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9)
得粉碎。
笛悠一臉無辜的轉頭看向草兒,草兒想要掩飾臉上的笑容,可惜非常失敗。秦應景狠狠的瞪了笛悠一眼,彎腰在天堂的背上輕輕的拍着。再看向雲煙,雲煙的表情比笛悠更無辜。等混亂停止了,天堂和絕塵的腦袋裏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句話:笛音小王爺和雲煙小郡主是紫蘇城鼎鼎大名的惡魔二人組。分開來都是惹不起的主兒,如果兩人還在一起的話,那破壞力不是乘以兩、乘以三這麽簡單,至少也要乘以五。
切身體會啊!!!!
于是當兩天後,陸地終于出現在衆人的眼前時,別說年紀尚幼的笛悠、草兒、秦應景和雲煙這四個人,連天堂和絕塵都難掩一臉興奮,當然,不能排除他們想給某人一些教訓的想法。可惜,他們還沒來得及将心裏的想法扶助于行動就被破壞了。
破壞他們計劃救了笛悠一命的是九臻羽骐。
船一靠岸,笛悠一行人就率先沖向陸地。海島上的花草、風景,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的罕見,吸引了第一次看到的衆人的所有注意力,于是都沒有人注意到,九臻家族的人,不管是九臻羽骐還是船上的其他人,甚至連個來迎接的人都沒有。等注意到的時候,還是在九臻羽骐的提醒下。
“嗖”的一聲,一支響箭發出尖利的聲音射落在笛悠面前不遠的地方,笛悠第一時間看向船的方向,不出所料,已經離岸很遠了。再回頭,草兒遞過綁在響箭上的信。
九臻奇陣,神鬼莫測。
預見島主,看您本事。
切!笛悠、草兒、秦應景、雲煙、絕塵、天堂衆人的異口同聲。
第 18 章
“那是師兄七歲時發生的事情,那年他認識了一個小孩,名字叫孑茕,是孑月的弟弟。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完全是意外,……應該說他們到後來的見面都是意外,然而,在某些情況下,太多的意外就會讓人起疑,尤其是對我師傅那樣的人而言。”水雲城的水雲客棧內,絕滅雙手手指相扣放在桌子上,講述起那個永遠不會被淡忘的故事。
“那時我們都是孩子,卻在接受殺手訓練。除了練武外,還有各種特殊訓練,其中就包括暗殺。我們都很小,卻從那麽小就接受這些黑暗的訓練,所以孑茕的出現,對于師兄就象是黑暗中的陽光一樣珍貴。那時一個春日的午後,剛結束完上午訓練的師兄去了溪邊休息,師兄最喜歡後山的小溪,因為那裏有陽光,雖然很短暫,但是那裏的陽光可以讓他暫時忘掉上午的黑暗訓練(詳情請看第一部第十二章)。那天他就在那裏他遇見了孑茕。”
“孑茕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對于我們這些自小學習黑暗本領的人而言,他好象生來就有一股如水般柔和溫暖的氣質,讓人只是接近他,便感覺通體暢快舒适。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只有七天,但是師兄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他,師兄曾經說過,跟孑茕在一起時才知道自己有那麽多的話。師兄向他傾訴自己內心深處所有的思緒,惶恐也罷,悲傷也好,只要說給孑茕聽,似乎就能纾解胸中的郁悶。孑茕并不總是靜靜地聽着,更多時候他們是在交談,談着談着話題越扯越遠,等到發現時已足足聊了好幾個時辰,兩人不禁一起笑,孑茕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美麗的象一汪湖水上微微的漣漪。”
“這樣的美好持續不了多久,師兄由于經常不參加午後的訓練被師傅狠狠的責罰,甚至差點送了他的命。師兄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等他能爬起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後山。他在那裏待了一整天,孑茕都沒有出現。春末夏出的陽光更加燦爛,可是沒有孑茕,等我找到師兄的時候,他已經半昏迷了。嘴裏還念叨着‘孑茕、孑茕、快出來,不要玩躲迷藏了……’然後又在床上病倒了七天。當他再次去後山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在那裏是怎樣度過的,但是下午他回來的時候,手裏握着鮮紅的山果,他說孑茕最喜歡這種山果,他還會回來吃的。”
“自從師兄和孑茕初遇的第一個七天後,師兄就有了些須改變,變得有笑容了,不再是那個只是冰冷着臉冰冷着心的嗜血殺手。師傅自然不喜歡師兄這樣的改變。師傅用責罰、用更殘忍苛刻的訓練來對付師兄。師兄又開始回到最初的他,至少,在所有人面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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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滅停了下來,喝了一口水,整理一下思路又繼續說下去。
“然後是他們再次相見,又是一個七天。”
“那時師兄已經十四歲了,已經開始接的任務很多年了,死在他手裏的人也已經有二、三十人了。那次師兄接的任務非常危險,對方不僅身手高強,而且在武林中的地位很顯赫,最糟糕的是在我們接下單子後不知怎麽就走漏的風聲,江湖中人都知道殺手盟要在二十天內殺掉他。所以那個人做好了一切準備,他的至親好友也散布在他身邊保護他。”
“第十七天的時候師兄得手了,師兄化妝成一個小厮在他家裏,暗中在他的飲食中下毒。當然那個人的每一餐都有人檢查,确保裏面沒有毒藥。但是師兄下得不是一般的毒藥,而是怨別離。怨別離本身沒有任何毒性,只有輕微的催情作用,但是怨別離如果醉情絲相遇的話就會成為閻王留,天下第三毒,中毒者十息間必喪命。而醉情絲師兄下在那個人最寵愛的小妾的口紅裏。月影婆娑,紅唇迷離,誰能想到,這最甜美的紅唇就是奪命的殺招呢?那個人沒想到,所以那個人死了。”
“師兄的任務完成了,可是卻被發現了。瞞天過海的妙計毀在一個不懂武功的小丫鬟的手裏,那個小丫鬟才無意中發現師兄正準備離開的身影,驚聲尖叫。師兄本來能在她尖叫前殺了她,可是看到她才十一、二歲的年齡,就猶豫了一下,結果自然就引來很多人,師兄只有大開殺戮。”
“後來師兄終于逃了出來,可是自己也已經身負重傷。好不容易逃到山林裏,還沒來得及包紮一下傷口就昏倒了。等他醒來是在一間幽靜的小屋裏,身邊正在給他熬藥的正是當年消失的孑茕。”
“為了讓我們能更好的完成任務,師傅在我們十歲的時候就把我們侵泡在一種藥水裏,這種藥水可以提高肌體的愈合能力,再嚴重的傷恢複的時間也比一般人要快很多。師兄也是這樣的,那麽嚴重的傷師兄五天就痊愈了,師兄又在孑茕那裏逗留了兩天,最後返回了殺手盟。”
“為什麽?絕塵大哥為什麽要回來?他就留在那裏和孑茕一起不好嗎?”鈴铛兒打斷絕滅,不解的叫了起來。
絕滅的笑容苦苦的,他說:“我也問過師兄這個問題,師兄笑着摸着我的頭告訴我,他不是喜歡逃避的人,孑茕也不是,他是回來和殺手盟清算的,他要離開殺手盟,不管怎麽樣都要離開,要堂堂正正的離開。”
“那,你師傅同意嗎?”水晶下意識的問出口,話一出口自己也後悔了,這不是句廢話嗎!
“師傅當然不同意,師傅罵過他、打過他、關過他,可是不管怎麽責罰他,師兄都咬定要走。師傅雖然沒說沒表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師傅最喜歡的弟子是師兄,所以師傅即使那麽生氣但最後松口的還是師傅。師傅說再過四年,等師兄十八歲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但是在這四年裏,不能再去找孑茕,一次都不行。師兄答應了,只是寄了封信過去,就守着這個約定,直到可以獲得幸福的那天。”
“一切本來都是好好的,時間可以說快也可以說慢的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過去了。我至今還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去找師兄,結果看到我一生也不能忘懷的場面——我看到師兄在流淚。”
“我從來不知道當思念達到極致時,可以有如一朵猛然盛放又猛然凋謝的花,那般的濃烈,那般的絕色,那般的傷楚,那般的……凄絕。月下的師兄,只是一滴淚懸挂在眼角,反射着月光的光輝,我不敢開腔,只能收斂氣息,閉上雙目,當作全然不知……然後象來的時候一樣,毫無聲息的離去。”
故事說到這裏絕滅再次停了下來,原本聽的消聲屏息的衆人當然很不滿,正想大聲抗議卻看到絕滅的表情,衆人對視一眼,一起安靜下來。絕滅的表情悲傷而隐忍,放在桌上的雙手,手指相互緊扣,手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絕滅閉起了雙眼,好一會兒,睜開眼時終于恢複了平靜,手指也漸漸送了開來。
“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吧,以後再接着說?”天心蕊猶豫的開了口,鈴铛兒、水晶都點了點頭。
“不,接下來已經沒有多少了,我今天還是說完吧,”絕滅平靜的回答,“否則,下次,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說的勇氣。”
鈴铛兒伸出手,拉開絕滅緊扣的雙手,将自己的手伸過去,和絕滅的手十指相扣。絕滅愣了一下,看見鈴铛兒孩子般的臉露出少女的娴靜和溫柔,心裏非常溫暖,用勁握了握鈴铛兒的手,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接下來的故事。
“師傅當年定下的條件是師兄不許去找孑茕,師兄沒想那麽多,誰知道僅僅過了三年,師兄十七歲的時候,孑茕來找他。”
“還是在後山那裏,師兄習慣每天晚上獨自去後山他和孑茕第一次遇見的地方休息一下,那天,我記得是一個冬日的夜晚,寒風飕飕,我和師兄一起走到後山不遠處,就聽見蕭聲。蕭的聲音到了晚上總是特別的哀怨,我正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的時候,就看見一向表情沉寂的師兄臉上出現那種驚訝混合着狂喜和擔心的表情,我才睜大眼睛,師兄就已經從我面前消失了。我傻了半天,這才明白,那個在吹蕭的,估計就是師兄念念不忘的人。”
“那是最後一個七日,沒人想到,這個七日過後,師兄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就在孑茕出現才三日,殺手盟的一個殺手叛逃。師傅震怒,下令不計一切代價去追查。那個叛逃的人是一個二級殺手,所以離開才半日就被抓了回來。一追問,原來這個叛逃的人叫做陳合,多年前在家鄉的時候曾經定過一門娃娃親。後來他和家人離開家鄉去京城做生意,在半途遭遇了山賊,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都死了,幸存的他被師傅揀到帶回殺手盟。他本來已經忘記以前的一切了,直到早幾天有神仙樓的人找到他,跟他說了些事情。原來他的青梅竹馬并沒有放棄,這麽多年一直在找他,确認他沒有死後就找到神仙樓的人,重金委托神仙樓的人尋找他。神仙樓的人果然厲害,居然找到了他,而他不想一輩子成為殺手,所以想離開,回到他的家鄉和他的青梅竹馬一起過平常人的生活。”
“師傅親手殺了他,不僅如此,還要追查出神仙樓和陳合接觸的人,要一并殺了。這一查,查出了孑茕。神仙樓和陳合接觸的人叫孑月,是孑茕的哥哥。”
一時間,屋子裏一片死靜,所有人都說不出話,故事說到這裏誰都知道結局會怎麽樣。鈴铛兒的眼睛已經通紅,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孑月已經回到神仙樓了,師傅要殺了孑茕。孑茕是無辜的,他甚至沒有加入神仙樓,他只是因為思念來看師兄,正好他哥哥也要過來,沒有人想到,這些的巧合結合在一起,就這樣成為殺局。”
“師傅要殺了孑茕,而且要師兄親手殺了他。那是個漫天雪花飄的夜晚,師兄帶着孑茕逃跑了。”
“由于師傅對師兄一直很寬容,所以大師兄二師兄早恨死師兄了。那天不知是老天幫助還是有心人特意放水,師兄帶着孑茕一直離開了殺手盟大門都沒有被發現。後來不知是被人發現,還是一直等待反擊的敵人終于抓住了機會,出了殺手盟三十裏,追兵已經逼近身後。”
“孑茕的馬馬失前蹄摔傷了,師兄把拉他起來坐在自己身後,兩人一騎向着神仙樓所在的水雲城的方向飛奔,身後的火把越來越近,竟有羽箭從身邊飛擦而過。師兄一路上沒有停馬,因為他聽到人群中有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聲音,他知道一旦他放棄逃跑回頭的話,大師兄二師兄不僅會殺了他,也一定會殺了孑茕。”
“狂奔到天亮,師兄發現自己走偏了路。也許正因為走偏了路,追兵已不見蹤影。孑茕一直緊貼着坐在他身後,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師兄對孑茕說,他們安全了。孑茕點點頭,面色白得象雪一樣。師兄慌張起來,抱住孑茕跳下馬來。”
“兩支長長的羽箭插在孑茕的背後,鮮血都已經結了冰,然而大半夜的奔馳,師兄沒有聽到一絲的呻吟聲。師兄沒敢撥掉羽箭,他只是拆斷了體外部分的箭杆。走時太匆忙,所以也沒帶傷藥。孑茕安慰他說,‘沒關系,血已經不流了。’師兄的淚卻流了下來,他抱着孑茕重新上馬,繼續向水雲城前行。路上兩人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話。”
“和孑茕第三次遇見的四天後他們逃離殺手盟,然後等神仙樓得到消息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等找到師兄和孑茕的時候,師兄看到他們,就抱着孑茕昏迷過去。”
“醒來的時候,師兄看見的人是孑月,師兄問孑月,‘他呢?’孑月側轉身,孑茕安詳地躺在旁邊的一張軟榻上,面頰上還蕩着漣漪般的小酒靥。”
“師兄伸出手撈撈握住孑茕的手,臉上帶着甜蜜的微笑。孑茕的手沒有絲毫溫度,冷得就象一塊冰。可是師兄不在乎,早在兩天前這只手和手的主人的身體就已經這麽冷了,但那仍然還是孑茕的手與身體。”
“從那一天起,那個會哭會笑,也會愛的我的師兄——絕塵也跟着死去了。”
“孑茕和師兄的故事由這三個七天組成的,他們每一次在一起的時間不過七天,但他們的情感卻已經永恒。師兄在孑茕的墳前守了最後一個七天,然後就回來了。我問師兄為什麽要回來,師兄說,沒有孑茕的世界那裏都是一樣的。可是我知道,師兄還有後半句沒有說,沒有孑茕的世界那裏都是一樣的,但是這裏還有一個他放心不下的師弟——我。”
“在他離開神仙樓的時候,孑月感謝師兄拼死解救孑茕,給師兄一個承諾,無論師兄以後有什麽要求,只要師兄來或者委托別人前來神仙樓找他,他一定會完成那個要求的。這就是今天我們來找孑月的原因。”
長長的故事結束了,屋子裏只有所有人的呼吸聲音,鈴铛兒和天心蕊早已經淚流滿面無法語言,連水晶、汐亦都躊躇沉默。沒有人能說話,沒有人。就在這樣的沉悶裏,最後的陽光就這樣收起餘韻,黑暗降臨了,帶來更多的沉靜。
第 19 章
九臻家族在江湖裏赫赫有名的不僅是因為家傳至寶九榛丹,歷史上九榛家族曾經在最輝煌的時候經歷過2次差點就全族被毀滅的磨難。一次是依靠九榛家族的天險大海幫他們度過了,別看笛悠幾人在海上度過的這些日子,如果沒有人指引的話,從海上找到九榛家族的可能性是很小的,第一次的磨難就是因為九榛家族的敵人由于花費大量人力物力都沒有找到九榛刀的所在而避開大難。而第二次就更危險了,敵人買通九榛家族外族的一員,在那個人的帶領下安全找到九榛島,卻幾乎是全軍覆沒在九榛島的奇陣裏。僥幸逃出來的人賭咒發誓一生都不會再度踏上九臻島半步。
九臻家族從這兩次磨難後才真正聞名江湖,關于九臻奇陣江湖更有好事者将其編成打油詩:
九臻奇陣,九幽奪魂。
勸君惜命,莫進莫忘。
現在,笛悠一行人就站在九臻陣的入口,腦袋裏同時響起那首江湖中人耳熟能詳的打油詩,每個人的神色都很嚴肅,當然,笛悠不是。
“哦,這就是著名的九臻家族的九臻奇陣啊,”笛悠剛開口一句話,就讓衆人有一種不是來闖關而是來參觀旅游的怪異感覺,“來來來,大家好好欣賞一下,等回去後我們可以向別人好好炫耀一下。”這一句徹底讓衆人有種無力感,真想敲開笛悠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不過,原本緊張的氣氛被笛悠這麽一絞合,不由得,被沖淡不少。
“好了,我們來分配一下任務吧。”笛悠看大家都放松下來,這才把話題引向正題,“草兒、雲煙你們在外面等待,讓我們這些人露兩手給你們看看。”
“不行,”毫無疑問的兩個女孩都不贊同,草兒搶在雲煙前開了口,“悠你說過我不是累贅,而且這群人中我對陣法的研究了解我說第二估計就沒有人能說第一了,你沒有理由阻止我。”
雲煙說不出好的理由,只能拿出一貫的任性,“不管,我也要去,就是要去。除非你們點住我的穴道把我綁在這裏,否則我一定會跟進去的。”
“這……”笛悠頭痛的回頭看向其他人,可是所有人都避開他的視線,笛悠沒辦法,只好答應,“好吧,我們大家一起去。不過先說好了,尤其是雲煙你,千萬不能亂碰裏面的任何東西,進去之後必須聽我們的話,否則,觸動了機關陣法,所有人都會因為你而送命的。”
笛悠難得嚴肅的語氣吓到了一向膽大妄為我行我素的雲煙,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是讓雲煙連連點頭,保證一定聽話。大家檢查随身的裝備後,稍微休息一下,以笛悠和草兒為首,其餘人跟在後面成縱列進入了號稱九幽奪魂的九臻奇陣。就進入了號稱九幽奪魂的九臻奇陣。
一上來是一條筆直的山石小路,周圍綠草如茵,偶爾有幾侏素色的小花點綴其中,顯得寧靜典雅。可是順着小路轉過一個彎後,景色立刻就起了轉變,原本還明亮的天空一下子就看不到了,周圍的樹木明明不是那種高聳到可以遮擋光線的高度,可是就是一片昏暗。所有人心中一凜,驚嘆于九臻奇陣的奇巧詭異。
雲煙伸手從懷裏摸出一跟火褶子,正要搖手點燃,黑暗中忽然響起笛悠和草兒的聲音,他們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大家千萬不要點燃任何可以起火的事物,千萬不要。”
黑暗中寂靜了起來,笛悠和草兒輪流開口,“我師傅曾經說過,入陣的時候如果忽然變得黑暗,切記不能點火照明,很可能一旦有光線就會引發陣法的殺招。”
“是這樣的,陣法中有這樣一種變化叫做‘暗域滅光’,在黑暗中還算安全,一旦有了光線,立刻就引發陣法變化,很是危險。大家不要慌,拉住你前後人的手,搖兩下示意,大家跟着前面的人,我可以帶大家走出這個暗域。”
雲煙的前面是秦應景,後面是絕塵,秦應景前面是天堂,天堂一手握住笛悠的肩膀,笛悠在最前面抱着草兒,草兒在笛悠耳邊輕聲指點路線,大家就這樣緊跟前面的人,感覺沒走幾步路,眼前猛然一亮,由完全黑暗的地方一下子進入明亮的地方,所有人的眼睛都受不了這種反差而短時間的失去視力。幸好也只是暫時失去視力,所有人的耳朵都是好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的聽到有利器急速飛射過來的“飕飕”的聲音。
“跳!”慌亂中雲煙無法分辨究竟是誰喊出這個聲音,聽聲音似乎是笛悠,也有可能是自己前面的秦應景,甚至也可能是不怎麽說話的絕塵或者天堂叔,總之雲煙已經完全混亂了,下意識的随着那個聲音用力向上起跳。
幸運的是不是所有人和雲煙一樣混亂,雲煙起跳的腳還沒有離地,來自雲煙左右兩只手就傳來将她向下壓的力道,力道非常巧妙,剛好讓雲煙趴在地面上而沒有撞傷甚至撞痛。幾乎是身體向下沉的同時,雲煙感覺到有數股勁氣擦着自己的頭頂飛射而過。趴在地面上的雲煙沒有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如果自己真的随着那個口令跳起了,如果拉住自己左右兩手的秦應景和絕塵沒有将自己向下拉,雲煙想到自己被數根長箭穿過身體的景象,不由的打起寒戰。然後這才想起,其他人呢?其他人是否上當了呢?笛悠怎麽樣了,他和草兒姐姐在最前面是否有危險?他們還好嗎?還有天堂叔、絕塵大哥,他們武功高強應該沒有事吧?還有,還有秦應景,剛剛似乎聽到他悶哼的聲音,他……受傷了嗎?雲煙覺得自己更加慌亂了,尤其是想到秦應景時。
就着這樣慌亂的心情,雲煙發現自己的眼睛能看見了,第一眼看見的是紅,一片血紅,就在她的前面。她前面的秦應景,雲煙看見秦應景就躺在一片血紅裏。他的左手還牢牢握緊自己的右手。
接下來的事情雲煙記得非常模糊,依稀記得自己好象哭鬧得非常厲害,大家都要把她從秦應景身邊拉開,而自己怎麽也不願意松開離去,自己就那樣拼命的哭着叫着掙紮着嘶吼着,連笛悠都露出很傷腦筋的神态,直到最後秦應景站在自己面前。
後面的事情不管是雲煙還是秦應景都不願意多談,可是笛悠不是這樣想的,笛悠經常把這件事拿出來說,所有聽到故事後續的人都會露出一臉古怪的笑容。
故事的後續是這樣的:明明已經號啕大哭到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雲煙看到秦應景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她從哪裏來的力量,不僅一下子站了起來,還沖到秦應景身邊,盯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到最後如果不是秦應景掙脫開來,她一定會把他的衣服扒下來看的。看到後來終于确定秦應景安然無恙後,雲煙這才放松下來。然後當那麽多人的面抱着秦應景大哭,一邊大哭還一邊握緊拳頭那麽用力的捶在秦應景身上,誰都勸不住,直到最後自己筋疲力盡。秦應景雖然沒被箭射傷,但估計衣服下被雲煙捶出的淤青倒不會少到哪裏。
而至所以之前看到秦應景身邊一片血紅是因為秦應景卧倒的位置正好是在一大片鮮紅的花朵上,雲煙擔心過度沒有看仔細,而秦應景至所以當時沒醒過來是因為他倒黴的倒下時撞到頭,然後被雲煙忽然爆發的大哭吓醒。而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雲煙想找到那個人出氣時,笛悠聳聳肩告訴她,人早跑了。雲煙和秦應景就這樣結下了姻緣,這世界上,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太多。
但對于雲煙,這個故事還有個情節只有她自己知道,秦應景抱住一邊大哭一邊打人的自己,用非常低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說:“我沒事的,傻丫頭,我不會有事的,我要保護你一輩子。”
九臻奇陣的第一、二關就這樣過去了,雖然有驚但還不算太險,但是讓所有人心寒的是布陣的人對于人心了解的透徹。就象第一關,忽然黑暗下來大多數人的第一想法都是燃亮火折子。就算你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出去重回光明世界,兩處的巨大反差會使你一時失去視力,在聽到有箭射過來的聲音而且同時有人指揮你向上跳時,絕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跟着命令行動,當然,後果就不用多說了。想到這裏,所有人心裏都生起一股寒氣,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遇見什麽,更沒有人清楚自己是否能躲過這種根據人的心理和習慣設計的陣法。
“好了,我們接着走吧,”率先整理好自己心情的笛悠笑得一臉自信,“擔心什麽,我們有草兒啊,她對陣法的研究雖說是普普通通,也是江湖第三啊。”
被笛悠抱在懷裏的草兒聽到前半句皺起了眉頭,聽到最後嘴角彎出淺淺的弧度,到底是一家人不進兩家門,草兒嘴裏沒說什麽,眼睛裏的自信卻一點不帶含糊。看着這樣的兩個人,大家多少都放松下來。
跟着笛悠的身影一步步前進,不知走到什麽地方的時候所有人忽然感覺到一陣頭眩目暈,等眩暈停止後發現自己早已不再是在鳥語花香的樹林中,而是站在一處空間狹小的孤峰上,孤峰下,熊熊烈火噴吐着豔麗的舌尖,猙獰狂笑着,不時有興奮過度的火焰躍上半空,歡迎這些來自遠方的客人。
“這,這是幻境,大家不要上當。”草兒的臉被火焰熏得赤紅一片,聲音通過高熱的溫度,聽來帶有幾分顫抖。
這是幻境嗎?大家都很想相信草兒的話,可是腳底下不斷串上來的火苗,呼吸間炙熱的空氣,雲煙由于躲閃不及時被燃着的衣角,還是秦應景幫她撲滅的。這是幻境嗎?大多數人覺得再烤下去自己眉毛頭發也快燒起來了。
除了笛悠,笛悠對于草兒是無條件的信任的,哪怕草兒說烏鴉是白的,他也不會有異議。笛悠看着懷裏人兒通紅的小臉,柔聲問到:“那我們該如何離開這個幻境呢?”
草兒低頭掐指算了起來:“現在是酉時,陽氣屬幹,陰氣在訴,火行八德,甲癸七五之數……”大家看她鎮定自如的模樣,沒有說話靜等着草兒的下文。草兒眼睛一亮,指着一處地方,“九宮歸一之術,就是這裏了。”
衆人探頭看過去,那裏火焰熊熊,轟地一聲,幾乎燒到他們眉毛,忙後退數步,狐疑的看向草兒。笛悠一邊笑眯眯的把草兒遞送到天堂手裏,一邊走到草兒指的地方探頭看去,“是這裏嗎?那麽要怎麽做呢?從這裏跳下去嗎?”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笛悠已經跳了下去,等衆人趕到涯邊,只是看見一抹藍色的身影投身到無底的火海裏。
草兒的臉色即使在如此高的溫度裏也失去了血色,只是她堅定的點點頭,回應衆人的聲音更加沉着:“是的,就是這裏,跳下去可以破解火陣。”
雲煙拉着秦應景的衣角一步一步的後退,“我不要,說什麽我也不要從這裏跳下去,會燒死的……”
正說着,衆人再度眼前一花,熱氣盡褪,這次站的地方是完全陌生的地方,笛悠站在前面不遠的地方,衣衫褴褛,狼狽不堪,被火烤得頭發東翹一撮西翹一撮,只是招牌的笑容依然挂在臉上。看着笛悠明亮如昔的眼睛,只有草兒向他回應了溫柔的笑容,其他人由于一開始的懷疑而多少有點羞澀。但是這一陣上,草兒真正顯示她的本領,從這一陣開始,草兒同樣真正走上洶湧的歷史舞臺,綠衣神算這一稱號将伴随草兒一生。
火陣之後是水陣,衆人随早有準備,但是一步邁開下一腳就踏進水裏是無法預料的。所有人理所當然的看向草兒,草兒自然沒有讓大家失望,巧笑漣漪,溫聲軟語,不過幾句指點大家就離開了水陣。接下來草兒甚至沒有再給陣勢轉動的機會,一路上掐指測算,細心觀察,讓以後的路程再沒有驚險可言,甚至帶着些許無聊,大家輕輕松松就通過九臻奇陣,讓九臻族人視做最後壁壘的九臻陣就這樣通過了,難怪後來笛悠他們再看見九臻羽骐時他一臉青黑。
九臻羽骐站在陣外等待着他們,原本那種從容淡定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他緊皺着眉頭,很明顯的坐立不安,但還是勉強維持着他的沉穩,等待迎接他們。
笛悠讓草兒坐回天堂保管的特制輪椅,推着輪椅帶領衆人走向九臻羽骐,帶着幾分驕傲,幾分捉狹,幾分得意對九臻羽骐說:“九臻先生,我們又通過考驗了哦,還有什麽難關你就一起說出來吧,不用跑,我們不會不接受的。”
九臻羽骐笑得很是勉強,“笛公子見笑了,這是九臻族的規矩,尤其笛公子等人是來拜見族長的,我們這些下人也不會故意刁難啊。請諸位公子、小姐見諒,在下這就帶領大家去見夫人。”
跟在九臻羽骐後面沒走多久,大家來到一間寬敞的大廳裏,大廳裏早就備好茶水在等待衆人,還有位氣質出衆、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屹立在大廳中央,九臻羽骐遠遠向女子行禮,然後轉身離去。笛悠等一行人彼此對視一眼,齊步走上前依次安江湖規矩行禮客套。
中年女子也就是九臻族現任族長九臻夜闌,見慣遼闊大海的女子有一顆直接的心,三言兩語的客套一結束她就直接進入正題,“有貴客來訪九臻族自然是歡迎的,尤其是這次的客人都是這樣的年少有為、本領非凡,這麽多的青年才俊九臻夜闌有機會見到實在是甚感榮幸。但即使來者是客,上了我九臻島就要聽我九臻島的規矩,否則客人變敵人,實在是大大的不妙啊。我九臻島對客人的規矩很簡單,只有一條,別打九臻丹的主意,否則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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