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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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他并沒有回答,而是牽着金狐轉身下山。現在這種情況,讓鐘離艮知道這件事沒有任何用,反而會惹出其他的事端,早上姜龍天看自己的眼神,他更加清楚,這件事比想象中的更加複雜。
不論如何,要保護好艮兒,這是銀狼一直的使命,如今,便是自己的使命了。
鐘離艮望着瞿起遠去的背影,他這是默認了吧,他瞞着的事,跟父親有關。
“艮兒是待不習慣了嗎?”車上,瞿耀突然地提問,鐘離艮上車之後思緒就一直在飄離,并沒有注意到瞿耀的提問,直到坐在身邊的姜龍天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才反應過來剛剛瞿耀在跟自己說話。
“沒有,還想再多待幾天呢,這邊很好”鐘離艮順着話接了下去,她一定會弄明白瞿起瞞着的事。
“你不是快到期末了,請好幾天假了,該回去上課了吧”姜龍天看着她,聲音依舊不急不緩,眼神卻很堅定。
“我已經複習好了,好不容易見到哥哥,不能多待幾天嗎?”自從懂事,她都沒有這樣違背過姜龍天的意思,今天卻絲毫沒有一點猶豫的就回應了他。面前姜龍天的臉色有些變了,她能感受到,那一絲愠氣。
“那就多待幾天,叫哥哥陪你好好逛逛”瞿耀從後視鏡望着姜龍天,意味深長的笑着說。瞿起并沒有插話,而是微微轉頭看見父親的笑,現在那種更加清楚,已經變成了篤定。
藏着事的人,任人如何問都沒用,何況是瞿耀和姜龍天,他們想要藏住的事,就算是拿着槍指着他們的額頭,他們也會只字不提。
去大理的路上,金狐有些不适,一直都把頭搭在鐘離艮腿上,閉着眼,喘息也變得厚重了。瞿起下車檢查了之後,金狐的鼻頭有一些幹,體溫也有一些偏高。
“爸,你先跟姜叔叔他們過去吧,我得帶金狐去一趟醫院”說着就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人送車,鐘離艮一下跳下車
“哥哥,金狐怎麽了?”她以為金狐只是累了,瞿起要把它送去醫院,那一定就是更嚴重的狀況了。
“姜叔叔,金狐來的時候打過疫苗了嗎?”金狐現在的症狀很像犬瘟,按理來說乘坐飛機的犬類都要注射疫苗,以免在異地發生犬瘟,但也不排除之前注射過疫苗免注射的情況。
“打過了,來之前重新打過一次”姜龍天看着瞿起,來這幾天,今天看到的人,才最像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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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
叫的車很快到了,瞿起把金狐抱上了後座,有些吃力,能感受到他的胳膊在顫,鐘離艮跟姜龍天瞿耀道別之後急忙跑上了車。
“檢查完沒事之後我會盡快帶着艮兒趕過來的”瞿起邊說邊帶上了車門,車子很塊駛離了姜龍天的視線,瞿耀看着兒子這樣的狀态,會心的一笑。
“老姜呀,你這趟真是來對了”瞿耀并沒帶司機,也沒有帶上瞿太太。他朝姜龍天擺了擺手,讓他換坐到副駕駛,之後便一腳踩下了油門。今天去大理,一部分是為了帶鐘離艮去玩,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見一個人。
正好現在其他人都不在,瞿耀将車窗都關上,風聲很大,他擔心姜龍天聽不清自己要講的話
“十多年了,他的屍身一直沒找到,你就沒私下找過他嗎?”
“你想知道什麽?該回來早就該到了”姜龍天并沒有看他,而是看着眼前急速倒退的馬路。
“那如果馬上到了呢?”瞿耀也沒有看他,手指時不時點着方向盤。
“怎麽,你從越南給我帶回來這麽大一個禮嗎?”姜龍天轉頭望着瞿耀,沒有後話,說是在等他的回答,倒不如說讓他給自己一個想要的答案。
“是禮物也得你自己親自去拆,才是你的禮物”他說完,嘴角又揚起了一抹笑,随後,再無後文。
今年歲末,就該是自己上将的授封儀式,如今,鐘離乾的影子,卻突然的出現。姜龍天也沒再講話,四周的行道樹在瞿耀越踩越深的油門上倒退的越來越快。瞿耀,這個跟自己同年入隊卻一直大自己一級的人,在這個時候發出這樣邀約,他的目的從打那通電話開始,就已經再明顯不過。
叁
檢查很快結束,金狐只是有些發燒,并未感染犬瘟。拿了些必需的藥品之後瞿起帶着鐘離艮驅車前往大理。
鐘離艮坐過瞿起的自行車後座,卻從未坐過瞿起的汽車後座,再過一個月,自己就是十六歲了,那麽姜如玉,應該十七了吧。
“哥哥,十八歲,是不是就該上大學了”她輕輕地幫金狐捋順毛發,燒退了,皮毛裏多了好多細密的汗珠。
“十八歲呀,是該上大學,艮兒你還有兩年呢”瞿起轉身望了一眼金狐,轉過身打開了電臺。四五點的陽光沒有晨時那麽明媚,噴氣飛機經過之後的那一條長長的白線,也在霞光中逐漸的淡去
“行駛在途中,您是否已覺疲憊,一首鐘舒漫《給自己的信》,願您開啓美好的夜晚……”電臺的主持人的聲音漸漸低下退去之後,就是緩緩地鋼琴開頭的一首粵語歌。鐘離艮并不懂歌詞的意思,但是看着瞿起在前面跟着輕輕的和着哼唱,靠在背椅上,逐漸睡熟。
再次醒過來,窗外已是夜晚,遠處山上,有一道很長,但并不明亮的光線。
“醒了?我們快到了”瞿起看着還在揉着眼睛的鐘離艮,靠邊停下了車,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披在鐘離艮身上,正準備彎腰把車窗關嚴,卻被鐘離艮攔住。
“哥哥,對面山上那是什麽?”她伸出手指着那應該說是一圈光的地方
“那個,是銀河呀,艮兒沒見過嗎?”轉身檢查了金狐,又重新回到駕駛座。
鐘離艮癡癡地看着那條亮帶,原來,銀河長這樣,那兩邊那兩顆最亮的星星,是不是就是大家口中說的牛郎星和織女星,一顆在西,一顆在東,卻永遠不能比肩,遠遠地相望億年。
“哥哥,為什麽人總喜歡神話故事呢?”她腦子裏,出現了那條亮帶上傳說的鵲橋,出現了跑向對方的兩個人。
“可能是因為現實中,不能得到吧”車窗外已經可以看到古城的燈火,瞿起沒有加快車速,而是笑笑看着後座的鐘離艮,她說到底還是個女孩子。
“艮兒,你的生日就在七夕節後吧”
鐘離艮知道瞿起能看見自己,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趴在窗口望着銀河,山腰下古城的橘黃的光,山頂上銀河雪白的光,她在中間,眼裏,是模糊閃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