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降生
威廉·都铎和瑪麗公主在參加完王後的加冕後,便住進了打掃一新的聖詹姆斯宮。因為安妮·博林地分娩期也就這兩三個月的事情,所以威爾士親王還得留下來參加約克公爵的洗禮,這裏頭也未免沒有安妮·博林想借此宣告主權的意味。
“她真是無時無刻都像個孔雀一樣地展示自己匮乏的心靈,以及更加匮乏的信仰。”不用跟安妮·博林相處一室的瑪麗公主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但是很快又皺起眉頭道:“那些個異教徒完全是撒旦在人間的代表,她們的信仰根本不是侍奉上帝,而是拼了命地掠奪人民的財産。”
“按照你的說法,那羅馬教廷裏也沒有多少好貨色。”威廉·都铎輕描淡寫道:“誠然,他們中不乏一些令人尊敬的殉道者和苦行僧,但是人間的金幣可不能被上帝使用,而是直接落入羅馬教皇的酒杯。”
“如果評價一個人死後能否進天堂的标準是一張張用金幣堆起的贖罪卷,那麽上帝也會錯愕于他所留下的美德被撒旦用于誘惑人類的東西所取代。”威廉·都铎對上瑪麗公主難以置信的目光,繼續說道:“況且按照羅馬教廷的說法,無論是聖母瑪麗亞,受難的耶稣,還是殉道的聖約翰,都是上不了天堂的人。”
“可那是用于傳教授道,培養信徒的錢。”瑪麗公主為贖罪卷挽尊道:“上帝應該給犯罪之人一個贖罪的機會。”
“若真是如此,你們為什麽不寬恕猶大?”威廉·都铎詭辯道:“慷他人之慨的事情人人都會做,問題是羅馬教廷,至少是現在的羅馬教廷并不具備為信仰犧牲的精神。”
“你可以說贖罪卷是宣揚天主教的資金,我也并不否認這一點。前提是羅馬的那位酒色教皇能稍微縮一下自己的爪子,少把信徒們用來拯救自己的錢用在私人欲望上。”威廉·都铎搖了搖頭,就連瑪麗也無法為羅馬教皇說點什麽。
畢竟克雷芒十世七世就是堪比“無地王約翰”的失敗者,甚至從某些方面來說,他比“無地王約翰”更失敗。而且托他一個人的福,他的堂兄利奧十世和他的伯父兼養父“華麗者”洛倫佐·德·美蒂奇留下的好名聲被敗了大半,甚至新教的幾位領袖,如德國的馬丁·路德和法國的約翰·加爾文,都沒少借着教皇的無能與私生活的放蕩來攻擊他,并借此激起人們對贖罪卷的不滿。
“可他仍舊是上帝在人間的領導者。”此時的瑪麗公主雖然虔誠,但是因為凱瑟琳王後并沒有遭受亨利八世的遺棄,再加上她的外祖母伊莎貝拉女王雖然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但卻不允許西班牙天主教是在教皇而不是君主的控制下,所以凱瑟琳王後生前有意引導瑪麗公主不要在宗教方面太過于固執偏激,更不希望她和伊莎貝拉女王那樣,搞出宗教裁判所那種臭名昭著的玩意——即便那确實在某些程度上鎮壓了西班牙國王的政敵,但是根據國情的不同,凱瑟琳王後從不認為西班牙的鐵手手腕能用到英格蘭乃至法蘭西的土地上。
首先,英格蘭的內部還殘留着金雀花的血脈,并且随時都有可能掀起一場複辟運動。而法蘭西那邊,具有自治權和武裝力量的大公國并不在少數,無論是從前的低地國家還是終于被法蘭西國王逮到絕嗣之際的布列塔尼,亦或是現在的洛林公爵和依舊保持着王國頭銜的納瓦拉的波旁家族,都不那種願意聽國王命令的乖順存在。
這也導致法蘭西的宗教改革不僅起步比英格蘭晚,而且歷時也比英格蘭更長,也更血腥。
畢竟後者是一座島國,在地理位置上有效限制了外來力量的介入,而法蘭西那邊就沒有這樣的優勢,再加上羅馬教會和西班牙的不斷介入,以及凱瑟琳·德·美蒂奇的神來一筆。
整個法蘭西差點被鬧得分崩離析,最後還是納瓦拉的亨利四世(瑪戈王後的丈夫)出面緩解了雙方的争執,但他本人卻沒落得什麽好下場,而是死于狂熱天主教徒的刺殺下。
對于威廉而言,宗教改革是鐵板釘釘的事。
縱觀歐洲各國的每一次崛起,好像都跟宗教改革脫不了關系。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警惕下改革中的偏激派和投機取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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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托馬斯·克倫威爾在宗教改革中引起争議的最大原因,就是人民發現改革後,他們過得更苦了。
而那些被推倒的教堂,截胡的贖罪卷收益,以及教士們的納稅都流向哪兒了?
以亨利八世為代表的上層權力機構笑而不語。
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托馬斯·克倫威爾在執政後期的人人喊打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作的,也有一部分是在為國王背鍋。
畢竟封建制度下的人民思想就是屁民不敢指責國王,所以要找個妖妃和奸臣作為憤怒的垃圾桶。
而托馬斯·克倫威爾為了讓亨利八世同意他的一系列政策,也沒少給國王和大貴族塞好處費,所以弄得民不聊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就在這時,一位信使匆匆來報道:“王後陛下已經開始分娩了,國王陛下讓您二位立刻趕往白廳宮,等着王後陛下的好消息。”
“這麽快?”瑪麗公主記得安妮·博林從結婚到分娩還不到八個月的功夫,而且看她的懷像,也不是早産的樣子。
“你真以為父親和安妮·博林只結婚了一次?”威廉·都铎丢了些小費給信使,然後計算了下安妮·博林的懷期:“沒準在母親還沒去世前,安妮·博林就打破了自己的規則。”
畢竟亨利八世只是好色而不是腦癱。
尤其是在英格蘭因為早期的窮兵黩武而導致通貨膨脹,國內物價飛漲的情況下,娶個沒什麽錢的安妮·博林确實稱不上漂亮的買賣。
估計在亨利八世打不了新王後的嫁妝主意後,托馬斯·克倫威爾也是借着國內的財政狀況說服亨利八世進行宗教改革,從而完成中央集權和充實國庫的兩大任務。
“你說父親會将哪片土地贈與即将出生的約克公爵。”一想到安妮·博林的地位會因即将到來的孩子而得到穩固,瑪麗公主就沒法高興起來。
“應該是将亨利·菲茨羅伊的待遇再次削減,然後将北邊的土地賜予約克公爵。”威廉·都铎調侃道:“畢竟英格蘭就這麽大,父親總不能把法蘭西分給我們吧!”
“他倒是想,只可惜弗朗索瓦國王并不同意将法蘭西當成公主的嫁妝。”就在瑪麗公主與威廉·都铎交談之際,一抹殘影從他們的窗口經過,被一路放行至白廳宮。
“那是什麽人?”瑪麗公主皺眉道。
“這個時間點上總不會有軍情,十有八九是那位安妮王後分娩了。”威廉·都铎并不确定安妮王後會不會因為他的蝴蝶效應而生下一位王子。
只是在白廳宮裏焦急等待的亨利八世,在聽了信使的傳報後,咬牙切齒道:“取消慶祝王子誕生的比武大會和一系列慶祝活動,讓她在白廳宮裏的私人小教堂裏接受洗禮。”
“是。”信使擦了擦額前的汗水,小心翼翼道:“王後陛下想為小公主取名為伊麗莎白,以您和她的母親命名。”
“随便。”亨利八世對于一個出乎意料的女兒并不感興趣,這讓白廳宮裏的氛圍變得萬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