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8)

、北羅剎自然不願居于人後,乘勢發展,尤其是南部的九臻家族,一改往日的神秘,在江湖裏大放光彩,大有趕超雄師堂的架勢。而雄師堂雖然不甘願,但是形勢擺在面前,也不得不認了,雖然目前南方的龍頭老大還是雄師堂,但江湖上心照不宣的清楚九臻家族超越雄師堂也只是時間問題。

從紫蘇城到九臻家族所在的九臻島不過十天的行程,在這十天裏,笛悠不止一次和秦應景以及天堂就九臻家族的事情進行讨論。即使是經驗老到的天堂,了解到九臻家族傳家寶的九臻丹只剩一枚的事實後,也是眉頭緊皺,不發一言。

“用偷的……”笛悠話還沒說完,秦應景鄙夷的眼神就掃了過來,天堂搖搖頭表示否認,絕塵連看都沒看笛悠一眼,雲煙 “哼”的一聲下巴高擡,只有草兒心好,拉着笛悠的手,象哄孩子一樣輕柔的拍着。

“那……用騙的、搶的、或者硬要過來?”笛悠也糊塗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不要急,沒關系的。”草兒笑着安慰他,擡手在笛悠的眉心輕輕按揉着,想要抹去他眉間的皺痕。

“不要擔心,沒事的,一切有我。”笛悠拉下草兒的手,舒展着眉頭笑了開來,輕輕将草兒的手攏在自己的兩手間,輕輕包裹着。

其他見怪不怪的衆人識相的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将甜蜜空間留給這對小情人。

漫長的路程終有盡頭,第十天的時候,笛悠一行人已經來到蒼龍國的南邊,出了這個海口還要乘不到兩天的船才能到達九臻島。笛悠早早将準備好的拜帖寄往九臻島,等他們到達碼頭的時候,九臻家族派來迎接他們的船就已經等在岸邊。說是停在岸邊也不恰當,因為船停的位置距離碼頭相差十丈遠,但因為它是碼頭唯一停靠的船,船上懸挂的大旗上又清楚的繡着大大的“九臻”二字。這算怎麽一回事?笛悠一行人面面相觑,無法理解。

正疑惑着,船裏就有一個走了出來。十多丈的距離,伴随着強勁的海風,一個年輕的聲音一字一頓又非常清晰的傳了過來,“來人可是笛悠笛公子?在下是九臻家族的二總管九臻羽骐,奉夫人的命令前來迎接。”除了對武學一知半解的雲煙,其他人都暗暗吃了一驚,對這個年輕的二總管的內力十分佩服。

笛悠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以同樣的方式卻更慢的語速回答了他的問題:“在下正是笛悠,有勞先生久候了。”

隔着很遠的距離,來人并沒有回答,岸邊的人只看見他袖袍一展,就迎風飛掠過來,半空中單手在海水上方随手一擊,借着回力,兩個輕妙的回轉,人就穩穩落在笛悠的正前方。和他的聲音一樣,是個最多二十出頭的人,一襲剪裁合體做工精致布料講究的深藍色長衫穿在他身上,原本平淡普通的相貌被襯托得溫文儒雅,氣質出衆。比笛悠他們大不了幾歲的樣子,卻有笛悠他們都不具備的成熟和穩重。來人一臉溫和的笑容,當先一拱手,行禮笑道:“不敢不敢,在下不過是九臻家族的一個小小的總管,怎敢讓笛公子稱為‘先生’。夫人派來迎接的船就停在前方,有請諸位貴客随我上船,一同前往九臻島。”

笛悠回頭看看衆人,也拱手回禮,“不敢讓夫人久等,那就有勞先生帶路。”

九臻羽骐笑了笑,左手入懷似在拿什麽東西。就在笛悠等人以為他要拿出煙花等物指揮船只靠岸的時候,九臻羽骐右手忽然一揚,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向笛悠面門直射而來,九臻羽骐自己右足發力一頓,以來的時候同樣的方式飛回船上。笛悠眼尖,看出飛過來的東西是片布巾,擡手接過,看見上面有墨汁寫上的字跡。

“欲來九臻,先顯身功;九臻雖小,弱客不送。”

笛悠笑了起來,輕輕将布巾收回懷裏,回頭對其他的人說道:“看來這小小九臻島也不是容易上的,人家要我們先露一手才行,本事差的飛不過去的,就不要丢人了,自己回家吧。”

話音剛落,雲煙就不滿的叫了起來,“臭悠,你明知道人家本領差還說這種話,人家不管啦,人家也要上九臻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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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笛悠笑了起來,戲谑的眼神看向蒙面的秦應景,“秦大哥,那就辛苦你啦。如果你一個人困難的話,可以請天堂叔幫忙哦。”

“哼,”秦應景冷聲哼了一句,“先管好你自己吧。”

笛悠也不已為意,轉頭對草兒笑眯眯的雙手一伸,“來,草兒,我抱你過去。”

十丈遠的距離,很少有人能一次飛躍過來,回到船上的九臻羽骐雙手背後,在甲板上踱步。對于瑞雲城的大亂和笛悠在那場大亂中的表現,九臻羽骐早有耳聞,但是對于其真實度,九臻羽骐表示懷疑,一個才十多歲的少年,奶味還沒幹呢,能有多大本領?九臻羽骐主動接下這次迎接任務,就是為了了解實際情況,對于這個亦正亦邪的少年,他也是相當的好奇。借着這次的機會,他想好好的掂量一下這個名聞江湖的少年。

正思索呢,就聽船員們忽然騷動起來,九臻羽骐擡眼一看,岸邊的那一群人開始了動作。首先飛過來的正是笛悠,他還打橫抱着一個綠衣的女子,跟在他後面的是那群人中歲數最大身材最魁梧的中年人,然後是個蒙面人,同樣抱着個紅衣女子,跟在最後的是那個神色冷峻的少年。

九臻羽骐倒吸一口冷氣,因為他看見了這一行人的本領,打頭的笛悠即使抱着一個女子,也是一躍四丈遠,身形下落的時候,跟在他後面的中年人單掌一道勁力揮在笛悠的背後,笛悠借力再次躍起,原本尚未完全衰竭的氣力加上後來的勁力,笛悠一氣飛躍了六丈遠,直接飛上甲板。落地後的笛悠只來得及向九臻羽骐微笑一下,将懷裏的少女輕輕放在甲板上,再縱身飛向船首的桅杆上,這時中年人下落時排擊海水後借力飛躍到船前一丈的距離,氣力就用完了,眼看要落下海的時候,笛悠将手中的綠色絲縧及時飛了過去,中年人握住絲縧的另一段,笛悠用力一拉,中年人順勢再一飛躍,終于安全落在甲板上。兩人同樣沒有多說什麽話,轉身看向岸邊。

這時,秦應景也抱着雲煙飛躍過來,同樣的方法,一下子就能看見笛悠和秦應景的分別,笛悠抱着個人可以飛躍四丈遠的距離,而秦應景只能飛躍三丈多一點,借後面絕塵的力道又再次飛躍四丈多遠,半空中,秦應景将雲煙遠遠的抛了出來,雲煙借勢飛躍了最後不到三丈的距離,穩穩落在甲板上。後面的秦應景和絕塵兩人攜手再度飛躍到離船不到一丈的距離,分別握住笛悠和天堂射過來的絲縧,再順勢飛上甲板。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笛悠一行人一個不少的穩穩站在甲板上,笛悠彎腰将草兒抱起,看着九臻羽骐笑得眼睛彎彎的,“先生,您看我們都已經上船了,那,不知我們可否去見夫人呢?”

現在就能看出九臻羽骐城府有多深,完全沒有被他們的實力和配合所震懾,依舊是那幅恭敬又淡漠的樣子微笑着,卻不從正面回答笛悠的問題,只是笑着說:“那麽,請各位去船艙休息,我們馬上前往九臻島。”

第 16 章

百花谷是個清淨的地方,尤其是在晨曦的時候,濃濃淡淡的霧氣環繞着整座山谷,更顯其缥缈虛幻深幽寂靜之景。秋臨波坐在自己的清淩軒內,明明是隆冬的季節,卻只是穿着一身單衣。手捧一杯清茶,也不喝一口,任由着茶水漸漸的由熱到冰。眼睛只是靜靜的看着窗外,永遠寂靜的百花谷在飄着雪,如同那個空靈幽幻的粉櫻峽一樣,幻美的不象真實的世界。

“你還是象以前一樣不愛惜身體啊。”随着一聲幽幽的嘆息,一件還有着溫度的長衣披上秋臨波的肩頭。秋臨波的肩膀一下子緊繃起來,然後又慢慢的放松下來。會這樣說話的人,有這樣茶香的人,能這樣接近自己又讓自己毫無察覺的人,只有他。

秋臨波輕輕的嘆了口氣,抖抖肩膀讓那件外衣從自己身上飄落,之前一直沒有感覺的寒冷,從那件外衣離開自己後一下子侵襲過來,從內到外,由心到體的冰寒徹骨。秋臨波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不着聲色的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好一個平穩而波瀾不驚的臉色,這才回轉身體,看向那個人。

在那次最美的遇見後,他們相守了三年,然後分別了八年,一晃過去了十二年,彼此都不是曾經那個風華正茂的人。他沒有了的以前那種意氣風發,卻變得比往昔更加的涵蓄而穩健,如玉儒雅,如蘭高潔。嘴角那抹常見的笑容也不見了,此時的茶,讓秋臨波花了很長時間準備的那些客套話,連一句都說不出來,秋臨波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嘴唇開開合合好幾次,就是一句字也說不出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先開口的還是茶,“一點沒有變。”茶的眼神那樣的柔和,一如他們之前在一起的那三年。

秋臨波閉上眼睛鎮定一下心神,再睜眼時已沒有了慌亂和不知所措,已是一派沉靜安逸。她的聲音略有點暗啞,帶着絲絲顫抖,“不,我變了,我們都變了。”

茶笑了起來,不帶一絲嘲諷,不含一星狡桀,就是那樣風淡雲清的笑着,他看向秋臨波的眼睛那樣的平和,那樣的眷念,連他也沒注意到自己的手什麽時候動了,等他察覺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撫上秋臨波的臉頰。

茶和秋臨波都怔住了,誰都開不了口也動不了身,只是彼此瞪大眼睛看着彼此,從對方的眸子裏看見自己的身形。許久,這次先動的是秋臨波,她垂下了眼睫放軟了身體,雙手撫上茶撫在她臉上的手,輕輕又重重的捧着。

剎那芳華,茶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極大,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事實就擺在眼前。手掌的兩側傳來了不同的觸感,一側是臉頰柔嫩細致的肌膚,一側是手心溫軟滑膩的纖柔。茶想象了千百遍這次見到秋臨波的情景,尤其是在看到自己徒弟和草兒在一起相依相偎的景象後,更堅定了茶要重新擁有秋臨波的決心。這世上,別的女人,哪怕是天仙、聖女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就要你。

同樣,茶也知道要再續前緣有多困難,自從在百花谷谷口相見後,秋臨波就一直躲避自己,說什麽也不露面,連笛悠身受重傷都不出來。茶早已做好要用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再度握住秋臨波的手的準備,卻怎麽也沒想到秋臨波已經想通了。茶高估了自己,同樣也低估了秋臨波。秋臨波是什麽樣的人,剔透晶瑩巧心思,原本就已經了解到當年對茶的懷疑是自己的錯,又經過整整八年的孤寂和思考,還有什麽能不能放下的呢?什麽名譽、什麽名號,都是假的,只有幸福是真的,而且他們沒做錯什麽,為什麽不能得到幸福?秋臨波早想通了,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茶所不了解的是,秋臨波只是臉皮薄,做不出首先走出來的第一步。好在他們都走出這一步了,好在什麽都不晚,所以,他們得到了幸福。

茶驚疑着把手搭上秋臨波的肩膀,沒有感覺到她的拒絕,于是鼓起勇氣,手上用了點勁,将秋臨波攬入懷裏。秋臨波依然沒有拒絕,慢慢的,緩緩的,漸漸的,茶用得力氣越來越大,緊緊的将秋臨波抱進懷裏,那樣的用力,好象象把秋臨波嵌進身體裏一樣。秋臨波始終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甚至用自己的手攬住茶的腰,安撫得在他背上輕輕拍着。那麽緊的擁抱,連他的顫抖都能感覺得到,秋臨波感覺到自己的眼睛熱了,也模糊了,但是那個緊抱着她的人,秋臨波比誰都清楚,那個人在顫抖,那個人在忍痛,那個人在……心底哭泣。

他的傷,他的痛,他的苦,他的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當年他們相遇,他們相戀,即使知道他早已有了牽手的另一個她,可他們始終放不開彼此的手。知道會痛,知道會傷,但是他們就是放不開。後來他的妻子死了,全江湖的人都說是茶殺的,為了能和秋臨波在一起。秋臨波看到茶的時候,他一臉憔悴,于是她忘記她所認識的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就那樣哭着喊着,逼問着他,人,究竟是不是他殺的?

到今天,她都能回想起他當年的眼神,多少次從夢裏醒來,淚濕枕巾心兩難,一難自己的猶豫,一難自己的幸福。還好還有挽回的機會,秋臨波抱着茶,感覺懷裏那個顫抖的人,淚水就這樣從眼角流了下來,止不住。

兩個人就這樣抱着,慢慢軟倒在地,誰也沒留意,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張顫抖的嘴唇就這樣緊貼在一起。而心,早就系在一起,這一生都不會分開。

“我們能幸福嗎?”秋臨波背靠在茶懷裏依然有點心有餘悸。

“一定能的,”茶握緊秋臨波顫抖的雙手,“我們一定能幸福的,我們,還有草兒和悠兒都一定能幸福的。”

秋臨波先溫柔的笑着,然後又苦苦的笑了,“草兒和悠兒啊……”

“怎麽了?”茶感覺到秋臨波的古怪低頭看向她,“草兒和悠兒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唉,”秋臨波悠悠的嘆了口氣,“草兒這孩子心裏有個很難解的結啊,我花了這麽多年都沒能解開,就不知道悠兒這孩子是否能辦到了?”

茶的眉頭皺了起來,但是很快又放松了,他很自信的笑了起來,“沒問題,我相信悠兒那孩子能做到的。做他師父這麽多年了,這孩子對于草兒的感情不比我們差,我相信這孩子能做到的。”

秋臨波也笑了起來,雖然心裏并沒有放松,就算悠兒對于草兒的感情和他們一樣的深厚,但是草兒這孩子心裏的疙瘩卻比他們更緊更結實,草兒總是柔柔弱弱的笑着,可是內心裏比誰都固執。以秋臨波對草兒這個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孩子的了解,她所能做的就是祈禱悠能堅持下去,只有比誰都堅持、比誰都堅強才能真正解開草兒的心結,而雖然有點對不起潘安,但是在她心裏,還是希望草兒是跟悠兒在一起。

而潘安此時正在霖溪鎮的袁家作客,袁家的家主正是江湖裏號稱鐵戈金刀裏的金刀袁衛凜。早段時間袁家的二女兒從麒麟城返回的時候遇到一股流匪,幸好潘安經過那裏,救了危難中的袁小姐,又将她護送回家,最後被好客的袁家人留了下來,休息了一段時間。

“潘大哥,你在想什麽呢?”潘安正在花園的亭子裏入神沉思的時候,袁家大小姐袁嫣如走刀他的身邊,端着一壺溫好的酒,巧笑漣漪。

“袁小姐,這裏風大雪大,你還是快進屋子裏取暖吧,不要受寒了。”潘安從袁嫣如手裏接過酒壺,不着痕跡的想将她勸離自己的身邊。

“潘大哥,叫人家嫣如就可以了,”袁嫣如這幾日和潘安的接觸,早就已經适應這個不解風情的人了,依舊一張小臉笑得春光燦爛,“人家穿得很多啦,而且這南國難得一見的雪景,人家才不要錯過呢。”而且,這裏還有這麽個英俊年少的潘大哥。最後一句袁嫣如只敢在心裏說,江湖兒女再怎麽大方、不拘小節,這種話也是不好說出口的。

“這……”老實寡言的潘安自然不是她的對手,立刻就敗下陣來說不出話,只得将袁嫣如迎進亭子裏,同時移動身形不着聲色的自己坐到風口,用身體擋着凜冽的寒風,卻不知道自己這種無意識的動作,給人家小姐多少暧昧遐想。

袁嫣如陷進讓自己都臉紅的想象中,而潘安又重新回到對草兒的思念裏,小亭裏再次恢複了沉寂,卻不知道這樣的情景落在袁家的家主夫婦眼裏,是怎樣的……郎情妾意。兩個老人家對看一眼,笑眯眯的離開花園,随手揪走在花園門口探頭探腦的袁家二小姐,兩老人家笑着回到房間,算計着什麽時候跟潘安,把這事情談開來。

就在笛悠一行人乘船前往九臻島的時候,絕滅、鈴铛兒、水晶、天心蕊、汐亦這五人正通過水雲城的城門。和笛悠那一行人比起來,這一組的人員不管是武功還是江湖經驗都明顯比笛悠那組差很多,雖然他們的任務跟笛悠他們比起來也相對簡單,但是蘇骛草同樣也是很神秘的,據說只有在瘴氣遍步的深谷山底人煙稀少的地方才有生長,目前江湖上還沒哪裏聽說誰擁有蘇骛草的。鈴铛兒嘀咕着,很不滿笛悠就把這樣艱巨的任務交給他們,其他人安慰着她,雖然自己也是毫無頭緒,但這些人裏并不包括絕滅,絕滅一改往日的外向機靈,眼神黯然着,總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馬車駛進水雲城的客棧,所有人都疲憊的進客棧裏休息,洗漱用餐後,當絕滅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看見所有人都在裏面,有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咦,你們怎麽在我房間裏,有什麽事情嗎?”絕滅很驚訝,完全摸不清頭緒。

鈴铛兒和天心蕊對視一眼,水晶和汐亦則雙手環抱在胸口看着他,還是鈴铛兒先開口,鈴铛兒的聲音脆生生的,隐約帶着點得意和關心,“好啦,你就老實交代吧,這些天你在煩惱些什麽,大家是一起出來做事的,有事不要放在一個人心裏,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才是。”

絕滅笑了起來,感覺到以前從沒感覺過的關心。以前在殺手盟的時候,那些日子裏都是個人自掃門前雪,雖然師兄絕塵也有給他幫助,但以絕塵的個性,不到絕滅實在沒辦法可想的時候,也不會出來幫忙。什麽時候會有人因為自己皺眉而來關心過自己呢?絕滅心裏暖暖的,看着鈴铛兒嬌嫩如花的面容,心裏有一扇門就這樣開啓了,住進一個小人兒的身影。

“其實,我們走的那天,我師兄絕塵告訴我,要我來水雲城找一個人,他說那個人能幫助我們去尋找蘇骛草,”絕滅說,看着所有人因為他的話而喜笑顏開的時候又急忙接上後面的話,“但是,那個人……”看到絕滅露出為難的神色,大家都若有所思。

“那,要不我們就不要去找那個人好了,我們自己找蘇骛草就是了。”鈴铛兒猶豫的開口,自己也沒有把握。

絕滅沉默了一會兒,暗中一咬牙,已經做出決定,“不,我們明天就去找那個人,這個世界上,可能只有那個人才能蘇骛草,我們越早找到越能幫助到笛悠他們。”

天心蕊、水晶、汐亦三人對視一下,拉了拉還在猶豫的鈴铛兒,大家還是決定長痛不如短痛,“好,那就這樣吧,明天我們去見那個人。”

第二天天一亮,大家就駕着馬車出發了,在絕滅的帶領下,一行人向水雲城東南方前進了近一個多時辰,走上一條非常僻靜的道路,道路的盡頭,是一座不大不小的瀑布,瀑布下方不遠處是一間青竹修建的臨水小屋,一屋一院的簡易小屋,卻在這天色山景的環繞下,顯出超凡出塵的飄逸。馬車臨近小屋的時候,院落的小門“咿呀”一聲打開了,一道人影從門裏走了出來。

濃黑颀長的雙眉,修美深隧的眼,高挺的鼻梁,優美的唇線,光滑的皮膚,冠玉般的容顏。長及腰際的青絲梳理得整齊披在身後,一身月白色的長衫在風的吹拂起略微有點起伏,來人微皺着眉,看着從馬車上下來的衆人,不發一言。

絕滅從馬車上扶下鈴铛兒,轉身看了看來人,迎步上前,對着來人彎身行禮,“孑先生,好久不見了。”

第 17 章

說起當今江湖大名鼎鼎的一宮、兩盟、三幫和四大家,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除了這前十名豪門強幫外,還有兩個組織也同樣是名聲赫赫的,一個就是剛剛解散的殺手盟,另一個則是江湖裏的信息中心,據說是只要你想知道的,只要你能付得起價錢的,哪怕是當今皇帝昨晚抱了哪位妃子,吃了什麽晚餐都能了解清楚的——神仙樓。

神仙樓的樓主是個謎,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也沒人聽過他的聲音,他每次出現都是一身黑色的連衣鬥篷從頭遮到腳,每次下的命令都是寫在一張紙上,看完就當他的面燒毀。唯一能辨別他身份的是他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一枚黑綠色的翡翠戒指,上面印刻着鳳凰的圖騰是神仙樓的标記。神仙樓的樓主并不參與日常的生意往來,神仙樓日常的生意都是交給他兩個徒弟主要負責的,大弟子柳斜陽和二弟子孑月從入主神仙樓這十多年來,将神仙樓發展為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信息情報中心,而且,除了主要的情報買賣外,還兼經營了酒館、客棧、飯莊、紅樓、賭場等生意。如果單以財力來論江湖的話,神仙樓自稱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連颠峰時刻的殺手盟都無法于之匹敵。幸好神仙樓并沒有野心,再有錢再勢力廣,神仙樓始終是平和的做着他的生意,于國于民于江湖都沒有争勝的心,只是拿着別人的錢,努力幫人收集情報,盡此而已。

神仙樓的二公子孑月在神仙樓裏主要負責的人員來歷、武功路數、身世調查等方面的工作,幾年前曾經接受一個委托,探察殺手盟裏一個殺手的全面信息。由于對方是殺手盟的人,孑月絲毫不敢大意親自出手調查,結果自然是圓滿完成任務,但是,那次認為後孑月就提交了退出神仙樓的申請,雖然沒有被批準,但是近幾年來,孑月基本屬于半隐身的狀态。原因很簡單,那次任務讓孑月失去他唯一的親人,小他三歲的弟弟孑茕,死了。

絕滅彎腰向孑月行禮,說了一句“孑先生,好久不見了。”後就那樣保持着彎腰行禮的姿勢,不再說話,也不移動。孑月只是淡淡的皺着雙眉,雙手在垂下的衣袖裏,一次次的握緊,緊得連關節都失去了血色。現場的情景就這樣的詭異,其他人都只能站在以便觀望着,沒人知道該怎樣打破這個僵局。良久,孑月輕吐一口氣,上前扶起絕滅,淡淡的開口:“好了,有事進來說吧。”

五人跟在孑月身後走進竹屋,就象它儉約的外表一樣,竹屋內的陳設也是一樣的極其簡單,所有的家具都是竹子做成的,房間裏的顏色多是白色和青黃色,白色的布青黃色的竹,清淡而出塵,很冷的感覺。孑月親手倒了幾杯茶遞給來人,也不多客套直接就進入正題。孑月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進絕滅的眼睛裏,沉聲問道:“是絕塵叫你來的吧?為什麽事情?”

絕滅輕輕吹了吹杯中的茶,緩緩的喝了一口,這才回答孑月的話:“孑先生,是這樣的。我們在找蘇鷺草,我師兄說,您能幫我們找到。”

“蘇鷺草?”原本輕輕皺起的眉這下皺得更深了,孑月不再說話,從腦袋裏開始搜索相關信息。

絕滅想了又想,還是開口繼續說下去,“孑先生,我師兄說,‘蘇鷺草極其難尋,即使請先生動用神仙樓的勢力怕也難以找到。但是,不管這次找沒找到,他和先生的約定也算完成。從此後,先生和他再無瓜葛,他不會再來煩擾先生了。’”

孑月雙眼一擡,原本溫和淡漠的氣勢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一下子就改變了。雙眼炯炯有神,氣勢強勁果敢。孑月看着絕滅一字一句的說:“我代表神仙樓接下這次尋找蘇鷺草的委托,三個月後的今日今時你再過來,我一定将蘇鷺草放你面前。”

“好,說定了。這三個月我就住在水雲城的水雲客棧內,有事在那裏可以找到我。”絕滅不再耽擱時間,行禮後就帶領大家走出房間。

回到馬車後絕滅深深的吐了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笑眯眯的看着其他人說:“好了,等三個月就可以了。”

鈴铛兒瞪大眼睛看着絕滅,笑眯眯的樣子,水晶和天心蕊對看一眼,看着絕滅并不說話,汐亦不說話,眼睛轉了又轉。

“你們,”絕滅不明所以,“怎麽啦?”

鈴铛兒看着絕滅,眼睛亮亮的問:“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們個詳細啊?”

其他人沒有說話,只是一起點着頭。

絕滅沉默了很久,最終投降在四個人熱情而執着的眼光下,“好啦,別這樣看着我,回客棧我再告訴你們吧。”

連日的雪雨終于暫告停止,一大早,潘安就受袁家二老的邀請來到袁家書房。潘安不了解原因,但是他也确實有事要找袁家二老,他是準備要辭行的。

一進書房,潘安暗中皺起眉頭,書房裏不僅有袁家二老,連袁家大小姐袁嫣如也在裏面。潘安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決定先下手為強,“袁老先生,袁夫人,在下正也有事要找兩位。”

“哦,”袁衛凜手斂長須,笑得一臉慈祥,“潘公子有事盡管說,不要客氣。”

看着袁家二老努力保持平常的笑臉和袁嫣如一臉隐藏不住的興奮,潘安深吸一口氣,決定快刀斬亂麻,“是這樣的,在下在袁家已經盤橫很多時日了,身邊尚有事情在身,不便久留。特來向二老和大小姐辭行,非常感謝各位多日來的照顧。

“什麽?”袁夫人一臉驚詫,袁嫣如的臉由原先的紅潤轉為蒼白,只有袁衛凜還能保持鎮定,面容分毫不變,“潘公子何出此言,在這裏好好的為何要走,難道是嫌棄袁家招待不周嗎?”

“袁大俠,在下确有要事在身,實在是不能久留了,今日就此告別,來日一定會報答各位的。”不善言辭的潘安知道自己說不過這些老江湖,所以簡單的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就準備離開。

“潘公子請留步,”這次出面挽留的是袁夫人,夫人慧質蘭心,非常清楚自己丈夫的火暴脾氣,再這樣說下去很可能大打出手,所以也只能倚老賣老,站出來說話,“潘公子有事在身我們也不好強留。但是江湖一路風險多,不如帶着嫣如一起前行,兩人總比一人好,也有個照應。”

潘安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袁夫人居然準備把自己的女兒打包出售一樣。心中一擰,當下決定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走,“夫人所言既是,江湖一路風險多。在下自認本領低孽,無法保護袁大小姐的安全,在下這就告辭了。”

“慢着。”潘安的計劃第三次被破滅,這次挽留住潘安腳步的是袁家大小姐袁嫣如,和她的眼淚,袁嫣如柔嫩的臉頰挂滿晶瑩的淚珠,面對這樣的袁嫣如,潘安提起的內力也只有放下。

“潘公子,嫣如有幾個問題問你,嫣如可有婦容?”

“有。”彩衣仙女袁嫣如在江湖上雖說武功不屬一流,但容貌的美麗是沒有人能否認的。

“嫣如可有婦德?”

“有。”這幾日的相處,這女子的溫柔體貼潘安同樣無法忽視。只是潘安的心裏早已有了一個無法磨滅的身影。

“那請問潘公子,嫣如究竟哪裏不好?”

潘安沉默了很久,再看向袁嫣如的眼睛清澈晶亮,“袁小姐沒有哪裏不好,只是在下無福,在下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身影,再也容不下他人。袁小姐如此的美好,不能枉送在在下手裏。”潘安不再多說,話音一落,人影就從房間裏消失。遠遠的,随着風聲,傳來女子嘤嘤的哭泣,潘安只是嘆息,拿上收拾好的包袱離開袁家。

在遙遠的大海上,笛悠一行人在船上,呃,哀號。誰也沒想到,不過短短兩天的海上行程居然一下子倒了這麽多人。尤其是天堂和絕塵兩個人,見識本領在一行人中最出色的兩個人,居然會暈船,從第一天上船起兩個人就倒在床鋪上,不能吃不能動,吐得是混天地暗。

秦應景啞然,草兒啞然,連雲煙也啞然,只有笛悠理智或者說無奈的接受了現實,套用笛悠的一句話:“原來那麽厲害的兩個人也有弱點啊,不過也正常,有弱點才能稱為人嘛!象以前那樣厲害得裂天破地的哪還是人嗎?你們說對不對啊?”

聽到這句話的草兒轉頭眺望大海,欣賞着海上的美景。秦應景摸摸鼻子,轉身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扶起天堂,慢慢的喂他喝進去。天堂就象沒聽見一樣,只是喝自己面前的水。絕塵也是沒聽的樣子,只是撐在床上的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隐約可見。只有雲煙回答笛悠,或者說說出大家心理共同的感嘆:“原來,他們原先在你眼裏都不是人啊!”

“咳咳咳咳……”天堂被水嗆到了。

“咣當”絕塵手裏的杯子掉在地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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