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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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鐘離艮許久後才從犬舍邊緩緩站起身,碗裏的狗糧吃了一半,金狐又緩緩趴在碗邊,頭湊近碗沿把鼻尖輕輕搭在上面。
她知道金狐喜歡銀狼,知道它喜歡了多久,但她不知道,這種喜歡有多深,不知道夠深之後那是什麽。
等她放學回家後,才發現午餐在金狐的碗裏原封不動。鐘離艮在金狐邊上席地坐下,用手輕輕撫摸着金狐的頭,它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微微閉着眼輕輕喘息着。
“把狐一和小三只帶回家吧,”突然的聲音讓鐘離艮一驚,回頭卻發現姜如玉已經推着自行車站在自己身後。他的語氣很輕,如同他的腳步聲一般,如果是以往,金狐這時已經把頭埋進她懷裏不停蹭着,姜如玉這淺淺的聲音,她就沒法察覺。
“狐一,小三只……”鐘離艮反應了一會,才一下站起來,快步朝姜如玉走過去。
“我去拿車,你等我一下”鐘離艮正準備朝車庫跑,卻被姜如玉一把拉住,“我載你吧,夏叔剛剛騎另一輛車出去了。”姜如玉的語調,一直平平,只是‘我載你’三個字有些許不同。
“你載我?還是我來吧”鐘離艮伸手去夠車把,姜如玉卻握住轉到了一邊,随後跨上了前座,側過頭示意鐘離艮上車。
鐘離艮遲疑地摸了摸鼻梁,随後跨上了後座。路上,姜如玉并沒有說話,經過一個小水窪的時候,姜如玉沒來得及轉彎,直接從上面淌了過去。鐘離艮被颠的一個沒穩,差點朝後仰去,手順勢抓住了姜如玉的腰。
過了水窪,姜如玉捏了剎車,別過頭看着鐘離艮,又低頭看着鐘離艮還抓着自己腰的手。
“那個,那個不好意思,剛剛,剛剛沒坐穩……”鐘離艮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松開了手抓住背後的車座。
看她這樣,姜如玉竟不自覺揚起了笑,趁鐘離艮沒發現,轉過身繼續騎車。
貳
他們到軍犬基地時,狐一和小三只不知所蹤,鐘離艮轉身望着姜如玉。
“我去訓練場看看”話音剛落,人已經沒了蹤跡,姜如玉朝軍犬基地回廊走去,金狐、銀狼的窩已經被重新換過,退役犬榮譽牆上也挂上了銀狼的照片,還有新年時得到的那塊戰狼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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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玉呆呆的站在照片面前,銀狼,陪着鐘離艮八年,那是它人生的全部。
“媽媽會一直在如玉身邊,不怕……”四歲那個因為雷雨停電的晚上,媽媽把他摟在懷裏,重複了好久同樣的一句話。
“一直,這樣才算一直吧。”他微微颔首,嘴角顫抖着撤出一絲苦笑,細聲說着。
“姜如玉,快過來,我找到它們了”鐘離艮從門外跑進來,扶着牆喘着粗氣。“姜如玉,你怎麽……”她壓低了聲音,放緩步子走到姜如玉身後,伸出食指準備去戳他肩,姜如玉轉身,食指直直的點在了他的左胸,一次快速的心跳讓鐘離艮回過神,觸電般收回了手。
“那個,它們在訓練場,我們回去吧”鐘離艮覺得耳角突然的發燙,不自覺地低頭想用頭發蓋住。
“還愣着幹嘛,走吧”姜如玉低頭掃了她一眼,整張臉都紅了,遮住耳朵有什麽用。
帶上四只已經有鐘離艮大腿高的軍犬,路上十米開外都不敢有人靠近,出來遛彎的寵物犬要不躲在主人身後,要不就是被主人一把抱起護在懷裏,鐘離艮不好意思的帶着它們飛快地穿過街區。
到家時,已經有了零散的星星,金狐依舊是同樣的姿勢趴在碗邊,狐一一看見金狐,就立馬沖上去又蹭又舔,金狐回應性的蹭了蹭,又趴了下去。
鐘離艮回頭望着姜如玉,一臉的不知所措,“你很容易害羞嗎?”姜如玉突然的一問,鐘離艮能感受到自己的臉頰耳根又開始微微發燙,“我……我沒有,現在金狐怎麽辦?”她立馬轉過身蹲下去摸着金狐的頭。
叁
“讓四只也跟着餓吧”姜如玉把狐一和小三只的繩子一一解開,拍拍手轉身準備走,這幾個字說得很是輕松,不帶一點憐惜。
“餓着?姜如玉!虧得狐一那麽喜歡你,你這是什麽鬼主意!”鐘離艮氣不過,明明金狐已經夠傷心了,現在還讓四只陪着一起餓,不管葫蘆裏買的什麽藥,她照單不收。
“我說你倆跑哪去了,怎麽把小四只也帶回來了?”林君端着湯盆正準備給金狐換點新鮮的魚湯,試試看它能不能吃點。
林君經過姜如玉的時候被攔了下來,“伯母,今天先別喂了,明早再說”鐘離艮起身上前一把拿過湯盆,“你說說,不給它們吃金狐就能吃進去了嗎?”
林君先是訝異,最後看着姜如玉,又看了看氣的像醉酒上頭一般的鐘離艮,一下笑出了聲。走過去摟着鐘離艮的肩,“我們艮兒還沒明白嗎?金狐是媽媽呀!”說着就把鐘離艮往屋裏帶。
“媽媽……”鐘離艮一臉霧水蒙面的表情,望着身後的金狐,最後還是被帶進了屋子。
晚飯之後,鐘離艮趴在窗口望着花園裏邊的四只和金狐,訓練了一下午,小四只已經餓了,時而會從金狐身邊站起來跑到門口,等一會沒人又跑到金狐身邊趴着。鐘離艮轉身開始在儲物櫃裏面大清查,“我的肉脯放哪裏了?”
“鐘離艮,你在嗎?”正在自言自語的時候,姜如玉卻極其不應時的敲起了門。
一番收拾過後,“幹嘛?”門只被她開了個小縫,露出兩只眼睛瞪着姜如玉。
姜如玉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推開了門,“今晚不喂它們,明天應該就會好了,你一直看着它們也不是事兒,送點毯子下來一起搭個棚,吃的就不必了”
說着一下扯出了被鐘離艮壓在被子下面的肉脯,撕開袋子就開始吃,“謝了,明天還你”。
大打開的窗戶透過一陣陣海風,夏天到了,連海風都是鹹鹹的,窗外的松月櫻已經換了新葉,挂着的木牌随風晃動。
“姜如玉!你不要太過分,你自己看看狐一它們,你不心疼嗎?你還吃我最後一袋肉脯,你……”後面想說的全被一塊肉脯堵的嚴嚴實實,姜如玉趁勢拉開門緩緩走了出去,“記得拿幾條毯子”随後把門一帶,鐘離艮的怒吼被降低了好多分貝。
帳篷支架有些舊了,姜如玉不敢用力去掰,只能坐在草坪上一點點的打開,不一會,汗珠就開始順着發梢滴落。鐘離艮抱着毯子,遠遠的看着他,本來想找他理論一番最後完勝潇灑地留給他一個背影,現在,看着姜如玉的背影,她卻邁不開步子。
他,定是自己不能捉摸透那種人,本應該選擇遠離,每次卻都自動選擇成相信。
“你在賞月,還是在賞玉?”姜如玉并未轉身,鐘離艮四下環視一周,才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在賞犬,不行麽”鐘離艮把毯子放下,也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一條條疊好毯子之後。她起身走到了松月櫻旁邊,伸手觸摸着挂在上面的木牌,木牌上的男孩,像他也不像他。
“姜如玉,你究竟是誰?”一句嘀咕,和着海鷗的叫聲而過。
轉身望着姜如玉,他依舊在掰着支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