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絕世才女2貨塵(二)
“那你想好要繡什麽了嗎?”
白沐塵用随手掏出懷裏的手絹擦了擦嘴:“繡張美男出浴圖你覺得怎麽樣?”
展遠墨:“……”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他幹什麽要問她啊。T^T
來參選的衆美女無一不是在家做足了充分的準備而來。女紅什麽的那更是小意思,分分鐘繡個鴛鴦戲水喜鵲登梅百鳥朝鳳鳳戲牡丹那都不是問題。只有白沐塵這種連針眼都穿不進去的只能自暴自棄地混吃等死。
打點好一切後,她穿上北溟禁衛軍的制服就混到了萦塵的身側。這場女工比試是要現場繡一幅自己最得意的刺繡圖出來,這個是做不了假的,尋常情況要在這樣的場面下動手腳不被發現是比較困難的。不過巧在白沐塵記憶裏對這場才藝大賽還是有點兒印象的,盡管那時自己不曾參與,不過萦塵借此上位此後與玉嬛暗地裏一番勾心鬥角最後乃至牽扯人命多多少少她也有所耳聞。這個女人太低估了玉嬛,畢竟是王後在位十餘年的人,本身深受帝江寵愛不說,又為北溟生了個皇子。權勢在握,玩弄心術,她可比不上玉嬛。
最後難免落得個命喪九泉的下場。賠上的也有玉嬛肚子裏的第二個孩子。
這也是白沐塵為什麽一開始并不想插手的緣故。玉嬛這個女人一點也沒有看上去那般純良,且沒有她白沐塵,她照樣能讓萦塵那個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時間問題罷了。
當初讓她在這場比試中大放光彩的是一副芙蓉鯉魚,此繡以軟緞,彩絲為主要原料,尤其這個女人別具匠心,采用高檔金琉絲,配以其獨特的繡法,兩條錦鯉栩栩如生,獲得一致好評。金琉絲産自巴蜀望川鎮,是用江南琥珀蠶吐絲又從五彩神池內過濾而來,用其縫制衣裳可使人物花鳥活靈活現,光彩耀人。不過這種絲線若是沾了醋,就會逐漸發黑變硬,以致無法縫制,最後只能廢棄。
果不其然,當萦塵繡到一半的時候就發現絲線有變色的跡象,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眼花,到後來絲線已經硬到無法穿布而過,她才覺有人暗中動了手腳,不過她沒有慌亂,垂下眼眸,細細思索着下一步該怎麽做。白沐塵潛在她身邊,等的就是這一刻。
早知道這女人不會甘心認輸。過了一會便見她放棄當前的繡法,看着已經繡成的牡丹,她開始繡起了百花争豔,不過為了彌補剛剛的漏洞,她巧妙地用雙面繡遮擋了那些發黑的細線造成的破損。臨近尾聲之際,白沐塵才動了動手,沒過一會繡娘就将各人的作品端了上去。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而無聊的。好不容易等到報官報出了萦塵的名字,白沐塵才揉了揉上下打架的眼皮,向評委看去。萦塵剛開始還是胸有成竹,信心滿滿,誰知當評委拿到她的作品後,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随後開始迎着她的目光竊竊私語,搖頭嘆息。她方覺事情的不對勁。她勉強笑了一下,頗為恭敬地問道:“不知萦塵的女紅可否過關?”
此話說完就見一衆評委用一種“藥不能停”的目光看着她,她暗道不好,忖度着不會又出了什麽問題吧。正當她上下忐忑之際,只見玉嬛接過下人遞過來的繡品,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涼笑,冷冷說道:“早前聽聞萦塵姑娘乃是北溟第一才女,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萦塵反唇相搏道:“不知萦塵哪裏繡的不夠好,雖是圖樣普通了點,但在一個時辰內繡出一副完整的百花齊放圖也不是易事,更何況萦塵采用的是雙面繡法,此法獨一無二,萦塵鬥膽猜測,自己的作品雖不能稱之為上上之作,卻也不是如此不堪入目吧。”
玉嬛笑笑,将作品反轉以示衆人:“萦塵姑娘說自己繡的是百花齊放,我看不是吧?玉嬛雖然讀書甚少,但是這樣的一幅作品,各位評委說句公道話吧?”
萦塵在看到自己作品的那一瞬間臉就唰得變了慘白,只見布帛上的百花已然被染成了黑黑藍藍,原先五顏六色的花卉現下一片殘破,有的花朵甚至花瓣與花蕊處已然裂開,裂口處像是被什麽液體腐蝕過一般,這……她大驚失色。
萦塵連連退步,不斷地搖頭道:“我的繡品原先不是這樣的,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她急切地看向各位評委,凄慘道,“求各位替萦塵做主,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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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各位評委面面相觑,只開口說了一個字便沒有了下文,臉上都犯了難。
倒是玉嬛好脾氣地說道:“萦塵姑娘這話倒有不妥,這場比賽各位姑娘都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所制,萦塵姑娘說有人暗中動了手腳,難道是在說我們以公徇私,包庇始作俑者了?”
此話一出,現場的各個主評臉上都露出了不悅的神色。萦塵心知不能此時不能失态,如果這一步沒走好,那麽接下來的比賽她也別想繼續了。想到這裏,她調整好自己的态度,露出楚楚可憐的神色:“萦塵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萦塵确實沒想到自己的作品會變成那樣,如果萦塵當真繡出了那樣的作品,自己也是沒臉再繼續比賽的。只是這當中不知是出了什麽問題,但求各位評委細想一下,萦塵這作品上的雙面繡法是确确實實可見的。此種繡法獨步天下,為當世第一無二,再有萦塵蒙各位看得起,相贈‘北溟第一才女’之稱,難道還會戲弄于各位嗎?”
這一番話說出來倒是使各位評委着實細細地思索了陣,甚至有的人已互相私語,露出贊同的神色,只是仍沒有人出來為她說話。
萦塵趁熱打鐵低眉委屈道:“萦塵望各位能再給萦塵一個機會,若是下一場比試萦塵仍舊比輸了,萦塵就會退出比賽,從此不再踏入夜明宮一步。”說完最後一句她已是咬牙切齒。
玉嬛居高臨下将她望着,嘴角噙着冷笑,連雙眼都是滿滿的諷刺,這樣的表情看得萦塵心裏恨得牙癢癢,卻又不能露出半分怨毒的神情,只能俯首低眉,溫順地跪在下方。
玉嬛此時不好開口拒絕,而評委席的衆人經過一番商讨,便站起雙手一拱,回禀道:“娘娘,經由下官及各位同僚商讨後,覺得可以給萦塵姑娘另一個機會,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玉嬛淡笑:“既然各位都同意,那本宮也沒什麽異議,能不能留下,便看她自己的了。”
萦塵松了一口氣,叩謝後便離場了。
等報官報到白沐塵的名字的時候,她一個機靈立即就不困了。這個作品是她要送給展遠墨16歲生辰的禮物,正好借由此次比賽她想了個點子。她找了九黎最好的繡娘易容成她的樣子替她參賽,模板是她昨日裏拿給那個繡娘的一幅畫。雖然繡品不是出自她的手,不過畫好歹是她畫的麽。也算是她親自制作的了。
╮(╯_╰)╭唉,她真是個德才兼備的美人。
當作品呈上去後,衆人包括玉嬛皆是眼前一亮,不由贊嘆出聲,随之也有人了然地看向靜靜站立于人群中的展遠墨,少年原先是清清淡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白沐塵,敏銳的洞察力讓他很快就意識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皺了皺眉,用眼神詢問白沐塵。無奈對方只是朝他擠眉弄眼,一點都不做回應。
玉嬛略帶驚豔的目光看過來:“此圖繡的可是白姑娘的意中人?”
聽聞“意中人”三個字時展遠墨終于知道那些異樣的目光來自哪裏了,他想狠狠地瞪向白沐塵,卻又不自覺将臉撇向一邊,不讓人看見他開始泛紅的耳根子。
白沐塵此次參賽用的是她慣用的這個名字,不過帝遙能認出她,想必玉嬛也已知曉。不過既然在場的是她的替身,那麽也是替身來回答,她淡淡笑道:“是的。”
玉嬛點點頭,示意侍女将畫向衆人展示。只見背景用銀絲繡了幾朵白雲,可見此處為極高半空,一盞巨大的琉璃燈下懸吊的一方檀木塌,案幾上茶香袅袅,幾縷熱氣騰騰,有一對男女坐在塌上侃侃而談,男子一身白衣,面容清冷似雪,肌膚如玉,本是無情無欲極冷之人卻在看向女子時滿眼的寵溺,而女子卻是一身的紅衣似火,明眸皓齒,眉眼彎彎。正托着下巴望着對面的男子。一方倒茶,一方飲茶,互動間二人間的默契可見一斑。
展遠墨也是看呆了去。他能認出這畫中的男子是自己,可分明應是自己七八年後的模樣,黑曜石般的眼睛散發出的清冷氣息,竟如此惟妙惟肖,他不由地看向白沐塵,對方仍是言笑晏晏地将他看着,雙眸中的光彩流轉也讓他情不自禁地看呆了。
當然這副佳品理所當然地通過了此次比賽。那替身因着白沐塵的交待帶了些羞怯道:“不知小女子可否将這幅畫帶回以贈意中人?”
衆人哈哈一笑,玉嬛欣然同意。
于是那繡娘帶着這副繡品便下場了。白沐塵也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溜了出去,将那刺繡拿了回來,付了對方錢後,才發現展遠墨也溜了出來。
“怎麽回事?”他迫不及待地問。
白沐塵将畫遞給他:“提前送你的16歲生辰禮物。一切等我們回了幽州再告訴你。”
展遠墨雖是急于知道事情的緣由,但聽了這話也只能靜下心來等待歸程。很快決賽的通知下來了,定于七天後舉行,而決賽将會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抽簽而定。
請問白沐塵同學這七天是怎麽過的呢?1、2、3、搶答!
答對了!混吃等死!加十分!
白沐塵這幾天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晚上還有美男抱着睡覺,雖然美男難免對她動手動腳,但是這說明了她很有魅力嘛。如果一個男人對着你什麽也不做,才悲劇呢。
這天早上又是被人從床上拖起來的,白沐塵死死地抱住那人的腰,眼睛怎麽都睜不開,連連嚷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要睡覺我困死了,我不要和我的被子分開我們是相愛的。”
展遠墨:“……”
白沐塵睡得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在她耳邊陰測測地問:“是我重要還是被子重要?”
白沐塵條件反射地把被子一蹬,立刻就清醒了:“當然是你重要。像我這樣勤奮的人,每天起得比雞早,幹的比驢多,睡得比狗晚,并且毫無怨言。現在什麽時辰了?怎麽這麽晚才把我叫醒?”
這還不是最終的總決賽,只能說算個半決賽,白沐塵已經沒什麽耐心和萦塵慢慢耗了,決定在這一次的比賽中讓她永遠地對自己的心上人說撒由那拉。八位美女,比賽項目抽簽而定。白沐塵抽到的是“歌”,萦塵抽到的是“詩”。一切很都圓滿。啊,真是好期待。
題目當然都是玉嬛定的。以“夜”題詩,以“愛”吟唱。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萦塵便提筆作詩,下筆神速,這邊其他人正抓耳撓腮,她已經上交了自己的大作。随即便凝神靜氣地閑坐一旁,神色頗為自得。
只是過于胸有成竹的她卻沒瞧見那小厮轉過身後悄悄地将最後一張紙抽取替換了她方才交上去的那張紙。
玉嬛掃了一眼紙上的題詩,淡淡問道:“此詩首句為‘秋空明月懸’,可為萦塵姑娘親筆所寫?”
萦塵一揚下巴,倨傲地回道:“自然是小女子親筆所寫。”
“好,”玉嬛點頭,将詩詞交予下方評委座席,“既然是萦塵姑娘親口承認,那麽本宮不希望稍後再聽到什麽暗中動了手腳之類的話。”
萦塵不屑回道:“願賭服輸,若是此詩入不得各位的眼,也只能說小女子才不如人。”
衆評委在看到紙上的詩之後,終于沒忍住一口老血給噴了出來。那表情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萦塵一時懵了頭,沒弄清這是什麽情況。尚未開口,便聽評委怒氣沖沖地一甩衣袖:“胡鬧!簡直胡鬧!如此學識還敢自稱北溟第一才女!”
萦塵一張臉由青變白,不敢置信地低呼:“怎麽可能?”
玉嬛輕笑,她的反應皆在她意料之中,她招過身邊的侍女:“落櫻。”
“是,娘娘。”一只萌萌噠軟軟噠妹紙聽命上前。
她将紙随意地遞給了侍女:“你便将此詩念予大家聽聽,看看我們號稱北溟第一才女的萦塵姑娘到底是如何地才貌雙全。”
萌萌噠妹子在拿到紙張的瞬間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她用不太确定的眼神瞅了眼萦塵,又瞅了眼玉嬛,最後咳了咳嗓子念道:“秋空明月懸,陛下送我錢。婚期尚未定,老娘命很硬。庭槐寒影疏,後宮我做主。佳期曠何許,陛下他不舉。”
就連淡定如展遠墨聽到最後一句也是嗆了一聲,嘴角略微彎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