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江文學城

霸占東部日本的奴良組, 橫跨西部的犬妖之國,占據北方的豹貓一族,以及南方隐世的妖怪。

在戰國時期,尤其以奴良組和西國并肩成為妖界的兩大龐然大物。因為不管怎麽說, 北方的豹貓族經過和犬妖一族常年的戰争已經氣數已盡, 南方的貍子則一貫和平處事。

因此再當西國的王子常年在外游蕩不回之後, 被犬之女王率領的西國呈現保守狀态, 自然比不上百鬼夜行氣焰嚣張。

有衆所周知的大妖怪滑頭鬼率領的百鬼衆跨過這片大地,一路招搖而過。

不需要神樂刻意接近,光是風帶來的消息就足夠咕噠子他們掌握到這些妖怪的行蹤。

彌勒納悶道:“奇怪啊, 他們為什麽要這樣招搖過市?”

珊瑚嚴肅道:“有哪裏不對嗎?彌勒大人。”

彌勒:“不是, 你看, 他們一路上好像根本沒有隐藏行動的意思, 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訴我們, 他們将要經過這座城池。”

珊瑚怒道:“這麽狂妄嗎?那些妖怪!”

戈薇連忙安撫下發火的除妖師, 回頭對正在吃團子咕噠子道:“還沒有辦法嗎?”

咕噠子眼也不眨道:“關鍵時刻放迦爾納!”

迦爾納嚴肅道:“我一定會将魔物趕離這片土地。”

戈薇焦急的抓着頭發:“不是這個意思啊!”

咕噠子咬着竹簽眨巴眨巴眼睛。

“戈薇你是在建議我斬草除根嗎?”放下團子, 她正色道:“好主意!”

迦爾納适時開口:“是嗎,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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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不是啊!”

她心累的跪坐到榻榻米上,戈薇道:“彌勒不也是看出不對了嗎?說不定和對方有交談的空間。”

咕噠子毫不猶豫道:“太麻煩了。”

戈薇:“喂!”

咕噠子撇撇嘴:“歸根到底, 那幫妖怪在想什麽, 我又怎麽知道。”

戈薇:“可是!可是!”她急得找不到其他理由, 突然靈光一閃, 她想起之前刻意無視的那件事,“求婚又怎麽辦?”

咕噠子幹脆:“拒絕。”

戈薇:“……………………”完全無話可說。

等到他們走後,迦爾納情緒很淡的聲音響起。

“master, 你逗弄戈薇小姐逗弄的太過分了。”

咬下簽子上最後一顆糯米團子,咕噠子含糊道:“她的靈魂太幹淨了, 忍不住就想看她的表情更豐富一點兒,下次我會注意噠!”

迦爾納深深嘆了口氣,但是能怎麽辦?這是倍受寵愛的小姑娘啊。

“master,你最近有何不适的地方嗎?”

咕噠子歪過頭:“沒有啊!”

迦爾納若有所思:“是嗎……”

咕噠子磨磨蹭蹭的爬過去,十二單的分量不輕,若非必要小姑娘也不愛站起來,直接維持坐着的姿勢招招手。

“master,”迦爾納低下頭,被她一把抓住粉色毛毛,不開心的道:“有什麽事情是需要瞞着我的?”

迦爾納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遂道:“master,您的心智增長的似乎過于迅速。”

咕噠子一愣,放開迦爾納肩膀上毛茸茸裝飾,思考一下,不得不點點頭。

“應該是因為四魂之玉以及奈落吧。”

迦爾納道:“對您有何不好的影響嗎?”

咕噠子想了想,飛快搖頭。

“沒有,沒有。”

望向根根細長白皙的手指,這是成年女子的身體,然而除了最開始的幾天,她漸漸的能以成熟後的姿态回應每個人而不見慌張。

證據就是對待滑頭鬼之子的态度,怎麽看都從容的不像是個小姑娘。

咕噠子想到這裏,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聖杯還真是實現了我的願望呢。”

迦爾納:“master……”

咕噠子笑:“我想提前體驗一下長大後的感覺,雖說身體裏有很多個意志叫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當習慣了這個狀态之後,我也能看到和你們一樣的風景了,這曾是幼童的我最想目睹的景色,可是現在的我卻希望能更長一些,再長一些……将這個時間延續下去。”

或許正是因為聖杯活化了她的靈魂,讓她在這種異常的狀态下與四魂之玉和奈落融合并占據主動,形成如同伊斯塔爾憑依遠坂凜的狀态,所以才能理解自己是怎樣的存在,英靈們又是怎樣的心情。

就像是奈落性轉的殼子裏面裝了個“善解人意無物不饕”的小姑娘,歡樂!~

咕噠子突然張開手純潔的問道:“我這樣不好看嗎?”

“……”

想當然爾,迦爾納回以無情的省略號,

“放心,是暫時的,”咕噠子拍拍手,這個動作還像是小孩子時一樣,但是眉目已經可以展現出成長後的風韻,“姑且你可以把我當成長大後的我,但因為是暫時的,一旦離開這個世界,我就又會恢複原本的樣子與心智。”

迦爾納:“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似乎成長後,咕噠子也能有條理的回答迦爾納的疑惑。

“一是聖杯,”她豎起手指,“臨走前,我吃掉了聖杯四分之三的能量,催發了自己的靈魂。”接着第二根手指豎起來,她道:“二是四魂之玉,戈薇說它是能實現願望的東西,看起來沒錯,而且本身也是能量結晶,為我的靈魂和這具身體構建出聯系,”最後,她将第三根手指擺在迦爾納眼前,“三,我原本就是被凍結了時間的人造人,具備各種各樣的适性。”

迦爾納沉默的望着她。

咕噠子笑:“意識到自己是人造人那刻我從沒怨恨過,甚至很高興自己會是瑪修的前輩。小孩子的我不懂,但是這副模樣的我也不可能不明白,醫生将我從‘那裏’帶出來究竟承擔了多麽大的壓力。因為我本質是實驗錯誤後的失敗品,是即将扭曲的惡,即使存在,本就是會帶來大規模的扭曲,縱使一直依靠吞噬來抑制也僅僅是……所以我很高興能在大家的期望中成長,做個快樂的咕噠子。”

“master,”迦爾納突然打斷道:“他們來了。”随即望向城外。

那扇打開後能夠遍覽全城風景的障子門被拉向兩邊兒,咕噠子站起身就能和迦爾納一樣看見那些逐漸靠近城門的一大群黑影。

咕噠子卻一動不動,看似沉穩的道:“阿周那在哪裏,你不需要擔心。”

迦爾納搖搖頭,沒再說話。

咕噠子扁扁嘴,搖頭道:“我是人造人這件事大家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按照常理,我現在就是二十歲的我!”

迦爾納默默看她。

挺胸的咕噠子無趣的兩手抱胸。

“迦爾納,阿周那說的沒錯,你這樣确實會當一輩子的單身狗的。”

迦爾納一聽誣蔑自己的人是阿周那立刻道:“請放心,阿周那也好不到哪裏去。”

咕噠子忍不住笑起來,城外突然出現阿周那的寶具。

“破壞神的手影!”

仿佛是在抗議一般的回應迦爾納的說法。

咕噠子和迦爾納一起眨眨眼,不約而同的撇開頭,藏起唇邊笑意。

無論是長大還是幼小,人類最後的禦主永遠有着一個燦爛的靈魂,無垢而潔白,真摯待人,誠實待心,一往無前,所以永遠倍受喜愛。

于此同時,城外的阿周那單手持弓,冷淡的對下方驚呆了的妖怪們道:“這是警告,再有下一次,破壞神的怒火将會降臨到你們身上。”

用寶具将一座山頭轟飛的天授英雄,用如此理所當然的态度審視着這群不堪入目的妖怪,但也正如人類之中會更為推崇強者,妖怪的世界這種趨勢則更為明顯。

不一會兒,人群散開,仿佛有什麽大人物出場,妖怪們不自覺的露出尊敬的表情并低下自己的頭。

阿周那嗅到空氣中的不安分,從樹上一躍而下,姿态還是氣度都是無與倫比的。

從百鬼夜行裏面走出來的大妖怪果然不同凡響,黑金雙色的長發,鮮紅的妖紋,面目俊美,一身的氣勢相當攝人。

魑魅魍魉之主,滑頭鬼奴良滑瓢強勢的說道:“我很中意你啊,怎麽樣,要不要和我喝交杯酒?”

交杯酒?

腦子裏自動将這個詞組代入master的等式,配合聖杯給出的常識總結出以下結論。

交杯酒等于人們結婚時需要喝的酒,這個妖怪想和自己喝交杯酒等于想和自己結婚。

阿周那沉默一下,義憤填胸的拉開了弓。

“癡心妄想!”

“轟——!”

城外的戰鬥連城內的建築都在顫抖,那些不知所以然的平民當然害怕的瑟縮成一團,咕噠子低喚道:“神無。”

全身雪白的妖怪神無翻轉鏡面,全城的人的靈魂都被收容到鏡子裏面。

外面一下子安靜下來,咕噠子喝下小時候自己不敢喝的酒,姿容大氣端華,似奈落六分的面孔已經有大半變回咕噠子自己本身的容貌,只殘餘的一兩分留在這具身體上卻也無傷大雅。

她高舉酒杯,朗聲大笑,“敬,為我而戰的勇士!”

難以言說的沖動湧上心頭,看着這樣的master,迦爾納也想像是阿周那一樣為她而戰。

房門突然被拉開,經常夜晚出現的滑頭鬼之子用一副人類的模樣在如今這個太陽當頭的時間走進來,看到迦爾納時沒有絲毫意外,倒是對着咕噠子的時候有些無奈。

全名正确說是奴良鯉伴的半妖少主無奈道:“能不能不要和我老爹打架啊,分明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咕噠子擠擠眼睛:“難道不是你老爹找我茬嗎?”

“誰說的!那是誤會,”鯉伴義正言辭道:“說起來,我過來的時候本來還以為要換成妖怪的狀态,結果這是怎麽回事,為啥一路上的人類都死了?”

“沒有,我将他們的靈魂暫時保存起來了,”咕噠子遞過去一瓶酒,“要喝嗎?”

奴良滑瓢眨眨眼,幹脆利落的放棄節操。

“要!啊,對了,給我串團子。”

兩人一邊喝着清爽順口的清酒,一面吃着軟糯香甜的糯米團子,看戲一樣盯着外面打的群魔亂舞的兩方人。

鯉伴吃完之後撓撓頭:“能不打嗎?我代老爹向你道歉,老爹他會過來是有妖怪向他求救,說有許多妖怪在這附近消失了,據說是被奇怪的妖怪吃掉了,老爹他才打算過來看看。”

咕噠子:“………………”

迦爾納:“………………”

奴良鯉伴到底年輕,因而一無所覺的道:“你們沒有察覺到嗎?附近有個吃妖怪的妖怪什麽的。”

“撒,我怎麽可能會有感覺,我又不出去,”咕噠子幹笑的用手掌扇風,今兒天真熱。

奴良鯉伴:“……是嗎?”

“是的!”

咕噠子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太急切了,遂清清嗓子,她恢複一城之主的淡然道:“迦爾納去叫他們停下來吧,然後招待他們的首領到城主府來。”

迦爾納默不作聲的點頭,身形化作靈子消失了,再出現應該是已經抵達城外。

鯉伴感興趣的看着他這種消失的方法,等到完全捕捉不到靈子之後,他才道:“你考慮的怎麽樣?”

咕噠子狡黠一笑:“二十年後吧,小少年,現在的你還太年輕了。”

當然,“我”也是。

讓我們各自期待一下,成長後的自己。

沒有聽出咕噠子的潛臺詞,鯉伴失落的嘆氣道:“果然還是不行嗎?”

咕噠子一點兒不給他僥幸的心思。

“不行。”

“真的不行?”

“不行。”

“那給我一個信物吧。”

咕噠子經常戴在脖子上的王鍵被鯉伴用滑頭鬼特有的手法拿走了,咕噠子一愣後想要阻止卻被他的話語停下動作。

奴良鯉伴有些落寞道:“二十年後,你一定要來拿走啊。”

咕噠子:“…………”

忽然品味到這個少年的心思,他一直都沒有把我當“人類”呢。

“給你這個吧,”咕噠子摘下神樂前幾天給她買的梳子遞過去,淡定道:“你拿走的那是金的,萬一給我賣了怎麽辦。”

奴良鯉伴抽抽嘴角:“才不會好嗎?”然後像是交換一樣交還給她,拿起這把梳子放在陽光下細細欣賞。

雕花的紋路被漆藝匠人塗上鮮花錦簇的色彩,漂亮的一把,灑上金粉後,非常好看。

實話說,這個梳子倒是比自己剛剛拿走的東西更為适合當做信物,散發出的女兒家的氣息也更為讓自己滿意。

“約定了哦,”奴良鯉伴用吊兒郎當的聽不出真心的語氣說道:“和妖怪做下的約定是必須要執行的,不然會被詛咒糾纏上。”

咕噠子好脾氣道:“我知道了。”

雖然在多年後,被一個叫做夏目的少年突然抓住手腕,問她是不是被妖怪詛咒了,但是在此時此刻,這真的就只是一個約定而已。

奴良鯉伴忍不住将她此時的神情與笑容收入眼底,像是要記在心上一樣,小心的珍藏起來。

五十三

奴良滑瓢見到這座在人與妖之間都以神秘著稱的城池的主人時,他有一瞬間怔住了。

咕噠子只見這只英俊卻不見多少蒼老痕跡的大妖怪眼中閃過如同懷念的神色,随即整只妖都放松下來,用正宗老煙槍的手勢撚着煙杆,低沉磁性的嗓音則含笑道:“我那個傻兒子受你照顧了。”

咕噠子:“哪裏哪裏,吃了我兩個飯團,三串丸子,一瓶清酒而已,堂堂百鬼夜行之主要是願意結賬的話那就再好不過。”

跟随在大将背後的小妖怪頓時憤怒的喊道:“你居然敢這麽和大将說話,可惡的人類,看我吃了……”

奴良滑瓢好似不經意的擡起手臂,不滿的妖怪立刻噤聲,他用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用一種大叔的口吻不好意思道:“這可不行啊,白吃白喝是滑頭鬼家的家訓,付賬的話可不就不是滑頭鬼了嗎?”

咕噠子笑意不變,吐字辛辣。

“上梁不正下梁歪。”

奴良滑瓢莞爾:“哈哈哈——我的錯覺嗎?為什麽小姑娘你對我不太友好?”

咕噠子矜持道:“我為什麽要對一個前一秒還是敵人的妖怪友好?”

“那個……我說啊……”奴良滑瓢頭疼的想着還是這麽難纏:“我家那個傻兒子不是和你說了這是一場誤會嗎?你看你不也沒什麽損失,倒是我的部下,幾乎個個帶傷。”說着還指了指人群中幾個明顯挂彩了的倒黴蛋。

咕噠子看過之後卻完全不為所動,沉穩冷靜的展現一城之主的威嚴。

“若城中沒有阿周那這等戰力,相信僅僅是一座凡人的小城早就被百鬼夜行之主踐踏了吧。”

“你這是偏見,”奴良滑瓢老神在在的叼起煙,斜着眼睛說道:“小姑娘,你對妖怪似乎有很大的意見,但是你自己不也是個妖怪嗎,還是個半妖。”

被他帶過來的幾個妖怪一片嘩然,誰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會是妖怪,而且還是妖界的恥辱——半妖!

咕噠子不為所動,表情看似淡然,實則…………口水快要忍不住了!

對一個吃貨而言,你們這些妖怪不要太不識好歹。

老實的快點兒走人不好嗎?為何一定要糾纏不休!小心統統把你們裝進胃袋!

一旁的阿周那低咳一聲,推了一盤點心放到咕噠子面前。

咕噠子斯文的拿起只有棋子大小的糕點,放在唇下,吃相十分斯文。

奴良滑瓢揚起眉梢,一看就知道她在忍耐,倒是後頭的那些妖怪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

知道她是半妖後,這些妖怪們似乎對她有一種先天上的傲慢,再加上她又不是首領的兒子,所以發現她一點兒也不尊重大将的開始吃喝時,頓時将不滿的敵意赤裸裸的從奴良滑瓢背後散發出來,全靠滑頭鬼一人的威嚴鎮壓這個混亂的場面。

吧唧兩口煙嘴,奴良滑瓢心知她是自己兒子感興趣的女人,有點兒無奈的說道:“小姑娘,直接說吧,那個到處吃妖怪的東西,是不是你們養的怪物。”

咕噠子狠狠瞪他一眼。

你才怪物呢!

奴良滑瓢被瞪的莫名其妙,看看自己坦胸露乳的打扮,難道是因為這個才讓小姑娘看的不爽?

咕噠子不快道:“那些妖怪消失有多少是想打城市裏面的人類主意,又有多少想破壞這座城市,魑魅魍魉之主,你說你無意對這座城池動手,可你又為何為它們行動?”

奴良滑瓢吐着煙線,挑眉說道:“那些家夥或許确實死不足惜,但有人求到我這裏了,我也總要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咕噠子瞪他:“你現在看完了,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奴良滑瓢拍拍肚子,“有,介意滑頭鬼蹭飯嗎?”

“……滑頭鬼再來一只就多餘了,阿周那,把他們給我扔出去!”

奴良滑瓢哈哈大笑着在咕噠子氣呼呼的表情中帶領部下離開,被耍了的小姑娘非常不開心。

阿周那從迦爾納那裏聽說了咕噠子的變化,但是看她這副樣子……真的是成年人嗎?

咕噠子一甩頭,十分霸道的道:“女性不管多大年紀都有任性的權利!”

阿周那:“…………”

迦爾納:“您開心就好,master。”

阿周那猛然瞪向他,仿佛才發現他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迦爾納:“?”

咕噠子翻個身,打個滾,然後費力的爬起來,之後的幾天,百鬼夜行在城市附近駐紮,卻謹慎的沒有騷擾到城內的居民。

不管黑天白夜的都在城市的外圍開着酒會,燈火始終燃燒在那一片森林裏面。

終于,有一天玩夠了建城游戲的咕噠子穩不住了。

她發揮優秀的行動力避開衆人,走出這座從一個死城發展出來的人類都市,路過由各式各樣的彩紙與玻璃和彩繪描繪出的走廊,托着厚重的和服走出城門。

“喲,小姑娘你總算是出來了。”

以奴良滑瓢為首的百鬼夜行就站在門口等她,腳下堆滿了酒碟和佳肴。

咕噠子歪過頭,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

奴良滑瓢一掃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失笑的遞給她一串烤魚。

咕噠子立刻像是小松鼠一樣吃起來,時不時看看其他妖怪,對他們的異形異狀沒有絲毫陌生的樣子。

奴良滑瓢眯起眼睛,往她身後推了她一把。

“去玩吧。”

吞下幾口魚肉,好似沒有一點兒防人之心的咕噠子轉過身戒備道:“你有什麽企圖?”

奴良滑瓢笑道:“我只是幫我那個笨蛋傻兒子來瞧瞧自己以後的兒媳婦。”

咕噠子連個反應都沒有就掠過這個話題,問道:“鯉伴呢?”

奴良滑瓢見她是這個反應,暗道還是這麽麻煩,明面上确實努努嘴,狡猾的說道:“我沒告訴他你今晚會出來。”

咕噠子聞言立刻退後三步,擺出你過來我就捶你胸口的姿勢。

“你怎麽知道我今晚會出來!”

奴良滑瓢沒辦法解釋這個問題,只能無奈的說道:“小姑娘太難纏了可不好,你不也是被熱鬧吸引過來的嗎?既然喜歡熱鬧那就一起玩樂好了,不到天亮,妖怪們是不會結束宴會的,都是些精力旺盛的家夥……”

咕噠子凝視他好一陣子,輕哼了聲,終于放下戒備。

奴良滑瓢松了口氣,接着啼笑皆非的發現她融入妖怪群體的速度比自己融入人類之中還要快速。

不一會兒,帚神就很開心的将自己的掃帚拿給她看,納豆小僧也給她找了好幾盤甜納豆下酒。

“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他看着這一幕笑意加深,有人過來敬酒,奴良滑瓢就迅速把這個想法丢在腦後,反正操心的也不再是自己了。

待到奴良鯉伴垂頭喪氣的從城裏走出來,他驚愕的發現自己沒在城裏找到的人此時正在自家組裏和小妖怪們玩樂的相當融洽。

咕噠子發現他時,其他人也發現了他,拿酒的拿酒,拿酒壺的拿酒壺。

妖怪們那真是說灌就灌啊,鯉伴想要不是自己從小被老爹鍛煉出來的酒量,自己說不定就要在心上人面前出醜了!

但是等他狼狽的掙紮出來,咕噠子也已經指着他哈哈大笑。

奴良鯉伴沒轍的笑了笑,來到她身旁時,自然有人為他讓開位置。

少年纖瘦的身材裹在和服裏越發單薄,咕噠子少有的将自己面前的美食往他那邊兒推了一推。

“你不吃嗎?”

奴良鯉伴摸摸肚子,苦笑道:“吃不下,滿肚子都是酒。”

“呵呵……”咕噠子絲毫不給面子的嘲笑他。

奴良鯉伴搖搖頭,心說自己怎麽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

但是喜歡就是喜歡了,即使自己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可他還是會盡力的去取悅她,希望她能開開心心的露出笑臉。

“你怎麽會從城裏出來,是我老爹說了什麽嗎?”

端起一碟酒慢吞吞喝着的鯉伴詢問身旁的女人,咕噠子沒怎麽猶豫的道:“無聊嘛,我又不是擺件,成天坐着就能人生圓滿了。”

“哎——我還以為你真的是擺件呢,”鯉伴的調笑中帶着幾分認真的道:“我先前要帶你走的時候,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咕噠子淺淺抿了口酒,粉色的嘴唇在接觸到鮮紅的酒碟時将酒水染成櫻花的粉紅色,這副模樣的咕噠子無疑是極為美麗的。

奴良鯉伴看得有些失神,回過神來,他道:“那個……總是吃吃喝喝也沒有意思,我帶你去看溫泉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要見點兒新鮮的東西。”

咕噠子聞言毫不猶豫的反駁道:“世界上怎麽會有比吃吃喝喝更享受的樂子!”

“……”奴良鯉伴啞口無言。

“當然,你非要這樣要求的話,我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咕噠子之後的行動充分體現出女人的反複無常,她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擠擠眼睛,“還不帶我去。”

奴良鯉伴一愣,嘴角不禁綻開笑意,牽起她的手低聲輕語道:“要小心一點兒,我美麗的公主。”

咕噠子哼哼道:“要叫我女王大人!”

鯉伴失笑:“好,女王大人。”

兩人離開後不久,奴良滑瓢不經意的掃過一眼沒發現人影就知道某個臭小子一定是把人拐走了,他啧啧了兩聲,嘀咕道:“下手真快。”

話中透露出的情緒,也不知是不是代表另外一個故事。

咕噠子被某個手快的小子奴良鯉伴帶到附近的山上,越過一層仿佛屏風般的小樹,溫泉的熱氣撲面而來,硫磺的味道滲透在空氣中,和服穿在身上都感覺濕漉漉的。

咕噠子好奇的往裏面一瞧,然後飛快退了出來。

奴良鯉伴非常不理解她這是什麽反應,剛想問她是看見溺女了嗎?吓成這副樣子,可是下一秒之後,大妖怪的暴怒一下子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失策之處。

可惡!忘記确認裏面有沒有人了!

本就是臨時起意,但遭到攻擊還是有點兒把妹不成被火燒的凄慘。

然而比起不甘心的奴良鯉伴,最慘的分明是咕噠子!

穿的衣服美麗卻不好閃避,多數時候只能被奴良鯉伴拉拽橫抱,雖然勉強在對方暴怒的攻擊下毫發無損,但卻生生氣紅了她的一張臉蛋。

本就是倉促生成的靈質,如若沒有外在刺激,她可能會始終典雅尊貴,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但是當承受的量超出臨時拼湊出的靈基的極限,“質”就會逐漸分解,顯現出“惡”的那一面。

換言之,平時尊貴大方是沒人惹她,現在被人欺負到門前,不無理取鬧那就不算女人!

雖然是大妖怪的血脈,但是畢竟還沒有經歷過多少風雨,鯉伴帶着咕噠子逃了一陣就被妖毒鞭打到後背,整個人被動撲街。

咕噠子機敏的在摔倒之前用他當坐墊,聽着他的呻/吟聲,默念了一聲抱歉,然後狠狠的瞪回去。

魔術回路在月光下運轉,某個不能被喚醒的“惡”睜開了雙眼。

鯉伴卻在這之後仰起了頭,親眼目睹了她的變化。

眼下多出堕落一般的紋路,兩眼血紅的像是被罪惡浸泡過一般,生生将她清秀美麗的面孔逼出一分妖異的美豔。

黑卷的長發在力量的灌注下成了金黃,雙臂,雙足,四肢上浮現金色的魔術紋路,全身的氣勢大變,比大妖還要恐怖的威壓更是以碾壓般的氣勢侵略四周的空間。

咕噠子轉過頭,被她的雙眼一掃,大量的樹木被憑空出現的黑色火焰點燃,就這樣一個一個的圍成一圈,照亮了這處剛剛經歷過妖力席卷的山頭。

至于被偷看了洗澡的大妖,當然是冷厲妖美的殺生丸少爺。

所以說,您為啥會跑來這裏洗澡?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給你們加個更,多了兩千多字,像我這樣好的作者哪裏找,像你們這群鹹魚一樣的讀者我又是從哪裏找來的(死目)

昨天的評論真心把我驚到了,你們居然真能說自己是鹹魚還懶得翻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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