擔心陡然間就化為憤怒。
他整個上午都在聯系朋友去壓下這件事,各大網站因為幾方勢力的介入,紛紛删掉了這個視頻,效果好得連林安都感到驚訝,但還是有其他網民之前的私人轉載與傳發是沒有辦法阻止的。
他在會所中請那個圈中的朋友吃飯,畢竟他們都是出了力。他一直打電話給夏清清,卻一直無人接聽,他無法抽身,所以特意叮囑展旭去找她,結果又被告知她請了假。
他不知道這個傻丫頭又會在哪個角落裏哭泣,卻原來她去找了唐溫,這怎能不讓他生氣。
夏清清沒過多久也醒了,一天的精神緊繃,在林安的身邊就不知不覺放松下來,竟然還睡着了。她醒來發現自己還靠着林安肩上,而林安的視線早在察覺她要醒時就轉向了窗外。
夏清清只當他還在生氣,端正坐直,停了一會兒,剛想張口說些什麽,肚子卻早她一步發出“咕咕”的抗議,未語勢先衰:她餓了。
這也不能怪她,除了早上吃的面包,她到現在粒米未進,滴水未沾。在會所的時候,唐溫倒是叫了甜點給她,但是那時急躁難安的她怎麽吃的下去?
林安依舊冷着臉,聽到聲音,問她:“餓了?”她老實地點點頭,林安一言不發下了車,夏清清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也跟他一起下了車,上了樓。
進了屋門,林安直接朝廚房走去。夏清清在玄關處換鞋,她看到了一雙全新的女式拖鞋,她穿進去,鞋子大小合适,剛好是她的尺寸。
夏清清站在廚房門口,看到林安已經洗好了香菇和青菜,他切好,又洗了幾根小蔥。鍋裏的油熱了,他将盤中蔬菜倒入,熱鍋發出歡快的“刺啦”聲,同時冒出白色的熱氣,香味一下子就四散開來,夏清清聞着,只覺得肚裏的饞蟲全都勾出來了。
随後放好了水,水熱的過程中,他又煎了兩個雞蛋,蛋白純白如牛奶攤開,蛋黃躺在中間,半透明狀的,宛如一個小小的太陽。面下鍋後,他又變戲法一樣找出了兩根火腿腸,也切了放進去。不一會兒,面熟了,傘狀的褐色香菇嫩滑,火腿腸鹹香,連小蔥都綠如翡屑。
夏清清耐不住誘惑,一下子就吃掉了兩大碗,直到一定要直挺着坐着,肚子才能舒服一些,她才驚覺,好像吃多了。
她剛剛吃面的時候,林安靠着椅子不說話,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面上還不覺得,現在吃好了,才發現,林安的沉默如山,沉沉地向她壓來。
夏清清受不了這種壓抑,她試圖去洗碗來暫時離開這沉悶的包圍。她正要端碗去洗,林安似乎看清了她的意圖,搶先一步,走進了廚房。
夏清清坐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客廳,忽然覺得冷,廚房裏有水聲傳來,“嘩啦啦”的聲音無端讓她心慌。她站起來,又一次走到廚房,站在林安身後,看着水槽裏豐富的泡沫,像極了天上打團大團的雲,燈光照射,它反射出彩虹般的光芒,卻一碰即碎,一星一點再又看不見。
夏清清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林安,林安一驚,洗碗的手一頓,“放手。”
“不放。”夏清清臉貼着林安的後背悶聲說道。
林安就不再說話,夏清清心裏越來越慌,越來越亂,心裏有個黑洞在慢慢擴大,她克制着不讓自己的聲音出現一絲顫音,啞聲問,“你不相信我嗎?那個視頻,還有今天見唐老板……”
背對着林安,她才有勇氣解釋,她将視頻裏記錄的事和今天中午去見林安的原因都告訴了林安。
而她的解釋卻使林安的身體越發僵硬起來,夏清清的心越發忐忑。她就像一個嫌疑犯,急切的想知道審判結果,而只有兩個人的庭審現場,林安就是那個掌握她生死的法官。
嘩嘩的水聲終于停止了,林安脫下了橡膠手套,終于轉過身來看着夏清清。夏清清原以為會在他臉上看到質疑,卻不料她看到的卻是失望跟憐惜。
她驚詫之下,倒退一步,不知道哪裏出了錯,總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她又說不出來。
“你以為我在意的事這個?”林安沉聲說道。
夏清清咬着下唇,看着他,她在問,難道不是?
“我承認,我是生氣,氣的是你不顧自己的身體,喝得酩酊大醉,差點被別人欺負。看到這個男人居然親你,我只覺得憤怒,你是我的,別人怎麽可以觊觎,但對已那個該死的視頻而言,我生氣的也僅僅是這個而已。”
夏清清大概懂了,低着頭,又聽林安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來:“你剛剛說的,我都聽到,我相信。但我聽着就後怕,如果你真的碰到別的人,還會像現在這樣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嗎?是我沒保護好你,喝醉的時候沒在你身邊,而出現視頻這樣的突發事件,我也沒有及時地給你處理好,讓你受到了傷害。”
他的自責竟然安慰了夏清清,她擡起頭,上前想抱住他。
可他話鋒一轉,說起來中午的事,“可是,最讓我難過的是,你出了事,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我,來找我,反而去找了唐溫,難道我不是你的依靠嗎?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多擔心,多着急……”
“林安,我知道,我知道了。”夏清清靠近他,林安搖頭說:“不,你不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一定覺得我不會相信你,你對我,就這麽沒有信心嗎?”
他的質問,夏清清無法回答,他的難過,讓夏清清心如刀割。
她不管不顧地緊緊抱住他,連聲說:“林安,對不起,林安,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不該不相信你。可是,我怕,我真的怕。我怕你跟其他人一樣誤會我,其他人的污言穢語會讓我難過,可你的厭惡跟誤解卻會讓我絕望,林安,我愛你,我愛你。”
是的,我怎麽可以不相信你。之前還勸梁逸要相信齊蔚,為什麽輪到自己就不行了呢。
林安渾身一顫,震驚地擡起夏清清的頭,幾乎無法呼吸,“清清,你說什麽?”
“對不起。”
“不是,最後一句,最後一句,你再說一遍。”
夏清清也反應過來了,一雙靈動的眸子氤氲了霧氣,卻是堅定地,脈脈地看着林安說道:“林安,我愛你。”
好像腦海裏有無數的煙火瞬間齊放,林安激動地抱住夏清清,歡樂地轉起圈來,忘乎所以,以至于撞到了櫥櫃,但是太高興了,所以林安一點兒也不在意。
倒是夏清清看到,急的從他懷裏掙脫着要看他的被撞處,林安笑眯眯的,一點兒也不覺得痛,反倒趁機又攬了夏清清,給了她一個長長的深吻。
脈脈的溫情在廚房裏蕩漾開來,這一刻,凡塵瑣事全都抛開來,只有懷中的彼此才是最真實的。
林安擁着夏清清到了客廳,聽夏清清把事情經過又講了一遍,他也贊同唐溫的說法,事實上,早上他在處理這個視頻的同時,已經找人去調查這件事了。
晚上他接到電話,調查進行的很快。上傳視頻的人顯然沒有經驗,竟然用手機上傳了,現在已經查到了這個手機的上傳記錄,明天就能查到這個人了。
夏清清聽了喜憂參半,喜的是,可以知道這個在她背後使壞的人到底是誰,憂的是即使知道了,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也已經造成了,不知道該怎樣為自己辟謠,該怎麽繼續在酒店做下去。
林安覺得她在那裏做得太辛苦,想讓她來自己的公司。夏清清想了想還是覺得先繼續工作,如果現在走了不是更落人口實了嗎?林安見她堅持,也就不勉強她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她見林安實在是累了,便不讓他送。恰好展旭過來與林安商量事情,林安便讓展旭先送夏清清回家。
回家的路上,展旭幾次有意無意地看她,夏清清有所察覺,便問他怎麽了。
自己的小動作被人知道,展旭有點不好意思,他一笑露出一口瓷白的牙,兩個小酒窩裏也盛滿了笑意。
“也沒什麽,我就是有點好奇。”他腼腆地說 。
夏清清挺喜歡展旭這個人,便也笑着問他:“好奇什麽?”
“噢,我從沒見過林安哥這麽緊張一個人,這麽多年,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今天早上我一接到他的電話就覺得好像天塌了,呵呵”說到這裏,他笑了一下,“因為我從沒聽過他用那樣急,那麽狠的口氣說話。當時,我就在想,林安哥這麽着急,那這件事,一定不小。”
“他說了什麽?”夏清清好奇地問。
“他說,‘展旭,立刻,馬上給我聯系各大媒體網絡的負責人,還有給我查,到底是什麽人上傳了這個視頻,找到這個人,我要他付出代價。’你應該也知道他,他這個人一向內斂低調,說話也總是謙遜有禮的,自從他從裏面出來以後,我再也沒看見他這樣過。他一直打電話給你,找不到你,又讓我去酒店,可是酒店也沒有你的身影,他急躁的那個樣子,我都不敢告訴他,沒找到你。”
他邊說邊安慰夏清清:“他因為這件事忙了一個上午,總算壓下去了,這樣可以把對你的影響降到最低。”
因為林安的緣故,再加上夏清清本人十分親和,所以,他在夏清清面前就話多了起來。夏清清感動得無以複加,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剛剛提到了“那裏”。
那裏,那裏,是否如她所想?
作者有話要說:
☆、反抗
她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問出了口:“你說的‘那裏’是哪裏?”
“哧”的一聲,展旭一個急剎車,夏清清沒帶安全帶,頭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不過,并不是很痛,但是卻吓壞了展旭,他不停地道歉,夏清清說沒事,但是他還是很急,歉疚的眼神讓夏清清哭笑不得。
“我沒事,”夏清清安慰他,她一想又說道,“你還沒告訴我,‘那裏’是哪裏?”
展旭苦笑着想:她為什麽沒忘了這個?
夏清清一直盯着他看,他的臉居然紅了起來,現在會紅臉的男人太少了,夏清清忍俊不禁。展旭臉更紅了,為難地說道:“林安哥沒有告訴過你,我說不好。”
夏清清半真半假地說:“他跟我講過一點,可是我想知道更多,展旭,你告訴我吧。”
展旭還在遲疑:“我說了,你不會歧視林安哥吧,不會跟他吵架吧。”
“絕對不會看,我保證。”夏清清一口應承,并舉手示意自己不會食言。
展旭這才慢慢講了,夏清清猜的沒錯,果然是少管所。展旭一說下去,連帶着把跟林安如何相識并成為朋友的經過都講了出來。
其實兩個人差不多同時進去的,林安比他早了一個月。他總是受人欺負,之前林安也是不怎麽管他,只是吃飯的時候會将碗裏為數不多的肉都挑給相對來說,更瘦弱的他。
他們一開始也是忍,那裏面也是有小幫派的,兩個人孤立無援,總被欺負,挨打也成了家常便飯。而且,他們會打在隐秘的地方,讓別人看不出來。
他還記得有一次,林安白天幫他,夜裏被子就被澆了個透,數九寒天的午夜,零下十幾度,兩個人凍得瑟瑟發抖,牙關打顫到天亮。
“很苦吧,受了很大的……罪吧。”夏清清死死地抓緊手中的包,不讓自己流露出異常。她掩蓋得很好,展旭沒有發現,但是說到這個,他的神情也不知不覺地嚴肅了起來。
“是,遠非你能想象的。改變我們處于弱勢這個局面,還是林安哥,是因為一件事,讓林安哥,再也忍無可忍。他們那次實在是太過分了。趁教官不注意,竟然将林安哥綁住了雙手,幾個人接了尿,逼着林安哥喝,不喝就死命地踹他,将尿從他頭上澆下來……”
展旭說着好像還能看到當時的畫面,腥臭的尿液順着林安的頭發流到了臉上,其中一個人嬉笑着掰開他的嘴,另外一個把盛了散發着惡臭的液體湊到他的嘴邊。自己被一個人踩在腳底,只能眼睜睜着看着,那一刻,他多麽痛恨自己這麽弱,誰都幫不了。
但是,他沒想到,林安那一次反抗的這麽徹底,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硬生生掙斷了手上的皮繩,一腳踹在了掰開他嘴的人,哪個人猝不及防被踹倒。林安瞅準時機,用手肘直接撞上那個人的肚子。其他的人上去打林安,用腳踹,用拳頭砸。但是林安就像拼命十三郎一樣,毫不客氣的還擊,別人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他就像感覺不到一樣,眼睛紅得要滴出血來。
展旭看着他,想起來西北草原上的狼,兇狠,冷漠,他打了個冷戰,忽然覺得林安好陌生。
夏清清聽不下去了,她幾乎不敢想象,那麽溫和,陽光的林安,曾經書生意氣,朝氣蓬勃的林安,到底是經歷了什麽,他是怎麽忍受這些屈辱的,他如何忍受得了!
怪不得他說,怪不得他說,以前那個善解人意,燦爛溫暖的林安死了,早死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心痛得無法抑制,終于開口阻止了展旭,“展旭,別說了,別說了。”
她異樣的聲音引起了展旭的注意,他詫異地回頭看她,意外地發現,她已經是滿臉淚水。
“你怎麽了?”展旭慌忙将手帕遞給她,夏清清接了過去,卻沒有擦,她的妝已經花掉了,眼線暈開,淡淡的黑色讓她整個人都更加黯然。
“我沒事,只是太難過了。”夏清清抽抽噎噎地說。
展旭心裏對夏清清又添了一層好感,她沒有因為這個兒嫌棄,讨厭林安哥。
“我說的這些沒人知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誰沒犯過錯,但他是個好人,你不會鄙視他,看不起他,對嗎?”
夏清清搖頭,她怎麽會看不起他,他的好,他的努力上進,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該被鄙視的,被看不起的應該是她。如果不是她,曾經他就不會被冠以“問題少年”,更不會害他進去,讓這成為他生命中一個不容人忽視的污點。
展旭放心地繼續開車,車開到小區樓下,昏黃的路燈下站着一個人。夏清清下車,看清此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展旭怕她有麻煩,也下車站到了她身邊。
來人是何以翔,他慢慢走向夏清清,走到大概離她還有一米的地方停下。他們好久沒有離得這麽近了,在酒店裏,夏清清總是有意無意地離他遠遠地,而他身邊的鄭露是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跟夏清清單獨說話的。
“你,你怎麽來了?”夏清清遲疑地問道。何以翔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夏清清的臉上,好一會兒才說道:“清清,對不起。”
“對不起,為什麽這麽說?”夏清清奇怪地問道,“上次我們不是說清楚了嗎?”
她輕描淡寫地提醒着他,關于他們的一切都已經是過去式,何以翔有些惆悵,但還是繼續說:“清清,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要說的是視頻,是關于今天早上的視頻。”
“視頻,”夏清清臉色一變,“你要說什麽?”
何以翔一臉抱歉地說:“是鄭露,她用電腦上傳的。”
“什麽?”夏清清驚訝。
“對,今天我在她的電腦裏發現了她藏起來的視頻原件,裏面還有你跟吳征義的一些照片。我想她應該準備了很久,而去竟然沒有發現,沒能阻止她,對不起,清清,對不起。”
夏清清呼吸有些困難,居然是鄭露,她竟然讨厭自己到了這種地步。真是可笑,是她橫插一腿,致使她跟何以翔分手,自己已經放棄了,不再糾纏,她反倒過來繼續不依不饒,真是十分讓人無語。
她還沒有說話就見橫刺裏突然沖出一個人,對着何以翔大叫:“何以翔,你聽清楚了,我說不是我。我鄭露還沒到敢做不敢當的地步,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夏清清定睛一看,又是鄭露,她還真是跟何以翔“寸步不離”。
何以翔大概沒想到鄭露會找到這裏,沉着臉問:“你來幹什麽?”
“幹什麽?你說呢,當然是阻止你誣蔑我,來向你的老情人邀功。”鄭露像一只鬥氣的公雞,頭高昂着,毫不客氣地說。
“東西我都找到了,你還狡辯?”何以翔生氣地說。
“我才沒有,我說了我沒有,你聽不懂嗎?為什麽不相信我?”鄭露大叫,扭頭看見夏清清,咬牙切齒地說::“都是你,你肯定也以為是我,哈哈哈,你不知道你身邊有人跟我一樣憎惡你嗎?”
她說着撲了上來,展旭眼疾手快将夏清清拉開,即使如此,鄭露尖利的指甲還是劃破了夏清清的手臂。
何以翔拉住她,她又瘋了一樣撲打何以翔,他忍無可忍,一手揚起,“啪”的一聲響,幾個人都愣住了。
鄭露捂着臉,眼睛都是紅的,直盯着何以翔說:“你打我?”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
何以翔也很驚訝,看着鄭露臉上清晰的指印,握緊了手,“鄭露……|
鄭露恍若未聞,捂着臉,搖着頭,退後幾步,眼裏含着淚,轉身跑了。
何以翔猶豫着跟夏清清說了聲“對不起”還是追去了。
夏清清猶疑不定,鄭露說得那麽肯定,不是她,但是何以翔也沒必要騙自己。她想不通,也許鄭露在說謊?
展旭見她一直在想,便告訴她林安在查,明天大概就可以知道了,讓她不要苦惱。
夏清清一想也對,就跟展旭道別上了樓,齊蔚一直在等她,見夏清清不像有事的樣子才放了心,并興高采烈的告訴她,網上已經搜不到那段視頻了,就好像那個視頻根本沒出現過一樣。
夏清清知道這都是林安的功勞,她的心不可抑制地要融化了。
第二天,她照常去上班,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雖然偶爾還是能聽到同事們議論那個憑空消失的視頻,但是因為知道事實真相,再加上林安給予的信任,她雖然還是難受,但還堅持的下來。
中午的時候,林安和展旭來了,還帶來了一個結果。上傳視頻的人果然是鄭露,夏清清知道了,反而松了口氣。
昨天她總是時不時地會想起鄭露那句“你不知道你身邊有人跟我一樣憎惡你嗎?”,她心裏總是不安,她身邊的人,會是誰?
現在證實了這事件的始作俑者是鄭露,那麽也就是說,昨天的話都說為了撇清自己而撒的謊,自己還是多心了,應該是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林安啊,你不要怪我啊,現在的苦都是為了以後的甜。o(︶︿︶)o
☆、情侶裝
林安帶着夏清清找到了鄭露,她看到他們居然一點兒也不驚訝,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一樣。
問她,她老實地承認了,展旭說出她的手機號和記錄的上傳時間,她一一點頭,而後給出了自己的手機。展旭一看,有點眼熟,他不知怎的,心裏一跳。
她承認的這麽幹脆,夏清清想到昨天她的斬釘截鐵,反而對這個結果疑惑了起來,她想了想還是問她:“你昨天說不是你做的,當時是在說謊嗎?現在為什麽又這麽幹脆的承認?”
鄭露看着她,居然笑了起來,“是,我是在說謊,為什麽承認,你們都查的這麽詳細,都找到我了,我還能怎麽樣。”她咯咯笑的樣子,十分瘆人,夏清清幾乎看不下去了。
“那算我多想了吧,”夏清清若有所思,“你平時在工作時,總是說到做到,是自己的責任就不推诿。所以,我以為,你那樣說,可能真的不是你。”
鄭露聽了她的話,臉上的笑容淡去,漸漸恢複到平時的樣子,最後雙手撐起了額頭,“你相信我,你居然相信我……呵呵,真是個諷刺。”
她低聲自語,夏清清沒聽懂,倒是林安開了口,“既然是你做的,你污了她的名聲是絕不能這麽算了。”
鄭露猛一擡頭,柳眉倒豎,咬着一口細白的牙,恨恨地說:“我會給她一個交代。”
說完,她不待衆人反應就大步走到酒店大廳,拿了前臺的話筒就說:“我是鄭露,請大家聽好。關于昨天夏清清的視頻,是我上傳的,我拍下了別人送她回家,卻故意誤導你們,以為他們是進了賓館。我會這麽做,純粹是因為我嫉妒,我嫉妒何以翔還愛着她。所以,才頭腦發昏,讓她受大家的唾棄。現在,我道歉,夏清清對不起。”
她的聲音回蕩在大廳和各個樓層,早有人聚攏來聽,這內容,讓他們吓一跳,對夏清清的鄙夷又轉嫁到了鄭露身上。她曾經在這裏跟下屬開過無數次的會,那時候她是焦點。現在,她依舊是焦點,只不過,這次,她成了讓人側目的對象。
何以翔不知何時也到了大廳,默不作聲地看着她,眼裏流露出憐憫。
鄭露只是看了他一眼,僅僅一眼就走到夏清清面前,“我會辭職,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再見到我,就像我一樣。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如果,你覺得還不夠,那你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