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忘
原本空蕩幹淨的手腕上, 再一次被彩色填滿。
程栀看着那條手鏈愣了很久,兩個小吊墜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有很輕的聲響,比當年那個小鈴铛要輕盈許多。
被這份彩色同時填滿的,還有她這顆有些許空蕩的心。
跟祁紀陽重逢那天, 她把自己的心和那條手鏈一樣, 藏在了某個小角落裏, 但是祁紀陽今天又送了她一條新的。
甚至比當年的動作要溫柔許多。
程栀盡力讓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平複下來,低着頭許久, 在這漆黑的夜色之下,沒有人可以看清她在掙紮什麽,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就這樣緩了許久。
久到前面的周清轉頭回來叫她, “程栀~”
“怎麽啦?”周清詢問道,“是有什麽事嗎?”
程栀轉頭, “沒事, 馬上就來!”
她終于擡頭, 唇角微揚,語氣十分平靜地調侃着說了句:“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只會送人手鏈啊?”
祁紀陽一開始沒說話,他也在這夜色之下看着她, 似乎是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麽。
但程栀的臉上什麽都沒有。
祁紀陽認真地看着她,聲音低啞,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因為你喜歡。”
程栀就這麽僵了半拍,她的手垂下去,手上的小吊墜響了一聲, 她沒回答祁紀陽的問題, 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
“小清在催了, 我們趕緊進去吧。”
“嗯。”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 誰都沒有再繼續說話,程栀三兩步跟上前面的大部隊,祁紀陽跟那群人不熟悉,一個人在後面慢悠悠地走。
前面的人走得快,他們進去以後就各自找位置坐下,祁紀陽稍微晚一些,也沒什麽位置可選。
周清招呼着他:“祁紀陽!你坐程栀右邊呀。”
祁紀陽點了點頭,徑直走過去坐下,兩個人的手臂碰了一下,明明隔着衣物,卻忽然一陣僵硬。
氣氛微妙。
程栀微微朝左邊靠了點,她把菜單推過去:“你要喝什麽?”
祁紀陽随便點了一杯稍微有些烈的。
酒吧裏的燈光更為昏暗,甚至有些許暧昧,一個适合談情說愛和放縱的地點。
不過還是要幾杯酒下去才有氛圍,還沒開始喝的時候,游戲也沒有什麽意思,一群人開始
“程栀你之前是在安城念的大學嗎?”
“對,安大。”
“不愧是你!!我就記得當時你高考考挺好的,為我們班争光了哈哈哈,對了,你大學學的什麽專業啊?現在來做這行。”
“新聞。”
程栀回答完問題,先喝了一口檸檬水,她說:“其實學什麽專業倒是沒那麽重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重要。”
“ 那是因為你有這樣的能力和底氣。”周清笑了聲,“我們大多數人還不是在努力工作生活而已呀,其實你現在這樣真的挺好的,至少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還能養活自己。”
“程栀就是做什麽都做得很好呀。”
“對啊,以前大家都挺會做夢的,只是後來發現夢想沒辦法支撐生活,還是先活命吧。”
程栀勾了下唇,沒否認。
她必須承認自己現在的狀态跟大多數同齡人比起來要幸福一些。
“我在此之前也努力了很久呀。”程栀說,“你們也是,以後一定能做到的。”
…
聊着聊着,服務員把酒端上桌,終于等到酒,都有些迫不及待。
“我先跟程栀喝一杯!”周清說,“有一點真的要感謝你哦。”
“嗯?”程栀笑出聲,“我做過什麽事情要讓你這麽感謝啊?”
周清跟她碰了下杯子,“你這個人啊,其實總是在幫我們,但是自己又不覺得。”
程栀有些疑惑,等着周清繼續說下去。
“高三那會兒,我成績忽上忽下的,考得好的時候超一本線很多,不好的時候擦邊上二本,那時候狀态挺差的。”周清說,“大家都焦慮,我也不敢跟別人灌輸什麽負能量。”
程栀端着酒杯一口口地喝着。
她本來就挺愛喝酒的,或許跟“藝術”沾邊的人,都喜歡喝兩杯保持微醺的狀态最為有靈感。
聽人說話,也沒什麽事可做,手邊放着一杯酒就一直喝。
“那會兒大家都想着自己,哪兒能有心思照顧別人,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所以我也不敢說,就自己憋着。”
程栀笑了聲,“小心憋壞了。”
周清眼神一閃,又跟她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
“你當年也是這麽說的。”周清回憶起來,“在我最難受的時候,你是唯一一個,主動對我伸出援手的人。”
“我當時…”程栀眯了眯眼,“就是看你狀态好像不對勁,覺得應該幫幫忙。”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程栀說。
周清沒說話,再一次端起酒杯:“所以我們更得喝兩杯了。”
“什麽?”
“說誇張點,你當時真的救了我一命。”周清說,“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每次自己都覺得只是随意的舉手之勞,其實會産生很遠的影響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對,以前我跟我媽吵架,程栀跟我說了很多,我就覺得其實是這個理。”
“程栀就是我們組的小天使哈哈哈。”
程栀被誇得有點暈乎乎的。
她覺得自己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泡在大家的贊美中,她笑了聲,聲音很輕:“什麽呀,這麽多年沒見,怎麽大家都成彩虹屁大師了?”
“哪兒有。”
“你本來就很好呀。”
大家說說笑笑的,突然眼前這杯酒就見了底,程栀換了杯新的。
她剛剛伸手去拿,右邊傳來一聲低吟。
“程栀。”祁紀陽叫了她一聲。
“啊?”
“少喝點。”
“……就一點點。”
程栀的酒量絕對算不上好,而且雞尾酒的後勁大,她只是愛喝,但不是能喝。
祁紀陽深知這點。
但要阻止程栀喝酒也是件麻煩事,她喝起來也沒幾個人勸得住。
他也不是沒有把醉酒的程栀扛回去過。
他只是不相信自己。
能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看到她那麽可愛的樣子還能忍住。
“光喝酒多沒意思,我們也玩會兒游戲嘛?”周清提議,“看隔壁玩得挺嗨的。”
“一會兒輸了的人先喝酒,累積輸了三次就随機抽真心話和大冒險,撲克牌抽到數字的真心話,其他的大冒險,概率低點,畢竟大冒險比較刺激嘛~”
所有人都沒什麽異議,周清叫服務員拿了幾個骰子來,玩最簡單的喊數,在場六個人,從七個開始。
“那就程栀先來吧。”周清說,“你随便開一個。”
程栀撐着腦袋,随口:“那就十七個六吧。”
“……?”
她随口一說,場面忽然沉默了兩秒,祁紀陽睨了程栀一眼:“确定?”
“确定呀,七個人我叫十五個六不過分吧!一個人就兩…”
祁紀陽:……
七乘以二等于十七?
他看了程栀兩秒,懷疑這個人可能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祁紀陽是程栀上家,她這麽一喊,他也沒辦法幫她。
“那…輪到李旭。”周清挑眉,“你要加開始開?”
像程栀這樣一開口就這樣叫的,基本都會直接被開,但是李旭卻猶豫了好幾秒,最後說:“加。”
“十八個四。”
“開開開!”對面的人直接跳開,“你們這種學習好的是不是都不會玩這種酒桌游戲?”
以前在學習小組裏,就屬程栀和李旭成績最好。
結果這兩人玩這游戲都挺不講道理的。
最後只數出來十五個四,至于上一輪程栀喊的十七個六其實也是沒有的。
“你剛才直接開程栀不就完事兒了嘛。”有人說,“這還往上加肯定危險了啊!”
“你是真不會玩還是幫着程栀擋酒啊~”
随便的一句調侃,本來沒有人在意,只有祁紀陽回了頭,李旭剛好擡眸,往程栀這邊看過來。
程栀沒看他,倒是祁紀陽跟人對上了兩秒眼神。
男人之間的神秘感應,祁紀陽眯了下眼,随後晃了晃手上的杯子,一聲輕笑,似乎沒把他放在心上。
…
游戲依舊繼續着,後面幾輪裏,祁紀陽幾乎都幫程栀把酒擋了下來,明顯不能開的局,他都開了。
程栀坐在兩個人中間,好幾輪下來都沒輪到她。
又是一局,上一局祁紀陽幫忙擋了以後,他随便喊了個,程栀也不知道怎麽覺得氣不過,直接喊:“二十個一!!”
祁紀陽:……
真是白幫忙了。
程栀輕哼了一聲,很不服氣。
祁紀陽微微低頭,聲音壓得很低:“別人都是怕自己輸,你是怕自己贏了?”
程栀咬着一塊薯片,“我一點游戲體驗都沒有!”
玩這種游戲就是心跳和刺激,每一步都是博弈。
“啧。”
祁紀陽的話音剛落,響起一道男聲:“加一個。”
其他人:?
“不是吧阿sir,你這也加?”
“犯規了犯規了,這肯定是故意幫程栀擋的。”
周清輕咳了一聲,“李旭,你累積三次了哦,抽一下真心話大冒險。”
他抽中了真心話。
其他人還沒問問題,其實就已經很明顯了。
無非也就是那些問題。
“以前高中的時候喜歡過我們班上哪個女生嗎?”
“喜歡過。”
“她今天來了嗎?”
“來了。”
“在我們這桌?”
“……”
李旭沉默了兩秒,程栀剛好側頭看過去,她跟李旭的眼神對上,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李旭這麽看着她,回答了那個問題。
“在。”
**
程栀覺得自己真的應該看看星座運勢上是不是寫着“命犯桃花”。
她也不傻,也沒醉到連這點奇妙的氣氛都感覺不到。
李旭說完以後,氣氛忽然僵硬了幾秒,程栀沒說話,回過頭的時候肩膀上已經多了一雙手,祁紀陽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語氣懶懶的。
“過來點。”
“幹嘛?”
祁紀陽微微低頭,湊近了些:“有事跟你說。”
程栀這才往祁紀陽那邊靠近了點。
但他什麽都沒說。
程栀本來剛好坐在兩人中間,這麽被祁紀陽一喊,順勢就靠到了他那邊,他左手搭在程栀身後的沙發上,從遠處看甚至像他把人攬在自己懷裏。
新一輪游戲開始,場上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都不許放水啊,我不管,反正今天誰放水誰直接幹一杯。”
“就是,有沒有點游戲精神啊!”
李旭沒說什麽。
祁紀陽笑了聲,“我就是菜,沒給她放水。”
“算了吧,祁紀陽你混跡江湖多年,你跟我們說你不會玩這個?”
“繼續放水被我們逮到,直接就離開這個游戲算了——”
程栀瘋狂點頭,附和着:“玩游戲就是要公平公正!不然有什麽意思!”
祁紀陽:……
他垂眸看程栀,擡手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倆能聽到,他說:“這時候在這兒犯蠢,賣自己比誰都快。”
程栀其實已經喝得有些上頭,整個人處于興奮狀态,有些事好像也忘得幹幹淨淨。
甚至忘了自己還在掙紮。
“不是還有你在嘛…”她随口一應。
之前是李旭和祁紀陽給程栀放水都過于明顯,她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現在不讓放水以後,程栀就成了游戲黑洞。
她在這個游戲項目上面是真的玩得爛,不是自己故意輸。
即便是喻初提前提醒過程栀要小心,但她還是在這上面栽了跟頭。
程栀連輸三局,三小杯酒下肚以後耳朵都開始泛紅,她恍恍惚惚的抽了選項。
“欸,抽到了大冒險?”周清說着,“你點一下,随機一下大冒險的內容。”
程栀傾身過去随便點了一下。
明明已經抽好,但是周清卻沉默了許久,一直沒說程栀抽到了什麽。
程栀等得有些急,自己先開口問了,她說話聲音都開始有些飄乎,“什麽內容呀?要去隔壁要微信嗎?還是去随機表白?”
她每次好像都輸在這些內容上。
祁紀陽的臉黑了一下。
每次玩這種游戲都輸成這樣,他真是難以想象這人之前做了多少離譜的事情。
周清掃了一眼祁紀陽,眼神玩味,把手機遞給程栀:“你自己看。”
“…你就不能直接說嘛。”程栀一邊嘟囔着,一邊接過來。
祁紀陽眉梢一揚,靠在一邊,手上懶洋洋地把玩着一張撲克牌,随性慵懶的樣子,仿佛這件事跟他沒什麽關系。
他就是個看戲的。
程栀垂眸看着,眼前有些花,一字一句地把上面的要求念出來。
“大冒險,親吻,你右側,的那個人。”
她念完,祁紀陽的身形倏然一頓,桌上幾個人的神色各異,昏暗燈光下也沒人能猜得透。
“什麽嘛。”程栀把手機還給周清,“我還以為是多困難的事情呢,就是親一下祁紀陽對不對?”
她伸手拍了拍祁紀陽的肩膀。
“祁紀陽。”
祁紀陽側頭看着她,兩個人離得很近,但要很認真才能看清,他看到程栀的眼睛裏毫無波瀾,她好像真的把這件事當做一件很輕易簡單的事情。
除了一些酒意,眼裏一些混沌,就沒有其他的了。
兩秒後,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包括祁紀陽本人都沒有,程栀忽然就湊了過去,還沒親上去,呼吸之間都是她呼出來的淡淡酒味。
明明很淡,但卻很醉人。
柔軟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耳朵,像是螞蟻爬過一般,癢意難耐。
她喝了酒,聲音都變得嬌軟,在他耳邊吐出溫熱的氣息:“祁紀陽,看在我們多年的情面上,你忍忍…”
“我也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不占你便宜。”
“我只親一下臉…”
祁紀陽還沒應,程栀倒是毫不客氣,直接就親了上去,在他的側臉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口紅印。
“哇哦。”
“哈哈哈祁少帶着這個口紅印還挺好看的。”
吃瓜群衆看熱鬧不嫌事大。
“好了好了下一輪!”
程栀親完就跑,完全沒有被這個大冒險影響心情,她繼續跟人說說笑笑的開始新一輪游戲。
但十分不幸。
她依舊是輸得最慘的那一個。
再一次被連殺三局,程栀都不知道多少酒下肚,更暈乎了些。
祁紀陽看着她那醉醺醺的樣子,皺了眉,先沉聲開口:“這局結束就回去休息吧。”
“她不能再繼續喝了。”
大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程栀現在确實已經看起來有些不太行了。
“好,那就把這輪的懲罰抽了吧。”
程栀懵懵的,想了好一會兒:“啊,是我又輸了嗎?”
“對的,你再抽一張。”
程栀這才伸手去抽撲克,翻出來看到是數字,她往後一靠:“問吧!”
周清往前傾了些,倒是問得溫和。
“在場的男生裏,你最喜歡誰呀?”
程栀幾乎沒有猶豫:“祁紀陽。”
“那,在場的選一個跟你談戀愛,你選誰?”問題力度漸漸加大,真心話要是問不出什麽東西,就沒意思了。
程栀依舊沒有猶豫,她擡手,輕輕拍了一下祁紀陽,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拍在哪兒。
“那當然是祁紀陽啊——”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祁紀陽!都不用猜!”
“祁紀陽簡直就是程栀的擋箭牌嘛。”
“算了算了,你們倆好兄弟。”
也沒人把程栀說的話當真。
最後一個問題。
“那要是…”問的人頓了頓,一聲笑,“選一個人,今晚跟你過一夜?”
這個問題問出來,桌上的人幾聲驚呼。
太過于直白,太過于大膽了些。
“不是吧,這破路也能開車?”
“我靠,你問些什麽問題啊!!”
“刺激——”
“都是成年人了,得問點成年人問的話題,還在這兒裝純情高中生呢?”
這次程栀想了很久,她低着頭似乎在認真思考,但是一直沒回答出來,就這麽安靜了整整兩分鐘。
祁紀陽把手上的撲克牌一扔,站起來,一只手把程栀拎起來。
“可以結束了。”
祁紀陽一開口,也沒人再繼續堅持什麽。
這個問題似乎也再也得不到回答。
…
程栀連走路都走得不太穩,搖搖晃晃的,祁紀陽扶着她走了一段路,也是忍無可忍,直接蹲下。
“過來。”
“我背你。”
程栀倒也是不跟他客氣,一個飛撲就趴了上去:“我們小祁真是個好人!”
“是麽?也沒對別人好。”
“我不管,反正…”程栀把臉放在他背上,“反正你對我好,就是好人。”
祁紀陽:……
怎麽傻乎乎的。
以後自己在的時候,絕對不能讓她再喝這麽多酒。
不在的時候更得千叮咛萬囑咐。
“小祁送的手鏈真好看。”程栀忽然感嘆。
“喜歡嗎?”祁紀陽問。
“喜歡。”
“那你…”祁紀陽剛要問,忽然又收了回去。
算了,有的事情,還是得等她醒了再說。
“什麽?”程栀問。
“說着喜歡,也沒見你戴。”
“……你怎麽知道我沒戴!”
程栀的房間就在他房間對面,還好不算遠,祁紀陽把人放下來以後,确認了好幾遍。
“有意識嗎?”
“有。”
“能自己洗漱嗎?”
“當然。”
程栀笑嘻嘻的,眼睛微彎:“我只是突然覺得有點開心,但是正常行動沒問題!”
祁紀陽還是放心不下,看着她洗漱完乖乖躺下才走。
一只腳剛剛踏出門,程栀忽然叫住了他:“欸。”
祁紀陽回頭,“怎麽了?”
“我剛剛忘記回答問題了。”
“……”
這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點?
祁紀陽依舊耐着性子跟她說話,“嗯,終于得到答案了?”
程栀點了點頭,認真回答:“我覺得…”
“我會選你!”
“賽車手嘛,體力好,嘻嘻——”
祁紀陽愣在原地。
還沒反應過來,程栀已經飛快地留下一句“晚安”就關了門。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程栀睡得迷迷糊糊,躺下以後覺得酒意悶得難受,她把臉埋在枕頭裏,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在傻笑。
她喜歡喝酒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想要忘記一些煩惱,想要直面看到自己的內心。
清醒以後,自己絕對會用理智來掩蓋一些事情,但喝醉了酒就可以勇敢坦誠一點。
卸下僞裝。
程栀正在犯暈的時候,安靜的房間裏,門鈴驟響。
“誰呀——”程栀慢悠悠地坐起身來,下床往門口邁了兩步。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過來。
“是我。”
程栀微微凝神,一邊過去,嘴裏還叨念着:“你總不是還要來監督我睡覺吧…?”
“或者是不是有什麽…”
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這邊。
程栀這句話還沒說完,她一邊說話一邊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她就被祁紀陽大力一攬,緊緊地扣住她的腰身,房門毫不留情地被關上。
轉眼間,她被抵在房門後。
眼前的男人呼吸不穩且滾燙,頭發還在滴落着水珠,身上也還有其他的水汽,顯然是剛洗了澡。
卻始終沒能壓下去的燥熱不安。
高溫下,似乎酒勁更足。
“祁…”
程栀一個音節剛發出來,她的唇就被堵住了。
程栀毫無還手之力,被壓在角落,祁紀陽單手握住了她兩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帶着她的腰,兩個人在漆黑的房間裏貼在一起。
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帶着濃烈酒味的炙熱呼吸瞬間跟她的氣息交織在了一起,不是淺嘗辄止,而是猛烈的進攻。
像一陣夏季的狂風驟雨傾瀉而來。
程栀完全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整個人似乎在融化的邊緣,被人抵着齒關,就快要沖破最後的防線。
她暈乎乎的,忽然腿軟,差點往下跌,被人一把撈了起來。
程栀被吻得意識不清,只聽到男人的聲音低啞。
“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