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4)

铛兒大喊着“加油”,另一邊看到絕塵、絕滅、天心蕊表露于面的鼓勵。

笛悠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心裏說:“來吧!”

九月二十六日,晴,不宜動土,不宜動金。

天亮的時候,笛悠和秋紫檀站在百花谷內的一處山頂上,秋紫檀擡頭看看剛升起的太陽,微微一笑,轉頭對笛悠說:“我下山後,會發射一支五色煙火,那時考驗就正式開始了。記得百花谷的正堂吧,正午時分,我還有草兒都在那裏,只要你按時或提前到達都算你成功,否則,今天就和你那幫朋友師傅的,給我統統滾出百花谷,今生今世都別想再踏進一步。”

笛悠臉色一變,一向從容的笑容微微一僵硬,看向秋紫檀的眼睛充滿疑問和不解,但還是點點頭,接受挑戰。

秋紫檀轉身向山下走去,遠遠的有她的聲音傳來,“我忘了說,考驗過程中不許你傷百花谷弟子的性命。至于你的性命嘛,自求多福吧。”

笛悠這次連臉色都沒變,深呼吸一口氣,手掌撫上腰際的莫言劍,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沉靜。

“咻——啪!”不多時,一支五色煙火在天空中綻放。煙花尚未散盡,躲在山頂暗處的百花谷弟子只覺眼前一花,就已經失去笛悠的蹤影,連他從哪個方向下山都沒注意到。四個弟子面面相觑,這十日的相處他們已經了解到笛悠的武藝很是高強,但沒想到已經高到如此地步。正發愣呢,遠處已經傳來兵器的交擊聲音。四名弟子來不及多想,同時施展身形,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等他們趕到時,笛悠早已經離開了,只有三名弟子倒在地上,沒有受傷,只是被劍鞘點住穴位,昏倒過去。四人分別解開他們的穴位,七個人彼此看着彼此的眼睛,從對方的眼睛裏,都看出了恐懼和放心。

恐懼,不過十五歲的笛悠已經有如此強的本領,再過幾年他能取得什麽樣的成就啊?

放心,把草兒師妹交到他手裏,雖然有點對不起潘安師兄,但他們真的很放心。

七個人齊齊嘆口氣,算了,他們能做的也就到此為止,接下來的,要看別的師兄弟的了。七個人的眼睛看向山下的方向,心裏想着同樣的事情:如果紫檀師姐知道他們此刻心裏在為笛悠祈禱的話,師姐一定會活劈了他們的。

笛悠現在沒精神想什麽,從煙火升空到現在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他已經下到半山腰了,但是,要到百花谷正堂除了要下了這座山外,還要翻越一個小峽谷,然後一是片開闊地,還要再爬一座山,正堂就在山的頂部。笛悠猜到秋紫檀的考驗必然是很難通過的,所以,現在雖然下到半山腰,但越往後勢必更難。

笛悠深吸一口氣,猛一擡頭,兩柄長槍由下而上,斜斜挑出,直剌笛悠胸口。在笛悠的左方,有兩人正全力攻擊。而在他的右方,亦有兩人發動攻勢。同時,還有兩人死死守在他的身後,防止他往後撤退。八個人形成一個狹窄的包圍圈,務必要使笛悠應接不暇,置之于死地。

笛悠笑了起來,施展身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身形閃移晃動間,竟然令所有敵人的攻擊目标發生變更,受笛悠真氣的牽引,一時之間,各自手中武器竟攻向了自己人。手腳一亂,圍攻之勢自不能繼續。

笛悠趁機一躍而起,在縱身那一剎那,莫言和鞘一起揮舞。銀光寒,只聽“當”的一聲,正面攻向笛悠的一柄長槍已被砍為兩段。再一閃,那持槍人已被劍鞘點住穴位,失去了行動能力。見笛悠兩招間就擊倒一人,剩餘幾人同仇敵忾,守牢各自位置,奮不顧身的從不同位置疾攻笛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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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向笛悠的真氣立時排山倒海般自四面八方湧來。而笛悠卻微微一笑,随即撥身而起,巧妙避開所有攻擊,更令所有人吃驚的是,他前後左右各方竟似皆長了雙眼睛般,一邊回應攻擊,一邊在虛空中連退幾步,雙足赫然分別踏上在後方連手攻擊他的兩人的頭頂。那頭頂被踩中的兩人狂吼一聲,立即攻向自己上方,反應是一等一的迅速。但已為時過晚。笛悠雙足一沉,真氣透過雙腳擊向兩人的頭部,微妙的勁道使兩人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知覺陷入昏迷狀态。同一時間,笛悠飛起一腳,踢向左側,化解掉左方二人的攻勢,再一旋身,人已落至實地。與此同時,笛悠手上的莫言劍上銀白的劍鞘反射出萬道光芒,攻向正面面對他的持槍人。

那長槍不斷旋轉,在空中劃出無數充滿力道的槍花,彎擊而至。笛悠暴喝一聲,手中莫言在眨眼間往斜下方疾劈數次,而左手竟直直抓住長槍頭。那持槍人欲灑手棄槍,卻已太遲,笛悠的真力沿槍而至,直向他襲來。那真力仿若有自主意識般,透過他的手,流過他的經脈,直彙集至他的胸口方才爆炸般發作開來。那人只覺心口一悶,立時倒了下去。不理會昏倒的同僚,剩餘四人變化陣形,再次自四方包圍住笛悠,手中長劍均不遺餘力的朝笛悠攻去,招招皆是同歸于盡的要命招數,全不給笛悠以任何喘息的機會,務要令他四方受敵,落敗身亡。而笛悠也不驚慌,右手中的莫言挾着劍氣掃向右方敵人,而左手合掌為刀,劈向左方的漫天劍雨。

見笛悠胸前門戶大開,他正前方那人毫不猶豫的舉劍疾剌而至,同時他身後方的敵人亦持劍攻向他後心。在這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笛悠手中莫言以巧妙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角度,迅速回旋,劍氣形成一個保護圈,擋住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此時四人只覺自己似撞上了一堵銅牆,難作寸進,本來雷霆萬鈞的夾擊之勢立即緩了一緩,威力驟減。

笛悠眼中利光一閃,雙足頓地騰空,分踢左右兩人。半空中右手劍刺向前方,左手運氣劈向後方。四人本來就被笛悠的防禦所擋,當下反應一慢,左右兩邊的人被笛悠踢中,飛撞向身後的大樹,再落地時已被勁道震暈。後邊的人反應很快,半空中擰轉身形避開笛悠,落地時才看見前面的師弟也被笛悠的劍鞘刺中穴位失去再戰的能力。眼睛再一擡,半空中笛悠左腳在右腳上一踩,借力轉身,人劍合為一體飛射過來。最後一人剛剛舉劍格住笛悠的飛劍,只覺左肋一麻,已被點住穴道,僵立在地動彈不得。

笛悠方才雙足落地,長長吐了一口氣,向倒地的八人抱拳一笑,轉眼間又消失于他們的視線內。

百花谷正堂,秋紫檀坐在席位上喝茶,一名弟子前來報告:“紫檀師姐,笛悠已經突破翠柏山的十五位師兄的包圍,正向粉櫻峽前進。”

秋紫檀手一顫,擡眼問到:“有傷亡嗎?”

“沒有,師兄只是被震暈或點住穴道,沒有人受傷,笛悠甚至連劍都沒有出鞘。”

“沒有出鞘?”秋紫檀眼睛裏異光一閃,“好你個笛音悠揚小王爺,我倒要看你劍不出鞘能走多遠?”

正堂後面的花園裏,茶和鈴铛兒等人坐在水榭裏,茶和絕塵正在下棋,鈴铛兒則走來走去,一刻沒有安靜。茶單手按住額頭,無奈的看着鈴铛兒,嘆了口氣,“我說小鈴铛啊,你走來走去也幫助不了你笛哥哥,不如安靜點吧,坐下來休息一下,好嗎?”

鈴铛兒眉頭一豎跳了過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茶的鼻子:“你還笛哥哥的師傅呢,一點都不關心笛哥哥死活,還有精神坐在這裏喝茶下棋,你算什麽師傅啊?”

茶揮手撥開鈴铛兒的手指,另一只手持黑子在棋盤上落下,“我怎麽不關心了,不過關心也沒用,這是悠兒必須面對的,誰都幫不了他。再說了,我教出來的徒弟,怎麽可能差呢?”

一直沉默下棋的絕塵對着棋盤思索半天,擡手一掃棋盤,“我輸了,你贏了。”茶微微一笑,還沒來得及開口,絕塵又接了一句,“那麽,你認為笛悠有幾分勝算?”

茶想了想,一邊收拾起桌上的殘局,一邊開口:“以他的武功,下翠柏山過粉櫻峽應該都不是大問題。但過了這兩關體力已經下降很多,要兵不刃血的過豔菊平原,之後還要上到這座雪梅山的話,是很困難的,我想,他最多只有一分,不,兩分勝算。”

“兩分勝算?”鈴铛兒皺緊眉頭,“笛哥哥那麽拼命想見草兒姐姐,卻只有兩分勝算啊。百花谷的人真讨厭,幹嗎這麽欺負人啊!茶師傅,我們能幫笛哥哥什麽忙嗎?”

茶長嘆一聲,轉過身欣賞山下盛開的豔黃的菊花,“我們能幫他,就只有祈禱了。”

鈴铛兒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絕塵久久的盯住茶的背影,嘴角忽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祈禱嗎?那絕滅和天心蕊想必是躲到什麽地方祈禱了吧?

第 7 章

雪梅山的山頂上,茶、絕塵還有鈴铛兒正站在正堂前面的空地上,這塊空地在山頂上突出,站在上面可以俯視下面的豔菊平原。茶雙手背後眼神平靜的平視前方,絕塵在他的左側,用他長期從事殺手職業的敏銳觀察力注意到茶的耳朵略微有點顫抖。右邊的鈴铛兒則不停看着山下,似乎以為這樣能看到笛悠的身影。

茶長嘆一聲,無奈的拉過還在擔心的鈴铛兒,開口說道:“好了,別看了,悠他應該還在粉櫻峽,這裏是看不到他的。”

“哼,”鈴铛兒不死心的伸長脖子又看了幾眼,只好放棄,眼睛骨碌碌轉幾下,然後笑眯眯的看着茶,聲音很甜很甜很甜的問:“那,茶師傅,你看笛哥哥過粉櫻峽沒問題嗎?”

茶并不回答,但是腦袋裏不由出現笛悠八歲時的摸樣,那時的笛悠比現在可愛多了,只是……個性實在是……記得那時自己問笛悠,最想學什麽功夫的時候,笛悠歪着小腦袋想半天,然後笑得就象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純真的回答:“我要學劍術、戰術,還有輕功。學劍術可以自己打人,如果自己打不過人可以用學的戰術來指揮別人打人。”

“那學輕功難道是……”茶覺得這小鬼有點意思。

“笨,”八歲的小小笛悠鄙夷的看了茶一眼,“當然是為了打不過的時候逃跑用的啊。”

“真是欠扁的小鬼啊。”陷入回憶裏的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更沒注意身邊的鈴铛兒和絕塵因為這句話而露出各自不同的表情。左邊的鈴铛兒滿臉的好奇怎麽也抑制不住,而另一邊的絕塵想起很久前看過某人的資料,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絲笑容。

秋紫檀依然高坐在正堂裏喝茶,眼光一點也沒有在堂外的三個人身上多停留,她的眼睛看向窗外,從她渙散的眼神裏看得出她在想着誰,而哪個誰正是離開百花谷的大師兄潘安。他離開百花谷已經快一個月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師姐,”墨蘭走了進來,站在秋紫檀身邊恭敬的說:“笛音小王爺已經進入粉櫻峽谷內,師兄們也已經準備完畢了。”

“好,”秋紫檀的雙唇微微翹了起來,“就讓他見識見識粉櫻峽的空靈魔力吧。”

粉櫻峽,峽如其名,長滿了櫻花樹,由于地勢的關系,即使已是九月的天氣,依然盛開着粉色的櫻花。輕柔的風從峽谷裏穿梭而過,下起一陣陣粉色的花雨。峽谷裏一切都是寂靜的,地上由于沉積了厚厚的花瓣,所以腳步聲在這裏也被吸收。安靜,很安靜,連鳥雀的聲音都沒有,這裏也不适合有聲音,就是應該這樣的安靜,在這裏,連心都不由自主的沉靜下來。這裏如同是仙界,美麗而空靈,虛幻而寧靜。

笛悠滿懷戒備的走進這裏,然後随着逐漸深入,笛悠的心也漸漸發生了變化,戒備一點一點的從他的心裏離開,慢慢的,原本緊握劍的手指放松下來,而人也改變了。一向深邃銳利的眼睛漸漸混亂,而嘴角不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笛悠一步步向前走着,表情越來越麻木,向沒有生命沒有思想的木偶,只有空白。

“啪”,笛悠的莫言劍落下了,落在厚厚的花瓣鋪成的地毯上,彈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笛悠一直向前走着,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看看地上的莫言劍。“唰”一張巨網毫無預兆的出現在笛悠的頭頂,已極快的速度眼看就要把笛悠網進網裏,笛悠卻頭也沒擡,繼續向前邁步。只是眨眨眼的功夫,網落了下來,只是笛悠不在網裏面。笛悠在樹上,對着一名百花谷的弟子笑得就象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純真。

“我說,”笛悠一手緊楸着那名弟子的衣領,一臉天真善良,“這位大哥,你從我一進峽谷就跟着我,怎麽也不早點動手,非要我演出戲給你看才動手呢?算了,這個就不說了,你還是告訴我峽谷裏的人員部署吧,你一定不願看着堂堂百花谷這麽多人一起欺負我這個可憐小孩吧!”

“你是小孩,你是全天下最可怕的小孩。”同樣,這名弟子只能在肚子裏大喊,借他一百加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來。所以,他只能拼命眨眼睛。

“我說,這位大哥,”笛悠困惑的也跟着眨了幾下眼睛,“你眼睛比綠豆大不了多少,再怎麽眨也沒用啊,幫不幫忙你還是用搖頭或點頭來表示,好不好?”

那名弟子沒來得及搖頭或點頭,笛悠忽然抓着他頭下腳上一同順着樹幹滑下,他們原本站立的位置釘了一排的飛刀。在半空中笛悠也沒那麽輕松,一根長鞭舞動着封死他落下的線路,不遠處陸續有寒光飛射過來,笛悠手上沒有武器,只有抓在手裏的百花谷弟子。該弟子已經閉上眼睛,一幅随你宰割的表情。笛悠倒是臨危不亂,半空中猛的一轉身,由原本頭下腳上的姿勢硬是轉了過來,足尖在樹幹上輕輕一點,別看手裏抓了個人,但依然很輕松的頓住下落的勁頭,一手抓着百花谷弟子,另一手抱住樹幹順勢一轉,腳尖再一用力,兩個人一起飛向旁邊的另一棵樹。左腳才踏上樹枝,右腳緊跟着就猛的跺下,人借力一個倒轉飛躍,一下子由前進變為後退。順勢躲過緊跟在後面的另一排飛刀。

躲在暗處的百花谷弟子眼睛完全無法跟上笛悠的動作,就看笛悠忽而前進忽而後退,完全沒有軌跡可尋的在樹枝間穿梭。幾個交織穿梭一過,忽然連笛悠的身影都找不到了。使用長鞭的弟子正着急呢,就聽一個很是愉快的聲音貼着自己的耳朵響了起來:“大哥,你在找我嗎?”

使長鞭的弟子反應很快,身體向前躍起的同時将手中的長鞭舞起凜冽的攻勢攻擊自己的身後,但是,在身體躍起的同時就覺得腰間一麻,穴道已經被封死,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摔到在地,不出意外的看見笛悠笑得很是春光燦爛的一張臉。

笛悠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弟子,不動聲色的将手裏提了半天的另一名百花谷弟子也放下,當然也是點過穴道的。然後走向另一邊,将自己的配劍莫言揀了回來,緊緊的握在手裏。再也不看倒在一邊的兩人,繼續向粉櫻峽的深處走去。

使飛刀的弟子看見笛悠的時候,笛悠就在他身後,依靠在一棵樹上,還伸出一只手向他搖晃着打招呼,笛悠說:“嘿,大哥,找我很久了嗎?”

使飛刀的弟子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右手才摸到他飛刀的刀柄,笛悠就已經身體一晃出現在他面前。一手按在他的右手上,另一只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他的腹部。在他眼前一黑漸漸倒下去的時候,隐約聽到笛悠的聲音,笛悠說:“不好意思,我最讨厭暗中傷人的人了。”

“哦,是嗎?”一個聲音在笛悠的身後不遠處響起,“那我可不敢在你背後出手了。”

笛悠的眼睛一下子尖銳起來,但只是一瞬間而已,馬上又充滿了笑意,笛悠笑眯眯的回頭,向那個雙手環抱于胸的人打招呼,“怎麽是你啊,梧桐?”

梧桐兩手攤在身邊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可奈何,“我也沒辦法啊,但是師姐有命我又不敢不從,可憐我這個夾在中間兩邊不讨好的小人物哦。小王爺,拜托你下手時輕點啊,我可是很怕痛的。”

“彼此彼此,”笛悠的笑意更濃了,眼睛裏銳光一閃,側頭向一邊示意一下,“怎麽,梧桐,不替你的其他師兄弟做個介紹嗎?”

“哎呀,”梧桐吐着舌頭做着鬼臉,“被你發現啦,小王爺果然厲害。”随着梧桐的嬉笑,另外三個人從左、右、後方同時出現,出現的速度不過眨眼間,快得如同他們一開始就站在那裏等待笛悠一樣。加上梧桐,這四個人明顯比之前出現的人強出很多。

“啊,我來介紹一下吧,”梧桐笑眯眯的很是親切,“在你左邊的是我的師兄青松,右邊的還是我師兄龍柏,你後面的是我師弟黃楊。”三個人随着梧桐的介紹都微笑着和笛悠點頭示意,同時亮出他們的兵器。梧桐是使用長劍,青松使用的是厚背大刀,龍柏用是九節鞭,黃楊用的則是雙手的短柄匕首。看到這裏笛悠心裏一寒,這四人使用的兵器有長有短,明顯是配合攻擊的,看來很是棘手啊。笛悠臉上的笑意不減,但是已經大大提升了警戒。

“如果可以呢,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把路讓開,”笛悠眨眨眼睛,然後很無奈的笑了起來,“不過,看起來也不會啊。”

梧桐笑着點點頭,“好了,小王爺你準備好了嗎?我們可是要動手啦。”

“啦”字還沒有說完,青松、龍柏還有黃楊已經動手了。青松躍起半空,一招從上到下的直劈封死笛悠向上的動作,從後面黃楊雙手持匕首封死笛悠左右的移動,右面的龍柏配合黃楊的攻勢封住笛悠後退的路線,笛悠唯一的出路就是正前面,而那裏的梧桐正笑眯眯的等待着他。

如果你是笛悠,你怎麽辦?

第 8 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有這麽一句話吧,所以笛悠不用一秒鐘就做出自己的決定,沖向看起來最強最有把握的梧桐。左手緊握劍鞘,右手緊握劍柄,笛悠做好的拔劍的準備。這是笛悠第一次準備拔劍對敵,莫言劍自出世以來還沒有在對戰中出鞘過,但是這次的對手不同,是梧桐,是梧桐來接笛悠一行人入谷的,一路上笛悠留神觀察過梧桐,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所以這次笛悠面對梧桐做好了十足的準備,銳利的眼神緊盯住梧桐的一舉一動,笛悠準備先将最強的梧桐解決再想辦法解決其他三個人。想法是好的,但是實際上……

梧桐看見笛悠向自己沖過來,原本笑眯眯的眼神一變,淩厲而冷漠,一直溫和的笑容因為眼神的改變而讓人生寒。梧桐的手已經搭在劍柄上緊緊握住,眼睛看着笛悠飛躍過來的身影,心裏默默數着,三、二、一。就在笛悠離梧桐還有十步遠的時候,梧桐已經揮劍出鞘。十步,是最合适的距離,笛悠的進攻尚不能出威脅,笛悠想後退也依然在梧桐的攻擊範圍內,後面還是跟近的三個師兄弟。梧桐的嘴角弧度更大了,冷冷的,譏嘲的笑。原來也不過如此,茶明的徒弟,笛音王族的少主,頂着光燦燦的背景下,其實也不過是個大意、馬虎、自以為是、自視甚高的小鬼。這樣的小鬼,憑什麽帶走百花谷的珍寶,憑什麽讓潘安師兄失意傷心。梧桐冷冷的笑着,下手絲毫沒有留情,絕對是致命的殺招。

梧桐的配劍名天琏,百花谷的五柄傳世神器之一。是一種機關兵器,劍柄上有一暗鈕,平素不按住按鈕的話是一柄普通的劍,按住按鈕就成為由鎖鏈銜接的劍鞭,長劍成為由鏈環組成的鋒利的劍鞭。甩出的距離一般是人離梧桐的十五步距離,微妙的距離。攻擊不能形成威脅,後退仍在梧桐攻擊範圍內的距離。

很少有人能預計到由劍鞘裏揮出的是長鞭,梧桐對自己的這一擊非常有信心。眼前看到笛悠驚詫和驚恐的表情,梧桐腦海裏出現接下來的完美畫面,笛悠帶着這樣驚詫又驚恐的表情,連手上的劍都沒來得及拔出來,天琏已經從他的胸前一劃而過,倒下,血噴上天。梧桐冷冷的笑了,你以為我經常笑着就是友好嗎,小鬼?我最佩服的人是大師兄潘安,我不會讓你如意的,哪怕要你的命,管你是什麽小不小王爺……

這世界上,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人都有各種各樣的預想,關于自己,關于別人的預想。只是,預想總歸是預想,有的預想能成為現實,而更多的預想只是預想。廢話,預想都能成現實的話,……汗,我都不敢想象這個世界會成為什麽樣子了。

所以呢,梧桐眼裏笛悠的驚詫驚恐的表情一下子轉變了,由于變化太快以至于梧桐産生了錯覺,似乎笛悠的表情一直都是那麽輕松、那麽自信。

“梧桐,不要太信任自己的兵器,比拼的時候真正依靠的是自己的本領,我把‘天琏’給你,希望你能掌握天琏,而不是被天琏掌握。”不知道為什麽,梧桐耳邊響起那天師傅把天琏交給自己時說的話,然後,一種不祥的預感讓他的身體都顫栗起來。更倒黴的是,這次的不祥預感,成真了。

天琏揮了過去,笛悠即使拔出他的莫言劍,梧桐也在他的攻擊範圍外,想要後退卻偏偏還在梧桐的攻擊內,笛悠怎麽辦呢?很簡單,向上跳。

笛悠向上跳,輕松躲過梧桐的劍鞭,而且跳起的高度并不高,這樣就讓龍柏本來以為他會高高躍起而揮出的長鞭從笛悠的頭頂一揮而過,由于跳起高度不高,梧桐的劍鞭只是擦過笛悠的腳底,笛悠腳尖在劍鞭上一點,一沉,再一跳,猛的高高躍起。這一緩沖,龍柏的長鞭在笛悠頭上揮過去,再次躍起時又避開後面趕上的黃楊的匕首和青松大刀。身在空中的笛悠猛的幾下翻滾,落地時已經脫出由梧桐、青松、龍柏和黃楊的包圍圈,莫言劍還在笛悠的劍鞘裏,沒有出鞘。

“好強的身法,”梧桐再次按下按鈕,一眨眼鎖鏈就縮回劍身重新成為一柄長劍,“不過,你不會以為這樣就過關了吧?”

笛悠的眼睛眨了眨,笑容裏添加了一點點的苦澀,“我是希望這樣就可以過關,但是,看來好象不是這樣的。”

“是的,”梧桐走出了自己的三個師兄弟,單獨一人站在笛悠前面十步的位置,揚起天琏擺開劍訣,“其實,我最強的不是組合進攻,我是蒼龍系角組的組長,我最強的還是個人進攻。我奉勸你,不要心存僥幸,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你最好還是拔劍吧。”

“我知道了,”笛悠還是那樣不急不燥的笑着,手依然搭在劍柄上并沒有拔劍,“謝謝你的忠告,我會小心的。”

梧桐的眼眸收縮了一下,笛悠的過于自信狠狠的傷害了他,梧桐是很無情的人,當殺手盟的人大舉侵犯百花谷時他率領角組一次次利用機關将敵人引進各種致命的陷阱。死在梧桐手裏的人在梧桐數到一百以後就沒有再去計算了,而且梧桐完全不在乎殺人。危害百花谷安全者,殺!造成百花谷不安定者,殺!難得梧桐好心提醒,笛悠還是沒當回事,在梧桐看來,更是該殺!所以面對笛悠時,梧桐管他什麽皇族身份,現在笛悠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死人,一個馬上要死在自己手裏的人。

沒有再多廢話,梧桐人劍合為一道白光,當胸飛射過去。笛悠不敢大意,立刻手持莫言劍予以還擊,只是,劍依然沒有出鞘。

後面的青松、龍柏和黃楊遠遠的跟在兩人後面看着,一開始還能看見兩人的招示對擊,到後來,就只能看見梧桐化身為一道黃光和笛悠化身的一道藍光一次次的交錯、對擊,別說招示了,連兩個速度都快跟不上了,眼看着兩人越打越遠,三個人真正感覺到實力的差距。避梧桐差他們都能理解,可連這十五歲的笛悠都比他們強,青松、龍柏和黃楊暗自決定不能再随意混日子了,一定要認真練武。

正想着呢,忽然一聲巨響,等三個人趕過去的時候,梧桐和笛悠都停止了動作,兩人沒有說話,沒有動手,只是安靜的對看着,而在梧桐背後不遠的地方,就是粉櫻峽的出口。兩個人都安靜的站着,等待對方先動手。

先動的是笛悠,不過是肩膀稍微一動,梧桐的劍就指向笛悠準備移動的方位,“我不會讓你過去的。”梧桐的臉上早就沒有了笑容,聲音和他的眼睛一樣的冰冷刺骨。

笛悠還是笑着,只是眼睛裏的疲憊和胸膛的上下起伏,看起來早已沒有原來的自如和潇灑。連話也不說,笛悠點點頭,再次擺開架勢。

青松、龍柏和黃楊站在不遠處,卻一個勁的想後退,梧桐和笛悠的氣勢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但是私心裏,一點也不想放棄這麽精彩的對決。然後,毫無預兆的,笛悠和梧桐同時動作,兩人同時沖向對方,“嗆”的一聲,雙劍對擊在一起。反彈力将他們各自彈開。梧桐一個翻身,落地後腳下一頓一個借力,再次沖向笛悠。而笛悠則在半空一個轉身,以頭下腳上的姿勢沖向梧桐。

雙劍再次撞擊在一起,梧桐連連後退了三步才站穩身形,而笛悠則後退了五步。沒有停息,兩人就這樣一劍劍的對擊,誰也不讓誰,誰也不躲誰。梧桐有時後退多了讓笛悠搶進幾步,然後梧桐又反擊回去讓笛悠後退,就這樣一劍劍的比拼,兩人好象都忘記其他的本領,只會用這樣的方法比拼,但這又是最直接最強硬的比拼。梧桐咬緊了牙,笛悠收斂起笑容,就這樣一次次的對劈。

“嗆”、“嗆”、“嗆”、“嗆”……

已經記不得對了多少招,梧桐的手臂已經酸麻的連劍都要握不住了,但是每次想後退或換招時笛悠的劍就已經砍了過來,避自己和他對砍。梧桐漸漸的起了疑惑,不對,笛悠不是喜歡以蠻力取勝的人,笛悠沒這麽傻,笛悠過了粉櫻峽還有豔菊平原和雪梅山要過,如果在這裏這樣消耗體力的話,想要再過兩關是不可能的事……梧桐正在想着,心裏的疑惑導致動作慢了幾分,才一回神,笛悠的劍已經劈到眼前,急忙舉臂迎劍而擋,由于準備不充分,勉強接下這劍,梧桐的手臂已經徹底麻木了。梧桐咬緊牙,看着身前五步遠的笛悠再次揮起長劍,梧桐想都不想就揮劍到身前準備接劍,可是猛然腹部一陣巨痛,低頭的時候看見一把劍掉在自己的身前,陷入昏迷前,梧桐看見笛悠手裏空無一物,原來這次笛悠不是砍過來而是刺過來,而刺過來是連鞘的莫言劍。

到底,還是沒逼他出劍啊,梧桐有點遺憾,但還是微笑着,将自己完全托付給黑暗。

來啊,有本事你再來啊,笛悠在心裏默念着,看到梧桐腹部遭重擊仍屹立不倒,笛悠還是說了最真心的話,不過,你還是你快倒吧,算我求你了。然後,梧桐倒了下去。

“呼”笛悠長出一口氣,上前揀起自己的劍,向身後的三個人行禮示意後,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向粉櫻峽的出口。草兒啊,你的師兄師姐欺負人啦!笛悠在心裏輕輕抱怨着,将劍交到左手,右手伸到胸口隔着衣服撫摩一條項鏈,碧綠的翡翠項鏈在脖子上懸挂着,笛悠笑得很溫暖,草兒,還有兩關就可以見到你了,不要着急啊。

在百花谷的深處,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前進,除了鈴铛兒絕滅還能有誰,他們時而從窗戶翻進屋子裏查看,時而爬上樹頂四處觀望,很明顯,他們在尋找某個人。忽然,絕滅轉身向鈴铛兒做了個手勢,鈴铛兒急忙移動到他身邊,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躲在樹後探出頭去,在轟隆的瀑布前面,有一個少女側對着他們坐在椅子上。少女只是一身綠色的衣裙,烏黑的長發編織成簡單的發髻,懷裏抱着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摩,如夢似幻的雙眼緊盯在右手則輕輕托着胸前項鏈的鏈墜,那是由東海藍玉做成的玉佩,在少女雪白的手心裏泛着幽幽的藍光。清風和着瀑布飛濺出來的水霧在少女周圍環繞,将清麗空靈的少女裝飾成仙境的仙女。鈴铛兒和絕滅對視一眼,起身走向少女所在的地方。

鈴铛兒帶着最甜最天真的笑容蹦跳着來到少女面前,開口問到:“你是草兒姐姐吧?好漂亮哦,難怪笛哥哥日夜思念你。對了,草兒姐姐,我叫鈴铛兒,是笛哥哥收的小妹妹,是笛哥哥叫我來找你的,跟我們去一個地方好嗎?笛哥哥有驚喜給你哦……”

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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