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是的。他如此了解她。再沒什麽,比在你溫柔待他的同時也被他溫柔以待更讓人覺得幸福。也只有展遠墨,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對她說,我就是仗着你愛我。

愛得如此縱容。

當然,她不會再将這種縱容的權利賦予任何人,正如在他的眼裏,也看不見任何人一樣。

愛,就是對彼此的獨一無二。

“你從來不肯告訴我你每年到底為什麽要去一趟北溟?還有通往北溟的路不是被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封鎖了嗎?你又是怎麽去的?”

白沐塵捏着他的臉,吃着他的嫩豆腐,苦口婆心地說:“作為一個高冷的大神,這種問題應該是你不屑于問的問題知道麽?”

“什麽是高冷?”

“以後這種問題不要問出口,會有損你高冷逼的形象,你可以用眉毛示意知道麽?”

“以你的智商肯定看不懂。”

“……”針呢,紮死他,一定要紮死他!!

“你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這是一條極長的道。青瓷紅毯,殿內靜谧地可怕,兩旁的禁衛兵目不轉睛地盯着正前方,手持刀戟,萬夫莫開,陰沉的面容下銳利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二人。盡管外面是晴天高照,夜明宮裏依舊月輝重重,涼風習習,總是莫名地讓人顫栗。

少年穩穩地走在她身側,身後是随身攜帶的玄天邪王劍。劍鞘很好地遮蓋了鋒利無比的劍氣,他依舊是一襲白衣如雪,連腳上踩的靴子都是白沐塵給他配好的白玉雲錦金絲繡邊長靴,加上他面色清冷如泠泠玄月,整個人端的是風流無雙,俊逸潇灑。

他伸手握住她垂于身側的手,握得很緊,白沐塵擡頭:“你很害怕?”

展遠墨搖頭:“你的手很涼。”

她擡眸看着身側的少年,這些年來,他的每一件衣服,上至盤發的玉簪,下至腳踩的錦靴都是她一手經辦的,他很聽話,在這方面,從來都是默默順從。日子一久,這樣的順從在她看來就漸漸變成了理所當然,好像他的每一件事如果不再有她白沐塵插手的餘地,那麽到時二人之中,到底是誰更舍不得誰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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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帝江正在觀賞歌舞,倒是挺大的陣仗,不下百位北溟禁衛兵列陣在側。氣勢懾人的主宰者依舊帶着那方冰冷的面具,幽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領舞女子,邊舞邊唱,神色沉迷,目光空遠,一旁的玉夫人也作伴身側,坐在她下首的即是年僅8歲的大皇子帝遙。他是第一個發現他們二人的,面露欣喜,正要招手呼喊,便見白沐塵将食指放于唇邊,示意他切莫妄動,惹怒帝江。這一番動作也惹得玉夫人注目,白沐塵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也回以溫和一笑,只是面容上的憂愁似是怎麽也趕不走。

白沐塵和展遠墨站在距離帝江不近不遠的距離,三候皆是不同的神色,有淡定有陰沉也有不懷好意地打量,白沐塵都無視了。她望向舞臺中最為靓麗奪目的女子,她認得,帝江近兩年的新寵萦塵,據說她的歌聲最像孤月氏,帝江最近常常召她前來表演歌舞,她演唱的永遠都只有那一首《孤月辭》,空靈凄美的聲音回想在整個夜明宮內。

“此後夜闌孤月寂,獨聆碧海煙濤盡,長空澤野俯仰間,兩處茫茫皆不見……”

“怨離愁,念離愁,緣牽一世終緣淺,孤冢青,長草亂,冷雨踟蹰冗雲漫……”

位于高處的男人神色複雜,目光似是沉醉在自己的回憶裏,久久不發一言。閉上眼似乎依稀能看見一個白衣翩跹的女子面色姣好,滿目含情地在草地上輕盈起舞,邊舞邊唱,目光時不時掃過還是清俊少年的帝江,四目相對,時光定格在那幅畫面,逐漸黑白。

一曲舞畢,男人卻仍在輕聲自語:“緣牽一世終緣淺……月兒……”

聽到男人低聲呼喊的那一瞬間,玉夫人的臉色白了白,卻又強自鎮定,那模樣看的白沐塵心裏都是一陣唏噓。萦塵久跪座下,見帝江仍舊沉醉在她剛剛的歌聲裏,便咬了咬唇壯膽道:“萦塵幸得王賞識,願伴随在王身側,盡心伺候王和夫人。”

卧槽!小三居然光明正大地挑釁正房。白沐塵就差沒搬個小板凳過來圍觀了。

帝遙撅着嘴:“不過是低賤歌妓一名,也敢自擡身價,白日做夢,毫無自知之明。”

果然是被驕縱壞了的,居然敢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了你父皇新寵一個耳光。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白沐塵用贊賞的目光看向帝遙,展遠墨嘴角一抽,暗地裏掐了她一下。

白沐塵幹咳了一聲,把目光轉了回來。帝遙方才看到了站在她身側的倨傲少年。小眉頭一皺,然後鼓了鼓嘴,也将臉轉了過去。

帝江也未曾出聲斥責帝遙,由此可見對這個兒子的縱容,他慵懶地擡眸看向萦塵:“是我最近太寵你了?才讓你這麽放肆?”

萦塵臉色變了變,有些畏縮,但想了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道:“萦塵一心只為陛下,赤誠之心,日月可鑒。萦塵也知道自己是別人的替身,只要能伴随陛下左右,萦塵不在乎,求陛下成全。”說罷,她深深地磕了個頭,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

帝遙氣急,正要開口諷刺一番,到了嘴邊的話卻被上座的母親用眼神給生生地逼回去了,他只能不甘心地狠狠瞪着跪在地方的女人。無奈人家心高氣傲,根本看都不看他。

萦塵見帝江靜默良久,就是沒有開口表态,這樣下去,她根本占不到半分優勢,于是她幹脆擡頭望向玉夫人:“夫人,相信您對陛下也是真心相待,您難道就不希望多一個人更好地服侍陛下嗎?”

這一番話無疑是将全場關注的焦點從自身引向了她。玉夫人尴尬坐在原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她看向帝江,祈求這個男人能夠出聲拒絕,哪怕只是不要讓她左右為難,可惜她呆呆地望了他片刻,卻得不到對方的絲毫回應。只能苦笑。

帝遙是個忍不住的性子,見自己母親這樣被人欺到了頭上,正欲站起來叫人把她拖下去時,玉夫人卻意外的開口了:“聽聞萦塵姑娘乃當世才貌雙全的奇女子?”

萦塵無不自豪地回道:“小女不才,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略懂一些的。”

帝江微微詫異地看向玉夫人,她現在反而不似剛剛那樣緊張,只是淡淡回道:“既然萦塵姑娘伺候陛下之心如此堅決,本夫人也不好出于私心拒絕,但能陪在陛下左右的必然要為北溟女子之典範,當為賢良淑德,鐘靈毓秀之女子,方能服侍好陛下,既然萦塵姑娘對自己的才藝如此有信心,想必也不會對我安排的才藝比試有所異議了?”

“才藝比試?”萦塵不解。

玉夫人淡然一笑:“北溟衆多女子中,想服侍王的女人多了去了,唯有從中選出德才兼備之優秀者,方有次幸得陛下臨幸,”萦塵不甘心地咬唇,正要回些什麽,她又轉向帝江福了福身:“陛下,臣妾這樣安排,陛下可有異議?”

帝江略微沉吟:“甚好。”

玉夫人略為失望地低下頭,身形一頓,身體歪了歪,像是要栽倒下來,但即刻又站穩了:“既然陛下也同意了,此事就這麽定了。臣妾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說完便逶逶迤迤地離去了。

帝遙看了看自己的父皇,又看了看仍舊跪坐在下的女人,不高興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嘴裏叫着“母後”便追着玉夫人一道離去了。

“熱鬧可是看夠了?”男人突然低喝出聲,所有人皆俯首回道“不敢。”

帝江一甩衣袖,看也不看萦塵一眼,也離去了。只是離去前卻朝着白沐塵的方向看來,白沐塵暗暗地翻了個白眼,忙低頭随着衆人一道恭送他離去。直到那抹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才呼了口氣。

展遠墨望着她:“你很怕他?”

白沐塵實話實說:“怕倒是談不上,不過,他早就想我死了,只不過現在他兒子要靠着我才能活下來,這個當口,我還是盡量保持低調好了。”

展遠墨擰眉若有所思。

她拉拉他的手:“走吧,去辦正事。”

趕到玉嬛宮的時候侍女通報玉夫人已經睡下,白沐塵不甚在意,只是叫來了坐在玉夫人床側的帝遙,迅速地抽出藏于袖內的短劍,幹脆利落地自己臂腕上劃了一刀,展遠墨想要攔住她的動作,但終是慢了一步,他惱怒地拿出随身攜帶的白絹給她系上,低聲喝斥:“你做什麽?”

白沐塵任他包紮,笑嘻嘻地回道:“我之前不是同你說過麽,帝遙出生時由于玉夫人難産,命懸一線,帝遙自幼體弱,我的血恰是療傷解毒之聖藥,這麽多年來,都是靠着我的血才能安全度日。不過是放一點血,你這麽緊張作甚,我的體質,這點傷毫無大礙。”

像往年那樣放過血後,她并沒有立即端到帝遙的面前,而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枚丹藥,放進了盛着半碗鮮血的青瓷碗裏,丹藥很快便溶于血裏,消失無蹤。

“這是什麽?”

白沐塵低聲回道:“能徹底治愈帝遙的藥。”

展遠墨大驚:“那帝江豈不……?”

白沐塵無所謂地笑笑:“你不說,我不說,短時間內他是不會知道的。等他發現了,估計那會就找不到我了。”

展遠墨心裏升起了一股擔憂:“我不懂你什麽意思。”

白沐塵捏着他的臉:“等回家吧,等回家我就告訴你全部的事好不好?”

展遠墨面色頗為沉重,緊緊握着她的手:“回家一定全部告訴我,一點也不許瞞着,我總感覺……有什麽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你要跟我保證,你什麽危險都不會有。”

白沐塵只是龇着牙笑得沒心沒肺,卻并沒有給予什麽保證。

展遠墨正為她的嬉皮笑臉愠怒,那邊帝遙小皮球直滾滾地就沖着白沐塵飛過來了。展遠墨神經一繃,立即戒備了起來,那架勢就跟發現了人類史上最大型暗器一樣。倒是白沐塵從善如流地接過這個小不點,笑着問道:“最近好麽?”

“雲姐姐……”帝遙小團子糯糯地軟軟地喊着,還緊緊地扒着她的手喜笑顏開。

展遠墨在一旁黑了臉,拎着他的衣領子就把他給扔了老遠。帝遙團子力氣沒有未來太虛觀第一高冷男神展遠墨大,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雲姐姐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氣沖沖地對把他扔出去的少年吼叫:“放肆!你是誰!居然敢這麽對我!知道我是誰嗎?”

展遠墨淡淡地瞅了他一眼:“是男人就不要用身份壓人。”

帝遙:“…………”

“況且,”他指了指白沐塵,“這個女人是我的。”

帝遙:“…………”

講不過這個男人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那邊白沐塵用一種“他說的都是對的我愛莫能助”的表情看着他,他頓時感覺人生好艱難,正準備眼角一耷,嘴角一撇,哇哇大哭的時候,就聽見玉夫人的聲音自內寝響起:“是雲姑娘回來了嗎?”

帝遙剛提氣的那口氣一下子就癟了,只能惡狠狠地瞪着這個惡魔!!惡魔!!衣冠禽獸!!

白沐塵上前兩步,将血遞給帝遙後,就回道:“是的,夫人一切可好安好。”

“倒也安好,”玉嬛想着自己也睡不着了,便着衣起身,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從內寝走了出來,看到自家孩子對待客人的态度,低聲喝道:“遙兒,不準無禮。”

帝遙喝完血後灰溜溜地縮回了玉嬛的身後,還不時對展遠墨擠眉弄眼做鬼臉,只不過展遠墨在白沐塵的熏陶下,已經能很淡定的裝【哔——】且視任何人于無物了。

玉嬛幾步上前,定定看着白沐塵,突然跪下來,哀聲求道:“求雲姑娘幫妾身一個忙。”

“咦?”白沐塵被她的舉動着實地吓了一跳,忙上前扶她起來,“夫人這話嚴重了,不知夫人有何難事令你愁眉不展,我若能幫得上忙,定會助夫人一臂之力。”

玉嬛看着她的眼,字字铿锵有力:“我希望雲姑娘能參加一個月之後的才藝大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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