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突如其來的驚吓讓李荔險些驚呼出聲，劇烈的心髒跳動頻率卻在身後人開口說話的瞬間平複下來。
“徐南？”
她想要回頭，卻被手上加重的力道阻止了。
徐南似乎靠近了一些，因為李荔的耳鬓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稍顯急促的溫熱呼吸。
“你為什麽來這？”李荔聽出來徐南的聲音低啞，和他以往的聲音完全不同，以至于她竟然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徐南接下來說的那句話。
他說。
“你是要來自首嗎？”
……
他做了件蠢事。
當得知了大部分事情，摸到了真相邊緣之後，徐南開始怨恨曾經那個非要多管閑事的自己。
……
一個月前，南港。
那時的徐南懷揣着滿腔少年熱血不管不顧來到南港，找到李默默親生父親張文康的出軌對象宋靜，只想知道李默默親生父親的确切消息。
宋靜的确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哪怕她根本沒化妝，眉目間也仍舊帶着讓人着迷的風情，和那些模糊老照片上濃妝豔抹的模樣有着天壤之別。若不是确定她就是讓張文康抛妻棄子的女人，單憑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宋靜，只依賴照片的徐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認出來。
地點是宋靜選的，離她家雜貨鋪很遠的一家市區咖啡屋，咖啡屋分兩層，樓上是一個一個半封閉的小包廂。老板是個渾身懶洋洋的年輕男人，他大概也沒想到這麽早就能有客人，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把僅有的一頁飲品單遞給兩人，他養了只胖胖的加菲，正圍在徐南腳底下轉圈圈，毛絨絨的大尾巴在徐南腳踝處掃來掃去。
抹茶控徐南照例是一份抹茶奶茶，宋靜則要了黑咖啡和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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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把甜點端上來之後就抱着那只躲在徐南腳邊的加菲離開，将包廂門半掩，給兩位客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溫熱的奶茶也沒能安撫徐南焦急的心情，可是哪怕他心底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荔前夫張文康的消息，但看對面宋靜沉默不語低頭攪拌咖啡的模樣，也清楚這個時候不能過分逼迫。只好壓下性子随便找話題。
聊南港溫熱的氣候，聊今天的明媚陽光藍天白雲，聊這家店的裝潢，聊那只似乎對他很友好的加菲貓。
抹茶奶茶已經喝了一半，對面的黑咖啡都被攪拌成了涼咖啡。一句回應都沒能得到的徐南總算是找到理由步入正題。
“宋小姐，”徐南的手肘輕輕搭在桌子上，一路胡扯之後突然嚴肅起來的轉變也讓宋靜終于擡起頭看向他，“你認識張文康嗎？”
宋靜終于開口，卻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之前發短信告訴我，你是陽水鎮的警察？”
之前為了讓宋靜能配合，徐南并沒有提起李荔而是用陽水鎮警察的身份來和宋靜溝通。這時候聽到宋靜提起，在心底悄悄對知道他這麽做肯定會罵他的表哥拜一拜，然後理直氣壯地承認：“是。”
“我和張文康是在網上認識的。”宋靜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聲音毫無起伏，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聊過幾次，就這麽認識了。”
徐南忙低頭記下來，一邊用眼睛去掃手機備忘錄上其實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那些內容，“你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在寧水市了嗎？”
“對。”宋靜點頭，“我老家在陽水鎮下的一個小村子裏，高中辍學後去寧水市打工。”
在徐南的備忘錄裏，宋靜口中說的簡簡單單四個字‘高中辍學’有個簡短的前綴——懷孕。
“你在寧水市主要是從事……”
徐南猶豫着話還沒說完，宋靜就直接說：“發廊小妹，就是你認為的那種發廊。”
雖然備忘錄裏也有這個內容，但聽到宋靜這麽好不介意地說出來之後，徐南還是感覺有些尴尬。
而坦然承認的宋靜卻繼續說：“我剛幹了幾個月，你們寧水市公安局就全市掃黃，我就失業了。我那時候沒錢，就約張文康見面。”
“……你那時候和張文康認識多久？”
“一個月左右。”宋靜說到這時候似乎還輕笑了一聲，“網戀罷了，三天就能有人老公老婆的膩歪着，我和他都認識了這麽長時間，至少也是知己。”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讓徐南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有什麽地方違和……他擡頭看着宋靜此刻的模樣，好像從宋靜的容貌氣質上看不出來她會說出來這種冷嘲熱諷，甚至貶低自己的話。
“我最開始是為了他的錢，那時候大概是見識少，還覺得他挺有錢的。”宋靜嗤笑一聲，“他給我租了個房子，又給我留了幾百塊錢，甚至幫我找了一個在超市收銀的工作。而且這個人應該上過大學，舉止談吐就和我平時接觸的那一類人不一樣，我哪遇到過對我這麽好的男人，當時被他迷得魂都要丢了。”
筆因為加重的力道劃破了紙張，徐南擡頭問她：“你知道他結婚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結婚的字眼，讓宋靜的眼神有一瞬間發冷，但徐南再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她的眼神又恢複了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狀态。
“結婚有什麽大不了的？那一張紙又能代表什麽？”宋靜說，“甚至有些結了婚的男人更喜歡在外面再養一個。就像是張文康，他之前在我面前裝什麽君子，還給我發了不少好人卡，後來不還是滾回來要和我私奔？”
違和感又來了。
徐南現在來不及想其他的，只把宋靜說的話記下來。
而宋靜仍舊卻不知道提起了什麽，一反之前寡言少語的模樣，繼續用那種滿是諷刺的語氣要咬牙切齒地說：“這種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男人，本質裏反而是個徹頭徹尾的慫貨。我本來還覺得他人不錯，至少對他老婆忠心，沒想到他竟然真回來說要帶我走。”
“這裏有幾張照片。”徐南把手機相冊調出來，轉過去給宋靜看，“這些照片是不是你發給李荔的？”
照片裏面的角度明顯是宋靜發來的自拍。
宋靜眯起眼睛，似乎是認真辨認過，這才點頭：“……是我發的。”
“你把這些照片發給李荔，是為了向李荔宣布主權嗎？”徐南兩只手按在桌子上，“你是為了刺激李荔讓她和張文康離婚嗎？”
“廢話！”宋靜似乎有些不耐煩，她甚至開始頻繁低頭看表，“我要不是為了讓她離婚我發什麽照片。警察同志，你到底是有什麽事？你問了我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到底想知道些什麽？”
徐南直接說：“張文康在哪？”
“我怎麽知道他在哪！”宋靜突然站起身，“我還有事。”
“張文康有可能回到了陽水鎮，甚至會對李荔和她的女兒帶來生命危險！”
“這不可能！”
宋靜想也不想的直接否認，倒是讓徐南有些詫異。他站起身忙趁熱打鐵的逼問：“為什麽不可能？”
“……因為他慫。”宋靜頓了一下才開口，然而說出的理由在徐南看起來卻是漏洞百出，“他不可能回到陽水鎮，警察同志，我店裏離不開人。”
丢下這麽一句話後宋靜就匆匆離開了。徐南有心想攔，但是他怎麽也不可能用這個‘警察’去攔，也只好看着宋靜走。
他呼出一口氣，又坐回去決定先捋順之前記錄下來的內容。
将寫在本子上的那些話重新再看了一遍，徐南也知道了之前違和的點在哪。
他将他提起張文康的時候宋靜的表情語氣用筆一個個圈起來。
先是說張文康對她的好，迷上張文康；接下來卻是諷刺張文康僞君子；然後又咬牙切齒罵張文康是個慫貨；最後反而又說她想讓張文康離婚。
尤其是最後的情緒轉變更突兀了……
徐南擰緊眉，思考太認真反而沒注意到有人上樓，還是這人敲了敲桌子他還驚醒。
甜品店那個懶洋洋的老板，一只手抱着那只肥大的加菲貓，一只手敲着他的桌子：“東西用幫你收一下嗎？”
“……那謝謝。”
徐南将自己的東西抱起來，看着年輕老板一只手将用過的杯碗都疊在一起。
“和女朋友吵架？”
“啊？”徐南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人是在和自己說話，忙不停搖頭，“不是不是不是，那根本就不是我女朋友。”
“我說呢，”年輕老板将杯碗拿起來，随口笑着說，“你看起來這麽小。”
徐南有些尴尬地幹笑，在看着年輕老板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麽：“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女人不經常來店裏嗎？”
“我好像是就見過她兩次，上次是前幾天她自己過來的。”年輕老板停下腳步認真想了想，“哦，好像去年還是前年的，似乎還有一次，她和另一個也挺漂亮的女人一起。”
徐南詫異道：“這麽長時間的事情你都記得？”
“畢竟是服務業啊，”年輕老板笑了笑，“那個女人應該是她的朋友吧，好像是叫荔枝什麽的，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還以為她要點荔枝露，還弄出了笑話……你怎麽了？”
聽到荔枝兩個字後徐南就愣在原地，他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把手機解鎖，握着手機的手都有些發抖，一直到找出了李荔的照片。
“是這個女人嗎？”
他看到年輕老板只是看了一眼就笑着點頭：“是她啊，你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已經補全了大家記得看~下一章還是一個月前徐南在南港發生的事。
買了藥之後，我開始擔心老鼠死在我的床底下看不到要怎麽辦，我希望它能主動跑到粘鼠板上，不要讓我們互相傷害，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