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司
有了進s集團的希望，林淇淇真的特別高興，倒不是相信s集團肯定能看上她的簡歷，而是因為在她屢受挫折、覺得自己肯定找不到工作的時候，小廖一通電話來了，像是告訴她“天無絕人之路”。
她的心情豁然開朗：
愁什麽呢！要積極對待生活，機會就在前方等着她！
不知不覺幹了一碗勵志雞湯，林淇淇哼着小調，心情大好煮了飯，從冰箱裏刨出各種存貨給司妍做鮮菇湯。
平菇一點點掰開平整均勻，香菇帽上劃出花一般的十字，金針菇撕成小段免得司妍那個急性子不好好嚼，焖煮之後看各色鮮菇有節奏地翻滾，咝咝冒氣，漸漸将鮮味融入湯裏，加鹽試試味道恰好，關火裝到潤白的大瓷碗裏頭，撒一把蔥花拿筷子用心擺弄，鱗次栉比的菌類泛着水光，被頂上小燈一照，誘人亮澤，直逼ps過的照片水準。
“吃飯啦。”林淇淇端着出去，沒得到回應，反而見到司妍在神情凝重地玩手機，奇怪，“怎麽啦？”
這才擡頭，司妍按住手機笑了笑，看到放在桌上的湯，誇張地湊上前去嗅嗅，小巧鼻尖一動一動，舔舔唇，“挺香啊，有肉嗎？”
林淇淇不忙答，把筷子遞給司妍。
接過來夾了入口，司妍咬下去時菌類裏含的湯汁漫了滿腔，鮮香熱燙，皺了皺眉後又不舍得吐出來，一邊呼氣一邊咀嚼着，小心翼翼幾秒又迫不及待想嘗，眉間舒了又展展了又舒，吞下去咂咂嘴，“好……”
“吃？”林淇淇得意笑。
司妍挑眉，摸了摸下巴深沉狀說完全句，“燙！”
林淇淇聳肩，“沒肉沒菜，就這個，不吃就不吃吧……”
眼見敵軍的胳膊要伸過來奪食了，司妍再度趴桌圈碗，眨巴眼求饒，“好燙也好吃，我慢慢來嘛～”
“好。”林淇淇心情本來就好，看到美人賣萌更是彎起嘴角，幫忙去廚房盛了半碗飯，放在吃得不亦樂乎的司妍手邊，“吃點飯。”
菌湯鮮美有餘、不大下飯，林淇淇以為以司妍口味重，總要勸說一番。未曾想，這回司妍挺乖的，點點頭，喝了湯暖肚子後一口鮮菇一口飯，轉眼把兩碗食物消滅幹淨，拍拍肚子眯眼笑，“吃飽啦，你呢？”
早餐吃得完，又有那麽多刺激的事情發生，林淇淇搖頭，“不餓。”
“那……”司妍抿唇盯着她，“你沒吃飯的話，心情好嗎？”
“……”林淇淇無奈失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餓肚子就耍賴。”
司妍将信将疑，似乎有話要說，蹙眉思忖。
說實話，見多了司妍餓肚子耍無賴的不要臉，林淇淇對認真起來的司妍竟有一點陌生，而且司妍的眼睛生得漂亮，明澈有神，水溶溶的目光一掃，把人看得骨頭酥，如今一時轉悠一時凝望，若即若離撩人心癢。
“怎麽啦。”林淇淇柔聲問，“有話直說呗。”
司妍重重嘆氣，豁出去一般說，”關于小廖介紹你去s集團的事情……”
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沒聽全便皺了眉，讓司妍接下來的話磕磕巴巴，“s集團……呃，跟我有點關系，現在的董事長……是我爸，剛才我問了……好像……他們拜托小廖請你的。”
司妍要是一次性說完，林淇淇發個愣回個神，反而沒多大反應。相反，司妍說得越慢，林淇淇聽着已能消化事實，感覺越發深刻，那些字好像是一下下砸到自己腦袋上的，發暈發疼，即使明白意思也因為鈍痛感而迷糊，不想醒過來面對似的。
對啊，她這種三流大學畢業、能力一般的人，怎麽可能讓小廖上心，特地推薦到另一家更大的公司去呢？
林淇淇黯然，方才的“天無絕人之路”仿佛是一場笑話，沒有司妍，她或許無人問津，投幾百份簡歷也沒有回應，耳邊仿佛響起了媽媽的諷刺：“你辭職以後以為找得到工作嗎？沒用的！“呵，寫小說養自己，不就是找不到工作沒辦法咯。”
沉重的心情壓得她直不起腰來，林淇淇低頭伏案，悠悠嘆氣。
“淇淇……”司妍擔憂，挪挪凳子湊過來，扯着她衣袖搖啊搖。
林淇淇恍然有別人在場，瞪大眼睛把眼淚縮回去，強顏歡笑，“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以為奇跡發生了呢，s集團怎麽可能會要我。”
“幹嘛這麽說。”司妍不愛聽了，“你有很多優點啊。”
這種萬金油的安慰話，林淇淇聽了不為所動，甚至起了玩心，用期待的目光看司妍，“比如呢。”
“廚藝好，脾氣好，臉蛋好，身材好。”司妍毫不猶豫地數出來。
又胡說八道了。
林淇淇沒心思跟司妍玩，轉回話題說正事，“那我沒必要等s集團的面試通知了，就算有也是因為你。唉，我去趕更新了。”
渾身無力，她站起來搖搖晃晃，就是挺不直背，步履沉重，整個人是大寫的垂頭喪氣。
司妍咬牙，忽而伸手攥住她不讓走，“我問你，你想去s集團吧。”
結實有勁的握力與她軟綿綿的手腕形成了鮮明對比，林淇淇擡眼，看司妍眼神堅定特別有氣勢，莫名被唬住了，“嗯。”
“那就去啊，現在肯定能進，不好嗎？”司妍微笑。
林淇淇愕然，細細思考起來。
好像……是啊！
以前媽媽托了多少層關系，才把她送進了前一家公司，那裏每個人都很優秀，能力優秀、長相優秀、家境優秀，只有她格格不入，所以她很自卑，一直悶頭幹活，希望讓公司的人看到自己的一點價值，後來因為新方案實行的錯誤，她背了黑鍋，引咎辭職。
之後她回到家裏全職寫小說，以為自己是脫離了苦海。但是在家呆久了，或許是心态變化，林淇淇檢讨起自己犯的錯，人際交往也是一種能力，她做得不好，被人當冤大頭一樣害，可是，除了那個陰險的同事，更多的同事是充滿幹勁的精英。
林淇淇想過，如果她調整心态再來一次，好好學習努力成長，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了。
“去吧去吧。”司妍看林淇淇眼裏的迷茫漸漸散去，加一把勁勸說，“誰敢欺負你，我讓爸爸炒了他！”
林淇淇從司妍的話裏體會出霸道總裁的味道，撲哧一笑，“我真的能去嗎？”
“怎麽？”司妍真是拼了，軟硬兼施，眨眨眼就開始賣萌，“不願意做我的關系戶啊。”
咦，她沒當過關系戶哎！
林淇淇隐隐期待，笑着搖頭，“那我去試試？”
“嗯，總部有點遠，我讓他們安排你在附近的分公司吧，面試不用了，你看看哪天直接上班。”
“呃，好啊。”林淇淇呆呆答應，心想：司妍人真好，為她考慮那麽多呢。
司妍滿意，拍拍她的肩膀，“分公司很近的，就幾百米以外的大廈，你中午回來順便經過菜市場，買菜做飯很方便的！”
“……”
她剛才居然覺得司妍人好！？
先前有多感動，現在就有多無情。林淇淇冷漠臉，“萬一我累了，就不回來做飯了！”
斂了笑，司妍哀怨瞅她，“我一個人餓死在家裏，你也不管嗎？”
“去外面吃。”林淇淇不為所動。
司妍鼻子哼哼，咬着下唇，嘟出一個潤澤水嫩的角度，湊上前像是在索吻，“嗯～不要嘛～”
好……好萌……好誘……
林淇淇差點看得傻了，及時掐自己大腿一把：鎮定！敵人這是糖衣炮彈！
“不願意算了。”司妍看到她自虐，變了主意，“你忙的話，中午我自己在外面吃。”
“嗯！”林淇淇緊張道，“真的可以嗎？”
“想什麽時候上班？”
林淇淇想了想，不能讓自己有動搖的機會，“明天好嗎？”
“好。”司妍拿出手機走向陽臺，“我打個電話，像以前一樣先當助理熟悉一下。”
林淇淇點頭，目送司妍而去。若隐若現的聲音從陽臺傳來，她既想聽又不敢聽，既興奮又緊張，熬了一會兒等到司妍回來，聽見令人滿意的結果：“搞定了！”
……
第二天，林淇淇穿上好不容易翻出來熨平的套裝，按照s集團三分公司的hr交代，在九點準時抵達樓下。
她睜大疲憊的眼睛，興奮望向面前的大門，耳邊響着周圍上班族有力快速的腳步聲，心裏有點發慌，隐隐埋怨司妍：昨天吃飯，司妍啃着肉竟毫不猶豫拒絕陪伴，用要睡懶覺的借口打發了她。
“有什麽怕的，他們不都是人嗎，又不是讓你打小怪獸。”司妍說着，筷子戳到最後一塊排骨。
林淇淇目瞪口呆，“吃了我的肉也不陪我？”
“這是你的肉？”司妍慢條斯理說，“這不是豬肉嗎？”
這一句絕殺把林淇淇堵得沒脾氣。
她只好孤身一人來上班，出門前興致高昂的，真的身臨其境，那種對陌生的恐懼感洶湧而來，這才知錯：早知道，昨天先拉着司妍過來跟同事見一面了。
“您好。”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林淇淇愣愣地望去，對上來人。
那是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性，着質感極好的高檔品牌職業套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精致的妝容配上完美角度的微笑，教科書般的女強人。
比起對方，林淇淇那身一年前商場打折買的套裝太寒碜，弱弱答，“您好。”
“我是昨天與您聯系的人事經理，我叫秦伊。”秦伊熱情說，“請跟我來。”
林淇淇慌忙點頭，像個誤入的小孩子似的，随着秦伊的介紹東張西望，“你的職位是總經理助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情況。十三層是市場部，十四層是公關部、法務部……”
眼睛掃過去，林淇淇只看到了烏壓壓一片隔板，電話聲、鍵盤敲擊聲、壓低的交談聲以及來往職員皮鞋輕擊地面有頻率的聲響，讓她一下子從宅女寫手的世界中抽離出來。
“經理辦公室在十七層。”秦伊領她進了另一個好像沒人用的電梯，拿卡刷了下，“請跟我來。”
在電梯裏，秦伊是沉默的，周圍沒有擠着上班族，林淇淇這才逮着機會問，“請問總經理貴姓啊？”
秦伊面露驚訝，“還是見到她再給你介紹吧。”
“好。”林淇淇總覺得犯了錯，低頭乖乖等待。
出了電梯，秦伊放慢了腳步，走路不疾不徐，仍比穿不慣高跟鞋一瘸一拐的林淇淇快。林淇淇見秦伊特意放慢腳步，恨自己平時不多練練，一不小心還扭着了腳，憋着淚忍着疼，看秦伊走到目的地，輕叩門三聲。
一個低沉得反常的女聲說，“請進。”
走進門，林淇淇先注意到了寬敞的辦公室與昂貴豪氣的布置，再看正中央的大書桌、總經理的位置——她的上司挺有排場，身子被辦公椅遮了大半，只用露出的半邊後腦勺待人。
“新助理來了。”秦伊說完，不介紹便離開，貼心帶上了門。
林淇淇恐慌。
啊喂！不介紹就算了，至少告訴一下她的辦公地點在哪裏吧！難道和總經理同一個辦公室嗎！
不管她內心多掙紮，秦伊聽不到，只剩呆站原地的她和後腦勺看人的經理。
強打精神，林淇淇清清嗓子，朗聲道，“你好，我叫林淇淇，是新來的助理。”
經理聲音壓得更低了，“哪個淇？”
林淇淇發懵，“三點水的淇……”
“哦，你好啊。”經理聲音自小而大，慢慢變成她熟悉的調調，轉過身來後笑容滿面。
林淇淇呆了。
對意料之中的反應滿意，司妍勾起嘴角，“我姓司，上司的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