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審問
司妍的爸爸！？
愣了兩秒，林淇淇的畏懼戰勝了長長的反射弧，扯出微笑鞠個躬，磕磕巴巴說，“叔……叔叔好！”
“你好。”司明博從容和藹的聲音響起，稍稍安撫了林淇淇慌亂的心情，“不用太客氣，坐下來吧。”
長輩的命令，林淇淇當然聽得進去，急急忙忙轉身找位置，而最近的，正是司妍專屬的總經理皮椅。她滿腦子是“叔叔要我坐下”，沒有想太多，一屁股坐下去後，搓着手縮着身，局促不安地看向電視機，與司明博對視。
誰能料到，就是這個自然而然的動作，讓司明博留下“林淇淇與司妍關系匪淺”的深刻印象。
司明博皺了眉。
先前司妍與他說，“爸爸，我想回公司試試，這段日子，我才了解靠畫畫吃飯太痛苦了。對了，我差點餓死的時候就是鄰居幫的忙。患難之中見真情啊！人家連我的底細都不知道，也不問我要錢，這麽好的人，幫忙安排一份工作那是必須的啊！要不，你把她安排成我的助理，讓我們一起在家裏學習學習？”
司明博當然不會全信，但他着手調查後，發現林淇淇确實是在不久前才搬進女兒所在的f小區，而且那小姑娘老實巴交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和每個人交往都不密切。兩年來，要評出個林淇淇最親近的生物的話，只能是以前租房的小區那只黃白條紋的流浪小野貓。林淇淇途徑時常常投喂，湊過去對着小貓自言自語。
……大概女兒跟流浪貓差不多吧。
比起自家的問題女兒，司明博不反感循規蹈矩長大的林淇淇，如今一見，初印象仍是極好——林淇淇長得清秀舒服，赧然一笑挺乖，說話是有點小家子氣，不過沒什麽心機，單純善良得很。
然後，林淇淇自然而然坐在了女兒的總經理座位上。
工作了一年，不知道這樣是逾規越矩？
除非……司妍默許。
揉揉眉心，司明博想到上回看的照片，确認管家沒有想太多了，開口問：“司妍去哪裏了。”
“不知道……”林淇淇據實答。
司明博沒有那麽好糊弄，斂了笑，放在臺上的雙手交叉扣緊如同權力在握，把問題揉碎碾細了再問，“司妍走之前，發生了什麽，說了什麽。”
林淇淇懵，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為什麽司妍的爸爸會變臉啊！剛才笑的時候那麽儒雅、和藹可親，看她慌亂完全沒有嫌棄的樣子，耐心等待，現在答案不滿意了，馬上板臉提問題啊！
這份工作好難做，要被上司拍屁股摸大腿，要被上司的上司當囚犯審問。
越想越委屈，林淇淇低眉垂眸，眼睛只敢固定在司明博的手上，盡自己所能把事實潤色得好聽點，“司妍上班的時候，習慣吃點小吃，我今天帶了鹽水毛豆……”
“毛豆？”司明博聽到這裏，語帶疑惑，“下酒菜？”
……司妍和司明博果然是血濃于水的父女啊。
林淇淇搖擺着手臂，擡眼弱弱說，“不是的，我還帶了三明治、沙拉，毛豆是小點心，不當下酒菜……”
司明博挑眉，“三明治？什麽餡料？”
……司妍和司明博真的是血濃于水的父女啊。
無語之際，林淇淇忽然想到這是個破解的良機——說不定，司叔叔和司妍一樣是吃貨呢？
征服世界吧！美食！
林淇淇打起精神事無巨細的解釋，“有肉有菜啊，面包片煎得焦黃酥香，火腿外脆裏嫩，與融化的芝士互相滲透，青瓜切成了适中剛好的片狀，雞蛋滑嫩，再配上我秘制的醬料，口感應有盡有，脆的軟的香的淡的，每一層都是驚喜哦。”
司明博靜靜聽完，表面毫無波瀾，輕笑出聲，“小姑娘手藝不錯。”
“噢。”林淇淇以為破解失敗，心想對方肯定把自己當作不識好歹、廢話超多、靠司妍進公司的無能手下，沮喪低頭。
還好，司明博挺有風度，聽了那麽多無聊的話還能笑得和藹，正如她的長輩一樣鼓勵，“司妍不在，我先去忙了，你回來告訴她一聲。連小吃都準備，你挺盡責的，好好加油。”
“嗯！”林淇淇很感動。
司妍不要臉，司妍的爸爸卻很講道理哎！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誠懇，司明博又揚起嘴角，一點不像先前那般嚴肅，凝視片刻卻嘆了氣，多交代一句，“好好照顧司妍，其他事情我不勉強，只要她現在開心就好。”
啊？
林淇淇愣了愣，可一想照顧司妍似乎是個助理的本分工作，猛點頭，“好的！”
“再見，小姑娘。”
“叔叔再……”林淇淇站起來，想要再鞠躬，視頻通話啪唧一下就此結束。
林淇淇盯了兩秒黑下的顯示屏，全身脫力，癱倒在椅子上，細細回想方才，從她不知所措的發懵到司明博最後的嘆息，莫名想到司妍吊兒郎當、不認真工作的态度，怒從心起，鬥志昂揚：司叔叔連她這種無能員工都能容忍，和顏悅色對待，為了誰？不就是為了那不成器的女兒嗎！一定要讓司妍好好學習，不能辜負司叔叔的期待！
說罷，林淇淇提了包，沖出去找司妍。
她就不信找不到司妍！
……
而另一頭，司明博安靜呆在辦公室扶額片刻，終是消化了女兒與鄰居胡來的事實，憂傷的同時，他又有點慶幸女兒的同伴心靈手巧，讓女兒的臉圓潤了些，總不像以前一樣畫個畫關自己好幾天，顆米未進了。
罷了，二十多年沒管，現在來指手劃腳，司妍怎麽會聽呢？
他翻出林淇淇的資料又看了一回，想起那呆呆的小姑娘愣頭愣腦彙報些亂七八糟的模樣，不由失笑，摁下座機招來自己的助理。
“小于，進來一下。”
于助理迅速前來，“司先生。”
“今晚有安排嗎？”
于助理翻了翻筆記本，搖頭，“沒有。”
“哦，”司明博揉着太陽穴，“我今天要看文件，你幫我訂個餐。”
“請問您想吃什麽？”
司明博輕叩桌面兩聲，目光掃過方才視頻用的工具，輕笑答：“三明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