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歸來（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章增增減減三次，最後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寫成這樣。
特別含蓄……也想寫得再纏綿溫情些，讓雙方握個手，來個小擁抱，但是詭異得就是被我寫成了這樣莫名其妙的結局，見鬼.JPG。
完結了~謝謝道友，這篇文罕見的沒怎麽斷更，我自己都十分意外。
下篇文章一個月後見了~想寫得多，不過就這樣吧。
書素永遠是我的心中排名第一的CP。
————————————————————————————————
作為一個從老劇入坑的苦逼黨，算是一路看着素素與前輩攜手打怪升級打怪升級。
有一天在想章節內容的時候，突然腦海浮現一段話：素還真的命運，在我們所看到的霹靂世界裏已有定局。雖然未來與人心無法預測，但他的定位，已經決定他的一生必然為苦境的和平而奔波操勞，在為實現理想的道路上不斷經歷失去大于得到的悲哀歷程。霹靂不完結，素還真的責任不會盡，素還真的責任不盡，那麽他永世無法解脫。
所以身為主角，究竟是好是壞，無從定奪，若用三次元的明星現象套用上去，大概就是人紅是非多，有争議就有話題，有話題就會被人一直記着。不過偶爾還是會想，他還不如和一些角色一樣，在最風光的時候退場，這樣愛他的依然會愛着他，不愛的也不介意他們離去。
至于前輩，除了無奈與心痛外，也不知該作何評價。
霹靂的編劇幾經更換，劇情與人物形象也是變來變去，新人疊出，舊人難免遭踩，只希望在霹靂的世界中，三臺柱們，還有那些英雄們，不論正反派，不是如劇裏那樣在刀口上過日子，而是合家團圓，有情人成眷屬。
最後！一入霹靂深似海，從此追劇無終點。
從白野回中原的時間一如當時照世明燈等人所花的時間。離開時白野城的雪積到人腳踝，看那雪勢，隐隐有沒過人頭頂的趨向。蝶月二人本已決定去中原閑玩，也因這難得一遇的大雪而放棄決定。
“這雪下得詭異，若真造成不可估量得雪災，我和蝴蝶君在此，還可以為大家做點什麽。”大雪紛飛，離別的愁思漸被凍結，公孫月望望在雪地裏滾來滾去的秦家小魔王，輕笑數聲，示意身旁的蝴蝶君将原先準備好的禮物交接給素還真等人，“這些都是白野的特産，等雪季過了，我們再去中原找你們。”
蝴蝶君将一大箱特産交托給葉小釵，撲簌簌的雪，已将站在外面的他們撲白。
“這雪這麽大，真有雪災你二人定人手不足，不如我們也留下看看，左右不急着回中原，說不定可以幫上你們什麽忙。”說話的是照世明燈，饒是他見多天下奇景，這樣大的雪還是第一次見。這白野城的天氣之惡劣，實屬罕見。素還真等人在一旁贊同點頭，動動身體，将身上厚厚積雪抖落。
Advertisement
這雪，大得讓他們驚異。
“不必，你們去吧。白野的氣候每隔幾百年便格外惡劣，我與蝴蝶君足以應付。”公孫月不甚在意笑笑，催促他們快快上馬車：“去吧，再站下去，丹楓院前怕是要出現幾尊真人雪人。等白野的冬季過去，我們自會去中原找你們。”
“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相信他們。”談無欲拍拍照世明燈，後者遲疑點頭，不再糾結此事。“蝴蝶君，公孫月，我們在中原等你們。”
“嗯，請。”
離別的時刻既到，不舍亦是徒勞，好在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分別必有相逢。幾人一一與蝶月拜別，浩浩蕩蕩驅車趕回中原。
琉璃仙境未有什麽變化，被談無欲弄出一個大坑的蓮花池早在一頁書的授意之下重新種上千瓣蓮，花非花被談無欲帶去白野之後，琉璃仙境的每日清潔也是由一頁書的手下在負責。
一頁書雖身在白野，整日裏看着不是陪素還真就是與公孫月喝茶聊天，實則對中原武林的一切仍然無所不知，通過冰晶葉這一利器，他與屬下的溝通從未間斷。
中原武林的格局千百年來皆難以定論，倒是一頁書畫風一變，手段強硬之後，野心家與陰謀論者少了不少，總算讓武林得以和平數百年甚至更久。他們一行人離開中原時靜悄悄，回來時也靜悄悄，但他們畢竟是江湖中呼風喚雨的能人，消失荏久怎會無人知曉。
一時之間，如同七百年前人人相詢的“素還真死了嗎？”一樣，街頭巷尾又就素還真的歸來掀起一番絡繹不絕的讨論。在有心人的輿論導向下，關于素還真當年的死因漸漸趨向他乃為保天下蒼生而犧牲己身，此次重生，也是因為佛祖被他的自我精神感動，遂将他放回人間。
都說謠言猛于虎，關于素還真的死與重生原因被人編得這樣玄乎其乎，偏偏民衆信了，也不知是該厭惡民衆的盲目性還是釋懷民衆的盲目性。
當年苦境每每有外敵入侵以全境人的生命威脅素還真，迫使他放棄尊嚴投降時，一些風言風語便使得他們失去判斷力，放棄對素還真的信心，盲目性如此，令人嘆服。
素還真回到琉璃仙境的前一個月，上門拜訪的人一批又一批，屈世途一天到晚泡茶無數，忙的睡着了夢中都還在泡茶，使他連連向素還真吐槽自己就是客棧的茶水小二。當琉璃仙境的總管大人，命苦，命苦啊。
“好友，這段時日辛苦你了。”這一日傍晚，素還真送走最後一批上門拜訪的客人，轉身對在收拾茶具的屈世途歉意道。夕陽晚照，橙紅色的霞光彌漫整個天空，一排大雁飛過留下歸家的痕跡。蓮花池中的千瓣蓮輕搖曼舞，霧氣蒸騰罩在低垂的柳枝上，這時的琉璃仙境寧和安詳，琉璃仙境中的人也得以安閑自得。
玄同諸人早在回到中原的第二日與素還真拜別，世事塵埃終落定，風吹不起。
屈世途收拾茶具的手一頓，擡眸瞧一眼略顯疲憊的素還真，又将茶具一一擺好，請道：“你也輕松不到哪兒去，一起喝幾杯茶吧。”
“耶，好友，這次我來吧。”素還真笑着走近茶桌，按下屈世途欲要動作的手道：“久未泡茶，好友看看我的手藝可有生疏。”
“哈，能喝你素還真泡的茶，就算是難喝，我也不敢說出口啊。”屈世途捋捋胡子調侃道，偶爾将茶具遞給準備泡茶的素還真。算來他們已有千年未對坐共飲、閑話家常了。從前他不願泡給素還真喝，後來是他願意泡，素還真卻沒時間喝。唉，素賢人素閑人，因賢而忙，因從容而閑。
晚霞漸深，如同被火點燃的雲霞漸漸蔓延，屈世途擡頭左右望望，不經意間一抹白色進入眼中，他左眼猛地一跳，作弄之心頓生。“素還真，有個問題，我一直想請教你。”
“嗯？好友但說無妨”素還真頭也未擡，醉心于泡茶的過程。纖白如蔥的手指搭在茶具上，平添許多美感。泡茶器中的白茶如銀似雪，随着煮沸的水上下翩飛。
“你和一頁書之間……”屈世途瞟一眼遠處，輕咳一聲道：“你不怕被天下人辱罵嗎？”
“呵，我的私事，他人有何立場置喙。”素還真不屑道，将第一泡的濃茶倒進一邊的大碗中，“只要你們理解就可以，好友你理解嗎？”
“這個嘛……”屈世途有些不自在，雙眼東飄西飄嘀咕道：“就算不理解，你素還真還不照樣我行我素。”
“耶——好友此話差矣，這件事上，我必不會我行我素。”素還真悠悠道，甜中帶苦的茶香入鼻，讓這段時間浮躁的心境有所平靜。“因為我知道你們會理解的。”
屈世途哀嘆一聲，認命道：“是了，和你當朋友，就要有被你吃定的覺悟。”
“那也是因為你們願意，若是不願，素還真何德何能吃定你們。”素還真說到這兒，茶終于泡好，清新高雅的香氣，沁人心脾。他邊替屈世途倒茶邊語帶謝意道：“若無你們陪素還真走過這樣漫長的人生，若無你們的支持，素還真真不知該何以為繼。”
氣氛一時低沉，二人短暫無言。火燒雲由濃漸淡漸無，屈世途一邊捧茶啜飲，一邊瞥幾眼遠處的白衣人影。白茶入口微苦但清爽感長留唇齒之間，回味之際甘甜悠長，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茶味沒變，人沒變，素還真，什麽都不會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也是相互的，沒有一味付出的人，也沒有一味得到的人，你說我們陪着你，你不也陪着我們走過了這樣漫長的人生時光，讓我結識更多的人，讓我見識到世界的廣闊無垠。
要說感謝啊，該謝老天爺，讓你素還真福大命大，運氣多于倒黴。不過這之後……照顧你的人恐怕得換他人呢，這樣一想，屈世途竟有幾分不舍得。他猛得一口喝盡杯中茶，盯着茶杯道：“好了，這茶也喝了，閑話也說了，我先回屋搗鼓我送給秦家小魔王們的小機關了。”茶既飲盡，又有人等待多時，他再坐着不走，恐怕要被雷劈成黑炭。“唉，雖然一時仍很難接受，不過……也挺好。”
素還真微微一笑，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好友，多謝。”
“唉。”一聲嘆息，屈世途起身離去。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後，遠處白衣飄揚的人影踏風而下，落在素還真對面撩袍入坐。
“素還真，久未喝你親手泡的茶了。”
“那正好，請。”素還真将茶推到來人面前，“屈好友說我的手藝與當年一樣，前輩嘗嘗？”
“嗯。”一頁書接過茶，微抿一口，“的确與從前一樣。”
“哈哈哈。”素還真朗笑幾聲，心情一掃之前的沉悶。天邊已有辰星熠熠生輝，月色朦胧，令他想起那句“金鳳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心猛得一跳，臉不由發熱。他偷偷瞄一眼飲茶不語的一頁書，暗松一口氣，假借端茶掩飾自己一時的失态。
一頁書默默将茶飲盡，方才屈世途問素還真的話猶言在耳，将茶味硬逼出酸酸甜甜的感覺。“還……“他猶豫片刻，還是覺得叫全名比較妥當，“素還真。“他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許多人，包括我在內，當愛別離之後方醒悟我心，醒悟得太遲，只教人遺恨錯過。”
素還真為他倒滿茶，放下茶壺後靜靜凝視他。一頁書想說什麽，他一清二楚。從前他是一味等待，可等待若沒有無限的生命作前提，只有失去。夜空中他與一頁書的本命星緊緊相靠，若不仔細觀察，還以為那只是一顆星。
無限的生命，他有，所以他的等待是獲得。
“前輩，你想說什麽呢？”素還真替他端起那杯茶，遞到他唇邊道：“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你在我心裏不動不變，即使這天變了，這世界亂了，你在素還真心裏依然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再深情的情話皆不用說，再鄭重的諾言不用開口，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其餘之外，一切都是虛無缥缈。
晚霞褪去，夜幕降臨，風起蓮動，将素還真屋中唯一一幅畫挑起。畫中人斜躺在蓮葉之上，白發如瀑傾瀉而下；劍眉入鬓，琉璃紅眸半阖；微揚的唇角，手中千瓣蓮粉嫩潔白……誰的畫中有誰，誰的畫中寄滿情思？
☆、素還真.死劫（燒腦的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總結下，大概就是朱微月算計了素素（算計的辦法大概就是腦電波啦，眼電波啦），素素将計就計，死之前調戲一把前輩……本來素素調戲前輩有很多字，本蝴蝶全删了，寫着寫着就纏綿悱恻……扶額。本蝴蝶決定給書素開個車，最近滿腦子給他們二人開車……嘿嘿嘿嘿，開車。
早在他被一頁書拍死的前三百年，素還真便已算出自己将有一場難逃的死劫，且這場死劫與生機皆與他心中人有關。雖說算卦不算己，然先天人對劫數往往自有其一套感知方法。他本已認命，可一個女子的闖入，将既定軌跡改變。
苦境三月天，草長莺飛柳醉春，素還真走在前往雲渡山的小路上，粉色外裳在嫩綠的樹叢間格外顯眼。藍天白雲在頂，燕子啁啾不絕，春的氣息籠罩苦境大地，令人不由心曠神怡，神清氣爽。前往雲渡山的山路前半段平坦，後半段崎岖陡峭，素還真走完平坦的那段路，正準備運氣飛上山，突然一旁傳來輕微的窸窣聲，随後一道娉娉袅袅的背影自樹叢後鑽出。素還真運氣的動作一頓，抽下背上拂塵握于手中，暗暗提高警惕。
“請問……”怯怯的聲音，帶有羞澀之意，“請問，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素還真遲疑一秒道：“姑娘請說。”
“我家小姐她跑到這山上去了，我……我不會武功，您，您能不能幫我上山請她下來？”
素還真斜走兩步，試圖看清對方的長相，可對方雙手捂臉，不知是不敢見人還是害羞。“姑娘是說雲渡山嗎？”
“我不知山名，就是那座極高的山。”女子一手指指雲渡山，另一手下滑緊緊拽住衣帶，頭低的下巴快要貼上前胸。她似十分緊張羞窘，側臉緋紅一片，說話也更小聲了許多。“我……我不會武功……小姐，她，她……她已經上山兩天了。你……你能，能不能……”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愈到後面愈小聲，連耳朵也紅得快要滲出血。
素還真不由多看了幾眼，這樣純情的人倒是少見。那女子察覺到他的眼神，拽緊衣帶的手一緊，一跺腳快速鑽進樹叢中，緊接着帶着哭腔的聲音細細傳來：“你，你，你不願意幫忙，我也，我也……不會，不會勉強你。”
素還真一甩拂塵，腦海中莫名浮現一只小巧可愛的兔子，他心中警惕降低，并不多問，只放柔聲音對着女子躲藏的樹叢道：“不過小忙，素某定當盡全力。”在雲渡山呆了兩天嗎？難道是前輩留她做客？他斜瞄雲霧藹藹的雲渡山一眼，再次運起真元，足尖一點，如流光沖向雲渡山山頂。
地上，郁蔥蔥的樹叢後，女子的目光始終緊緊盯着素還真離去的方向，神色之間除了緊張外更多的是期盼。“但願他能說動小姐從那座高山上下來吧……”
雲渡山上靈氣充沛，又因山峰過高而走獸絕跡，平時除了素還真等好友的拜訪使其熱鬧些外，其餘時候除了風聲、葉聲再無多餘聲音。素還真穩穩落在雲渡山石碑前，石碑無言，風卻有言，因為靜，一切聲響皆逃不過耳目。
素還真面露詫異往一頁書常打坐之處前行，風中輕微的交談聲，女子帶有笑意的說話聲，他想起山下那女子的話，疑惑之餘更增警惕。
前輩已有數百年未接待女客，不知這女子是何來歷，竟能使前輩留她過夜。素還真想起有陌生女子在雲渡山上過夜，心中不适，耳聽得女子的笑聲，加大步伐欲要看個究竟。
一路匆匆而行，往日适合十八相送的彎曲道路長得讓人焦躁。素還真忍不住運起輕功翦雲步，幾個錯步之間，一頁書與那女子的身影皆出現在視線中。
當第一眼見到那女子的背影時，巨大的熟悉感迫使他停下前行的步伐，素還真心中疑雲密布，眉峰高聳，直直盯着那女子的背影。一頁書此刻已看到他，見素還真面色嚴肅深沉，眸光微閃欲帶女子離去。未料女子敏銳之極，見一頁書神色有異便轉身想一看究竟，那女子一轉身，素還真猛地踉跄後退三、四步，驚呼出聲：“采鈴！”
“素……”一頁書剛準備告知他此女非風采鈴時，素還真已一個箭步蹿到那女子面前，神情激動道：“采鈴，是你，采鈴！”女子被素還真吓得花容失色，倒退幾步後背幾近貼在一頁書胸前，好在一頁書及時用拂塵隔在二人中間，避免了身體接觸。
“素還真，這位姑娘不是風采鈴，她名朱微月。”一頁書上前一步将朱微月擋在身後，指尖白光帶起一股清聖之氣直撲素還真門面，“素還真，你認錯人了。”
聖氣撲臉，素還真猛然清醒，數退幾步側過身喃喃道：“朱雀丹雲風采鈴……！她，她……”世界上竟會出現一個與風采鈴樣貌別無二致之人。他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回側身歉意道：“抱歉……”一句話未完，視線撞上對方時，心神一蕩，神志隐隐有魔障的跡象。素還真暗道一聲不妙，咬住舌尖，血味散開的一剎那，心神猛地一震，随後整個人便失去了掌控，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在受掌控之下說話，做事。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頁書方察覺到異樣，素還真卻沒事人一樣開口道歉道：“抱歉，是素某失态了。”
一頁書按下狐疑打量他片刻，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剛剛空氣中有一股不尋常的波動？可觀素還真之狀态，又無不同……他心中存疑，又不好直接相問，只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身後的女子雖被素還真驚到，但不失大家風範，整鬓理發之後，躲在一頁書身後輕聲輕語道：“無礙。”
三人一時無言，素還真時不時瞥朱微月幾眼，欲言又止中夾雜難以看出的憤怒；一頁書只覺得素還真給他的感覺與之前發生了莫大變化，下意識将這種變化歸根為身後的朱微月身上。
“素還真，這位是朱微月，朱姑娘。”一頁書再次強調道，側身露出躲在身後的朱微月，別有所指道：“是新面孔。”朱微月不明所以望望一頁書與素還真，亦步亦趨重躲回一頁書身後。
素還真面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乃因本我在與他人相争身體掌控權。一頁書自心有異樣時便緊緊關注素還真身上的任何變化，這瞬間扭曲落在他眼裏，頓時使他暗自提高警惕。
“前輩。”素還真強笑道：“能上雲渡山者，不是與前輩交情不錯，便是武學深厚，看不出朱姑娘一副弱柳扶風模樣，竟是真人不露相。”他這話說得尖利諷刺滿滿，朱微月聽了眉一皺，突然抓住一頁書的衣擺，仿佛在祈求他的保護。
“素還真，朱姑娘是我請上山的。”一頁書此刻已察覺到危機的到來，他深深瞧一眼神色愈加扭曲的素還真，不動聲色繼續道：“朱姑娘身染重疾，正巧我記得你這兩日要來雲渡山，便将她留下想讓你幫忙看看。”
兩日前，他本想上琉璃仙境找素還真，下山時在山腳遇到朱微月在山腳掩面哭泣，他本不欲多管閑事，然出現在視線中的那張面孔實無法讓他心無芥蒂。混久了江湖，見多了影帝，這躲在身後的女子，絕不簡單。
“哦？是嗎？”素還真又突然恢複正常問道：“不知是何病症，可否讓我把脈一觀？”
“這……”朱微月躊躇道：“男女授受不清，這……不太合适吧。”
“既然男女授受不清，還不松開拽着前輩衣擺的手？！”素還真突然的高喝，将一頁書也吓了一跳。“不……不是，前輩，我……”素還真瞬間反應過來，想解釋，視線再對上朱微月時，眼前白光閃過，好不容易取得的身體掌控權再次被奪回。他整個人不知是受到何種因素的掌控，一邊難以克制自己的感情，一邊難以克制想要同一頁書攤牌的沖動，另一邊更難以克制想攻擊朱微月的欲望。
“素還真？”一頁書凝視着他道：“你怎麽了？”剛剛素還真瞬間空白茫然的神色逃不過他的視線，可朱微月一直躲在自己身後，如何耍詐使陰？
失去身體掌控權的素還真眼睜睜看着“自己”繼續與一頁書交談道：“我沒事，前輩。倒是朱姑娘，看着似乎十分依賴親近你。”
一頁書前邁一步，朱微月緊緊拽着他的衣擺不放。
“松開！”素還真再次高喝道，不等一頁書将朱微月震開，他已沖過去一掌拍向朱微月門面。朱微月不躲不退，只是驚呼一聲，松開了拽着一頁書衣擺的手。一頁書反應迅捷，右掌與他對上化解充滿殺氣的攻擊，左手劍指點上素還真肩頸，輸入一段清聖之氣後趁機将人敲暈。
這下，再蠢的人也可以看出素還真被人陰了。
“交出解藥，或者說出解決方法，我可以饒你不死。”一頁書半抱住暈倒的素還真，語氣森冷，面如冰霜。“雲渡山不染血腥，說出解決辦法，你自行下山。”
“咯咯咯~”朱微月眨眨眼，掩唇嬌笑道：“一頁書，我什麽也沒做。之前我與你說過，我因為擁有能使人說實話的能力而遭人排斥毒殺，我只是上山一求解脫。”
一頁書眸光一暗：她的确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我知道你不信我說的話，畢竟你不受影響。”朱微月止住嬌笑，神色之間予人神經癫狂的錯覺：“那是因為你沒有遇見那個纏着我不放的女人！”提起那女人，朱微月姣好的面龐因濃烈的恨意而面目猙獰，“她讓我上雲渡山，說你有辦法使我解脫。”
“那人此刻在哪兒？”一頁書問道。
朱微月冷哼一聲，“哼，大約還在山腳吧。”
山腳？一頁書頓時心中有底，看來素還真遇見那女人了。
“恐怕這位公子在山腳遇到了那賤人，并且與她交談了吧。”朱微月厭惡道：“不知道那賤人會用什麽妖法，和她交談過的人都會被掠去心神，在幾刻鐘內失去對自我的控制。”
“那與你有何幹系？”
朱微月一哽，瞥一眼神情淡漠的一頁書一眼，道：“如果只是單獨和她交談，那便不會有事；不知為何，但凡和她交談過再與我照面的人……幾乎會發瘋。”剩下的她沒再說，說是發瘋，其實只是會将心中的秘密一一吐出而已。那女人，包括她，二人皆想天涯海角相隔，但是沒辦法……宿命讓她們不得不相系在一起，即使想死，也死不了。
萬般無奈之下，她們只好找到苦境中武學最高的一頁書，希冀他能使她們解脫。可她一見到一頁書……唉，不提也罷。
“你會殺了我麽？”
“你想死麽？”
朱微月頓了頓道：“我可以告知你殺了那賤人的方法，殺了她，這位公子就會恢複正常了。”
“說。”
朱微月颌首，将方法道出，說完後她長舒一口氣，面上是即将得到解脫的欣喜：“将這位公子交我照顧吧，一頁書。”
一頁書不語，半抱着素還真将他安頓在禪房，朱微月識相的站在外面，因為她所恨之人即将從天地間消失，她郁挫多年的心情難得轉好。
“但願一頁書能殺了他呢……”低低的呢喃，層出不窮的詭計，可嘆真真假假難辨，不知是誰中了誰的計策。
———————————————————————————————————
入夜，雲渡山清涼一片，萬千星鬥點綴，一頁書盤坐在大石上靜心打坐，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風中是熟悉的蓮香。
“前輩。”素還真在離一頁書三、四米遠時站定，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他整個人仍不甚清醒，雖不清醒，該做之事卻一清二楚，逃不過的死劫，只能逆天改命。“前輩，朱姑娘呢？”
“走了。”一頁書淡淡道。
“哦。”素還真低應一聲，前邁步靠近一頁書躍到他身後，“前輩，你還記得我的化身之一四智武童嗎？”
“記得。”
“嗯。”素還真突然俯身摟住一頁書，唇附在他耳邊輕聲道：“素某真想一直抱着前輩不放。”
一頁書一愣，素還真已吻上他側臉。“這是我臨死前唯一想做的事，以及還有一句話要說。”他低聲道：“我……”
可惜，他話未完，一頁書已雙掌拍向他，然後……雲渡山腳，朱微月仰頭注視雲渡山上你來我的往的淩厲攻擊，微微一笑：素還真，這一場死劫，看你如何躲得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