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緊了緊,指甲都要扣出血般的,他沒像往日一樣的默默離開,站了好一會兒後,帶着些許隐忍般的出聲,“……我……該怎麽做……”
歌滄瀾冷冷的看他。
少年緊摳着門框,難得的沒有絲毫退卻,那雙眼睛淬了火一樣的灼熱,滿是憤怒和仇恨,“我該怎麽做,才能搶回我被踐踏的尊嚴?”
“我憑什麽告訴你?”歌滄瀾看着司舟,唇角的笑容諷刺萬分,這樣一抹笑,比千萬人對他的指指點點還要傷人,“更何況,雜碎,不需要尊嚴。”
司舟愕然的看着歌滄瀾。
“出去。”歌滄瀾收回視線冷冷的說道。
------題外話------
033 一拳上去
司舟少年跌跌撞撞逃一般的快速的離開了研究所。
“我記得有一句古話,叫‘莫欺少年窮’。”申屠默寒從歌滄瀾隔壁房間裏走出,走進歌滄瀾的屋子裏淡淡的說道。
歌滄瀾随手拿過床頭桌上的一杯水喝,“這話不是适用于每一個人的,別忘了還有一句叫‘扶不上牆的阿鬥’。”
申屠默寒推了推眼鏡,“司連峰的死讓不少人到現在還耿耿于懷。”言外之意,司舟的前途可能将邁上兩個極端,一個是幹脆利落的死,一個是飛黃騰達,雖說一将功成萬骨枯,但是司連峰還活着的時候太會做人,導致對他死忠的人太多了,若不是這樣,北辰條也不至于這麽盯着司舟。
歌滄瀾意味不明的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仿佛在她眼中那些殘酷無情血腥的權力争奪不過是小醜跳梁的戲碼罷了。
申屠默寒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覺得實在是有趣極了,如果是一般人,對于他某些政治争端,要麽茫然無知,要麽只覺得遙遠不可思議,這人卻一副已經看到提不起精神的樣子,他現在都開始好奇了,歌滄瀾這女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呢?他之前已經讓人查過了,其他三個國家裏,并沒有歌姓的人,這人簡直就像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一樣……
“能走嗎?”申屠默寒雙手插在兜裏看着歌滄瀾問道,大有她走不了她就過去抱的意思。
“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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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換個舒服的地方住。”
申屠默寒又帶着歌滄瀾上了通往命脈層的電梯,哪怕已經經歷過一次,可當電梯門打開,那金燦燦的陽光和翠綠鮮活的顏色進入眼簾,歌滄瀾還是有種穿越了時空一般的恍惚感。
“這邊。”申屠默寒在前面回頭喊她。
踩上一根巨蛇一樣突出在地面的樹根,大概是因為不久前剛澆過水的原因,那表面光滑溜溜,歌滄瀾腳下的鞋子微微的打滑了一下,前面申屠默寒下意識的把手伸了過來,被歌滄瀾輕巧的躲開,扶在了樹幹上,輕輕落下。
申屠默寒收回手,似乎并不尴尬的推了推眼鏡,轉身繼續帶路,鏡片下妖異的鳳眸看着空蕩蕩的手,此時那修長白皙的手手指頭不知道怎麽的,貼着好幾塊的創口貼,隐約的有些疑惑。
走過樹根密集往上突出的部分,前方變得稍微寬敞了起來一些,那塊土地被成長在周圍的樹木圍出一個天然的圓形,而且樹木茂盛的枝葉竟然絲毫沒有擋住頭頂的那塊天空,陽光就像聚光燈一樣的從上面打下一束來,燦爛又溫暖。而此時那塊空地上,一個小木屋挺立在那裏,木屋邊上還有一個白色的秋千和吊床,在這樣翠綠茂密的雨林中,簡直就像童話世界一樣的美好。
“以後你就住在這裏,多接觸陽光和樹木,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我在木屋裏面裝了終端座機,你可以用來跟校園層那邊的朋友聯系和上網……”申屠默寒雙手插在白袍兜裏,淡淡的不遠不近的嗓音這樣說道。
黑亮冰冷的眼眸倒映着眼前的景色,那木屋并不華麗,可顯然對了歌滄瀾的胃口,呆在雨林裏,她的身體就算依舊不健康,但是至少不會像呆在彩虹島以外的地方那樣脆弱到撐不起百分之一的異能,呆在這裏,她連呼吸都覺得順暢多了。
歌滄瀾看了申屠默寒幾秒鐘,然後什麽都沒說的扭頭朝木屋走去。憑心而論,這男人照顧她算是照顧的非常好的,不過她不會感謝他,因為申屠默寒對她再好,大概也只是因為她的價值足夠讓他花費這些心思,她沒忘記,這男人是想利用她來做某種實驗的。
申屠默寒在後面伸出貼着創口貼的手摸了摸胸口,胸口大大的起伏了兩下,看着前面的身影,鳳眸幽藍的光輝閃爍,真是的,突然這麽注視着他,讓他都快興奮起來了卻又立刻轉開視線走人,真是殘忍的女人。
木屋并不大,就是一個人住的地方,一室一廳,卧室、洗手間和放着一張矮桌和榻榻米的小客廳,不指望歌滄瀾自己動手做飯,她的飯菜每天都有人傳送。
總的來說,這木屋做的很精致,甚至精致到有些過頭了。不過也難怪,北域武器發明制造最強的男人大材小用親手搭建的木屋,職業病在那裏,一根釘子他都要在成千上萬種中精挑細選出來才會用上。
“晚些時候我幫你把衣服等用品帶上來……”
“就這麽放心把我留在這種地方?”歌滄瀾坐在床邊,把目光從窗外收進來,看向申屠默寒問道。這裏不是單純的一片雨林,而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僅存的雨林,北域的命脈,若是這片雨林沒了,處于封閉狀态的北域八千萬人民都會缺氧而死,歌滄瀾自然是認為她的價值足夠別人把一切都給她的,可這終究只是作為一個帝君對自己的一種天生略帶自大的自信,而申屠默寒憑什麽就這麽放心的把她放在這個命脈裏?彩虹島上的監控系統已經全面封閉,就算歌滄瀾毀了雨林,也沒有人能立刻發現。
“我很放心。”申屠默寒淡淡的嗓音顯得十分的理所當然,說罷便轉身出去,“我去給你收拾東西,雖然我已經明令禁止任何人未經允許随意進入雨林,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到雨林外面去……”
申屠默寒的話迷迷糊糊的還在耳邊,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歌滄瀾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睡得很舒服,陽光從打開的窗戶跑進來,灑滿她全身,睡着的女暴君眉宇間少了冷酷和強勢,整個人蒼白脆弱的就像一個精致的水晶娃娃。
申屠默寒拿着歌滄瀾的衣服進屋,站在門口看了歌滄瀾好一會兒,收斂了呼吸慢慢的朝她走了過去,大概是認為申屠默寒這個作為想利用她做實驗的跟她有利益糾纏的人暫時不會傷害她,又可能是脆弱的身體導致警覺神經都不夠靈敏了,歌滄瀾沒醒。
申屠默寒站在歌滄瀾不遠處,緩緩的俯下身,在鼻尖快要觸到歌滄瀾臉頰的時候才停下,鏡片下妖異的鳳眸此時一眨不眨的看着距離她那麽近的人,隐約的有些好奇,有些疑惑,鼻尖動了動,狗狗似的在嗅着什麽,本來側着睡的歌滄瀾忽的一動,轉了個身,淡粉白櫻花般幾乎看不到顏色的唇似有若無的從他唇下擦過,沒有碰到,他呼吸一松,歌滄瀾猛然睜開了眼,兩眼對視,還未來得及臉紅心跳各種狗血事件發生,歌滄瀾一拳上去了。
------題外話------
電信坑我尼瑪!
034 豬般隊友
“……”
從今天起,歌滄瀾榮升為威廉的偶像,他本來以為今生今世他們家老大都是這麽高大上炫酷吊炸天鬼畜蛇精病的,哪想到歌滄瀾在他臉上揍了那麽一下後,竟然非但沒有變成實驗體,不止活着,還讓活得讓他小心的伺候着……
……
夜幕降臨。
申屠默寒給小木屋外面也裝了燈,北域大概什麽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電,因為所有的電力都是太陽能産生的,而臭氧層因為地面各種事件産生的連鎖反應損壞之後,太陽光的毒辣程度足夠國牆一天就吸收一個禮拜全國的所有需要電能的設置了。
白天睡得有點多,夜晚就精神多了,歌滄瀾靠在木屋外的秋千上,思緒飄的有些遠,遠到穿過了看不見的時空隧道,回到了屬于她的那個世界,看到了她唯一的親人歌滄遙,那年是夏天,她在潮濕悶熱的雨夜背着發高燒的歌滄遙走遍皇宮,那些人的冷漠嘲笑和無情殺了她,然後她頑強的站起來了……
黑眸一動,瞬間回神,歌滄瀾扭頭看,看到一個人影在不遠處,似乎也被她突然看過去的猶如實質般的冰冷視線驚了一下。
“誰?”申屠默寒說過,雨林沒有人能随便進來。
“是我。”柔和的嗓音,如春風細雨般襲來,很舒服的感覺。
天蒼?
天蒼漸漸走進燈光下,那頭烏黑的發絲此刻沒有用緞帶紮起,散散的披在他消瘦的身上,依舊是大了兩碼的白襯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左肩上背着一個看起來很重的包,尾部圓鼓鼓的。
命脈層上為了牧場農場裏的家禽們和農作物們好養活,有恒溫設置,除了歌滄瀾這個奇葩之外,任何人光着膀子都不會覺得冷。
依舊是那樣的微笑,眼眸微微的彎成月牙,唇角的弧度不大,乍一眼看過去,以為看到了個美麗的林中精靈。
“我說這裏怎麽會有燈光呢,原來是你啊,你也覺得這裏很舒服嗎?”
“你在這裏做什麽?”歌滄瀾沒理會他的話,面無表情的問道,這人好像能自由出入雨林的樣子。
“我在這裏照顧土地和這片雨林。”天蒼猜到了歌滄瀾的疑問,微笑着解釋道。這是他為什麽能自由出入雨林的原因。
如果說海洋衍生出生命,那麽土地就是人類生活的根基,無數的植物需要種植在土地上才能開花結果,而也有無數的動物需要那些植物來生存,而東土大陸,從蟲類開始侵占人類生存的範圍之後,土地的生命力也在人們忙着生産各種武器對付蟲子的時候悄然減弱,等人們發現的時候,土地已經再也種不出一一顆稻谷了,唯一一片還具有生命力,還能種植出食物的,就是彩虹島上的這片雨林。彩虹島命脈層就像一個蛋糕,原本全都是雨林,後面為了種植農作物不得不從雨林開發出一些土地出來,于是如今的命脈層,2/4是雨林,1。5/4是農場,剩下的是牧場,這兩塊土地,站在邊上一眼就能看到盡頭,而北域國這八千萬人口,都指望着這一小塊蛋糕養活。無怪歌滄瀾那菜單一出,震驚全國,那一片菜葉子,一粒米甚至都是比一條人命都重要。
“雖然北域的科技已經研究出了無土培育的水上種植技術,但是土地的存在依舊是無可替代的,無土培育出來的農作物的營養價值遠不如土地種植出來的十分之一,随着資源越來越少,土地的重要性越來越大,可是這片土地的生命力依舊在漸漸的減少,也許五十年一百年後,這最後的土地也會死去……”天蒼就這麽席地而坐的坐在歌滄瀾旁邊,歌滄瀾坐在秋千上,微微的晃動着,她側頭看着天蒼,看到男人細長的發絲從他肩頭滑落,就像他漸漸低落哀傷的語氣,白皙漂亮的手上近近的看,能看出許多細小的傷痕,就像被土地砂礫或者花間末梢劃出來的痕跡,那手輕輕的摸着身下的土地,溫柔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執拗,他依舊淡淡的微笑着,卻仿佛就要哭出來……
“古語有雲,大地是母親,如果母親都死了,人類也差不多該滅亡了吧……”
“我想要救她,我想要救她,哪怕用我的命去交換……”
這個男人低喃着,聲音輕的就像雲朵一樣能被風吹散,歌滄瀾就在他身邊,身下的秋千微微的晃着,沒有發出聲音,她看着天蒼的發旋,聽着他話裏的悲傷,難得的沒有嫌棄聒噪。
這夜很深,天空沒有一顆星,雨林除了風聲在輕喚,靜谧無聲。
……
翌日。
落日大學發生了一件大事。
真的是大事,事情一發生,立刻在校園層裏炸開了鍋,而此時還在命脈層裏舒舒服服的睡覺的歌滄瀾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直到中午時間,歌滄瀾被下面研究所裏的找人找不到人的北辰玲用通訊器直接轟上了歌滄瀾的終端座機,那纏人勁兒,叫歌滄瀾猛地就想起了她帝國裏的某個女人,歌滄瀾不想理會都不行。
電梯緩緩的往下落,申屠默寒給歌滄瀾的瞳紋做了驗證,歌滄瀾可以自己出入電梯所在的一層層加鎖房間。
歌滄瀾一出門,就看到了申屠默寒,今天他沒有戴他的斯文俊秀的金絲邊框眼鏡,而是戴着一個大墨鏡,身上穿着黑色的呢絨大衣,外面套着一件透明的塑膠防水外衣,不得不說真不愧是全民男神級別的人物,白色換成黑色,頓時斯文俊美變成了冷酷帥氣,此時他戴着塑膠手套,手上還拿着一個血淋淋的有點像人類肺葉的東西的,跟歌滄瀾差一點兒就撞在了一起。
歌滄瀾一看,就知道,這真的是人類的內髒,而且還非常的新鮮,隐約的還有滾滾熱氣從上面冒出……
“你怎麽下來了?”申屠默寒似乎有些驚訝歌滄瀾竟然會下來,下面校園層有那麽多麻煩在,她呆在命脈層,有人想找她麻煩都找不到路。
“有人把我的終端號碼給別人了。”歌滄瀾一如既往的語氣冰涼不帶起伏的道。看申屠默寒這模樣,就知道號碼不是他給北辰玲的。
號碼誰給的?很快兩人就知道了。
威廉一看到歌滄瀾,立刻眼睛閃的好像要瞎掉了似的,恨不能撲過來抱歌滄瀾的大腿,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呢?這姑娘簡直就是偶像般的存在啊!他還納悶今兒個他們家老大怎麽不穿白大褂戴眼鏡裝斯文了呢,敢情是因為眼睛被揍青了一圈,戴個墨鏡再穿白大褂太奇怪了,幹脆就全身都換了!這讓威廉覺得歌滄瀾簡直就是用來膜拜的!這不二話不說就把歌滄瀾的終端號碼給了北辰玲,就為了讓歌滄瀾下來一趟他好好看看歌滄瀾到底有沒有隐藏起來的被他忽略掉的三頭六臂……
申屠默寒瞬間品嘗到了傳說中的被豬一樣的隊友拖了後腿的滋味……
035 這大事件
申屠默寒捏着手上的肺葉,明明墨鏡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可威廉還是猛的打了個冷戰,一種濃濃的蛇精病的味道撲面而來……
“進來給我打下手。”歌滄瀾已經回她之前住的房間去找北辰玲了,申屠默寒轉身回他剛剛出來的那個房間,淡淡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威廉險些吓尿,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老、老大……歌小姐和北辰小姐不是好盆友嘛,告訴她終端號碼腫麽了……人類是群居動物啊,她要有好盆友一起玩耍才可以身心健康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聲音在關上的門後戛然而止。
歌滄瀾還未走進她在研究所的房間,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腳步微頓,走進屋內。
房間裏彌漫着略帶嚴肅的氣壓。
房間裏有三個人,北辰玲、天琊……司舟。
司舟坐在地上,白色的瓷磚地面滴滴答答的血花和沾着血的腳印子淩亂,他頭上的紗布已經被血浸濕,一只手往後折成一種古怪的弧度,臉色蒼白猶如白紙,那血卻紅的刺眼,兩種顏色糾纏在一起,顯得司舟可怕的猶如地獄爬上來的厲鬼。
他快昏過去了,卻仍然咬着牙,甚至故意用手按着自己的傷口處刺激着他清醒着,那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歌滄瀾,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倔強和快意。
歌滄瀾淡淡的轉開視線,看向北辰玲,十萬火急的把她喊下來,就是為了看這種場景?
北辰玲臉上也沒了平日裏的嬉皮笑臉,沉着一張臉,下巴一揚,指着司舟道:“這家夥今天吃錯藥了,往日裏逆來順受挨打也不知道還手,今天不僅還手了,還把那個教官給殺了,傷了四個同學兩個教官。現在駐守校園層的警衛隊正在通緝他。”
“我沒殺他!”司舟慘白着臉粗喘着氣大吼,聲音顫抖着。
“是,你沒殺他,你們全班同學都看到你推了他一把,然後那個教官就死了。”北辰玲沉着臉冷聲道,這個蠢蛋,這下好了,北辰家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他處理掉了,誰來說情也沒用了。
“我沒殺他!我沒殺!我只是……只是……”
“所以呢?”歌滄瀾冰冷無情的嗓音打斷了司舟的話,“你到我這裏來幹什麽?專門過來弄髒我的地板?”
司舟咬着牙,紅着眼眶看着歌滄瀾,好一會兒緩緩的扶着牆站起身,目光緊緊的盯着歌滄瀾,“……我來告訴你,我叫司舟,不是雜碎。”并不激烈的語氣,卻是咬着牙根說出來的。
“做事不計後果,別人一刺激就跑去打打殺殺,拳頭不夠硬,腦子也不夠用,你過來跟我說,你不是雜碎?”歌滄瀾毫不留情的諷刺。
哪怕是已經見識過歌滄瀾的冷酷的天琊,還是忍不住在這一刻因為她的諷刺而糾起心髒,全身跟在冰水裏泡過一樣,冷得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歌滄瀾說的有理,但是理智上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真的是鐵石心腸嗎?到底要經歷過什麽樣的事,一個人才可以無情到這種地步?面對一個這樣的少年,也可以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諷刺嘲笑?是否有一天,如果他們遇到同樣的事,也會被她狠狠抛棄?
少年被逼急,眼眶裏猛地就有水光在打轉,就像自尊心強的不得了的孩子,卻怎麽也找不到門道得到在意的人的認可,只能梗着脖子掉眼淚抗議。
司舟拳頭握得死緊,壓抑的聲音嘶啞的就像車輪碾過布滿砂礫的路,“我不是雜碎,我是司舟,我叫司舟,我不是雜碎,我叫司舟,我有尊嚴,我不是可以随便打踹的狗,我是司連峰的兒子,我不是雜碎……”
那眼裏有絕望,一片漆黑,卻又隐約的藏着一抹微光,那是由最心底的不甘和最初始的驕傲糅合而成的。
歌滄瀾看着他的眼,外面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慕容雲絕看到司舟頓時腳步一頓,有些詫異的出聲,“外面的人找他都快找瘋了,他怎麽躲這兒來了?”
這裏是研究所內層,是重要人員的卧室所在,一般人員沒有經過允許是不能随便進來的,研究所兩個前後門入口都有軍人看守,司舟是怎麽躲過守門人的眼線跑到裏面來的?
一時間,沒有被注意到的問題猛然出現了,幾人心髒驀地沉了沉。
北辰玲臉色一變,“他……”
外面驀地傳來一陣喧嘩聲,找司舟的人,來了。
司舟苦澀的扯了扯嘴角,眼中一片灰暗。
“帶他去療傷。”歌滄瀾冰冷的聲音忽的響起。
幾雙眼睛瞪大了看過來。
“滄瀾?你想幹什麽?”北辰玲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剛剛還落井下石冷嘲熱諷一副徹底袖手旁觀的女人,怎麽突然……
歌滄瀾卻沒有回答她,邁着步子走出了屋子。
來找人的軍人就在這條走廊外面,跟走出去的歌滄瀾撞在了一起。
“讓天鸾過來見我,十分鐘之內沒見人,就不用過來了。”歌滄瀾看着這些軍人面無表情的說道。
被攔路的軍人面面相觑,順着歌滄瀾的意思連忙聯系了天鸾。
果然如此。
司舟是怎麽躲過守門的軍人跑到研究所裏面來的?分明就是第三部隊的人故意的,故意讓司舟鑽空子進來見她,是為了逼她什麽吧,說不定連司舟殺了教官這事都需要重新想想真相如何了,也許是見司舟之前被打得那麽慘歌滄瀾都沒有被逼出來,高看了歌滄瀾的善良了,眼見着時間不多了,所以就下狠手了?
那邊天鸾收到消息,一邊惱怒歌滄瀾那種指揮人的态度,一邊卻還是有些興奮的快步坐上車子往研究所那邊趕,哼,姑且讓你再得意幾天,等到了賽場上,她要你連哭都哭不出來!
天鸾過來,看到歌滄瀾的時候還不忘裝傻,仰着下巴一臉不耐煩的出聲,“讓本公主過來做什麽?”
歌滄瀾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事情敢做倒是不敢當了,說吧,你想幹什麽?”
036 培養狼崽
“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天鸾有些惱怒的瞪着歌滄瀾,她再傻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承認的,“是你把本公主喊來的,到底什麽事快說!”
歌滄瀾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裸的諷刺叫天鸾幾乎要跳腳,歌滄瀾沒有跟她浪費時間,直接道:“不是想讓我參加什麽模拟考?司舟殺了教官的案子有古怪,你知道我的意思嗎雜碎?”
天鸾壓住心裏的得意歡樂,沒注意到歌滄瀾喊她什麽了,面上依舊一副嚣張跋扈的樣子,“你還真是好心,放心吧,既然有古怪,那麽司舟殺了教官的事,我會利用公主的身份跟第三部隊的負責人說一說好好查查的,皇城守衛團不會讓任何一個人蒙冤的,至于你……哼,你給我準備好三天後的模拟考吧!”
最終目的達成了,天鸾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連帶着那些軍人也帶走了,司舟則留在研究所裏療養身子,只是不能外出,相當于軟禁。
歌滄瀾回到命脈層,申屠默寒正在她的小木屋前盯着昨晚天蒼留下的一粒已經發了芽的種子,聽到腳步聲,也沒有回頭,淡淡的嗓音飄來,“竟然會幫他,你又讓我意外了一次。”真是讓人看不透的女人,總是打破他一次又一次的以為,他才剛剛确定一點點,很快那一點點又會被她親手粉碎,叫他無法不意外。
“我一直都有培養狼崽的喜好。”歌滄瀾走到吊床邊上坐下,不得不說,在雨林裏陽光下躺在吊床上午睡的感覺真不錯。
“所以你才刺激他?”若不是歌滄瀾刺激他,那個少年恐怕也不敢反抗吧,要知道,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背景雄厚的司大将軍的兒子了,而是一個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的孤兒,沒有任何的背景和保護他的人,甚至一不小心還可能因為父輩的原因而被人弄死,簡直就像一個必須小心翼翼才不會掉進萬丈深淵的走鋼絲的人,越是飽受人情冷暖世态炎涼的人,越是放不開心邁不出步。
“如果狼忘記了自己是狼兒把自己當成狗,那麽他一生最高的成就也就是一只為別人所利用的狗罷了,可如果它記起自己是一只狼,還會甘心幫人看綿羊吃那丁點剩飯剩菜嗎?”如果她在最後沒有看到司舟想起自己作為司家人的驕傲,沒有那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不甘和憤怒,那麽歌滄瀾管他去死。
“是嗎?可是狼的血性一旦被喚醒,哪怕是養了它十幾年的主人都可能被它咬傷呢。”申屠默寒推了推墨鏡,幽藍閃爍的眼眸透過黑褐色的鏡片看着躺在吊床上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裏的光線聚集的多了,所以即使戴着墨鏡,要徹底睜開眼看,也總覺得有些灼目。
歌滄瀾緩緩的伸出一只手,那手蒼白的能清晰的看到手背上手臂上的青筋脈絡,在陽光下近乎半透明,一剎那,蒙着一層薄薄的光暈,神聖的仿佛上帝的手,她微微的眯了眯眼,聲音輕的仿佛在飄,“我能把一個人捧上天,也能眨眼把他打進地獄……”
申屠默寒一怔,一時忘了動作,好一會兒,一陣風吹過,吹得樹葉嘩啦啦的響着,也淩亂了他如墨漆黑的碎發,那唇角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還真是個自信到讓人無法不佩服的女人呢,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這女人到底是從哪裏蹦出來的呢?難道是因為北域封閉太久了,所以才不知道這個東土大陸上有這樣一個女人誕生了嗎?
翌日。
北辰玲趁着午休時間抱着筆記本匆匆來了研究所。
“你看看吧,大後天就是模拟考開始了,大部分人早在兩個星期前就組好團說不定連磨合期都過了,我幫你在各學院記錄了還沒有找到團隊的人,不過因為都是一年級的新生,所以有些人的實力如何我也沒辦法打聽全。”北辰玲說着,把掌上筆記本打開,彈出的光屏上記錄着不少個名字。
歌滄瀾淡淡的看着,一個學院挑選一個人做隊友,落日大學八個院校,所以她得另外找齊七個人才行,也就是說,同樣就讀于軍事學院的北辰玲是不能跟她一隊的,而已經大學四年級的天琊更是不可能了。
科技學院:左中柏、史爾文·賓利、夜雪
文理學院:墨染柒、周琦
醫學院:艾麗莎·史坦、秦由乃
法學院:白子骞、白希夏
政治學院:修洛陽、摩奇·斯萊
教育學院:楊綠芙
神學院:周康
“法學院、教育學院、政治學院、教育學院和神學院這些人加入隊伍有什麽用處?”湊熱鬧的威廉第一次在彩虹島的時間撞上校園模拟考,有些好奇的問道,其他幾個學院也就算了,可是後面那幾個,完完全全和比賽搭不上邊吧?
“這就得看隊長的能力了,廢物都能回收利用呢,一般能考上落日大學的人在專業領域上的成績都是還算拔尖的,好好利用,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北辰玲說道。雖然後面那幾個學院确實是可以跟校方申請不要那幾個學院的隊員的,但是一般人都不會拒絕多一個隊友來幫忙的。
北辰玲那邊話說着,歌滄瀾已經随手勾了幾個人,科技學院的左中柏、文理學院的墨染柒、醫學院的艾麗莎·史坦、法學院的白子骞、政治學院的修洛陽,“教育學院和神學院這兩個不要。”
“為什麽?”北辰玲不解,一般人誰願意自己的隊伍比別人少人?多一人多一份力量啊,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呢,而且神學院的存在比較特殊,在其他隊伍都有一個神學院學生的情況下,歌滄瀾這邊沒有的話,會吃虧的。
“我這裏不需要廢物。”廢物回收利用什麽的,女暴君從來要就要頂級的,沒到萬不得已,怎麽可能會花費心思去琢磨怎麽利用廢物?找個教育者來幹嘛?在她耳邊唠叨怎麽養育孩子?找個神學者來幹嘛?在她耳邊唠叨信耶稣信上帝信聖母瑪利亞嗎?更何況,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好吧,那我幫你去跟校方申請,不過後面要是有項目因為人數少了吃虧了你可別後悔。”北辰玲收起筆記本唠叨,“我幫你去聯系這幾人,看看他們願不願意跟你組團。”
“我跟你一起去。”歌滄瀾站起身,雖然她挑了人,但也不過是看名字随便挑的罷了,真正如何,她要看過才行。
037 狠狠打臉
落日大學是七年制學年的,除了軍事學院四年級開始進入部隊實習之外,其他學院因為不再像以前那樣分為許多專業,而是每個專業都要學,所以必須要花費七年時間才能學完,而這也僅僅是學完罷了,要學的精,還需要學生自己努力。當然,如果你是像申屠默寒那樣三年就讀完三個院校的七年課程甚至拿到了每一個院校的博士學位的超級鬼才的話,學校不僅會同意讓你畢業,甚至會直接推薦你進入最有前途的機構的。
科技學院作為落日大學八個學院中最有前途的一個學院之一,競争很大,所以中午時間去休息的學生僅有小部分,歌滄瀾和北辰玲到達科技學院一年級(9)班的時候,那班裏有将近一半多的人都在看書做模型或者小聲的談論着。
兩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北辰玲看了眼手上的筆記本,出聲沖着教室問道:“左中柏是哪位?”
全班人面面相觑,有些人扭頭看向了坐在教室後面玩燒腦魔方的少年。
“……什麽事?”左中柏擡起頭,看向教室門口,眉宇間隐約的有些傲氣,看到歌滄瀾的時候眉頭驀地便皺了皺,眼底劃過一抹厭惡。
“你出來一下……”
“如果是要跟我說組團參加模拟考的事的話,免談!”左中柏微微昂着下巴,鄙視的看着歌滄瀾,“我是絕對不會幫助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會認同一個從開學第一天到現在從未去上過課的人當隊長,我不認為這樣的人能帶領隊員走向勝利和光明,與其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樣的人身上,我還不如在這裏多讀幾本書多做幾個模型!”
有人認出了歌滄瀾這個外姓公主,頓時有人對左中柏滿是贊賞,這年頭真是難得有不對王族卑躬屈膝恨不得抱大腿的,非但不抱她大腿,反而把她從頭到腳批評了一頓,牛!太牛了!有人覺得他傻逼一個,搭上一個王族日後畢業的路會好走一點兒,為了一件已成定局的事裝什麽大義,聖母啊!申屠博士都說不會讓營養劑的産量變少