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晨第一縷陽光，麥五睡過去了。
他皺着鼻子勉強睜開眼皮的時候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擡手抓住方林檎戳在他鼻尖上的手指，蠻橫地扯了扯把這只手扯自己懷裏抱好。
“幾……”
嗓子啞得幹疼，他又把嘴閉上了。
“喝水？”失去一只手的方林檎用別扭的姿勢勉強把早就倒好的那杯水拿過來遞給他，“剛放涼。”
麥五拽着他的手勉強擡起半個身子，喝了口不知道啥時候放涼的白開水，潤了潤喉嚨，這才算是清醒了八分。
雖然他馬上又臉沖着枕頭趴了回去。
一只稍顯冰涼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這只手皮皮的主人還笑着說：“已經都下午一點了，你再這麽睡一覺，我都擔心你憋過去。”
“啊，”麥五側了下腦袋看他，“酸。”
方林檎也半躺在床上笑着看他：“那我幫你揉揉？”
“那還是算了吧。”麥五在枕邊摸着手機，“等下次我幫你揉。”
“出師了？”方林檎幫他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去，笑着說。
“當然還是方老師你教得好。”麥五接過手機，先給那些問他為什麽請假的同事都回了消息，又看了眼昨晚沒顧得上搭理的三個未接來電。
也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麽，方林檎就看到剛才還躺在床上裝死的麥五突然坐起身，皺了下眉，撿起來一個昨晚從陽臺飄窗上滾到床邊的毛絨抱枕墊在屁股底下，盯着手機表情嚴肅。
還深呼吸了三次。
方林檎也坐起來，把下巴搭在麥五的肩膀上，好奇地伸頭去看：“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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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公主陛下。
疑惑了不到一秒鐘，方林檎就猜到了這位公主陛下是何方神聖。
“阿姨？”
“我家公主。”麥五擡手搓了下他的腦袋，手指按在撥號處猶豫了半天，毫不掩飾自己心底的緊張。
雖然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麽，但方林檎也沒問，在他後頸處親了一口，笑着摟着他的肩膀捏了捏，這才松開手：“我去看看有什麽菜。”
一聽到這句話，麥五眼中的期待遠大于之前的緊張，他轉頭看着方林檎：“你要下廚嗎？”
對上這樣的視線方林檎怎麽能說不行，他只好硬着頭皮道：“我……試試吧。”
看着方林檎套上家居服出門，麥五這才呼出一口氣給大概快一年沒見到的公主回電話。
等待對面接通的這幾秒鐘，麥五也坐不住——雖然坐着也不怎麽舒服可能也有一定的原因——抱着抱枕在床邊瞎轉悠。
連個預兆都沒有，對面接通後第一句話就是：“沒良心的臭小子！”
雖然是罵他，但麥五聽到熟悉的聲音卻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挂了起來，連說話都帶着顯而易見的笑意：“女王大人我錯了。”
“在外面呆那麽久，我看你就學會貧嘴了！”
麥媽媽性格使然，哪怕是生氣罵人聲音都帶着溫柔的甜，讓人根本就無法反駁只知道點頭附和說對對對。
當然這就是舉個栗子，麥五肯定不會傻到在這種時候捧場說對對對。
麥媽媽在那邊又說了兩句，這才進入正題：“什麽時候回家呀？”
“啊？”
麥五猶豫了個一下，他本來是想着見過方林檎家長之後，如果一切正常就順路把他領回自己家，所以怎麽也要在聖誕節前後吧……不過他媽既然特意打電話過來問，肯定不會想得到再過一個月左右這種答案。
“啊什麽啊，”麥媽媽生氣地說，“談了朋友也不帶回家就知道‘啊’。”
“……啊？”麥五下意識‘啊’完，沒等麥媽媽再教訓他，忙疑惑道，“不是媽，你怎麽知道？”
總不可能是徐南那小子告密吧……
哪知道麥媽媽語氣一兇：“你果然是談戀愛了！”
麥五：“……”
他果然是離家太久了，他的媽媽從前特別單純特別溫柔一點兒都不套路。
……
方林檎看着面前的鍋，用鏟子扒拉了兩下，效果更糟糕。
嘆氣，他把裏面那一團基本看不出本來模樣的飯菜倒進垃圾桶，順便給百度出來的三分鐘傻瓜蛋炒飯點了個舉報。
刷好鍋，對自己的廚藝認命了，方林檎一邊點着外賣菜單一邊往樓上走。
“麥五，你想吃什麽？”
推開卧室門的方林檎看着又趴回到床上晾屁股的麥五。
麥五盯着兩手空空就這麽進來的男朋友，故作傷心的姿态長嘆一口氣。
哪怕知道他是在裝模作樣，方林檎心底卻還是有些愧疚，他走過去揉了揉麥五的腰，從腰下橫到尾椎的位置有一道很長的傷疤，應該是很久以前的老傷了，他摸着那道傷疤小聲說：“我真的沒能遺傳到我爺爺的廚藝，抱歉啊。”
“……你這樣突然和我道歉我都不知道該怎麽作了。”支撐不住傷心姿态的麥五擡手抱着他的腦袋狠狠親了一口，還撅着屁股就敢大放厥詞，“沒事，下次老公給你做——啊！”
方林檎收回捏在他腰上的手，“對了，你媽媽找你有什麽事？”
“其實我媽……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找我，是找你，”麥五側過身看他，“她想見你。”
“見我？”方林檎愣了一下。
“可能是想和你一起吃個飯聊聊天再誇誇你罵罵我什麽的……”麥五揉了揉鼻尖，“你要是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就……”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方林檎笑着打斷他，“我就是沒反應過來你媽媽知道我，阿姨要是想見我那随時可以啊。”
“那我們正好這次回江京的時候順路去我家看一看，”之前在方林檎沒表态的時候麥五雖然沒說什麽，但現在一聽方林檎同意後眼神明顯亮了，連話都比以前更多了，“我媽還和我說家裏重新裝修了還不知道裝成什麽樣子，等你過去的話讓我爸下廚，他差不多能給你做十菜一湯……”
方林檎笑着把外賣頁面遞過去：“所以我們今天要點個滿漢全席嗎？”
……
滿漢全席自然是沒有的，但是和方林檎一起在家吃餃子也挺好的。吃過飯，麥五躺在方林檎懷裏，胖了一圈的方小六窩在他的懷裏任他撸毛。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如果不是方林檎總在走神的話。
“怎麽了？”麥五仰頭看着他的下巴，“剛才吃飯的時候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方林檎低頭看他，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
“你是為什麽會來陽水鎮啊？”方林檎說，“你總不會因為考上這邊的公務員就一直留在這了吧？我聽徐南說你大學的成績很好，是完全可以直接保研的。”
在知道徐南就是那個高中小胖子之後方林檎還自作多情的懷疑過他是不是為了自己來到陽水鎮，先不說麥五知不知道他小時候生活在陽水鎮，就說麥五再怎麽未蔔先知也猜不到他會來陽水鎮吧……
所以他會放棄在江京的前途來到這麽一個小鎮，讓方林檎完全想不通。
而且看麥五給自己父母打電話的緊張模樣，就好像是很久沒有聯系……
面對他幾乎有問必答的麥五對于這個問題很久沒回答的态度，也算是從側面确定了方林檎的疑惑。
“我就是随便問問。”
方林檎笑着抓了抓他的頭發，剛準備跳過這個話題，就聽到麥五突然開口。
“其實這件事我沒和任何人說話，包括我爸媽。”麥五說，“所以他們到現在還生氣我一聲不響就離家出走。徐南……他還以為我是因為和爸媽出櫃被逐出家門了，他一直就這麽傻氣。”
“我大三因為院長推薦，協助警局辦理一個案子，具體也不能說，反正後來牽扯出來了很多事，案子也被特種部隊接手，我沒能夠及時撤出而受了傷，在案子裏認識的一名特警也殉職了。”
麥五閉上眼，似乎還能看到那個只比他大兩歲的哥哥開玩笑逼他入伍的模樣，然後又是爆炸聲，哭聲，尖叫聲……
深呼吸，睜開眼睛後一眼就看到方林檎擔心的神情，他擡手捏了捏方林檎的下巴，笑了。
“我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之後有一些PTSD，因為瞞着家裏，他們就安排我在軍區醫院住了一陣，我當時還騙我媽媽說我加入院長的課題小組忙着學習，我媽還一直以為我會繼續讀研。但是我當時有些害怕只想着躲在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小地方，就來了陽水鎮。哪怕知道那個團夥已經被一網打盡了，也不敢和家裏人聯系，現在想想還挺對不起父母的。”
其實這裏面還有一些巧合麥五沒告訴方林檎，他在醫院裏遇到了方林檎的爺爺，他和方林檎擁有相似的氣質，甚至要更儒雅和擁有智慧。在那段他最痛苦的日子裏方爺爺可以說是他的人生導師，也是因為聽到方爺爺說起陽水鎮，他當時才一門心思想來陽水鎮看一看。
他本來把這個地方當做是一個逃避地，卻沒想到有一天卻真的對這裏有了感情，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得到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方股贏的毫無懸念。
你們這麽聰明，為你們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