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淇淇凝視着攝像機的屍體，心情十分複雜：看不出來，唐橙那麽心狠手辣，發現就發現吧，還把東西砸的這麽稀巴爛……唉，如果唐橙真的是這樣的人的話，她們……
“唐橙會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爸爸？”她害怕，抓住司妍的衣袖，“完了完了！”
司妍倒是挺淡定，把她溫熱的手握在掌心揉了一把，細聲安慰，“不會的。”
“你昨天……”林淇淇糾結，“還說唐橙絕對不會發現，偷拍絕對會成功……”
司妍不服了，狡辯起來，“我藏得可好了！”
說罷，或許是嫌語言的表達太蒼白，司妍牽着她進帳篷裏，找出另一個小攝像頭比劃了下方位，“吶，就在這裏，除了拆帳篷的時候，誰能發現得了？”
林淇淇順着望過去，那是帳篷頂的一處褶皺，現在大白天的，她看着找鏡頭都累得慌，何況是昨天喝了點酒、又被黑夜影響視力的唐橙？
道理她都懂，但是……
“為什麽你帶了兩個？”林淇淇疑惑不已。
司妍抿唇，“以防萬一嘛。”
“以防萬一……”林淇淇越聽越不對勁，“為什麽不一起放在唐橙的帳篷裏？”“忘了。”司妍望天。
林淇淇有種不祥的預感，出去把煮的綿綢清香的粥盛了一碗，在司妍面前晃了一晃，“說實話。”
要是平時，司妍肯定是嫌棄那粥寡淡的。
但是，經過昨天大魚大肉的油膩，司妍的腸胃有點受不住，正需要溫和滋潤的食物撫慰一下，而現今青山綠水、晨風相伴，心情也跟着平靜下來，白白淨淨一碗粥恰合了口味，晶瑩亮澤，清香幽幽，怎麽看怎麽好看。
何況可愛的小廚娘正擰着眉嘟着嘴，雙手捧粥萌萌噠。
“好吧。”司妍老實交代，“我的以防萬一，是怕你也想和我拍一拍嘛……”
果然如此！
怪不得昨天進帳篷的時候，司妍火力全開，差點誘得她……
林淇淇沒好氣，瞪了變态·攝影師·不懷好意·妍一眼，作勢要倒了粥，“哼！不給你吃！”
“哎哎哎！”司妍不顧燙手，纖纖十指擋上了碗壁，楚楚可憐道，“你如果生氣的話，打我罵我好了，為什麽要跟粥過不去呢，它還小啊！它需要我們的關心啊！”
……什麽鬼，這粥是她們的孩子嗎。
林淇淇一懵，給了司妍機會奪走粥，轉神之際一瞧，得，粥吃的七七八八了。
“唉。“林淇淇竟然習慣了，戳一戳吃得正歡的司妍，仔細問問，“你拿攝像機的時候，帳篷裏什麽情況啊？”
“沒人，這玩意就丢在中間。”司妍看到林淇淇的嫌棄眼，解釋，“秦伊和唐橙應該要負責離開的一系列工作，很早就起來，帳篷由別人幫忙收拾，所以我才敢去收的。”
林淇淇恍然點頭，“那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拍拍她的肩膀，司妍說了一通話，大意是讓她放寬心，接下來還有機會的鼓勵。老實說，司妍平時高冷，騙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林淇淇愣是被說動了，真覺得她們還能繼續努力。
不過，目标是找到唐橙的把柄，讓她停止向司妍爸爸彙報她們上班摸魚，實在有點卑鄙無恥……
林淇淇一邊收着東西一邊覺得不對勁，想勸司妍放棄，冷不丁收到一條短信。
“記得叫司妍起床，收拾丢在我帳篷裏的垃圾——秦伊。”
林淇淇傻了，把短信給司妍看。
兩人之間死一般的沉默。
“啧！叛徒！”司妍哀怨嘀咕，“見色忘友，這麽無情地砸掉我心愛的攝像機……”
林淇淇哭笑不得，捶了戲太多的司妍一拳，“怎麽辦啊。”
“能怎麽辦？”司妍咬牙，“見招拆招！”
……
兩個小時後，露營的人員再度集合，組織大夥兒離開的不是秦伊，是唐橙。當別人問起秦伊的去向時，唐橙端起個禮貌的笑容，說，“秦姐姐昨天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司妍聽到了，冷哼一聲，“當然不舒服了，能把攝像機砸成那樣，花了不少勁吧。”
林淇淇用胳膊肘捅了捅司妍，使了個眼色讓司妍住口。司妍這才聽話，兩眼一閉往後靠，蓋上小外套補眠，睡着前模模糊糊中嘟囔，“叛徒。”
不就是砸了一個攝像機，至于這麽說秦伊嗎？
林淇淇無奈，覺得司妍小孩子性子，轉頭看一臉蒼白的唐橙獨自處理着後續工作，聽每個部門的要求，聽老資歷下屬抱怨效率，不由好奇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向來認真負責的秦伊匆匆離開，讓唐橙一個整天樂呵呵的姑娘變得這麽……幹練？
這個直覺把林淇淇吓了一跳，她仔細觀察，發現唐橙臉色不好，做起事卻有條不紊，事事周全：第三排的妹子暈車，第八排的老大哥喜歡多要一瓶礦泉水，第十一排的帶了孩子，要好好交代安全問題，多給小點心讓孩子定定性子不吵鬧，誰坐的位置跟來時不一樣，同樣記得一清二楚，前去問一問跟誰換了座位。
這是她去公司第一天看到的那個拿資料必落下一份的唐橙嗎？
比起生硬古板的資料說明，林淇淇眼見為實，總算相信唐橙有另一面了，揪着司妍的衣袖搖了搖，湊到耳邊輕輕說，“唐橙不一樣了呢。”
“呵，”司妍睜眼一瞧，“演技再好，戲也要落幕的。”
“啊？”林淇淇發懵。
司妍把冷漠臉收起，笑了笑湊過來撒嬌，眸含淚光盡是委屈，“淇淇，我餓了。”
……早上幹掉一鍋粥，司妍的演技也是挺好的啊。
林淇淇心軟，在兜裏翻找，只尋見個早餐時統一發放的面包，“吃嗎？”
“不……”司妍嫌棄，軟糯的鼻音才出口，忽而端正了身子斜睨前方，“幹嘛。”
唐橙板着臉，把一個袋子遞過來，“總經理的早餐。”
那個包裝，林淇淇不陌生，司妍喜歡的貴的要死的蛋糕店。
“喲。”司妍接受，譏諷，“小唐真能幹啊，一晚上做了那麽多事情，能睡覺嗎？”
唐橙表情有些不自然，沒回話，低頭扶着一張張椅子走回去，瘦弱的背影随時要倒似的。
“你怎麽了？”林淇淇不大喜歡司妍這樣話裏帶刺，“為什麽這麽說，我們做得也不對啊……”
司妍哼一聲，丢開包裝袋繼續歪頭睡覺。
其實林淇淇搞不懂這所謂的計劃，不多置喙，一齊補眠。
大清早又是周末，路上不堵車，兩輛巴士很快到達公司門口，大夥兒互相打個招呼說兩句就各回各家，而唐橙在門口目送大家。林淇淇和司妍住的近，不急于一時，動作磨蹭，是最後一批跟唐橙說再見的人。
“拜拜。”林淇淇友好地招招手。
唐橙敷衍笑了笑，目光盯着不說話的司妍。
司妍翻個白眼沒搭理，準備大步離開，驀然被唐橙抓住了手。
旁觀的林淇淇都吓了一跳，司妍倒是很淡然，輕聲說，“幹嘛。”
“居然用這種方法。”唐橙抿唇，“你想讓我走，跟司先生說不就行了嗎？”
不知是不是林淇淇的錯覺，唐橙眼裏全是血絲，聲音顫顫帶了哭腔。
司妍掃了唐橙一眼，幹脆利落甩開，牽住林淇淇的手說，“走，咱們回家。”
全程不知真相，林淇淇呆呆跟着司妍走出公司，經過噴泉經過院門，拐個彎不再見到唐橙的人影時，司妍打了個電話，對方一接便不客氣道，“秦伊你跑哪兒去了……哦……嗯……知道了。”
司妍挂掉電話，林淇淇太好奇了，趕緊揪着問，“到底怎麽回事啊？”
“唉。”司妍無力扶額，“我看偷拍失敗，而且秦伊幫忙砸攝像機，以為他們倆好上了，剛才你不是跟大部隊去拿早餐嗎，我越想越氣，把調查到的唐橙資料給秦伊發了，讓秦伊看看唐橙的真面目……”
林淇淇有種不祥的預感，“然後……”
“秦伊很生氣。”司妍垂頭喪氣，“找到唐橙，那時唐橙正在跟我爸派來的人拿蛋糕……”
“意思是……”林淇淇想到那個最壞的結果，竟害怕說出來。
司妍嘆氣，“唐橙被秦伊甩了，被我爸的人知道沒有做好保密工作，離被炒不遠了吧。”
“怪不得唐橙臉色那麽難看……”林淇淇心生同情，又不忍心責怪司妍。
司妍也苦惱，“我不知道會那麽嚴重，以為她們頂多吵個架。”
林淇淇愧疚不已，拉着司妍回公司，找到了正在辦公室收拾的唐橙。
“總經理好。”唐橙淡淡說了聲，眼皮子也沒擡一下。
司妍不說話，林淇淇臉皮薄不知道怎麽開口，眼睜睜看唐橙默然又效率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慢慢把小小格子間桌子的私人物品清空。最後，唐橙望着角落的一盆小植物，指尖輕撥剛開出的細嫩花朵，稍稍使力作勢要掐。
“你幹嘛。”司妍終于出聲，打開唐橙的手，“秦伊說不可能養活的花你都搞定了，秦伊說再也不見，你就這麽接受了？”
唐橙深吸一口氣，幽幽道，“你很幸運，遇到個可愛單純的人。”
“喂……”司妍指着唐橙警告，“別亂說話。”
林淇淇愣了愣，琢磨出唐橙在說自己，不生氣被遷怒，弱弱說，“別吵了……有話好好說……呃……不如回家說吧，快吃午飯了……我……我做點東西給你們吃啊。”
意外的是，唐橙答應了，“嗯。”
司妍同樣驚訝，但也希望與唐橙好好談一談。三人一起回了家，路上的時候，林淇淇扔下兩個互相瞪眼的人去買菜，生怕她們打起來，各種速戰速決，連講價都沒工夫，總算把她們請回了家。
今天吃粉餃。
林淇淇打開蒸籠，亮出一個個粉嫩晶瑩的餃子，糯色的皮透着裏頭飽滿的餡料，在氤氲的霧氣裏若隐若現，煞是誘人。她先調了碗蘸醬，用大夾子把一碟粉餃完完整整取了出來，淋上少許，醬味米香撲鼻，确保粉餃仍似羞答答的完璧美人，沒因為筷子夾取變形，滿意端了出去，“吃飯啦。”
她一出現，負責洗腦“秦伊是可以追回來，包在我身上”的司妍住口，唐橙揉了揉眉心，毫不客氣罵，“傻逼。”
“喂！”司妍急了，“不要幫忙就算了，滾，別吃我家的東西。”
唐橙不慌不忙，揚起燦爛笑顏對着林淇淇，“淇淇，我能吃嗎？”
天啊，第二個善于在賣萌與高冷之間精分的不要臉吃貨。
“……能。”林淇淇敗了，看一眼搶過粉餃的司妍，“廚房還有一碟。”
司妍吃着餃子，沒心思反對。
林淇淇把第二碟端出來，唐橙不像司妍直接下筷，拿了碗取一小半，輕聲說，“謝謝。”
多好的人啊！
林淇淇認為唐橙素質比司妍高多了，埋怨瞪一眼，“你看看人家，還記得給我留。”
“呵，她私底下指不定怎麽欺負秦伊呢。”司妍反擊。
唐橙聽了，立刻食不下咽，動作放慢，低頭不語。
司妍還是有點良知的，拍拍自己臉頰，“呸，我這人不要臉在胡說呢，你別放在心上。”
“哦。”唐橙漫不經心答，在司妍最放松戒備的時候，把手邊的一大碗蘸醬往司妍粉餃潑去。
司妍尖叫，“你幹嘛！”
“報複。”唐橙淡淡道，“忍這麽久，就等這時候了。”
林淇淇趕緊過去安慰，“等下再給你做，乖。”
有人順毛，司妍沒有爆發，深呼吸數次勉強冷靜，說，“喂，我真有辦法挽回秦伊，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真的？”唐橙放下筷子，滿是期待。
“嗯，但你要告訴我昨天的細節，我看看秦伊到底氣到了什麽程度。”
唐橙答應下來。
吃完飯後，她們三人各捧一杯金桔茶，窩在沙發上唠嗑。唐橙做好心理準備，緩緩開口，“昨天我送秦伊回帳篷，忍不住親了她一下……”
“舌吻？”司妍舉手。
唐橙赧然點頭，“秦伊不裝睡了，問我為什麽這麽做，我就表白了。剛開始秦伊很不能接受，離開帳篷。我不敢追上去，後來打聽到秦伊在別人那裏擠一晚，知道自己被拒絕了，只好先睡下，打算天亮後搭車先離開，沒想到半夜秦伊找到我，她說想通了接受了……”
說到這裏，唐橙不好意思頓了頓，害羞的表情說明一切。連林淇淇都看得兩眼放光，司妍更是湊上前去催促，“具體點，再具體點。”
唐橙板臉，“後來的事情你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找我。”
“啊？”司妍失望，“唉，沒有小黃文聽。”
林淇淇忍俊不禁，唐橙則推了一把司妍，“你坑我吧，其實沒辦法對不對？”
司妍昂頭挺胸，“有，包在我身上！”
那個陣勢了，林淇淇太熟悉——司妍裝逼，永遠是這個套路。
糟糕！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