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般過了一段時日,便逢八月中旬的中秋佳節。
太上皇在避暑行宮的湖內亭中設宴,因是家宴,除卻趙瑤之外便便只有晉太妃和齊君。
湖畔裏的夜風有些大,亭內垂落的珠簾被吹的碰撞出清脆聲響。
趙瑤偏頭見那泛起浪花的湖水面倒映一輪明月,淡黃的燭光在這漆黑如墨的水面暈染出斑斑光點。
外間雖有絲竹演奏,可這宴會卻并無多少熱鬧。
“早前聽聞齊君乃都城美公子,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晉太妃兩頰微醺紅的看向齊君,而後目光悠悠一轉落在神情淡漠的趙瑤那方,“陛下亦是絕代佳人,兩人若是能生下一兒半女,那定然都是世上無雙可人兒。”
齊君身形筆直的坐于一側,言行舉止間盡顯俊朗不凡,極為鎮定應:“晉太妃謬贊了。”
話音未落,太上皇眉頭微皺的看向似醉非醉的晉太妃出聲:“晉太妃醉了。”
“臣妾醉了?”晉太妃眼眸微轉,婉轉風情盡顯于眸中,掌心輕搭在太上皇手臂,随即親昵的靠近喃喃道:“許是真的醉了吧。”
可這方親昵之舉,并未得太上皇疼惜,反而僵直不願去理會,晉太妃低頭垂眸間,滿是哀傷。
趙瑤自顧自的抿了口酒水,心想早些年晉太妃便涉險以晉家之利益助太上皇登基,現如今仍舊沉溺妄想之中苦苦掙紮。
殊不知帝王之無情,遠遠比晉太妃所設想的要狠。
晉家不僅要除,甚至還要連根拔起,他日沒了晉家氏族作為倚靠,晉太妃又怎麽能在宮中獨善其身。
齊君見晉太妃如此示軟,不禁一愣,南國男子向來極其厭惡如女子一般以色侍人,這般放低姿态谄媚之行,極為遭人唾棄。
可如今太上皇掌權,新任女帝即位,若是不忍一時低頭,齊家只會成為第二個晉家。
“陛下,此酒雖好可切勿貪杯。”齊君微微傾身而近,顯然是一派正人君子的風範,神情極為真摯。
趙瑤指間拎住酒盞,自是能察覺那太上皇那方投落的視線,薄唇抿緊應:“齊君有心了。”
雙親早逝,幼年便在宮中獨居的女帝,應當是防備心極重的性格,尤其是這金制眼紗具遮擋大半張臉的神情,齊君沒法判斷她的反應。
不過以太上皇控制朝堂的超強控制yu,這女帝一直被禁锢在宮裏,雙眼又有疾,想來應是沒有接觸多少情愛相關的事物。
若是多些溫柔關懷,想來哄住女帝應當不是什麽難事,反正太上皇無論如何總有死的一日,到時自然便是這女帝掌權。
才剛十五歲的女子,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極容易被情愛蒙蔽心智。
齊君深知只要能控制住這女帝,日後不僅齊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甚至還有可能奪取趙氏一族皇位。
“此乃金桂釀制的佳釀,少飲與女子有益,齊君不必擔憂。”趙瑤不動聲色的望着這心思缜密的齊君。
皎皎月光,纖纖素手,那自寬松袖袍出露出猶如白玉一般手腕,使得齊君微怔住,視線輕略過那嫣紅薄唇,心道雖見識都城數不勝數的美人,可這般半遮半掩便讓人心神往之的卻還是頭一回。
現如今女帝的母親當初也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想來其女應當是遠勝之。
“陛下,說的是。”齊君飲盡杯中酒,喉間卻更幹澀的很,心間嘆道若是能将這等絕世美人一攬入懷,應當也是美事。
那方兩人閑談甚歡,太上皇眼眸卻越發淩厲,身側的晉太妃唇角上揚的嘆:“年歲相近,總是聊的來些。”
太上皇側頭看向晉太妃道:“看來你是醉的太厲害,竟說起胡話來了。”
晉太妃冷笑飲酒說:“臣妾若說的是胡話,大可閉嘴便是。”
現如今晉家已然人心惶惶,深處宮中的晉太妃怎麽可能不明白,枕邊人執意不念舊情,自是心灰意冷。
待宴會散時,趙瑤起身回園子,那齊君随行相送待乘上步辇,齊君立于一旁目送。
宮人們靜默無聲,趙瑤亦無心多言,這等子宴會無非就是虛假作态,若不是因為朝堂局勢,根本不必與齊君惺惺作态。
待入內殿,趙瑤便見那毛絨絨的一團。
小奶貓背靠着牆,像是人一般的癱坐,兩只粉嫩的小爪子正捧着那水囊,顯然是寶貝的緊。
趙瑤坐在一側矮榻,身手拎住不做聲的小奶貓。
忽地騰空的小奶貓,無奈的喚了幾聲:“喵!”
趙瑤将小奶貓放至在手旁,指腹撥弄小耳朵,順着毛絨絨的小腦袋一路撫上軟綿綿的小尾巴。
“月底便要回宮,你的逃跑計劃可別出了差錯。”
那粉嫩的小爪子按住趙瑤的手,原本被捧住的腦袋探了起來,大大的琥珀色眼眸直直的望着。
趙瑤并未還手,只是順到接住這軟綿無力的小爪子。
溫如言清晰聞到濃重的酒味,小臉被熏的皺成一團,而後躍至那水囊,果斷保持距離。
這要是發酒瘋,估計一掌就悶聲拍死自己。
掌心忽地落了空,趙瑤暗自收回手起身,從袖間拿出一小木盒打開道:“今日是中秋,要嘗嘗嗎?”
小奶貓探起腦袋張望,而後踩着小爪子停在面前,趙瑤唇角微微上揚的放下那小塊的月餅。
因着毛發長的太快,小奶貓并未長個,可是身形卻越來越圓。
趙瑤指間順理柔軟的毛發嘆道:“你,說不定會長生不老呢。”
小腦袋不解的望着,琥珀色的眼眸因着燭火的緣故,顯得格外的亮。
“喵?”如果長生不老,是作為一只貓的話,溫如言覺得還是不要的好。
八月末旬,避暑行宮大早上便忙碌的很,溫如言原本想趁亂混出去,可一覺睡醒才發現自己被關進黑漆漆的箱子。
舟車勞頓整整大半日,等溫如言再見到光明時,已經暈的不行。
趙瑤伸手捧住這癱軟的小奶貓,指腹輕揉那軟乎乎的臉蛋出聲:“朕可是喚過你的,誰讓你睡的這般熟呢。”
小奶貓歪着腦袋貼在趙瑤掌心,生無可戀的喚了聲:“喵……”
鬼,才信你的話!
溫如言想吐,可是又什麽都吐不出來,整只貓接近虛脫的邊緣。
本來馬車就搖晃的厲害,被關了大半天,結果連一口水都不備,這秋老虎可還沒走呢。
“不渴嗎?”趙瑤倒了茶水,見小奶貓眼神空洞的很,甚至主動将茶盞遞至面前。
溫如言氣鼓鼓的看着,而後低頭喝水。
毛絨絨的小腦袋整個埋在茶盞,趙瑤擡手輕揉那立起來的小耳朵出聲:“你難道就沒想過打開那水囊嗎?”
小奶貓探起腦袋,那嘴旁的毛發滴落着水珠,大大的眼眸滿是茫然。
其實溫如言都忘了水囊的存在,只以為箱子裏墊了個枕頭。
趙瑤放下茶盞,拿起手帕擦了擦小奶貓臉頰的水珠道:“你錯失這回機會,下回出宮不知是哪一年的事了。”
小奶貓氣鼓鼓的偏頭躲避,趙瑤一只手便按住那亂躲的腦袋。
溫如言氣鼓鼓的看着,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喚了幾聲。
錯失良機,溫如言窩在牆角面壁思過好些時日。
入秋過後,天氣緩緩轉涼,趙瑤大半日都在大殿批閱奏折,溫如言一個人在玉清宮殿內轉悠。
自從上回吃了虧,溫如言便一直死死守住水囊,生怕會被趙瑤給藏起來。
後來特意将水囊藏在玉清宮後院廚房角落,每日都會抽空去檢查。
這日午後溫如言正在窗臺打盹,庭院的樹葉大多已枯黃,好似一陣秋風便能将這些樹葉吹落。
按照往常一般去後院廚房檢查時,溫如言忽地發現那廚娘手裏居然拿着那水囊。
“這水囊裏的酒可不是一般東西,看來是玉清宮裏有人私藏。”廚娘将水囊打開,遞至那額頭有一處傷疤的李嬷嬷。
李嬷嬷聞了聞,随即拿起一小杯盞倒了杯酒,一口悶到底。
一旁的廚娘眼神發光的望着說:“這酒光是聞着便香醇的很,估計是宮中珍品。”
“嗯,不錯。”李嬷嬷貪心将水囊護在懷裏,“這事我自會處理,你且下去吧。”
“那這月的月錢……”廚娘委婉的暗示。
李嬷嬷咳嗽了幾聲道:“放心,會給你漲些的。”
此時此刻正兩只爪子趴在窗戶外邊的溫如言,心都碎了。
黃昏之時,晚霞遍布天際,整個皇宮染上火紅的顏色,趙瑤從外間入內,那小奶貓握在書桌前,似是熟睡趴在書桌可那小腦袋卻又到處亂晃,分明是在做什麽壞事。
趙瑤緩緩走近,單手輕拎起軟乎乎的小奶貓,沒想到卻看着小奶貓嘴裏正咬着一只沾墨的毛筆。
“你這是做什麽?”趙瑤伸手扯了扯出那毛筆,“筆又不能吃,難道你傻了?”
你才傻!
溫如言本來是想趁李嬷嬷離開房,然後進去偷水囊,可誰想到李嬷嬷那個酒鬼居然一整天都随身帶着酒囊。
明搶估計不太可能,所以便想寫封kong吓信警告李嬷嬷随便拿人東西。
趙瑤拿起那張斑斑墨跡的紙張,這字寫的歪歪扭扭,其中還有不少錯別字,甚至還有幾處爪印,眉頭輕挑取笑道:“這難道是寫給你的小情人?”
“喵!”你快還給我!
小奶貓伸展粉嫩的爪子,奶兇奶兇的叫喚個不停。
“難道朕說對了?”
溫如言氣的忙跳了起來,可惜落了空,撲通的落在地,勉強靠兩只後爪站立起來,可還是身高差距懸殊。
趙瑤個頭本就高,甚至都不用特意伸直手臂,匆匆看了一眼紙張其中幾個字,便低頭詢問:“你難道有什麽東西被偷了?”
小奶貓保持站立的姿勢,兩只粉嫩的爪子還僵持抓的動作,蓬松的毛發炸毛一般的狀态。
“怎麽不出聲?”趙瑤指腹輕戳那毛絨絨的小腦袋,可并沒有任何回應。
溫如言尴尬的倒地決定裝死,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趙瑤,否則一定會被趙瑤無情嘲諷的。
那先前還活力十足的小奶貓,忽地蜷縮成一團倒地不起,兩只粉嫩的小爪子随即擋住臉,只有那小尾巴糾結的搖晃個不停。
這難道是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啊^V^首先感謝今天也有361個可愛讀者默默點着收藏支持鼓勵~~O(∩_∩)O~~還有謝謝53個熱情讀者留言支持~~O(∩_∩)O~~感謝在2020-07-25 22:07:56~2020-07-26 20:55: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容紫英 3個;米格 2個;糖醋貍吉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走在彩虹下的陽光、柚子親親小芽衣 10瓶;和風祭、人淚、灰色的叢林 5瓶;沈安綏 4瓶;中原中也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