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邢家人就跟做夢一般,直到回到林家,回到他們落腳的林家客院,四個大人還是懵的。

難怪老人們常說這京城裏遍地都是金子銀子只是沒人撿去!誰會想到邢岫煙不過是往賈母上房走了這麽一趟,就得了這麽多東西!

邢忠不知道那賈家到底是多麽富貴的人家,可是他知道金子!銀子!不說那些首飾和尺頭,就說那些金锞子,近百個,折合白銀也有千兩之多!

邢忠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錢了?他印象裏只有他還是小孩子、父母還在的時候,邢家有過這樣的好日子。可是那時候,過年的時候他也不曾得過金锞子,只得過一次銀瓜子,而且還只有一個。

邢家一家大大小小五個,反而是最年幼的邢岫煙最先反應過來。

她把薛家給的金項圈和秦可卿給首飾拿出來,對母親道:“阿娘,這幾件首飾拿去融了,給姑姑們打套頭面過年的時候戴吧。”

那蝦須镯的工藝實在是不凡,融了可惜,還是先收着。

邢忠也道:“那些尺頭都拿出來,你們幾個都裁件新衣裳,過年的時候見客穿,比別的強。至于首飾,別的你替丫頭收着,尤其是那府裏老太太給的,那都是好東西。至于這幾件,就按照丫頭說的,你們娘兒四個都打套首飾。我們也過個好年。”

說着,又看了看手裏的金锞子,想了想,數了三十個出來交給妻子,作為打首飾的使費,又數了十個出來作為過年的家用。

正分派着呢,卻聽見林家的小厮敲門,原來是林如海打宮裏回來了,請邢忠正堂相見。

邢忠這一去就是大半天,竟然是跟林如海吃了飯才回來,而且還不是兩手空空地回來的,他是帶着地契、房契和一疊子厚厚的銀票回來的。林如海還跟告訴他,監照要晚些日子,最遲元月裏也會得,不會誤了來年二月的下場。

不得不說,林如海真的很大方也很守信。這裏他和邢忠才進京,那邊給邢家預備的家業就已經齊整了,就是過戶麻煩了些,加了些額外的使費,現在也都走完了程序。

林如海給邢忠置辦了一份很體面的家當,包括京城西郊一座約莫五百畝的莊子和京城裏一座四進宅院。宅院雖然不大卻很體面,地段也相當好,周圍也清靜,少說也值三四千銀子。京郊的那座莊子也有一座五進的青磚大瓦房,因為是郊外,地不值錢,屋子比京裏的這座闊朗多了,花園也要多出兩個。

邢岫煙毛估了一下,光這份家當就價值一萬六七千銀子。再加上為邢忠置辦監照花費的錢財和情面,以及産業過戶上魚鱗冊需要的加急費用,邢岫煙估摸着林如海少說也花費了兩萬兩銀子。

更別說還有一萬兩銀票。

這已經是蟠香寺那份産業的三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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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母親兩眼放光地數着那疊銀票,邢岫煙小聲問道:“爹爹,我們要搬家嗎?”

邢忠道:“這倒是不急。林大人說,縣試就在二月裏,現在搬家反而耽誤了讀書,因此力邀我們住下。”

說着,又長嘆了一聲,道:“可是,我着實沒有信心。”

邢忠很清楚家人對自己抱有多大信心,可是他的書丢了少說也有十一二年了,這會兒撿起來,談何容易?!

邢岫煙想了想,道:“我聽妙玉師父曾經說過,科舉考試考的不僅僅是實力,也有運氣。有的人運氣好,押題押中了,也能混個名次。不如,我們也試試?聽說每年科考前後都有人倒賣試題,也有人會搜集往年的試題集。那種倒賣的試題很貴,不準不說,被抓住了甚至有可能下獄,可是這往年的試題很多書肆都有得賣,也不犯法。要不,我們也去買一套,好歹也讓爹熟悉一下?”

邢忠一聽,精神一震。

沒錯,這也是個辦法。

雖然有些取巧,可是不犯法!

或者說,這種真題集,本來就是合法的!往年的真題本來就是公開的,所以售賣也是公開、合法的!

計較已定,邢岫煙回房休息,而邢忠夫婦則把這些財産都收好——這是他們的家當體己,不方便讓兩個妹妹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邢忠夫婦就帶着邢岫煙一起出門去了,正好跟去賈家拜訪順便接女兒回家的林如海錯開。

對于林黛玉來說,她跟父親分別了整整兩年,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說卻說不出來,父女倆回家之後抱頭痛哭了一場,這心頭抑郁多年的心病這才去了一多半。

自家雖然不比賈家熱鬧,卻比賈家自在得多。明明是第一次在這新屋子裏住,可林黛玉難得睡得香甜,等她醒來,林如海早就去衙門了,反而是邢岫煙,在她院子裏坐了好一會兒了。

林黛玉連忙吩咐丫頭請邢岫煙堂上吃茶,自己則急急忙忙地梳頭換衣裳出來與邢岫煙相見。

一出卧室,就看見套間當中的嵌大理石黃花梨大圓桌上堆滿了東西,什麽風車年畫,什麽膠泥小火爐,還有各種根雕竹雕……琳琅滿目,擺了一桌子,都是些雅致不俗又在賈家很難見到的小玩意兒。

林黛玉一見這些東西就喜歡得緊,可是嘴上卻是忍不住道:

“這麽多東西,難不成邢妹妹有求于我不成?”

林黛玉不過是打趣,完全沒想到邢岫煙竟然答道:“讓林姐姐說中了,我的确有求于姐姐呢。”

林黛玉傻眼了:

“真有求于我?”

“正是。”邢岫煙道,“我父親跟着林大人一起進京,本是為了功名,只是這十多年來,父親為了家計,這功課上終究懈怠了。我聽說,如今的科舉考題越發古怪,很多地方出題越來越偏,竟像是故意為難人一般!我也沒想過父親來年就能中,只想着父親若是能在三年內過了縣試和府試就好。”

“原來如此。可是,這麽大的事兒,我又如何能幫得上忙?”

這事兒,就是要求,也是求她爹林如海,也不應該來求她呀!

“聽說早在兩年前林姐姐進京的時候就已經學了四書。論讀書上的本事,林姐姐勝過這世界上大多數男兒。我琢磨着,這縣官公布縣試的試題肯定不會難到讓所有的人都考不出來卻也不會讓人那麽輕松過關,因此想勞煩林姐姐仿着那考官往年出的題目也拟上三五個,讓我父親試試手。那位洪縣令這十年來出過的題,我也帶來了。”

說着就從懷裏取出一疊紙,遞給林黛玉。

林黛玉目瞪口呆。

她從來沒有想過邢岫煙會求她這個!

她今年也才八歲,不過是個小女孩!

本想拒絕,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可是接過來一看,卻又不覺得有多難。

想想林黛玉自幼接受的家庭教育,父親是探花郎,啓蒙老師是正經的進士,論對子女教育的重視程度,林家跟賈家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林黛玉在讀書上的天賦,六歲就學完了四書,可見其資質是何等卓越!

在賈家的這兩年,林黛玉在這方面得到的教育有限卻不妨礙她自學——賈寶玉雖然不喜歡讀書,可是賈家在書本用度上絕對不會委屈了他,一應四書五經經史子集,他房裏都有。薛寶釵來了以後,三春搬去了王夫人的榮禧堂後面的抱廈,可是林黛玉和賈寶玉兩個依舊養在賈母跟前,林黛玉要問賈寶玉借書看,賈寶玉難道會不借?

可以說,在四書之外,其他的經史子集,林黛玉都讀過,只是有的地方不太懂,可是論熟悉的程度,她完全不輸給任何一個操童子業的讀書人。

看過題目,對比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林黛玉覺得自己能行,卻還是道:“事關重大,我需要禀告父親。”

邢岫煙立刻喜笑顏開,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那就勞煩姐姐了。”

邢岫煙走後,林黛玉沒忍住,拿着那十年的考題看了又看,沒忍住,随手取過紙筆,拟了五組題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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